点阵射频的临床应用进展

李冬青，刘景桢，杨 智

（1.昆明医科大学附属曲靖医院皮肤科，云南 曲靖 655000；2.昆明同仁医院皮肤美容科，云南 昆明 650506；3.昆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皮肤科，云南 昆明 650032）

射频（radio frequency，RF）是一种高频交流变化电磁波的总称。2002年获FDA批准应用于皱纹的治疗［1］。射频电流通过表皮到达真皮的胶原组织和皮下脂肪，在比表皮水平更高的温度下加热真皮深层胶原蛋白，可以达到更强的胶原蛋白收缩效果，改善深层皱纹，增强皮肤紧致［2］。由于能量直接传输到目标深度，因此射频设备可以克服激光技术的缺点，可以增强组织穿透力和聚焦精度［3］。

点阵射频（fractional radiofrequency，FRF）装置于2008年首次获得FDA批准用于治疗萎缩性痤疮疤痕［4］。它是通过一系列电极或微针在表皮产生微孔，使射频能量传入真皮，产生烧蚀和凝固性微热损伤，引发显著的皮肤愈合反应，刺激成纤维细胞和胶原蛋白新生重塑［5］，这可以通过在FRF治疗后皮肤活检样本中发现的I型和III型前胶原和弹性蛋白水平的增加来证明［6］。此类设备不作用于色素基团，治疗不易发生色沉，非常适合肤色深的人群治疗。

根据射频设备是否会侵入皮肤，可以将其分为侵入性和非侵入性两种［7］。非侵入性点阵射频是将点阵微剥和射频热塑技术融合于一体的智能焕肤平台，通过治疗头上多组平行矩阵点作用于皮肤，在表皮、真皮产生电热效应。侵入性点阵射频即微针射频（fractional microneedle radiofrequency，FMR），是利用成对的微针为电极，以微创的方式插入皮肤中，以将射频能量直接传递到真皮中。这种双极射频系统在真皮深处产生电热损伤的区域，被未受损组织的区域包围，而这些受损区域，诱导周围未受损组织产生剧烈自我愈合过程，导致新胶原蛋白和弹性蛋白的合成，达到皮肤重塑和透明质酸的补充的目的［8］。它具有射频加热和微针机械损伤的双重作用，形成直径为（0.15～3.00）mm的微型射频热损伤区（radiofrequency thermal zones，RFTZs）［9］，通过微针机械刺激及RFTZs热效应，促进多种细胞因子分泌［10］，诱导胶原即刻收缩，减少抑制了皮脂腺和汗腺的分泌，热效应还可以杀死毛囊皮脂腺内的微生物，起到了修复真皮、减轻炎症等疗效。正是由于射频具有上述作用，它被广泛应用于皮肤美容。

1 皮肤年轻化

皮肤老化是一种退行性过程，其特征是皮肤松弛、皮肤干燥、皱纹加深、弹性降低和色素形成，是真皮渐进性萎缩的结果［11］。它可以分为自然老化和光老化。老化的皮肤，组织病理通常表现为表皮、真皮的厚度变薄，角质层水合能力下降，真皮胶原纤维合成减少，弹力纤维变性，皮脂腺和汗腺萎缩。点阵射频技术可以使用电极网格从表面进行治疗，或者使用微针网格将射频能量传递到真皮层。表面电极能量聚焦于表皮，提供更浅表的效果，如改善质地和细纹［12］，而较长的针穿透更深，提供深层的皮肤重塑［13］，通过对网状真皮水平的精确热损伤导致部分胶原蛋白降解并随后产生新的胶原蛋白、弹性蛋白和透明质酸。

Wu等研究者［14］纳入了16名受试者参加了一项左右手自我对照的前瞻性试验。所有受试者的右手每隔4周接受3次微针射频治疗。通过主观（手部容积评定量表）和定量测量来评估手部体积，同时使用数码照片对患者进行全球审美改善量表评估。在最后一次射频治疗后的1、3 和6个月对患者进行随访。结果全球审美改进量表和手部评分量表在统计学上显著改善，手体积的定量测量显示治疗手的体积有增加的趋势，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在皮肤的松弛、粗糙、皱纹方面，治疗手的平均改善率为44%，而未治疗手的平均改善率为8%，证明微针射频是一种安全的手部年轻化治疗选择。

Lee等人［15］用30只8周龄（年轻）无毛小鼠和15只47周龄（老年）小鼠的背部皮肤进行了微针射频操作。在第1、3 和7 天收集皮肤样品，通过ELISA 测量透明质酸含量，使用实时RT-PCR测量CD44、HABP4和HAS3的基因表达。年轻和老年小鼠表皮中透明质酸含量和HABP4、CD44和HAS3的mRNA水平均上调，且表达从治疗后第1天开始增加，并在第7天持续增加，结果证实了自治疗后第1天起，微针射频可增加表皮透明质酸水平并逆转与年龄有关的表皮功能障碍。

Jennifer C 等人［16］对 15名平均年龄为 64岁的受试者进行了研究。治疗前的平均中面部松弛评分为5.6，治疗后平均中面部松弛评分为6.3。治疗前平均下面部松弛评分为3.4，治疗后平均下面部松弛评分为4.8。治疗前和治疗后的中下脸评分之间的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且治疗后患者的脸颊轮廓、泪沟等方面表现出显著改善，未发生并发症及明显不良反应，证实了FRF技术为皮肤松弛的非手术治疗提供最佳的组织收紧功效。

2 痤疮和痤疮瘢痕

痤疮（Acne）是一种常见的发生于毛囊皮脂腺单元炎症性皮肤病，大约85%的人报告曾经患有痤疮［17］。痤疮的发病机理主要与炎症、皮脂分泌旺盛、毛囊皮脂腺导管口异常角化等有关［18］。射频的热效应可刺激胶原增生，近年来已被广泛用于痤疮疤痕的治疗［19-20］。一些研究报道，射频设备也可以改善活动性痤疮［21-22］。

已有多项研究探讨了射频治疗活动期痤疮的机制，可能包括射频引起毛囊周围胶原蛋白、毛囊、皮脂腺热变性，杀死痤疮丙酸杆菌，对炎性痤疮起到作用［23-24］。Zeng R 等［25］研究人员对 10 名中度至重度痤疮患者进行一项24周的半脸随机对照设计。在面部一侧进行侵入性射频治疗，另一侧提供了非侵入性射频治疗，每隔4周进行3次连续治疗。侵入性处理的一侧，在第1次，第2次和第3次治疗后，痤疮等级分别为（1.64±0.4）、（1.2±0.3）和（1.1±0.4）。非侵入性处理的一侧，经过第1次，第2次和第3次处理后，痤疮等级分别为（2.4±0.33）、（1.6±0.32）和（1.3±0.27）。随着治疗次数的增加，在治疗的两面都可以看到改善，证明了非侵入性点阵射频和侵入性点阵射频这两种方法都可以安全有效地治疗痤疮，侵入性效果更快，首次治疗后的疗效差异可能是由于有创射频比无创射频穿透更深。但是，随着治疗数量的增加非侵入性射频可以达到与侵入性射频相同的效果，且两种方式疼痛均可耐受。

几项研究也证明了FRF在治疗痤疮疤痕方面的有效性。Sadick等人［26］使用FRF系统治疗了26名面部皱纹和痤疮疤痕的受试者，在治疗4周后发现痤疮疤痕的深度显著降低，并在3个月的随访中进一步改善。另一项研究使用多电极双极FRF装置治疗轻度至中度痤疮疤痕，经过三个疗程的结果显示，60%的受试者痤疮疤痕“明显改善”，30%的受试者“改善”［27］。

治疗痤疮疤痕的传统方法，例如二氧化碳激光，然而报告点阵激光治疗后的恢复时间往往很长（至少1周或更长时间）并且副作用很严重（疼痛、持续性红斑、水肿、感染、炎症后色素沉着）［28-29］。与激光不同，FRF能量不会被黑色素吸收［30］，可有效治疗所有皮肤类型受试者的痤疮疤痕，且已被证明可以降低炎症后色素沉着过度的可能等，同时也达到了其他传统方法相似水平的痤疮疤痕治疗疗效［31］。所以，FRF治疗是非常安全的，对于寻求更短恢复时间并希望避免点阵激光治疗缺点的受试者，FRF设备可能是点阵激光设备治疗痤疮疤痕的可行替代方案。

3 腋臭和原发性腋窝多汗症

腋臭（Axillary osmidrosis，AO），为臭汗症（Bromhidrosis）的一种类型，是细菌与大汗腺分泌物发生作用产生不饱和脂肪酸导致特殊的令人不快的气味产生。腋臭与遗传因素有关，患者大多有家族史，会降低生活质量并导致个人和社会问题。目前，腋臭的治疗选择包括肉毒杆菌毒素疗法、微波疗法、激光疗法和手术干预等。外科手术是最有效的方法。但是，它有很高的风险并发症，包括血肿、坏死等。热变性的原理使得FMR治疗有可能使汗腺坏死，由于蛋白质在高于56℃的温度下变性，加热汗腺会不可逆转地破坏它，让它失活。可能与微针治疗腋臭具体机制有关的关键因素是温度：针尖温度在（1500～1800）ms内迅速升至（80～100）℃，峰值温度可持续（1.5～2.0）ms高温损伤汗腺达到效果，然后温度迅速下降以保护表皮免受损坏。

Lin等［32］纳入了（18～48）岁的患者（53名女性和37名男性）。FMR治疗在20例男性和28例女性患者中进行，外科手术在17例男性和25例女性患者中进行，两组的平均年龄分别为24.90岁和25.45岁，人口学特征两组之间无显著差异。疗效方面，FMR治疗组38例（79.17%），手术组39例（92.86%）报告了极好的结果，两组之间无显著差异。大多数患者的腋毛变得稀疏，并且对出汗减少感到满意。FMR治疗组在治疗后1个月的满意度显著高于手术组，两组在第3个月和第6个月没有差异。两组患者治疗后的皮肤病生活质量指数（Dermatology Life Quality Index，DLQI）评分均显著降低，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在FMR治疗中，没有发生深层真皮的广泛破坏，通常可以避免血肿的形成和广泛的皮肤坏死，因此，不需要加压绷带。通过FMR技术获得的疗效与通过手术获得的疗效相似，但是FMR技术的伤害性较小且更方便操作。总之，研究表明FMR治疗是一种治疗腋臭的有效且安全的方法，且可能是腋臭治疗的一种替代方法，但有一定的局限性，还需扩大样本量并进行病理研究。

原发性腋窝多汗症（Primary axillary hyperhidrosis，PAH）是一种慢性病，是腋窝部位经常或定期产生过多的汗液，对患者的生活质量产生负面影响。PAH目前的一线治疗是使用局部止汗剂，它们通过形成暂时阻塞外分泌腺的沉淀物起作用，但维持时间较短，不是长期性的治疗手段。

Yung J等人［33］招募了16名患有PAH的患者间隔3周接受了2次微针射频治疗，并随访至第15周。评估患者满意度量表（PSS） 评分、多汗症严重程度量表（HDSS）、全球审美改善量表（GAIS），通过特定的测试评估产生的汗水面积和数量。结果得出平均PSS评分从第3周的1.6显著提高到第15周的2.5，提高了56%。在第11周和第15周，分别有63%和50%的患者通过PSS评分评估出汗改善超过50%，平均HDSS 评分在第3周显著下降，并在第7周进一步下降，平均GAIS评分在第3周的第一次随访中有所改善，并在第7周再次改善。与基线相比，第15周通过淀粉碘测试评估的平均多汗面积显著下降36%，平均经表皮水分流失水平显著降低了42%。没有患者出现任何严重的不良事件。组织学研究表明，传递的电热能在目标腺体中作用而减少了汗腺的大小和数量［34］，这解释了治疗的高效性和长期性。微针射频治疗显示出即时持久的效果，足以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当局部用药PAH患者失败时，它显示出成为二线治疗的潜力。

4 膨胀纹

膨胀纹（Striae distensae，SD），又称萎缩纹，是因弹力纤维变性而脆弱，再受过度伸张使之断裂而在皮肤形成红色、淡白色交替分布的西瓜纹样条索状皮纹，白纹代表SD慢性晚期萎缩阶段。点阵激光技术是用于治疗SD的方法之一。最近，FMR在治疗SD方面越来越受欢迎。

Nada HA 等人［35］研究比较 FMR 和点阵 Er：YAG激光治疗SD的疗效。20名女性患者入选本研究。在随机一侧身体接受2940nm点阵Er：YAG激光治疗，另一侧接受FMR治疗。结果两种方式都显示出最宽条纹的宽度显著减少，它们之间统计学无差异。使用光学相干断层扫描OCT观察，所有患者表皮平均厚度显著增加。然而，与Er：YAG治疗侧相比，FMR治疗部位显示出明显更好的结果，均无不良反应。

5 放射性皮炎

放射性皮炎（Radiodermatitis）是由于放射线（主要是β、γ射线及X线）照射引起的皮肤黏膜炎症性损害。国外报道了一名66岁白人男性患者，该患者在FMR治疗后表现出慢性放射性皮炎的临床和组织病理学均有改善［36］。但这是单例患者，还需更多大样本高质量试验来研究证实。

6 玫瑰痤疮

玫瑰痤疮是一种慢性炎症性疾病，表现为持续的面部红斑、潮红，还会出现丘疹脓疱性病变、毛细血管扩张、酒渣鼻等表现。局部和口服抗微生物药物通常是一线治疗。然而，随着抗菌素耐药性的增加，要寻找其他可替代的治疗方案。一项涉及21名受试者的研究［37］评估了2次FMR治疗玫瑰痤疮的效果，发现红斑严重程度平均改善了20%，主观症状显著减少。其疗效机制被认为是由FMR诱导的皮肤重塑的抗炎、抗血管生成和抗菌作用引起的。

7 黄褐斑

黄褐斑（Melasma）是一种色素沉着过度疾病，更常见于肤色较深的人。由于这些人患炎症后色素沉着的风险大，临床医生在选择治疗方式时必须谨慎行事。FMR被认为会引起真皮细胞外基质的重塑，从而减少黄褐斑中的炎症、血管生成和肥大细胞群［38］。两项涉及129名受试者的研究评估了FMR作为对黄褐斑的低能量Q开关Nd：YAG的辅助治疗。结果示与低能量Q开关Nd：YAG单独治疗相比，加入FMR治疗可使黄褐斑改善程度提高12%～15%，并使色素沉着的风险降低44.4%［39］。但目前无法建议将FMR用作黄褐斑的治疗干预措施，需要更多高质量的研究来评估。

8 雄激素性脱发

雄激素性脱发（Androgenic alopecia，AGA）是一种遗传性疾病，其特征是毛囊逐渐萎缩缩小，头发逐渐稀疏软化，有效的治疗选择是有限的。以前的研究表明，伤口可以刺激毛囊生长并加速血液循环。FMR会产生机械和热损伤，还可以用于经皮给药辅助治疗。一项涉及19名参与者的研究评估了FMR作为AGA外用5%米诺地尔的治疗辅助，发现29%的患者与单独使用米诺地尔的相比，平均头发数量有更大的改善［40］。但也需要更多高质量的研究来评估。

综上所述，点阵射频目前可用于皮肤年轻化及痤疮及痤疮瘢痕、腋臭、原发性多汗症、膨胀纹、放射性皮炎、黄褐斑、玫瑰痤疮、雄激素性脱发等皮肤病的治疗，是一项安全有效的临床治疗手段，其不良反应少，对于深肤色人群比较推荐，点阵射频可以很好地进行临床推广应用。但目前循证医学高等级研究较少，还需更多随机、大样本、对照研究来评估这项技术的安全性和长期有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