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壤改良视角下日本环境保全型农业对我国农业可持续发展的启示

周佳 马健

摘 要：战后日本农业工业化的发展，虽然提高了农产品产量，但同时也对农户的身心健康和农村生态环境带来了一定影响，导致了一系列的环境问题发生，这为重塑日本农业发展理念、确立环境保全型的农业生产方式提供了机遇。该文从土壤改良的视角分析日本环境保全型农业早期的发展，并结合我国农业现代化发展实际，提出了完善粮食最低收购价格制度，成立自上而下的土壤改良综合管理机构，利用网络信息平台构建生产者与消费者沟通的桥梁等对策建议，以期助力我国农业可持续发展。

关键词：环境保全型农业;日本;土壤改良;农业可持续发展;启示

中图分类号 F323.4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7-7731（2022）06-0005-03

Enlightenments of Environmental Safety Agriculture in Japan to Agricultur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il Improvement

ZHOU Jia1   MA Jian2

（1Trilateral Cooperation Studies Center and School of Inter-cultural Studies， Jiangxi Normal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22， China; 2Institute of Regional Development Studies， Jiangxi Normal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22， China）

Abstract： The industrialization of agriculture in post-war Japan， while increasing the production of agricultural products， also had an impact on the 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of farmers and the rural ecology， leading to a series of environmental problems. However， it also provided an opportunity to reshape the concept of Japanese agricultural development and to establish an environmentally conservative approach to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early development of environmental conservation agriculture in Japa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il improvement， and combines the actual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in China， put forward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such as perfecting the grain minimum purchase price system， establishing a top-down comprehensive management organization for soil improvement， and using network information platform to build a bridge of communication between producers and consumers，in order to promot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in China.

Key words： Environmental safety agriculture; Japan; Soil improvement; Agricultur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Enlightenments

日本是一个人多地少的国家，同时也是东亚小农经济的代表性国家之一，农业作为第一产业曾经是日本经济发展的主要支柱。但自从1868年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开启了发展近代工业的大门，随着工业化水平的不断提高，农业作为基础产业的地位被不断弱化，农业GDP占日本国民经济的比重也不断下降。更为重要的是，工业化的兴起虽然有助于农业提高生产效率，但同时也对生态环境产生了巨大的污染。特别是二战后的日本民生凋敝，粮食供给面临严重危机，为了迅速增加粮食产量以稳定社会发展，日本农户开始大量使用化肥和农药以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其结果是粮食产量增加的同时却污染了农村生态环境，使日本农业的可持续发展面临严峻挑战[1]。为此，一方面综合考虑国际上对环境保护的重视，另一方面充分结合日本国内对农业公害事件的反思和消费者为追求食品安全而发起的社会运动，日本政府开始作出调整，颁布一系列的农业政策以及应对措施，而环境保全型农业也就此孕育而生。日本推进环境保全型农业，不仅可以解决日本早期工业化给农业所带来的环境问题，还可以缓解土地压力。通过减少化肥和农药用量，提高土壤质量和肥力，同时进一步提升农产品质量，满足消费者对优质农产品的需求。

1 环境保全型农业的概念与作用

在环境保全型概念提出之前，农业生产基本上依靠农协和农业基本法来实施。但农业基本法对农业生产规定并不完善，农民为了多产来提高收益，提高化肥和农药使用量，在降低土壤肥力的同时，还造成了环境污染问题。日本农林水产省将环境保全型农业定义为：充分发挥农业自身所具有的物质循环机能，不断与生产力之间相协调的同时，减少对化学肥料、农药的使用，致力于减轻环境负荷的可持续性农业。日本政府采取“化肥农药减量化、有机资源再生化、農产品生产有机化”等措施来实现环境保全型农业的目标。环境保全型农业的提出，完善了日本农业基本法和日本农业专项法规，提高了人们对环境保护的责任意识，推动了有机农产品认证制度的发展，促进了农业环境政策的完善，提升了农产品质量和安全性，为实现环境保全和生产效率提高这一目标提供了有力依据[2]。

2 日本环境保全型农业对地力、农法和土壤保全的要求

2.1 反对化肥，重视土壤改良 环境保全型农业也称可持续发展农业，想要实现农业的持续发展，地力的保全与土壤的改良是重中之重。对于农业发展而言，土壤是最重要的生产要素，保护土壤的健康与安全就是保护农产品的健康与安全，只有实现土壤的保全，才能实现农业的可持续发展[3]。因此，日本对环境保全型农业的探讨是从土壤改良开始的。日本在战后的农业生产中，由于片面追求粮食产量，大面积使用化肥和喷洒农药，特别是伴随着以尿素为中心的化肥投入量的增加的同时，导致了土壤有机物含量减少，使土壤肥力不断下降。简而言之，日本经济高速增长时代下农业生产所采用的是重视产量和轻视地力的技术。而一减一增的结果是土壤肥力的减退，无视地力的现象普遍存在。日本学者在总结了日本农业环境问题的基础上提出了“反化肥”的观点，进而探讨开展环境保全型农业的前提是地力的保全。而要保全地力，首先就必须确立保全地力的思想，关注地力的培养问题，也就是重视土壤改良。地力问题不仅是学识和技术问题，同时也是涉及到经济、政治和农业政策问题。地力问题的探讨必须重视农民的体验和感受。在近代农学发展的百年历史中，打破众多难题的技术突破口就是农民对农法深深的领悟和体验[4]。

2.2 福冈正信与自然农法 人类通过利用自然提供的条件组织农业生产，而农业生产经营的过程是否合理则是通过农法这个词汇来体现。然而，即便是合理的人类生产和经营活动，对于生态系统来说，都存在着一定的破坏性。如果对已经遭到破坏的生态系统不及时采取补救措施，而是放任不管，其中一个重要的后果就是会导致土壤质量不断下降和土壤肥力不断退化。因此，从环境保全的视角去审视农法的原动力，其实就是通过一系列的举措努力恢复土壤的质量和肥力。在日本，农法可以理解为通过人类的劳动，或者是充分利用自然的法则所采取的合理恢复土壤肥力的措施，也被称为自然农法。自然农法的理念是在尊重大自然、顺应自然的前提下，合理地去获取人类所需要的东西，注重发挥土壤的生命力功能。由于日本全社会对农药和化肥的使用带来的环境破坏具有广泛的认识和很强的危机感，因此对自然农法所发挥的作用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在不断变化的时代背景下赋予了自然农法新的目标。

无为、什么也不做，是极致。这是日本农民和哲学家福冈正信在其撰写的《自然农法》一书中提出的观点。什么也不做，农作物一样可以生长得很好并丰收。不使用化肥和农药，土壤反而變得更加肥沃，杂草也相对减少了。相反，人做得越多，事物偏离自然越远，越难控制。福冈在自然农法中提出了四大原则：不耕田、不施肥、不使用农药、不除草。从福冈所强调的自然农法四大原则来看，农作物的生长主要是依靠农作物自身，大自然会告诉你什么是最好的。从环境保全的角度来看，日本农法中也包含了对耕地的一种保护，从土壤保护开始，利用大自然、依靠大自然，重视土壤自身的物质循环机能，同时达到提升土壤质量的作用。

2.3 土壤改良的主要方式 土壤肥力的下降直接影响着农作物的产量以及质量，因此日本环境保全型农业强调推进土壤肥力改良的同时减轻对环境的负荷。合田分析了日本推进环境保全型农业早期类型的事例调查，通过农协（日本农业协同组合）调查、事例报告和地域情报事例调查3个渠道，从农业生产和地域环境保全的双重角度分析了环境保全型农业在日本各地开展的事例。

在农业生产方面，农协调查、事例报告以及地域情报事例中，环境负荷减轻型的综合事例比例都是最高的，而减轻环境负荷的主要方式是使用堆肥并减少农药和化肥的用量。这不仅可以减轻农户的生产经营成本，而且有利于保护农户的身心健康。但是，有机农法、合鸭共作农法等的综合实例相对较少，这种类型的农户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有机产品对土地质量、种植区域有严格要求，农民既要承担生产成本、技术开发成本以及产量，还要担心销路问题。虽然日本消费者对农产品安全非常关心，对有机产品的支持也越来越多，但要找到一个长期稳定的供应地还存在一定的困难。

在地域保全方面，适度的农地管理、排水的处理、农膜的处理及循环等减轻地域环境负荷的事例比例较高。这些类型以保护地区环境为目的的同时，在改善河流和湖沼水质、减少农药和化学肥料等方面也展开了运动。因此，不管是使用堆肥减少农药和化肥的投入量，还是适度的农地管理和农膜的处理与循环，无不体现出日本在发展环境保全型农业的初期就已经非常重视土地问题，为日本农业绿色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5]。

3 启示

中国东北地区的黑土地被公认为是我国土地肥力最高且最适合农耕的土地。然而长期的单一耕作以及化肥、农药的大量施用使黑土地也面临着土壤肥力下降、土地退化等问题[6]。通过化肥的大量施用来维持粮食的高产量，不仅会增加农产品的生产成本，同时还会引起一系列的环境问题。为了确保产量，农户往往追求短期效益而忽略了土地的可持续性保护与耕作，重视高产的同时却忽视了农产品的质量和安全问题。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将用最短的时间从碳排放峰值实现碳中和[7]。有研究已经指出，农业生产效率的提升可以有效减少农业碳排放总量，减少化肥的使用，保护农村的生态环境。发展低碳农业，提高农民的环保意识，是促进农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手段[8]。从长远来看，土壤改良有利于固碳减排及实现碳中和。日本在发展环境保全型农业的过程中，针对土壤保全及地力问题也进行了深刻探究。通过减少化肥和农药的使用，恢复了土地肥力，从根本上解决了地力问题。土地作为农业生产的第一关键要素，对农业、农村、环境保护、经济发展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日本以土地为本的经验值得中国学习和借鉴[3]。

4 建议

4.1 完善粮食最低收购价格制度 目前，我国绝大部分农户在农业生产中还是更多关注农产品数量，而非质量。农业主管部门出台的最低价格收购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粮食价格和农业发展，但是客观上导致了农户只看数量不管质量的事实。而农民为了高产稳产，过量使用化肥和农药的现象十分突出，其结果是土壤肥力持续下降。因此，应当适时完善粮食最低价格收购政策，出台优质农产品收购价格政策，制定无公害农产品、绿色农产品、有机农产品的国家最低收购价格，从政策上鼓励农民关注农产品质量，激励农户注重土壤改良进而选择从事环境保全型农业。

4.2 成立自上而下的土壤改良综合管理机构 环境保全型农产品前期投入的时间成本大、产量低，种植農户少，因此推进环境友好型农业的发展离不开各级政府部门的鼓励与扶持。由于农户对环境保全型农业的概念还理解不深，政府部门需要加大宣传力度，使众多农户能够理解农业可持续发展带来的长远利益，从而自觉地从事农业绿色生产。同时还要加大对农户技能的培训，提升农户的生产效率，提高农产品质量。2015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必须尽快从主要追求产量和依赖资源消耗的粗放经营转到数量和质量效益并重，注重可持续的集约发展上来，走产出高效、产品安全、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现代农业发展道路”[9]。这就要求需要有统一的指挥和部署。因此，可以成立自上而下的指导土壤保全与改良的综合领导机构，统一制定涉及土壤改良的相关政策法规。

4.3 利用网络信息平台构建生产者与消费者沟通的桥梁 日本庞大的具有高收入的消费者群体对食品安全的关注是日本推进环境保全型农业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我国居住在城市的具有高收入的消费者人群同样也关注食品安全问题，但是与日本相比，联结生产者与消费者的相关组织还不完善，现实往往是生产者担心自己生产的优质农产品没有销路，而消费者常常担心自己买到的农产品是否安全。伴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智能手机的普及和农产品电商的蓬勃发展，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的距离被大大拉近。因此，充分利用微信、电商等网络平台，构建现代信息网络，对于加强生产者与消费者的沟通十分必要。

另外，农业可持续发展离不开法制建设，而法制建设的重点则是应该加大处罚力度，采取经济处罚和刑事处罚的双重措施，提高食品安全违法成本。坚决打击不按照生产规程生产假冒伪劣农产品的违法犯罪行为，坚决维护生产者和消费者自身的合法权益，促进我国农业绿色健康发展，为最终实现现代农业奠定坚实基础。

参考文献

[1]马健，韩星焕.日本协同推进环境保全型农业的举措及对我国的启示[J].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17（04）：99-105.

[2]金京淑.日本推行农业环境政策的措施及启示[J].现代日本经济，2010（05）：60-64.

[3]焦必方，孙彬彬.日本环境保全型农业的发展现状及启示[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09，19（04）：70-76.

[4]熊沢喜久雄.地力、農法、環境保全[M].環境保全型農業の展望，農林中金研究センター編.農文協，1989：10-45.

[5]合田素行.日本における環境保全型農業の現状とその可能性[J].農業経済研究，1996（2）.88-96.

[6]郭睿，邹志强（摄影）.拿什么拯救你？留住飞速消失的东北黑土[J].中国国家地理，2019（11）.128-147.

[7]外交部.中国将用最短时间从碳排放峰值实现碳中和[N].人民日报，2021-10-04.

[8]王惠，卞艺杰.农业生产效率、农业碳排放的动态演进与门槛特征[J].农业技术经济，2015（06）：36-47.

[9]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大改革创新力度加快农业现代化建设的若干意见.[EB/OL].[2015-02-01].http：//www.gov.cn/zhengce/2015-02/01/content_2813034.htm.

（责编：徐世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