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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学的回响:孟氏注《孙子兵法》的特色及成就

2022-04-06尹玉珊

孙子研究 2022年4期
关键词:孟氏兵书新训

尹玉珊

学界对银雀山汉墓出土《孙子兵法》五篇佚文的研究发现,将《孙子兵法》的早期注解提前到了先秦,至迟是西汉初年,动摇了曹注《孙子兵法》为最早注本的结论〔1〕。但是,因为早期注本的亡佚,汉简《孙子兵法》佚文中的注释内容又极其稀少,依据传世文献来评定,魏晋六朝在《孙子兵法》注解史上,依然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地位。曹注《孙子兵法》是这个时期《孙子兵法》注本的典型代表。除曹操之外,魏晋六朝还有一些注家及其注本见载于各类目录著述〔2〕。其中,南北朝(或为梁)人孟氏的《孟氏解诂》(两《唐志》题为《孟氏解孙子》《孙子兵法孟氏注》)时代较早,且有注文传世。孟氏自北宋末期即跻身于注解《孙子兵法》“十一家”之列,其地位与影响不可忽视。鉴于孟氏《孙子解诂》的地位及其存文数量,学界对其注解的评价过于笼统、浮泛,因此有必要对孟氏注的特色及其成就作一个较为深入的梳理与评介。

孟氏注,《隋志》著录为“梁有《孙子兵法》二卷,孟氏解诂”〔3〕。据此可知,孟氏大概为南北朝时期人,名字、事迹均不详。孙星衍校《十家注序》,以为他是南朝梁人。孟氏注的单行本,宋以后除《通志略》外,官私书目均不见著录,大约佚亡于南宋。《宋志》著录的《五家注孙子》三卷中有孟氏注,此三卷本亦亡佚。孟氏注文见于宋本《十一家注孙子》,存文仅67 条,似有佚失〔4〕。所以,现存佚文并非孟氏注全貌。杨丙安称其“甚简略”〔5〕,李零说“比曹操注更简,话很少”〔6〕。在注文残佚的情况下,这些结论失之过简。而且,注解的目的在于阐释正文大义,未必以细密为美。明人谈恺,谓孟氏、贾林、王皙、何延锡等人的注文,“虽言人人殊,而皆于观者有所裨益”〔7〕,态度则比较公允。赵国华以为,孟氏注侧重于文字训诂,立足于因义释文,确有一定的长处〔8〕,肯定了它的特色与价值,只是稍嫌宽泛。从现存佚文看,孟氏注文中文字训诂所占比例并不大,注文虽简略却精当,不仅有自己的鲜明特色,而且也影响了后世注家,对《孙子兵法》的解读与传播有不可忽视的贡献。

一、孟氏注的特点

从现存文献看,孟氏注文努力追求简明精当,这在注文中多有体现。此外,孟氏能把握孙子的核心思想,比如重人、重势等,释义时注意正文的前后关联,重视思想的主次关系,以及主导思想对局部观点的指导作用。

(一)引用前人之说

孟氏注文指名引用了《太公兵法》《六韬》《司马法》《左传》《新训》等五部文献,共十条,《左传》之外皆为兵书或兵书注。

引自《左传》的有二条。其一:“小不能当大也,言小国不量其力,敢与大邦为仇,虽权时坚城固守,然后必见擒获。《春秋传》曰:‘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败也。’”〔9〕引文见于《左传·僖公七年》:“孔叔言于郑伯曰……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毙也。”〔10〕“既不能强,又不能弱”,八个字生动地突出了孙子所云“小敌之坚”的尴尬处境。今传本《左传》作“毙”,孟氏引文作“败”,或为异文。其二:“虞,度也。《左传》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待敌之可胜也。”〔11〕引文见于《左传·隐公五年》:“六月,郑二公子以制人败燕师于北制。君子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12〕可见,孟氏引用《左传》时,着重追求的是其中义理精警之语。

孟氏称引自《太公兵法》有五条。其一:“击其空虚,袭其懈怠,使敌不知所以备也。故曰:兵者无形为妙。太公曰:‘动莫神于不意,谋莫善于不识。’”〔13〕见于《虎钤经·五异第二十六》与《武编·前集》卷二,文本稍异,两书皆作“动莫神于不意,胜莫大于不识”〔14〕。孙子原文讲的是谋划与出师的隐秘性,描述的是一个过程,而“胜莫大于不识”指向结果,因此“谋莫善于不识”更恰切。而且,孟氏注于南北朝,据《隋志》记载,当时尚有《太公兵法》单行本,《隋志》之后的目录书已失载,相比宋人许洞所著《虎钤经》(唐顺之《武编》或抄袭《虎钤经》),文本更可靠。另,今本《六韬·龙韬·军势》文本与孟氏引文同〔15〕。其二:“三军之众,疑其所任,惑其所为,则邻国诸侯因其乖错,作难而至也。太公曰:‘疑志不可以应敌。’”〔16〕引文见于今本《六韬·龙韬·立将》:“将已受命,拜而报君曰:‘臣闻国不可从外治,军不可从中御;二心不可以事君,疑志不可以应敌。臣既受命专斧钺之威,臣不敢生还。愿君亦垂一言之命于臣。君不许臣,臣不敢将。’”〔17〕《淮南子·兵略训》亦载此段内容。“疑志不可以应敌”,指将士意志不统一不可以应对敌军,可谓孙子正文的恰当注脚。其三:“当见未萌。言两军已交,虽料见胜负,策不能过绝于人,但见近形非远。太公曰:‘智与众同,非国师也。’”〔18〕引文见今本《六韬·龙韬·军势》:“智与众同,非国师也;技与众同,非国工也。”〔19〕《虎钤经·五异》引此句,“国师”作“人师”,或有误。智识超常的人,才符合孙子所称的善战者,他们应有超前的预见性。其四:“太公曰:‘仁义著,则贤者归之。’贤者归之,则其间可用也。”〔20〕引文查无出处。今本《六韬·文韬·文师》有“仁之所之,天下归之……义之所之,天下赴之”,大意与之相近,或为异文。其五:“将之怯弱,志必生返,意不亲战,士卒不精,上下犹豫,可急击而取之。……太公曰:‘失利后时,反受其殃。’”〔21〕引文见今本《六韬·龙韬·军势》:“善战者,见利不失,遇时不疑。失利后时,反受其殃。”〔22〕孟氏引太公之说,说明将之怯弱的严重后果。

引自《新训》者仅一条。“将之怯弱,志必生返,意不亲战,士卒不精,上下犹豫,可急击而取之。《新训》曰:‘为将怯懦,见利而不能进。’”〔23〕此处引文查无出处,而《新训》一书不知作者是谁。陈皞注亦曾引《新训》一条,其文曰:“地固斥泽,不生五谷。”〔24〕此条引文与主父偃《上书谏伐匈奴》所云“地固泽卤,不生五谷”稍异。主父偃为汉武帝时人,其上书所云或与《新训》偶同,即使互有借鉴,也很难排定其先后。孟氏为南北朝时人,陈皞为晚唐时人,如两人所引《新训》为同一文献,则其作者或早于主父偃,或在主父偃与孟氏之间。令人费解的是,如《新训》产生于主父偃之前,或在主父偃与孟氏之间,流传于南北朝与晚唐之间,为何《隋志》与两《唐志》皆不著录,而且杜佑、杜牧等人也无引用?因此,陈皞注引用的《新训》不知是否为转引——如为转引,则转自孟氏注的可能性更大(其他注家皆不曾称引《新训》)。因文献缺佚,只能存疑。此条引文,精准地诠释了将帅“必生,可虏”的要义。

引自《六韬》与《司马法》者各一条。《六韬》云:“奇正发于无穷之源。”〔25〕引文见今本《六韬·龙韬·军势》:“势因于敌家之动,变生于两阵之间,奇正发于无穷之源。”〔26〕引文比孙子原文“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表达更显精炼。“《司马法》曰:‘新气胜旧气。’新气即朝气也。”〔27〕引文见于今本《司马法·严位第四》:“凡战,以力久,以气胜。以固久,以危胜。本心固,新气胜。以甲固,以兵胜。”〔28〕此条引文大义,与孙子所云“朝气锐”正相一致。

还有一些注文为暗引,并未指明出处,考辨后发现多为引自兵书、诸子中的论兵之篇与《左传》中言兵的精警之语。其一:“臣之于君,下之于上,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之捍头目而覆胸臆也。”〔29〕此段文字显然引自《荀子·议兵》,文字稍异,“胸臆”(《宋本十一家注孙子》也作“胸臆”)当从《荀子》作“胸腹”〔30〕,以手臂之捍卫头目与胸腹比喻臣君、下上的利害关系。其二:“故曰:兵者无形为妙。”〔31〕或为孟氏总结语,也可能是暗引某书,不能确指。其三:“安能动之”。孟氏注云:“攻其所必爱,出其所必趋,则使敌不得不相救也。”〔32〕此段注文,与曹操注文相同。其四:孟氏在注解孙子“三气”时,暗引《左传》“曹刿论战”中的“三气”说:“朝气,初气也;昼气,再作之气也;暮气,衰竭之气也。”〔33〕他的观点也与曹操相同。其五:他在注“君命有所不受”时,云“无敌于前,无君于后,阃外之事,将军制之”〔34〕。前半句见于《尉缭子·武议》,杜牧注明言引自《尉缭子》,又见于《淮南子·兵略训》。原文作“无主于后”〔35〕,或为孟氏改作“无君于后”。后半句见于《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中冯唐称引上古王者遣将时说的话:“阃以内者,寡人制之;阃以外者,将军制之。”〔36〕杜牧注引作黄石公语“阃外之事,将军裁之”〔37〕,未必可信。但诸葛亮《将苑·出师》篇,称古者出师之时,君授将曰:“从此至军,将军其裁之。”(张澍本原注:“从此至军”一作“阃外无此”四字,“将军其裁之”一无“其”字)〔38〕可见此一说法,来源的确比较早。这些引文,孟氏未写明出处,或因文献缺佚所致,或是他有意省略。

(二)援引战史

孟氏在注“取敌之利者,货也”时,援引了后汉荆州刺史度尚,巧妙地利用了士卒对敌人财货的强烈占有欲,大败桂阳山贼卜阳、潘鸿的事例,有力地证明了“取敌之利”的重要作用。这一战例见于《后汉书·度尚传》,杜牧注文同孟氏。又如注“善用兵者”可以不战而“屈人”“拔城”时云:“言以威刑服敌,不攻而取,若郑伯肉袒以迎楚庄王之类。”〔39〕郑伯肉袒事见《左传·宣公十二年》(又见《公羊传·宣公十二年》):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迎接他,一番陈词之后,楚庄王退兵三十里。而杜牧所举司马昭讨诸葛诞、慕容恪讨段龛和王皙所举“唐太宗降薛仁杲”的战例,不如孟氏所云“以威刑服敌”更能体现孙子所说的“非攻”要义。

孟氏注“勇怯,势也”云:“敌人见我欲进不进,即以我为怯也。必有轻易之心,我因其懈惰,假势以攻之。龙且轻韩信,郑人诱我师是也。”〔40〕龙且与韩信的“潍水之战”,载《史记·淮阴侯列传》。韩信示怯,坚定了龙且的轻敌意识,导致楚军大败。郑人之“诱我师”,见于《左传·成公十六年》的“晋楚鄢陵之战”。郑人伐宋以引诱晋国出兵,战前楚强晋弱,而战后晋国巩固了霸业。孟氏以精简的语句介绍了这两个战例,准确地阐释了“势”对勇、怯的决定作用。

(三)举例释义

孟氏的注文,不仅用语减省,有的举例也非常简明。如“诸侯之地三属”,曹注云“我与敌相当,而旁有他国也。”孟氏则注云:“若郑界于齐、楚、晋是也。”〔41〕他以郑国地理与齐、楚、晋三国接壤为例,既减省又生动形象。又如注“故上兵伐谋”云:“九攻九拒,是其谋也。”〔42〕“九攻九拒”指的是公输班与墨子在楚国的一场攻守演练,墨子以带为城,公输班攻打了九次都被墨子击退,《墨子·公输》与《吕氏春秋》《淮南子》皆有记载。孟氏的这个例子,正好与曹操注文“敌始有谋,伐之易也”意合,但释义更生动,且比较其他注家所举例证更精辟。

(四)以单字与对句释义

孟氏偏爱以单字释义,也体现了他对注文简明的追求。这样的例子有:“虞,度也”“碬,石也”“趋,速也”。也有用双音节,如:“将,裨将也”“十斛为钟”“勇者,奋速也”“怯者,淹缓也”。

此外,孟氏还爱使用对句,如“兵有变化,地有方圆”“兵法诡诈,以利动敌心;或合或离,为变化之术”“将之怯弱,志必生返,意不亲战,士卒不精,上下犹豫”〔43〕“宁违于君,不逆士众”“唯务行恩,恩势已成,刑之必怨;唯务行刑,刑怨已深,恩之不附”“得交则安,失交则危也”〔44〕“多设疑事,出东见西,攻南引北”“不求其胜,而胜自得”“意欲突围,示以守固”“以义制人,人谁敢拒”〔45〕等等。这些句式,除去句尾的“也”等语气词,句式非常整齐,虽对仗不十分严谨,但也能反映出他的注释风格以及时代风气对他的影响。

孟氏善用对句作为注文,其成功的例子并不少见。例如,孟氏注曰“备人则我散,备我则彼分”〔46〕,甚至比孙子原文 “寡者,备人者也;众者,使人备己者也”还要精当。又如“故兵贵速胜,不贵久”句,孟氏注云“贵速胜疾还”,较之曹所注“久则不利。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也”〔47〕,表达更为凝练,可谓要言不烦。所以,张预学习且借鉴他的注文。

孟氏注文追求简明精当的同时,在释义时也非常注重前后的关联。首先,孟氏注能联系前后行文,注重章节间的结构层次。如他注“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句时云:“已下语是。”〔48〕其次,孟氏注尤其注重前后思想的关联。如孟氏注“夫地形者,兵之助也”一句云:“地利待人而险”〔49〕。所以,我们读此不能不拍案叫绝。《地形》篇主讲地形的特点及其在作战中的重要性,但孟氏却能关联到《计》《谋攻》等篇,以全书的主导思想统摄局部观点,既使其在思想上前后照应,又显得主次分明。又如“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孟氏注云:“能料知敌情、审其虚实者胜也。”〔50〕用《虚实》《谋攻》等篇中具体、鲜明的观点,解释此处抽象、隐晦的思想。这样的前后关联,既完成了释义的任务,又阐明了孙子主导思想对各篇的指导作用。这样的例子还有,如注《谋攻》“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时,关联到《始计》“重庙胜也”〔51〕;注《谋攻》“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时,关联到《势》“审知彼己强弱、利害之势,虽百战,实无危殆也”〔52〕。

二、孟氏注的贡献与影响

孟氏注的贡献与影响,主要体现在如下两个方面:一是保存了《孙子兵法》与其引用文献(如《新训》)的异文与佚文;二是衔接了三国至唐代的《孙子兵法》学术史,对曹注既有借鉴也有突破与创新,其突破与创新之处又为后世的注家所借鉴。

仅从现存文献看,孟氏注保存了《孙子兵法》的一条异文,其价值非常之大。如“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一句,孟氏注云:“一作‘人不疑’,谓始终无二志也。一作‘人不危’。”〔53〕汉简本《孙子兵法》无“畏”字,曹注亦不释“畏”字,《通典》引文亦无“畏”字。俞樾引《吕氏春秋·明理》“以相危”。高注训“危”为“疑”,并云:“盖古有此训,后人但知有危亡之义,妄加‘畏’字于‘危’字之上,失之矣。”〔54〕可见孟氏注所引异文渊源有自,只可惜现存注文中仅有此一条。

孟氏注“非仁义不能使间”,称引太公曰:“仁义著,则贤者归之。”〔55〕不见于传世本《六韬》,或为《太公兵法》佚文。孟氏注又引《新训》曰:“为将怯懦,见利而不能进。”〔56〕此条即为《新训》佚文。《新训》为兵书或兵书注,详见上文。孟氏所引《春秋传》曰:“‘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败也。’”〔57〕今本《左传》“败”作“毙”,如非讹误则为异文。

孟氏注衔接了三国至唐代的《孙子兵法》学术史,前承曹操,后接李筌、杜佑与杜牧等唐代注家。孟注借鉴曹注的例子较多,如注“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就借鉴了曹注“虽拙,有以速胜”〔58〕;并且,此条又为杜佑所借鉴(原文注:杜佑注同孟氏)。又如上文“安能动之”“三气说”两例,都可以看到孟氏对曹操注释的发挥。后来的注家,对孟氏注文及其观点,也有借鉴与发挥。

仅就现存佚文看,“十一家”注文中,后世注文与孟氏注相同的有七条,其中杜佑注一条(“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条已见上文),杜牧注二条,陈皞注二条,梅尧臣注一条,王皙、何氏共一条。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杜佑不曾为《孙子兵法》作注,宋人将《通典·兵典》中解《孙子》的内容收入“十一家”注中。但是,《十一家注孙子》收录《通典·兵典》时有删节,并未将杜佑自注部分全部收入,因此不能准确反映出杜佑对前人的借鉴。详细对照《通典·兵典》中杜佑的自注与孟氏注文,发现杜佑借鉴孟氏注文多达十七处。因为杜佑在抄写前人注文时,从不注明原注者,所以难以辨别其文献来源。另外,我们在辨别杜佑所抄写的孟氏注文时,只能参照“十一家”注中已收录的孟氏注文,而“十一家”注本形成在北宋末期,杜佑抄写孟氏注文或依据中唐尚存的《孟氏解诂》本,因此《通典·兵典》中或许有“十一家”注本未收的孟氏注文,可惜已不得而知。

目前,可以确认为杜佑所借鉴的〔59〕十七条孟氏注文分别见于《叙兵》:“谓道之以政令,齐之以礼教也”“虽拙,有以速胜”“三军之众,疑其所任,惑其所为,则邻国诸侯,因其乖错,作难而至也”〔60〕(卷一百四十八);《兵三》:“形相敌情,观其所据,则气势生死可得而知”“能料知敌情,审其虚实者,胜也”“虞,度也。以我有法度之师,击彼无法度之兵。故《春秋传》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是也”“审知彼己强弱,虽百战,实无危殆”“军士夜喧呼,将不勇也”〔61〕(卷一百五十);《兵六》:“多设诈变,出东见西,攻南引北,乱之,使彼章惶离乱,而不集聚”〔62〕(卷一百五十三);《兵八》:“小不能当大也。言小国不量其力,敢与大邦为仇,虽权时坚城固守,然后必见擒获。《春秋传》曰:‘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败也。’”“攻其空虚,出其不意之涂也。故太公曰:‘动莫神于不意,胜莫大于不识’也。”〔63〕(卷一百五十五);《兵九》:“若敌已处便势之地,己方赴利,士马劳倦”“兵车转运千里之外,财则费于道路,人有困穷者” “敌背丘陵为阵,无有后患,则当引军平地,勿迎而击也”〔64〕(卷一百五十六);《兵十一》:“以度量知空虚,先知战地之形,又审必战之日,则可千里期会,先往以待之。若敌已先至,可不往以劳之”〔65〕(卷一百五十八);《兵十三》:“言以威刑服敌,不攻而取,若郑伯肉袒以迎楚庄王之类”〔66〕(卷一百六十);《兵十四》:“言兵有变化,故地有方圆”(卷一百六十一)〔67〕。十七条中,少数文本与“十一家”注文有异,或为孟氏注异文,或为杜佑摘引时所改,现已无法确知。

上文提到,孟氏注援引度尚大败桂阳山贼卜阳、潘鸿的例子,杜牧注亦引此例,或为借鉴孟氏。而杜牧注“其节短”云:“言以近节也。如鸷鸟之发,近则搏之,力全志专,则必获也。”〔68〕则肯定是借鉴了孟氏注。陈皞注“勇怯,势也”云:“勇者,奋速也;怯者,淹缓也。敌人见我欲进不进,即以我为怯也。必有轻易之心,我因其懈惰,假势以攻之。龙且轻韩信,郑人诱我师是也。”〔69〕与孟氏注文同,也为借鉴。又陈皞注“夜呼者,恐也”云:“十人中一人有勇,虽九人怯懦,恃一人之勇亦可自安;今军士夜呼,盖是将无勇。曹说是也。”〔70〕其中的“曹说是也”,指的是曹操注文“军士夜呼,将无勇也”。如果陈皞全同孟氏注,则此条也是陈皞对孟氏的借鉴。“敌人开阖,必亟入之”句,孟氏注云:“开阖,间者也。有间来,则疾内之。”〔71〕梅尧臣注同孟氏,张预也比较认同孟氏观点。“胜可为也”一句,孟氏注云:“若使敌不知战地、期日,我之必胜可常有也。”〔72〕此也为王皙、何氏所借鉴。

又如“故兵贵速胜,不贵久”句,孟氏注云“贵速胜疾还”〔73〕,张预注云“但贵其速胜疾归”,也是借鉴了孟氏。

孟氏注的价值还体现在,曹操注文不能精准阐释原文之处,孟氏却有突破性的超越,为后世注家开辟了新路。如“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曹注只称“谓道之以教令”,至于孙子所称之“道”何以能使民“与上同意”,甚至与上同生死而不畏惧,曹注均没有深入剖析。孟氏注云:“道,谓道之以政令,齐之以礼教,故能化服士民,与上下同心也。故用兵之妙,以权术为道。大道废,而有法;法废,而有权;权废,而有势;势废,而有术;术废,而有数。大道沦替,人情讹伪,非以权数而取之,则不得其欲也。故其权术之道,使民上下同进趋,共爱憎,一利害,故人心归于德,得人之力,无私之至也。故百万之众,其心如一,可与俱同死力动而不至危亡也。臣之于君,下之于上,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之捍头目而覆胸臆也。如此,始可与上同意,死生同致,不畏惧于危疑。”〔74〕这一段,也是现存孟氏注文中最长的一段。孟氏没有否定曹操注,但他在曹氏基础上又做了更充分地发挥,才详尽地展示出由“道”之实施到民之不畏死这一水到渠成的过程,阐明了孙子思想的严密逻辑。文中“用兵之妙,以权术为道”,“权术”包括推行政令与礼教,然后才能使民“同进趋,共爱憎,一利害”。如此,民心归于在上之“德”,上才能得民之“力”。孟氏既区别了兵家与儒家之“道”的不同,又认为必须将儒家之“德教”纳入到兵家的“权术”之中。

类似的例子还有。如“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一句,曹注云:“小不能当大也。”只解释了“小”,却未能揭示出“坚”之义。孟氏注云:“小不能当大也,言小国不量其力,敢与大邦为仇,虽权时坚城固守,然后必见擒获。《春秋传》曰:‘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败也。’”〔75〕孟氏以“坚城固守”突出“坚”,尤其是引用了“既不能强,又不能弱”一句,诠释了孙子小国败于“坚”的思想。又如“以虞待不虞者胜”,曹注或缺佚,孟氏注云:“虞,度也。《左传》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待敌之可胜也。”〔76〕可谓要言不烦,以引文非常精准地阐释了原文的大义。 诸葛亮《 将苑·戒备》篇也引此句作为论据〔77〕,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曹注云:“顺天行诛,因阴阳四时之制。故司马法曰:‘冬夏不兴师,所以兼爱民也。’”曹注带有保守的思想与迷信色彩,不像一个睿智的军事家所言。孟氏注云:“兵者,法天运也。阴阳者,刚柔盈缩也。用阴,则沉虚固静;用阳,则轻捷猛厉。后则用阴,先则用阳。阴无蔽也,阳无察也。阴阳之象无定形,故兵法天。天有寒暑,兵有生杀。天则应杀而制物,兵则应机而制形,故曰‘天’也。”〔78〕孟氏以为阴阳表达了孙武用兵的辩证思想,寒暑则表达了孙武的应机思想,孙子所言之“天”不是自然之“天”,所以用兵不拘泥于“冬夏不兴师”的信条。

“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孟氏注云:“多设疑事,出东见西,攻南引北,使彼狂惑散扰,而集聚不得也。”〔79〕后世注家多沿袭孟氏所云“多设疑事”而加以发挥,如李筌曰“设变以疑之”,杜牧曰“多设变诈”,等等。

“数赏者,窘也”,孟氏注云:“军实窘也,恐士卒心怠,故别行小惠也。”〔80〕其他注家皆强调赏赐“劝进”“悦之”“抚士”的作用,只有孟氏云“别行小惠”,特别准确地揭示出“数赏”之“数”的深刻内涵。

三、孟氏注的不足之处

孟氏注也有其不足之处。比如,对句使用得好的例子,不仅释义准确,而且形式整齐,有节奏感。但是,使用得不好,则使释义含混,不易理解。还有,因为对简明风格的追求,也会导致释义不明。如对《九地篇》“围地,吾将塞其阙”的解释是“意欲突围,示以守固”〔81〕,对句虽减省精工,却不利于准确地理解师处“围地”时正确的应对策略。杜牧的注释就非常详尽、准确:“《兵法》‘围师必阙’,示以生路,令无死志,因而击之;今若我在围地,敌开生路以诱我卒,我返自塞之,令士卒有必死之心。”杜牧联系《军争》篇的“围师必阙”(文稍异),从敌、我双方处于“围地”时的不同处理方式,完美地解释了原文大意。又如,孟氏对“死焉不得”的解释为“士死,无不得也”〔82〕,释义比较含混、不易理解,不如曹操注“士死,安不得也”更确切。因此,杜牧又发挥道:“言士必死,安有不得胜之理?”

孟氏注“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时,云“十斛为钟”。但曹注云“六斛四斗为钟”,梅尧臣注同曹操,杜牧与张预皆云“六石四斗为钟”,孟康注亦云“六斛四斗为钟”(《汉书·食货志下》)〔83〕,颜师古注亦云“六斛四斗为钟”(《汉书·主父偃传》)〔84〕。一斛即一石,唐之后多称“石”。孙武为齐人,书中所云“钟”应为齐国量制。《左传·昭公三年》记载齐国旧量制,晏子云:“齐国旧量,豆、区、釜、钟。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釜。釜十为钟。”〔85〕杜预注云“六斛四斗”,可见齐国古量制“六斛四斗为钟”。即使后来陈氏新量制“三量皆登一焉,钟乃大矣”,杜预注以为“区二斗,釜八斗,钟八斛”〔86〕。如果排除文本讹误的可能,那么孟氏注明显有误。

有些地方可能是孟氏的习惯表达问题,或是用词推敲不够,也会导致释义不精。如“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必谨察之”,孟氏注云“备有别应”〔87〕,就不如曹注“备奇伏也”精当。

结语

因为孟氏注文的缺佚,以上对孟氏注的优劣分析是有局限的,不足以概括孟氏注的所有特点及其贡献。即使如此,通过对现有注文的分析、考辨与比较,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出孟氏注的贡献与影响。所以,说孟氏注是衔接《孙子兵法》学术史在两晋南北朝的重要一环,并不为过。

赵国华以为,两晋南北朝时期,兵学发展处于低谷,没有多少理论建树〔88〕。从现存文献看固然如此,但如从兵书在历代目录书的著录情况看,事实好像并非如此。《汉志》单列“兵书略”,其中兵书又分兵权谋、兵形势、兵阴阳、兵技巧四种。西晋荀勖《中经新簿》,将兵书、兵家与先秦诸子、近世诸子与术数等,一同并入“乙部”,相比《汉志》,其著录的兵书规模明显萎缩。但是,至刘宋王俭的《七志》,却单列“军书志”,萧梁阮孝绪的《七录》则有“子兵录”。其即使未曾单列兵书,却将术数类从子、兵中剔除。兵书在上述目录中的著录情况,不但不能说明兵书在两晋南北朝低迷,相反在西晋后似有回暖的迹象。

当然,增多的兵书文献当不限于原创作品,也包括兵书的摘抄(或子书的杂抄)与注疏类作品。此时,原创类兵书,见诸于正史目录的,两晋时期有四种,如马隆《握奇经述赞》、司马彪《兵记》、孔衍《兵林》、葛洪《兵法孤虚月时秘要法》等,其他三部著作(题名诸葛亮《兵法》《将苑》《便宜十六策》)皆有疑问;南朝有九种,如宋高祖《兵法要略》、梁武帝《梁主兵法》《梁武帝兵书钞》、梁元帝《玉韬》、刘祐《金韬》《阴策》、王略《武林》、乐产《王佐秘书》和无名氏《金策》;北朝有九种,如宇文宪《兵书要略》、伍景志《兵书要术》、许昉《军胜见》《戎决》、陶弘景《真人水镜》、赵煚《战略》、萧吉《金海》、莫珍宝《杂撰阴阳兵书》、王宜弟《兵法孤虚立成图》等;另有无名氏十一部,具体成书时间不明〔89〕。仅从著录看,南北朝兵书相比两晋还多一些。这种情况,倒是与南北朝战乱不断的社会局面相一致,而与玄风的流行相违。并且,从有署名的兵书著作看,其著者与崇尚玄谈的名士并非同流中人。另外,南北朝受玄风的影响较弱,北朝与玄风尤其疏远,要说谈玄风尚对兵学造成了极大冲击〔90〕,似乎要打些折扣。

所以,《孟氏解诂》在南北朝时出现,不只反映出南北朝的孙子学术水平,也是兵学升温的一个时代回响。

【注释】

〔1〕熊剑平:《〈孙子兵法〉史话》,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8年版,第46-47 页。

〔2〕于汝波:《魏晋南北朝时期〈孙子兵法〉流传述论》,《军事历史研究》1995年第1 期;许秋月:《魏晋南北朝时期〈孙子兵法〉的传播与接受研究》,河南师范大学2018年,硕士。

〔3〕魏征等:《隋书》第四册,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1012 页。

〔4〕于汝波统计为68 条,详见《魏晋南北朝时期〈孙子兵法〉流传述论》,《军事历史研究》1995年第1 期。笔者详核杨丙安校理本与宋本,皆为67 条。

〔5〕杨丙安:《宋本十一家注孙子及其流变》,见《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4 页。

〔6〕三国以来,注释《孙子》者,有魏曹操,梁孟氏,吴沈友,隋张子尚、萧吉,但沈友、张子尚、萧吉的注都已失传。见李零《兵以诈立——我读〈孙子〉》,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20 页。

〔7〕谈恺:《孙子集注·序》,四部丛刊初编子部077,商务印书馆1922年版,第1 页。

〔8〕赵国华:《中国兵学史》,福建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374 页。

〔9〕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70 页。

〔10〕杨伯峻:《春秋左传注》第一册,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316 页。

〔11〕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76 页。

〔12〕杨伯峻:《春秋左传注》第一册,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45 页。

〔13〕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4 页。

〔14〕魏鸿:《虎钤经》,中华书局2017年版,第96 页。

〔15〕唐书文:《六韬·三略译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54 页。

〔16〕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75 页。

〔17〕唐书文:《六韬·三略译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48 页

〔18〕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92 页。

〔19〕唐书文:《六韬·三略译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54 页

〔20〕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372 页。

〔21〕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23 页。

〔22〕唐书文:《六韬·三略译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54 页

〔23〕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23 页。

〔24〕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36 页。

〔25〕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13 页。

〔26〕唐书文:《六韬·三略译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54 页

〔27〕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88 页。

〔28〕骈宇骞等:《武经七书》,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236 页。

〔29〕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88 页。

〔30〕王先谦:《荀子集解》,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316 页。

〔31〕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4 页。

〔32〕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38 页。

〔33〕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89 页。

〔34〕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17 页。

〔35〕刘文典:《淮南鸿烈集解》,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519 页。

〔36〕司马迁:《史记》第九册,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2758 页。

〔37〕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83 页。

〔38〕诸葛亮著,段熙仲,闻旭初编校:《诸葛亮集》,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82、83 页。

〔39〕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64 页。

〔40〕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20 页。

〔41〕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95 页。

〔42〕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59 页。

〔43〕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58、179、223 页。

〔44〕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83、285、302 页。

〔45〕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305、311、323、325 页。

〔46〕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49 页。

〔47〕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49 页。

〔48〕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72 页。

〔49〕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82 页。

〔50〕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75 页。

〔51〕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57 页。

〔52〕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79 页。

〔53〕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4-5 页。

〔54〕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8 页。

〔55〕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372 页。

〔56〕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23 页。

〔57〕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70 页。

〔58〕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39 页。

〔59〕李零的《杜佑注集校》,其主旨不在于辨明杜佑对孟氏注文的借鉴,因此仅指出两人重复的十一处注文。详见李零《〈孙子〉十三篇综合研究》,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292—339 页。

〔60〕杜佑撰,王文锦等点校:《通典》,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3784、3785、3786 页。

〔61〕杜佑撰,王文锦等点校:《通典》,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3832、3843 页。

〔62〕杜佑撰,王文锦等点校:《通典》,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3908 页。

〔63〕杜佑撰,王文锦等点校:《通典》,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3967、3979 页。

〔64〕杜佑撰,王文锦等点校:《通典》,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3998、3999、4012 页。

〔65〕杜佑撰,王文锦等点校:《通典》,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4058-4059 页。

〔66〕杜佑撰,王文锦等点校:《通典》,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4105-4106 页。

〔67〕杜佑撰,王文锦等点校:《通典》,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4136 页。

〔68〕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14-115 页。

〔69〕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20 页。

〔70〕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51 页。

〔71〕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332 页。

〔72〕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51 页。

〔73〕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49 页。

〔74〕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4-5 页。

〔75〕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70 页。

〔76〕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76 页。

〔77〕诸葛亮著,段熙仲,闻旭初编校:《诸葛亮集》,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86 页。

〔78〕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5、8 页。

〔79〕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305 页。

〔80〕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53 页。

〔81〕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323 页。

〔82〕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310 页。

〔83〕班固撰,颜师古注:《汉书》第四册,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1150 页。

〔84〕班固撰,颜师古注:《汉书》第九册,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2800 页。

〔85〕杨伯峻:《春秋左传注》第四册,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1235 页。

〔86〕杨伯峻:《春秋左传注》第四册,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1235 页。

〔87〕杨丙安:《十一家注孙子校理》,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255 页。

〔88〕赵国华:《中国兵学史》,福建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305 页。

〔89〕赵国华:《中国兵学史》,福建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305-306 页。

〔90〕赵国华:《中国兵学史》,福建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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