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喜宴》中“父与子”的社会结构探析

2022-04-06任秋子肖洁芳

声屏世界 2022年1期
关键词:父与子家庭结构

□任秋子 肖洁芳

随着社会的发展,会出现许多作为社会整体而存在的概念,它们不以个人为单位,有时甚至会影响人们去调整自身的思想和行为,而这个局部概念的合集就称之为社会结构,即一个群体或一个社会中的各要素相互关联的方式。在《喜宴》中郎雄饰演的父亲与赵文瑄饰演的儿子在世界观、价值观、婚姻观上都有着很大的差异,而造成如此悬殊差异的原因就是二者在社会结构中身份与角色之间的差距。

家庭结构下父与子的身份地位

身份与地位指的是在某一群体或社会中某一确定的社会位置,绝大多数的身份与地位可以在责任、权力和声望等方面进行比较而被划分到某一等级。电影《喜宴》中的家庭结构是父权至上的金字塔形,在父权家庭结构中,大部分的权威由最年长的男性拥有。这位男性家长可能是扩展家庭中的祖父或叔父,或是核心家庭中的父亲,他在各种家庭事务中做出最后的裁决,如住在哪里、如何消费、孩子与谁结婚等。

在影片《喜宴》中,郎雄饰演的父亲一角就在整个家庭结构中占据主导地位并拥有绝对的权威。例如影片一开始就通过母亲的录音带强调了父亲这个角色的重要性,以至于父亲在无画面、无声音的假象情境下直接影响男主角伟同做出“假结婚”的念想,甚至在得知父母要来美国见证婚礼时,伟同与Simon、威威紧急清除了房间内原本的摆设与照片,挂上父亲题笔的字画书法,以期待得到父亲的肯定与满意等,可见父亲在剧中以一种绝对强势与威严的姿态出现。

而在金字塔相对底层的伟同在影片中就一直保持一种妥协的姿态,无论是父亲生病给伟同带来的结婚压力,还是父亲睡着却以为其去世给伟同带来的恐惧感,亦或是父亲暴怒后伟同的沉默,为讨父亲开心的妥协等,都在强调着伟同作为儿子这个身份在这个家庭中较为低微的话语权。因此,影片中的伟同虽然已经是名成熟的有为青年,却因为这个家庭结构而仰仗父亲、依附父亲,试图将一切有悖于父亲价值观念的事与物进行屏蔽。《喜宴》中这场荒诞闹剧的矛盾也恰是由于家庭结构中父与子身份地位的巨大悬殊而造成。

社会结构中父与子的角色表现

家庭伦理的维护者。生活在中国传统文化环境中的父亲在剧中是典型家族大家长的角色,这样一个角色也恰好迎合了社会对于传统父亲形象的角色期待。他是家族香火的延续与监督人,是家庭伦理道德秩序的维护与传承者。影片中父亲“抱孙子”的心愿贯穿始终,哪怕在知道伟同和威威是假结婚的情况下,父亲也坚持通过装聋作哑来保护高家的血脉。

在生活中,父亲也曾经扮演着很多其他不同的角色。从父亲与伟同在阳台上的谈话人们得知了父亲坚持延续高家香火的缘由。父亲曾经也年轻过、叛逆过,由于不满意指腹为婚的老传统也曾经一赌气卷着包袱去从军。这样的父亲不甘心被约束于封建礼教的牢笼中,曾经也是一个热血的叛逆青年。然而,为了延续父亲的父亲临死前沉重的期盼,父亲最终还是回归了“父亲”这个角色,成为了中国传统父亲形象的缩影。

恪守孝道的妥协者。作为一个在西方生活数十年的美籍华人,男主人公伟同在剧中扮演着多重角色。在员工眼中,他是发号施令的老板;在威威眼中,他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房东;在父母眼中,他是懂事孝顺的儿子;在Simon眼中,他是亲密无间的伴侣。

由于社会的多元化与人际关系的复杂化,每个人在社会互动中都有可能扮演两个甚至更多的角色,并依据环境的不同进行自身角色的转变,但伟同众多角色出现了对立,置身于其中的人难免处于角色冲突的状态。这种极端化的角色冲突的结果使得伟同难以达到人们对于眼前这个角色的角色期待。父亲希望伟同遵守中国传统中的血脉延续规则,但伟同无法满足父亲的心愿,同时伟同面对Simon无法在西方开放的环境下将关系公开化。亲情与爱情的冲突,孝子与本我之间的角色冲突,都是伟同后期情感爆发的伏笔。

社会设置下父与子的角色矛盾

社会设置是指用来满足社会基本需要的社会结构中相对稳定的一个要素。对于一个社会而言,它的一个基本需要就是要生养后代,这个任务是由家庭这个社会设置来完成的。

赵文瑄饰演的儿子伟同,其人物设定的婚姻观无法满足社会设置对于父辈在后代方面的需求,面对父亲在香火延续问题上的期盼,伟同作为孝子这一角色无法向父母坦白自己的婚姻观。传统父亲与本我儿子之间的角色矛盾在伟同内心产生了强烈冲突,伟同逼不得已想出“假结婚”这一方法试图缓和这种冲突。

另外,接受西方文化熏陶的伟同,其婚姻观念也与父亲的集体主义观念南辕北辙。为了敷衍父母,伟同决定立刻与威威去公证结婚,这引起了伟同父母的强烈不满,“草率”二字是老一辈对这场闹剧最贴切的评价。伟同认为婚礼是自己的事情,无论奢简应有自己决定,但在父亲看来婚姻必须明媒正娶,风光热闹。传统观念里儿女结婚不仅仅是一桩简单的家事,而是维系社会人际关系网中的重要一环,是以家庭为核心单位的面子文化的缩影。在影片中不仅母亲反复强调很多亲朋好友都在等着参加伟同婚礼,就连父亲朋友老陈在得知伟同准备草率结婚后也批评他“不顾父亲的脸面”并执意帮助高家大办婚礼,以期将这场婚礼拉回至大家普遍接受认同的婚宴轨道中的行为,都在凸显着父亲作为家庭中至高无上的权威地位。影片通过不断激化父与子之间的角色矛盾,来达到整部影片的戏剧高潮。

角色混同后父与子的相互妥协

在社会格局中,人们通常要扮演很多不同的角色,而人们所扮演的角色在很大程度上反映着人们的认知。当一个人扮演多种不同角色时,如果他很难将这些角色区分开,就会不自觉为了与自己的某一个角色相配而调整自己的价值观念与自我形象,这种状况被拉夫尔·特纳称为“个人与角色的混同”,以大团圆为结局的《喜宴》就是剧中主角们相互妥协后的产物。剧中人物在多重角色重叠演绎中一开始被多元化文化背景所影响,并逐渐为适应某种环境、偏向于某种角色或期待某种结果而不自觉地调整着自己的行为准则。

本我角色与孝子角色被强行禁锢在伟同的肉体躯壳中,两种角色相互倾轧,最终从小生活在倡导孝道文化社会的伟同在父母与亲朋的双重影响下,虽然不情愿但也开始向父母的传统婚姻规则妥协,在嘈杂的喜宴中开始扮演新郎这个角色,并且在酒精的催化下将“真假新郎”的角色混同,从而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与威威发生了关系。作为妥协者的伟同最终还是完成了父母的期盼,成全了“孝子”这个角色,于是这场“假结婚”的荒诞闹剧最终以威威怀孕共同抚养孩子收场。

对于父亲来说,对“父亲”这个角色本身的要求就是一种相互对立的存在。在老一辈的观念看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父亲”这个称谓承载着满满的责任感,不仅是对孩子负责、对家庭负责,也是对宗族血脉负责。但无论是中方还是西方,爱永远是维系家庭的纽带。父亲对于伟同的爱虽隐忍但依然坚定,他希望伟同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希望他有真心相爱的爱人相伴。在影片的结尾,为了让伟同真正幸福,父亲放弃继续装不知情来迷惑伟同众人,给了Simon“红包”并向Simon坦白自己早已看破事情的全部。可见父亲在角色冲突所带来的角色紧张下,虽然并未放弃传宗接代的使命,但他未采取传统家长“棒打鸳鸯”的处理方式,而是对伟同特殊的恋爱观进行了宽容与妥协。

结语

电影《喜宴》中带着中庸与包容的大团圆结局看似意料之外,实则在情理之中,高家家庭结构、主人公意识形态结构、人物中自然个体与社会个体之间角色的转变都是促成这个结局的重要因素。除了父与子之间多重身份与角色的相互作用外,母亲、Simon和威威也同时在不同的社会语境下扮演者不同的角色。正是演员们通过语言、肢体语言等方式对人物形象进行全方位多角色的诠释,才能成功塑造出《喜宴》中立体、鲜活、极富感情的人物形象,而这部影片也成功将李安推向了国际舞台。

猜你喜欢

父与子家庭结构
《形而上学》△卷的结构和位置
父与子
论结构
家庭“煮”夫
有趣的父与子
恋练有词
父与子
论《日出》的结构
创新治理结构促进中小企业持续成长
寻找最美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