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图谱视域下的现代陶艺理论研究（1978—2021）

胡芬　刘青

摘 要：利用CiteSpace、Excel等软件，分析CNKI中国学术期刊、中文社会科学期刊等数据库的相关文献数据，构建出有关“现代陶艺”的知识图谱。依据图谱，可以看出中国现代陶艺理论研究总体呈现出艺术理念本土化、艺术语言内涵化、研究学科交叉化等趋势。

关键词：现代陶艺;图谱;可视化;CiteSpace

1 前言

知识图谱是显示科学知识发展进程与结构的一种图形[1]。通过对知识图谱的观察，可以很好的分析归纳出学科理论的发展现状和趋势。文章将通过图谱分析软件构建改革开放以来现代陶艺研究文献的知识图谱并对图谱进行观察研究，从而整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现代陶艺理论发展脉络与趋势。文章在中文社会科学期刊库（CSSCI）及CNKI中国学术期刊库、中国引文数据库中，分别以“现代陶艺”为主题词进行检索，然后利用Cite Space、知网-计量可视分析、notepad++等图谱分析软件对所得的中文文献数据进行处理，以此构建知识图谱。最终得到了基于中文社会科学期刊库（CSSCI）的改革开放以来“现代陶艺”作者、文献共被引及关键词聚类知识图谱;以及基于CNKI中国学术期刊库的作者、机构、期刊发文量及共被引数据图表等。

2数据获取

本文旨在研究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现代陶艺学术研究的进展情况，因此选择以CNKI中国学术期刊库、CNKI中国引文数据库以及中文社会科学期刊库（CSSCI）为数据来源。在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中设置关键词为“现代陶艺”，检索年限为（1978-2021年），检索条件为模糊，共检索出相关文献2690篇。为保证研究的精确性，剔除了一些非研究型文献，最终筛选出2483篇论文作为研究样本。在CNKI中国引文数据库中设置被引关键词为“现代陶艺”，检索年限为（1978-2021年），共检索出期刊2458篇作为研究样本。在中文社会科学期刊库中设置主题词为“陶艺”，检索年限为（1978-2021年），检索条件为模糊，共检索出相关文献99篇作为研究样本。

3研究方法

本文将采用文献计量分析方法来揭示改革开放以来现代陶艺理论研究的热点与发展趋势。文献计量分析法以CiteSpace、Excel等工具来处理相关数据。方法一，在CNKI上检索获得的文獻，则直接运用知网自带的“计量可视分析”工具，导出计量可视分析系列图谱。方法二，在CNKI中国引文数据库检索获得的文献，则可以直接选择导出作者、机构、期刊等共被引数据，形成Excel表格并下载，然后利用Excel对数据进行分析，并绘制图谱。方法三，将在中文社会科学期刊库（CSSCI）中检索得到的文献数据导出并下载，然后用notepad++软件对数据进行转化，最后导入CiteSpace软件中，调整好时间限制、节点类型等，最终得到关键词的聚类、时区分析、作者共被引图谱[2]。

4图谱分析

4.1文献发文量与走势研究

文献在数量和发展趋势上的变化直接反映了知识量增长的情况，发文数量的时间变化是衡量某一研究领域发展态势的重要指标。[3]依据研究方法中的方法一，可以得到文献年发文量走势图（图1）。从该图中不难发现，以“现代陶艺”为主题词的文献发表周期可以大致分为三个阶段：1978-2000年的初探阶段，该阶段相关研究文献较少，年发文量均未超过40篇;2001-2005年的发展阶段，这个时期年发文量有所增加，但年均未超过100篇，此阶段的“现代陶艺”研究仍处于积累发展阶段;2006-2021的兴盛阶段，这个阶段年发文量大幅几乎是在成倍增长，研究进入了一个全盛时期，顶峰是2012年，年发文量达201篇。

4.2文献期刊数据分析

依据研究方法中的方法一，可以得到期刊发文量数据图（图2）。通过分析，可发现发文量在60-100篇的有《佛山陶瓷》、《装饰》等四个期刊，发文量在100篇以上的有《陶瓷科学与艺术》、《景德镇陶瓷大学》、《中国陶瓷》等五个期刊。这些期刊主要集中在中国的陶瓷产业地，如发文量前五的期刊都集中在景德镇，次之的是广州佛山、江苏等地。众所周知，景德镇是千年瓷都，也是我国重要的陶瓷产地，佛山则是我国最大的陶瓷工业生产基地，江苏宜兴紫砂更是国家地理标志产品。概言之，现代陶艺理论研究与陶瓷产业的兴盛有着密切的联系，具有着鲜明的地域性。

依据研究方法的方法而，可以得到文献的期刊被引Excel数据（图3）。从导出的数据中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出相关期刊的被引用次数，期刊的被引用次数越多，则表明该期刊在行业内的影响力度越大。通过对比分析数据，可以发现影响较大的几个期刊分别是《中国陶瓷》《装饰》《陶瓷科学与艺术》《陶瓷学报》等，这些期刊文献被引用次数都超过了300次。通过观察可知，现代陶艺理论研究质量较高的文献集中在陶瓷类核心期刊上，而很少在其他艺术类核心期刊上发表，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现代陶艺并没有完全融入“纯艺术”这个群体。值得注意的是，引用次数最多的《中国陶瓷》本质上是一个化学材料类的期刊，陶瓷艺术文献栏目在该期刊占比不超过百分之二十，然却是这百分之二十支撑起了中国的现代陶艺研究。这很明显可以发现现代陶艺研究处于“边缘”状态。

4.3研究机构分析

依据研究方法的方法二，可以得到文献的研究机构发文量与被引量Excel数据（图4）。通过分析图中的数据，可以发现现代陶艺理论研究发文量最大的是景德镇陶瓷大学，共计636篇。其中发文量超过20篇的有11个机构，这11个机构中大多都是艺术类专业院校如中国美术学院、南京艺术学院、湖北美术学院之类。可见现代陶艺研究群体集中在专业性艺术类院校中，综合院校较少。而在发文机构文献被引次数的数据中，可以看出被引次数超过200次的机构有4所，分别是景德镇陶瓷大学、清华大学、苏州大学、中国艺术研究院，这里面有一半高校却都是综合类院校。结合以上分析，可以发现现代陶艺研究群体主要集中在专业院校中，但是高质量文献却有一半集中在综合院校里面。说明专业院校虽然研究现代陶艺的人员较多，但是学术水平却有待进一步的提高。综合院校的现代陶艺研究人员虽然较少，但其学术水平却比较高，也是他们在引导着中国现代陶艺研究的发展方向。

4.4文献作者发文量与共被引分析

依据研究方法的方法二，可以得到文献的作者发文量与被引量Excel数据（图5）。通过分析，宁钢、余小荔、刘颖睿的发文量位居前三，分别是11篇、8篇、8篇;金文伟、刘芳等人以每人7篇位于其后。根据普莱斯提出的核心作者计算公式M=0.749（Nmax）1/2，其中Nmax为统计时间段中发文最多作者的发文数，发文数在M篇以上的作者为该领域核心作者[4]。本次统计中，发文量最高是11篇，据此可以得出M值为4.1，所以发文5篇以上的作者是现代陶艺研究的核心作者，经过统计共有23人，发文量共计140篇，占总文献的5.7%，远未达到普莱斯提出的50%的指标。从中可以看出，虽然涉足现代陶艺的研究者较多，但大部分研究者都是浅尝而止，并没有持续深入的研究。

依据研究方法中的方法三，可以生成作者共被引图谱（图6）。Citespace系统中设定，图中节点图标越大，则表示作者被引频率越高;节点间连线越密集，则说明作者之间互相引用次数越多。经过对比节点图标大小，以及观察节点的聚散程度，可以把图中作者分为四大作者群。

作者群一：本作者群主要是从美学的角度来研究陶瓷艺术。美学主要是研究人类审美活动的本质、特点和规律，从美学的角度研究陶瓷艺术有利于整体把握陶瓷艺术的本质。群落核心人物是李泽厚，代表人物有程金城、叶喆民等。

作者群二： 本作者群主要是从人类学的角度来研究陶瓷艺术。该作者群运用人类学研究方法来探讨陶瓷艺术的起源与流变，传承与变迁，从而引导陶瓷艺术的发展方向。群落核心人物是张道一，代表人物有吕金泉、方李莉。

作者群三：本作者群主要是从设计学的视角研究现代陶艺。该作者群运用现代的设计美学及理念来探讨日用陶艺的设计与制作，服务于现实生活的设计制作。其核心人物是李砚祖，代表人物有杨永善、邓白、李相武、阎国忠等，值得注意的是，该群落成员大多是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师生。

作者群四：本作者群主要是从艺术创作实践的视角研究现代陶艺。该群落的研究服务于其陶瓷艺术创作，所以主要是探讨现代陶艺语言的创新与表达。主要成员有蔡麟雪、王键、陆斌等人。

4.5“现代陶艺” 文献关键词图谱分析

依据研究方法中的方法三，生成关键词聚类图谱（图7）。 结合中心性分析理论，可以得到现代陶艺研究高频关键词的中心度，进而根据中心性的大小得到现代陶艺文献研究的热点。图中中心性较高的关键词节点有现代陶艺、陶艺、环境陶艺、陶瓷美学、 当代陶艺等。关键词节点的连线颜色代表的是不同的年代，由灰色到紫蓝到橙红，整个色带由冷到暖，时间也由远到近。结合连接线的颜色，以及节点的中心性可以发现现代陶艺在不同时期的研究热点，简述如下：

群落一：本群落核心关键词是现代陶艺。通过对比分析主要关键词，可以判断出本群落集中于研究现代陶艺的创作。通过观察关键词节点的连接线颜色，可看出灰色连线（前期）的关键词集中在材料语言、具象形态、抽象形态等，他们主要是探讨现代陶艺创作中的形式语言。而蓝绿色连线（后期）的关键词集中在后工业美学、陶瓷传统、彩陶文化等，主要在研究现代陶艺的文化艺术内涵。总而言之，现代陶艺创作的研究早期集中在对形式语言探索上面，后期集中在对内容语言的建构上面。

群落二：本群落核心关键词是陶艺。通过对比分析主要关键词，可以判断本群落主要集中在研究陶瓷手工艺。我国现代陶瓷手工艺受到日本影响较大，这点从关键词日本、民族工艺、巴纳德·里奇等之间联系可以判断出。巴纳德·里奇是日本“民艺运动”发起人柳宗悦的好友。再对节点连线的颜色进行研究，可以发现前期蓝绿色连线的节点关键词主要是民主工艺、绘画性等，探讨的是现代陶瓷手工艺的工艺技巧，后期黄色连线的节点关键词主要是美学观、“物哀”等美学概念，研究的是现代陶瓷手工艺的审美内涵。

群落三：本群落核心关键词是环境陶艺。环境陶艺是现代陶艺融入现代生活的一种方式，是陶瓷艺术与环境艺术设计的交叉学科。通过分析归纳关键词及节点连线颜色，会发现灰色连线（早期）关键词集中在公共艺术形式、介入等词，橙色、绿色连线（后期）关键词集中于中国古典园林、造景方式等词。从而可以看出环境陶艺的前期研究处于对西方现代公共艺术的吸取借鉴阶段，而后期则是立足本土，挖掘中國传统美学。

群落四：本群落核心关键词是陶瓷美学。陶瓷美学是陶瓷艺术与美学的交叉学科。通过观察图谱，可发现这部分节点连线颜色主要为绿色，变化较少。因此可以判断，陶瓷美学研究的兴起时间较晚，且该研究集中在2015年前后。

群落五：本群落核心关键词是当代陶艺。观察节点关键词及连线颜色可以看出，灰色连线（前期）关键词主要为创新理念、创作观念等，紫绿色（后期）关键词集中于符号学、观看等。因此可以判断，前期的当代陶艺研究主要集中在对艺术理念与创作观念的探讨上面，后期更加关注观者的审美体验，这亦是对陶瓷艺术鉴赏的研究。

5研究总结

结合以上图谱分析，可以总结出现代陶艺理论研究的演变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初探阶段（1978年-2001年）、发展阶段（2001年-2005年）、兴盛阶段（2005年至今）。

初探阶段年均发文量不超过20篇，且文献都集中在1985年之后。因为西方现代陶艺的艺术思潮是随着八五新潮在国内扩散的，1985年之前几乎没有研究现代陶艺的文献，因此1985年到2001年段时间有大量文献是在介绍国外现代陶艺理念及现状的。在初探阶段的后期，学者们探讨最多的话题就是如何走出中国的现代陶艺之路。他们认为要构建中国话语体系，就应该从中国传统陶艺出发，挖掘传统文化特色，发扬工艺优势。著名陶艺家祝大年就提到过，“国外许多著名艺术家都很崇拜中国的传统艺术，希望和中国交流” [5]。这也就是说，国外艺术家认识到了中国陶瓷对世界现代陶艺的重大意义，它将是现代陶艺创新发展的精神源泉。同时，还有部分学者认为中国现代陶艺要想在世界陶艺界重获主导地位，就需要改革，要把现代生活与新的艺术理念融入陶瓷艺术，赋予传统陶瓷艺术形式新的内涵，让传统在当代存活。此外，在现代陶艺创作时，很多陶艺家发现了现代与传统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陈进海在谈到陶艺创作时提出，陶艺家在创作中可以侧重传统而不断更新，也可以精于探索而不至割裂传统，关键在于展示自己的艺术世界[6]。这里强调现代陶艺创作的关键在于陶艺家艺术世界的展示，也就是说，现代与传统可以在艺术家的自我中得到调和，展现出真实且有意义的自我艺术世界，就是让传统在现代存活的最佳方式。

第二阶段是发展阶段，该阶段年均发文量达到了60篇左右，相比初探阶段有显著增长。发展阶段的现代陶艺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尤其是跨领域研究将现代陶艺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如从社会学、艺术学等领域来探讨现代陶艺的社会与艺术价值。在社会学视域下探讨现代陶艺的社会价值，主要是考察现代陶艺能否适应新的社会经济与生活方式来满足新社会的需求。换句话来说，也就是探讨现代陶艺能否在情感需求与经济需求之间找到平衡点。诸葛铠曾提出，中国现代手工艺要把传统的技艺同现代风格相结合，用现代审美意识来创造手工艺;要把风格从技艺中分离出来，与现代材料和工艺结合[7]。技艺与风格分离之后可以更加自由的重组，这就给陶瓷艺术与现代社会融合提供了空间，也就让现代陶艺做到既能寄托民族情感，又能适应现代化社会。从艺术学的视角研究现代陶艺的艺术价值，主要是研究如何让现代陶艺同绘画、雕塑等纯艺术一样去创作，成为纯艺术的一部分。所以现代陶艺不仅要挖掘并运用自身的艺术语言，还要在作品中展现特有的时代精神面貌[8]。这类研究者大多是艺术家，他们通过挖掘现代陶艺艺术语言，探索艺术表现与艺术内涵，确立现代陶艺的艺术地位与价值。

2005年之后，现代陶艺理论研究进入了兴盛阶段，这个时期年均发文量达140篇左右，比上一个阶段翻了一倍多。在该时期，艺术界甚至有一种看法认为现代陶艺是现代艺术的未来，因此许多其他艺术门类开始融入陶艺，许多艺术家也开始尝试创作现代陶艺。这一方面极大丰富了现代陶艺的表现手法，一方面也派生了许多交叉学科如环境陶艺、建筑陶艺、陶瓷首饰、陶瓷教育等等内容。总而言之，这个阶段的现代陶艺研究呈现出百花齐放的状态，总体趋势是多学科交叉的学术研究。

综上，我们可以发现中国现代陶艺研究的几大趋势，一是从对现代陶艺艺术形象的关注转向了对审美意蕴的研究，二是从搬用西方艺术话语体系转向构建中国艺术话语体系，三是从单一学科独立研究转向多学科交叉研究。从这些转变中，可以看出中国现代陶艺理论研究体系正在逐渐完善。但同时，近5年来现代陶艺研究的整体发文量、核心文献发文量并没有显著的增长，这说明现代陶艺研究进入了瓶颈期，需要运用新方法、引用新材料来突破瓶颈，从而让现代陶艺的理论研究获得更高的发展。

参考文献

[1][刘则渊. 科学知识图谱：方法与应用[C]// 辽宁省哲學社会科学获奖成果汇编2007-2008年度. 2010.

[2]李杰， 陈超美. CiteSpace：科技文本挖掘及可视化：text mining and visualization in scientific literature[M].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 2016.

[3]邱均平， 苏金燕， 熊尊妍. 基于文献计量的国内外信息资源管理研究比较分析[J]. 中国图书馆学报， 2008（5）：9.

[4]邱均平， 王明芝. 1999～2008年国内数字图书馆研究论文的计量分析[J]. 情报杂志， 2010， 29（2）：5.

[5]祝大年. 谈陶艺开发 在"部分陶艺家邀请会"上的开幕词[J]. 装饰， 1985（04）：13-16.

[6]陈进海. 陶艺观念谭[J]. 装饰， 2000， 000（003）：14-16.

[7]诸葛铠. 适者生存：中国传统手工艺的蜕变与再生[J]. 装饰， 2003（4）：2.

[8] 金文伟. 试论现代陶艺语言的生成[J]. 中国陶瓷工业， 2002， 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