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自我评价、生活质量与中学生手机依赖的关系研究*
2022-04-01董学体周明婉王志滨刘秀勤尤伟泉李韵
董学体,周明婉,王志滨,刘秀勤,尤伟泉,李韵
(1.厦门市仙岳医院心理危机干预热线与心理咨询室,福建 厦门 361012;2.厦门市仙岳医院心理评估与干预室,福建 厦门 361012;3.厦门市仙岳医院儿童心理科,福建 厦门 361012)
截至2020 年12 月底,我国共计有1.83 亿未成年网民,未成年人的互联网普及率(94.9%)高于全国网民(70.4%)。未成年人上网的首要设备为手机,82.9%的未成年人拥有个人专属的上网设备[1]。青少年使用网络(尤其是手机)的普及率高、范围广,中学生手机依赖行为是目前备受家庭和社会关注的心理行为问题。手机依赖又称手机使用障碍或问题性手机使用,是指在无成瘾物质条件下因不受控制地使用智能手机,而使个体的生理、心理和社会功能出现明显损伤[2]。核心自我评价和生活质量是中学生手机依赖的重要影响因素。研究表明[3-6],低核心自我评价的中学生存在严重的手机依赖行为,偏低的自我评价易出现不良行为。生活质量是中学生近期生理、心理和社会状况的全面反映[6],影响手机依赖行为的发生。本研究旨在探讨核心自我评价、生活质量与中学生手机依赖之间的关系,探究中学生手机依赖的影响因素,尝试阐明三个因子之间的关系以及是否存在中介效应,以期为存在手机依赖行为的中学生提供心理咨询与治疗的思路与观点。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于2020 年6 月采取方便取样的方法在厦门市选取4 所普通中学(2 所初中和2 所高中),在这4 所普通中学内采取分层整群抽样法,于各年段随机抽选3 个班级,参与调查的有36 个班级。本研究发放问卷共计1 692 份,筛选出答题不完整和乱填等无效问卷后,得到有效问卷1 637 份,问卷回收有效率为96.75%。研究对象的人口学情况:初中生832 名,高中生805 名;男生842 名,女生795 名;非独生子女1 002 名,独生子女635 名。参与研究的中学生均签署知情同意书,本研究通过我院伦理审查委员会的审查并批准。
1.2 方法
1.2.1 青少年手机使用依赖自评问卷(self-rating questionnaire for adolescent problematic mobile phone use, SQAPMPU)
该量表由安徽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陶芳标等于2012 年编制而成[7],问卷总计13 个项目,分成3 个维度:戒断症状、渴求性和身心影响。总问卷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7,总分越高,则表明对手机依赖的程度就越高。
1.2.2 核心自我评价量表(core self-evaluations scale, CSES)
采用杜建政等[8]翻译修订的核心自我评价量表,该量表经过本土化研究,适合中国中学生使用。核心自我评价量表共包含10 个项目,采用5 级记分制,总分越高则表示中学生的核心自我评价水平越高。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3。
1.2.3 儿童少年生活质量量表(quality of life scale for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QLSCA)
采用吴汉荣等[9]在2000 年编制的儿童少年生活质量量表。该量表包含生活质量满意度、生活环境、生理心理健康和社会心理功能4 个维度,采用4 级评分制,总分越高则表示中学生的生活质量水平越高。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8。
1.3 测评方法及质量控制
各班级在班主任协助下进行团体施测,施测总时长在30 min 内,学生匿名独立、认真完成答卷,完成测试后当场回收问卷。主试均为经过课题组统一培训的临床心理治疗师,保证主试之间施测一致,数据回收有效且管理规范。
1.4 统计方法
采用SPSS 23.0 软件对数据进行描述统计、皮尔逊相关分析和回归分析。研究在SPSS 中使用Hayes 开发的PROCESS 插件进行中介效应分析。
2 结果
2.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本研究选用Harman 单因素检验法对核心自我评价、生活质量和手机依赖的所有测验题目进行未旋转的因素分析。探索性因素分析的结果表明,提取的第一个因子可解释总变异量的22.07%,低于40%的临界值,这表明本研究通过使用问卷法所获得的数据受共同方法偏差的影响不明显。
2.2 各主要变量之间的相关性分析
中学生的核心自我评价、生活质量与手机依赖行为均呈负相关(P<0.001);中学生的核心自我评价与生活质量呈正相关(P<0.001),见表1。
表1 变量的描述结果及相关分析(n=1 637)
2.3 回归分析
以中学生手机依赖为因变量,核心自我评价和生活质量为预测变量,通过逐步回归分析对数据进行分析,其中α入≤0.05,α出≥0.10。所得结果显示,生活质量和核心自我评价均进入回归方程,所得回归方程为:手机依赖=51.190-0.163(生活质量)-0.177(核心自我评价),模型经过方差检验,F=226.215,P=0.000,R2=0.217,ΔR2=0.216,即模型中引入的变量可以解释中学生手机依赖行为的21.3%。生活质量(β=-0.163,t=-11.362,P<0.001)和核心自我评价(β=-0.177,t=-4.630,P<0.001)均对中学生手机依赖有负向预测作用。
2.4 中介作用检验
在皮尔逊相关分析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究核心自我评价、生活质量与中学生手机依赖间的关系。使用Hayes 编制的PROCESS 宏程序,在控制性别、年级、是否独生子女的条件下,分析生活质量在核心自我评价和中学生手机依赖之间的中介作用,进行抽样5 000 次。变量间的进一步回归分析表示,当生活质量作为中介变量进入核心自我评价与中学生手机依赖的回归方程后,核心自我评价的回归系数值β由原本的-0.491 降为-0.188,见表2。利用Bootstrap 法对中介效应进行检验,模型总效应的Bootstrap95%置信区间不包含0 值[总效应-0.491,95%置信区间(-0.555,-0.428)],间接效应的Bootstrap95%置信区间不包含0 值[间接效应-0.303,Boot 标准误为0.035,95%置信区间(-0.372,-0.236)],生活质量在核心自我评价和手机依赖之间存在显著的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61.71%,所得路径:核心自我评价→生活质量→手机依赖。
表2 模型中变量之间的回归分析
3 讨论
3.1 核心自我评价与中学生手机依赖的关系
本研究结果表明,核心自我评价与中学生手机依赖行为呈负相关,核心自我评价可负向预测手机依赖,与其他学者的研究一致[10-11]。作为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积极心理资源,核心自我评价影响着青少年学习生活中的各方向。核心自我评价作为潜在的、宽泛的人格结构[12],是青少年成长与发展过程中的重要积极心理资源。自我验证理论提出,有积极自我评价对个体会设定相对积极、科学的目标,通过科学合理的方法途径追求成功,通过积极付出努力,验证积极的自我评价[13];而有消极自我评价对个体则倾向于设定消极的目标,采用避免失败的方法途径,不愿付出努力,验证消极的自我评价[13]。高核心自我评价的中学生对自我有清晰合理的自我认知,有更强的自我控制能力,能耐受应对外界的刺激与挑战的焦虑感,不需要通过过度使用手机排解内心的不适感[3],相反,低核心自我评价中学生对自我认知存在负面偏倚,自我控制能力较弱且看待事物更为消极,因此面对学习生活压力时,更容易采取逃避的应对方式,通过过度使用手机暂时忘却实际存在的烦恼与难题[14]。
3.2 生活质量与中学生手机依赖的关系
本研究结果表明,生活质量与中学生手机依赖行为呈负相关,生活质量可负向预测手机依赖。本研究中的生活质量量表包含生活质量满意度、社会心理功能、生活环境和生理心理健康4 个维度,体现个体当前的身心功能和实际生活环境状况。以往研究侧重探讨手机依赖与生活满意度(是生活质量的一部分)的关系,学者倾向认为手机依赖可显著预测生活满意度[15],生活满意度或生活质量是手机依赖影响的结果;但也有学者提出[10-11],生活满意度可显著预测手机依赖。本研究认为生活质量的高低可能影响中学生手机依赖行为。网络使用的补充理论表明,如果个体在现实生活中处于消极状况,个体就有可能通过使用网络逃避当下的现实状况,并试图通过网络实现现实生活中无法得到的需求,进而增加网络成瘾的可能性[15]。青春期阶段的中学生可能难以应对学业、人际及身心变化等挑战,当前生活状态的不如意或生活质量欠佳可能引发中学生的焦虑或沮丧[3],进而导致中学生通过采取手机依赖等回避行为来逃避现实。手机依赖行为本质是一种消极应对方式,现实生活的不如意、精神需求的不满足都需要个体应对。高生活质量的中学生可能拥有良好的社会心理功能和生活环境,维持着较好的心理健康水平[16],因而能够抵挡手机的诱惑,合理使用智能手机[14]。而低生活质量中学生的生活环境可能较差,精神或物质需求难以被满足,导致各方面功能不佳,更难以抵抗手机诱惑,无法合理使用手机,导致个体发展出手机依赖行为。
3.3 生活质量在核心自我评价与中学生手机依赖之间的中介效应
本研究在进一步的关系探讨中发现生活质量在中学生核心自我评价和手机依赖之间起中介作用,即中学生的核心自我评价通过影响个体的生活质量,进而影响手机依赖行为。目前暂无学者对中学生核心自我评价、生活质量和手机依赖三者的关系进行探讨。作为人格特质的核心自我评价影响着个体的认知思维模式[17],个体的认知思维模式即个体认知自己、认知他人、认知世界的方式。低核心自我评价的中学生以消极视角看待自己,遇到人际关系或学业压力困扰时缺乏足够的自信去解决问题,经常陷入反复思考而非采取行动[18],难以从生活中获得成就感,生活体验感较差,从而倾向于通过智能手机摆脱生活的烦恼与忧愁。从心理治疗的角度看,有手机依赖行为的中学生若拥有较高的生活质量,拥有足够的家人关爱、物质和需求满足,便会减弱负性自我评价的影响,进而增加面对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可能性,手机依赖便可能不再成为中学生逃避的方法。相反,高核心自我评价的中学生在低生活质量的环境中,其个体的资源和能量可能会被逐渐消耗,缺乏足够的能量应对实际生活中的学业生活压力,进而促使手机依赖行为的发生。即核心自我评价的高低会对中学生的生活质量造成影响,进而影响手机依赖行为。虽然中学生的成长和养育过程无法十全十美,核心自我评价无法总是恰当客观,但在陪伴中学生成长的过程中若是能够给予足够的积极资源与关爱,拥有较好的生活质量与体验感,是有可能帮助个体以更积极健康的心态面对生活。心理治疗师在面对有手机依赖行为的中学生时,可从家庭互动的视角入手,和家庭协同合作,改善中学生的生活环境,恰当满足中学生的精神或物质需求,便可能帮助个体更好地脱离手机依赖的困扰。
综上所述,中学生的核心自我评价、生活质量对中学生手机依赖行为存在显著影响,核心自我评价通过生活质量影响中学生手机依赖行为。本研究仅考察核心自我评价、生活质量对中学生手机依赖行为影响的关系,后续将进一步收集样本来验证这些因素如何影响手机依赖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