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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与中东地区新能源合作现状及发展前景

2022-03-30赖卫荣

中阿科技论坛(中英文) 2022年3期
关键词:中东国家中东地区中东

赖卫荣

(湘潭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新能源是相对于传统化石能源的一个新概念,早在1981年联合国召开“联合国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会议”时,就得到诸多学者关注。通常认为,除了传统的化石能源以外,其他能源皆可称之为新能源,主要包括太阳能、风能、核能、生物质能、水能和氢能等[1]。21世纪以来,国际能源格局发生了重大而深刻的变化,一改过去人类的能源生产与消费格局,世界能源版图正处于新一轮调整中。近现代以来,人类在能源的利用史上,至少经历了两次重大转型——第一次是从柴薪向煤炭时代转型,第二次则是从煤炭向石油时代转型[2]。这两次能源转型都加速了人类生存环境的恶化。在这样的背景下,以新能源发展为重点的新一轮国际能源转型逐渐拉开帷幕,国际能源署“世界能源展望2019”报告显示,电力已经成为现代能源安全的核心,而在既定的政策情景中,从当前到2040年全球新增发电量中,风能和太阳能光伏的发电量占比将超过50%[3]。风能、太阳能等清洁可再生新能源,已经成为石油危机以来新一轮能源转型的主角,将在实现碳中和与碳达峰的目标中发挥主导性作用[4],许多国家已经将其纳入了未来能源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积极开展与新能源发展相关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以下主要针对我国与中东地区新能源合作现状及前景谈谈自己的观点和认识。

1 双方新能源合作的政策、资源与技术基础

1.1 双方新能源合作的政策基础

中国的新能源政策。新能源作为我国能源供应体系的重要分支,从“十五”计划(2001—2005)开始,就明确提出要因地制宜发展新能源,其后在《“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中,更是明确指出,我国将加快壮大新能源产业的发展。为加快推动碳达峰、碳中和,国家能源局推出“加快清洁能源开发利用,着力升级能源消费方式,出台推动能源领域碳达峰相关政策和指导地方开展碳减排工作”[5]四大举措。不仅如此,为了实现“双碳”目标,自2005年以来,国务院、发改委以及各省市,都陆续印发了支持新能源发展的相关政策。可见,清洁、绿色、无污染的新能源,已经成为我国能源发展战略的重要发展方向。

中东各国新能源政策。中东国家的经济结构普遍比较单一,受能源地缘政治和国际油价影响巨大,为了改变这种局面,近年来,中东各国纷纷出台相关政策扶持新兴产业的发展。其中,新能源产业就是其中之一。从当前中东国家新能源发展来看,伊朗、沙特、阿联酋、埃及、摩洛哥等主要国家表现积极,都因地制宜地提出了自身的新能源发展计划。伊朗水能、风能和太阳能资源丰富,伊朗政府提出要在2025年完成发电装机容量从74GW增加至120GW以上的目标,而新能源电力则是新增发电装机容量的主要构成部分。沙特则在其2016年发布的“2030愿景”中,计划到2030年实现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60GW,可再生能源发电量占比提高到50%,此外,还计划在2023年前可再生能源项目投资达到500亿美元。

1.2 双方新能源合作的资源与技术基础

从资源禀赋上看,中东国家普遍拥有发展太阳能和风能的自然条件,其中一些国家也有发展水能和核能的条件。中东地区分布着广阔的沙漠地带,又处于“两洋三洲五海”之地,热带沙漠气候和温带大陆性气候,使得该地区常年光照充足,太阳能资源丰富,海湾沿海地区每年的太阳总辐射量可达1 600kW·h/平方米,而中东沙漠地区每年的太阳总辐射量达2 800kW·h/平方米。中东、北非地区是世界公认的太阳能辐射最强烈的地区之一,这为太阳能的开发利用提供了很好的自然条件。伊朗和阿尔及利亚的铀矿资源丰富,也有利于自身民用核能的发展。此外,海湾地区国家、埃及和摩洛哥等因为靠近海洋,又因其地处副热带高气压带和赤道低气压带之间,东北信风强烈,风能条件较好。不仅如此,因为中东地区荒漠土地分布较广,发展新能源产业的项目用地成本也会相对更低,在该地区投资新能源产业具有低开发成本的优势。可见,中东地区具有发展新能源产业的独特地理优势,但限于研发技术和基础设施落后,新能源产业发展并不理想。中国的新能源技术在近年发展迅速,尤其是我国的太阳能光伏和风力发电技术已较为成熟,具备了独立的生产技术和配套能力,正朝着规模化方向发展[6]。我国一些新能源产品已经销往部分中东“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我国的新能源技术也有力地吸引着中东各国。

2 中国与中东地区新能源合作现状

2.1 中东地区新能源发展现状与目标

中东地区与生俱来的油气资源优势决定了该地区的现有能源消费结构,即以其自身的石油和天然气供应为主导,虽然也有一些国家在积极调整能源结构,但与传统能源相比占比很小,对于整体能源消费结构影响有限。在国际能源格局的调整下,尤其是经历石油危机的冲击后,中东之外已形成了北美、俄罗斯、中亚、非洲等新的油气供应中心,美国超越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成为世界第一大油气生产国,国际油气生产呈现离散化、扁平化的特征[7],中东能源地缘政治的中心地位受到巨大的冲击。虽然欧佩克认为石油需求见顶最早要到2040年以后,中东地区产油国家对全球石油需求及自身的能源优势表现自信[8],但不可否认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中东地区的传统能源出口能力会逐渐下降,能源优势将逐渐减弱,而新能源的发展并非一朝一夕即可达成,它是一项投资大、时间长的大工程。因此,中东各国当前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在国际能源转型与自身能源供给能力下降的情况下,保证自身的能源地缘优势与能源的充足供给。如图1所示(图例中的新能源包括《bp世界能源统计年鉴(2021年版)》统计的可再生能源、水电和核能等主要非传统化石能源),可以看出中东地区主要国家一次性能源消费构成虽然差异较大,石油、天然气和煤炭占比各异,但也体现出一个明显的共同点,那就是与中国和欧洲等其他发达国家相比,能源消费结构比较单一,新能源的发展还很落后。

图1 中东主要国家一次能源消费构成(2020年)

为了能够在新一轮的国际能源转型中抓住机遇,摆脱单一能源消费结构,近些年中东各国新能源发展态势迅猛,纷纷提出了自己的新能源发展目标。如伊朗计划2025年使本国发电装机容量达到120GW以上,2032年新建核电站16座;沙特“2030愿景”,计划到2030年新能源装机容量实现58.7GW,新建核电站20座;埃及2035年能源战略,计划增加61GW新能源发电装机容量,包括43GW太阳能和18GW风能。中东各国的新能源发展目标体现出以下两大特征:一是中东各国新能源发展目标较为宏远,在新能源领域雄心十足,但从中东当前的发展情况来看要实现这些目标具有较大的挑战性;二是各国新能源的主要发展方向为太阳能光伏、核能和风力发电领域,这些领域体现了中东各国新能源发展因地制宜的特征。

2.2 双方新能源合作项目逐步展开

我国与中东地区新能源合作,主要集中在太阳能、核能、风能、生物质等领域,这与彼此的合作基础与发展规划相契合。中国企业与中东国家新能源合作的主要方式是EPC模式,主要原因在于新能源开发项目投资规模大、资质要求高,招投标的时间又短,同时受欧美等西方发达国家资金雄厚、投建更具优势等因素影响。在太阳能光伏、光热发电领域,自2015年开始,中国山东电力建设第三工程有限公司就以EPC承包商的方式参与了摩洛哥努奥二期、三期的光热电站的设计与建设——该项目是中国企业在海外建设的首个大型光热电站,是国家“一带一路”倡议在摩洛哥成功落地的最大项目。2017年3月,晶科能源以供应商和开发商的角色参与阿联酋阿布扎比Sweihan1177MW(兆瓦)光伏发电项目;2019年10月和2020年4月份,该企业又通过竞标方式,成为阿联酋雀巢中东区域生产基地私人光伏电站和阿布扎比2GW光伏项目的供应商和投资商。除此以外,我国华为、葛洲坝、上海电气等企业也积极参与中东新能源项目,同沙特、约旦、阿曼等中东国家签署了合作协议。

虽然在核能、风能、生物质发电领域,中国与中东地区合作市场广阔,但当前合作规模较小。近年来,中东国家为了摆脱对化石燃料的过度依赖,越来越重视民用核能的发展,而我国核电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具备“走出去”的条件。2014年和2016年,中国核工业建设集团先后与阿联酋和沙特等国签订了关于高温气冷堆项目的合作协议;2016 年中国与伊朗也签订双边协议,将在阿曼湾附近为其修建两座核电站[9]。可见,中国自主研发的新一代核技术已经受到中东地区国家的信赖。中东地区风力资源较为丰富的有摩洛哥、埃及、阿曼、伊朗等海岸国家,但埃及、摩洛哥在风力发电领域与中国合作甚少,而较早进军埃、摩两国风力发电市场的,是技术更加先进的法国、德国和日本等发达国家。

3 中国与中东地区新能源合作特征

3.1 政策性意愿大与合作规模小之间的落差

目前,从官方政策来看,中东主要国家都提出了宏远的新能源发展目标,与中国的合作意愿也非常强烈,但现实情况却不尽如人意。双方新能源合作有限的深层原因,既非资源问题,也非资金问题,主要还是社会层面的问题。针对这一窘境,我们需要理性而客观地分析。

从阿联酋、沙特、卡塔尔等国家来看,这些国家新能源发展缓慢的深层原因并非缺金少银,他们凭借丰富的油气资源早已积累了雄厚的国家资本,人均生活水平基本接近发达国家。与这类国家新能源合作不足的根本原因,在于其没有强烈的将新能源发展作为当前能源转型的意愿。石油危机后,西方为了减少对传统化石能源的过度依赖,带头掀起以新能源为核心的新一轮能源革命,这引起世界各国的广泛关注,中东国家作为传统能源供应中心更是反应强烈,也纷纷提出自己的规划,可在操作层面上,却大相径庭。根据可供利用的资源论,当前的确不是中东能源转型的最佳时机,高油价时期不转型,低油价转型更难。在一切顺风顺水的高油价时期,国内各界对于需要投入大量资源进行转型的大工程则难以达成共识,转型的动力明显不足[10],彼此合作规模也因此受限。

从相对贫穷的国家来看,他们与前一类国家的区别在于,他们的确不具备与其能源转型目标相适应的能力。摩洛哥、埃及的新能源发展成就的确令人印象深刻,但如果不是在外国的投资下仅靠自己也无力发展一些必要的项目。如摩洛哥原本计划在2025年实现新能源装机量达到52%,但后来因投资不足重新调整计划为到2030年达到52%。伊朗、伊拉克、也门、叙利亚等国则要么受到国际制裁而经济一度不景气,要么不得不将有限的资源用于更加重要的安全领域。

3.2 以EPC合作模式为主并参与国际竞合

我国新能源企业同中东地区合作的方式,主要以总承包作为参与方(简称EPC)的合作方式为主,这种较为单一的合作方式,深受国际因素的影响。从当前国际能源项目合作模式看,任何一个国家的国际能源合作,基本上都是以政府为主导,民间资本参与项目合作,这种合作模式又称为政府与社会资本合作模式(简称PPP合作模式)。PPP合作模式在欧美国家发展比较成熟,它又可以根据项目具体运作方式分为EPC——总承包合作模式、BOO——建造—拥有—运营模式、BOT——建造—运营—移交模式、SPV——特殊目的载体等合作模式[11]。我国与中东国家之间新能源合作依然是以典型的EPC合作模式为主,而出现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在于,我国新能源企业与中东国家合作过程中还需要同欧洲国家和美国等发达国家竞争,在竞争过程中我国新能源企业在运营管理方面劣势较明显,即使在太阳能光热发电领域具有技术竞争力,但由于国际能源合作投资大、风险高、周期长,企业也会保持谨慎。我们从埃及新能源产业发展历程就可以看出,埃及政府较早就出台了PPP法支持本国光伏产业发展,明确将采取多种项目运作模式,保障光伏产业的发展,欧美国家凭借自身先进的运营管理经验和资金优势,在埃及新能源项目开发中获得了开发、运营、供应和特殊目的主体的权限。我国的阳光电源、正泰电器等电力企业虽然也参与供货,承包了部分项目,但同欧美国家相比,我国新能源企业的参与度还很低。

3.3 专利技术为核心内容的多领域合作特征

在竞争激烈的国际新能源市场中,掌握核心技术才是扩大国际新能源合作的关键性因素。传统上,中国与中东地区的经贸合作主要局限于石油的买卖,中国超过一半的石油来自中东。但从近年来看,中国与中东地区的合作内容正在发生改变,新能源成为双方合作的新内容。中国的新能源产品或服务之所以能够进入中东市场,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受国际能源转型的影响,中东地区自身石油出口占比下降较快,寻求在其他领域扩大与中国的合作范围。根据国际能源署2021年1月份出版的欧佩克《石油市场月报》显示,2020年世界石油需求总量为9 001万桶/天,同比下降9.78%,国际油价也出现大幅下降,这对中东石油出口带来较大冲击[12]。在这样的背景下,中东国家重视与中国的新能源合作,尤其注意到中国在太阳能、核能等领域的先进技术水平在不断提高。二是中国新能源技术的迅速发展,并逐渐得到国际社会认可,这也是我国与中东国家新能源合作顺利的关键所在。根据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统计,在2010年至2019后半年间,尽管日本的新能源专利申请仍以3 114项位居榜首,美国以2 247项排名第二,中国以1 522项上升至第三位。在中国的所有专利申请中,有1 115份专利属于太阳能技术领域,说明中国近年来这方面进步非常大。不仅如此,与其他地区的申请人相比,中国申请人在更多的司法管辖区申请专利,这说明中国申请的专利发明可能全球商用潜力更大[13]。

4 结语

中国以自身的能源安全与能源需求作为出发点,一直以来都高度重视与中东地区的能源外交。特别是2013年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后,我国与中东地区国家的能源合作成为“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支点,而新能源也将成为双方未来合作的重点领域。虽然我国与中东地区新能源合作已经取得初步成果,但现有合作规模依然较小。不可否认的是,我国的新能源技术与中东地区新能源发展环境具有很高的契合度,双方合作前景依然广阔。因此,我们必须紧密结合时代背景,从全球视野出发,充分利用多方能源合作平台,持续深化“一带一路”能源伙伴关系,努力增强中东国家新能源合作意愿,扩大双方新能源合作的深度和广度。首先,充分联合其他基金和多边机构开展第三方市场投资合作[14],积极拓展彼此新能源合作范围。由于中东国家数量较多,不同国家之间发展差异较大,在新能源开发方面需求也会不同,这就需要充分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加强第三方市场合作,汇集参与主体的互补能力,为民间资本参与境外新能源合作搭建平台,提供更多的保障。其次,创新国际能源合作模式,构建高效灵活、交叉互动合作模式。当前,我国在与中东国家新能源合作过程中还是以传统EPC模式为主,将来我们需要努力创新合作模式,同合作发起方建立联合研发、联合生产的灵活合作模式,借助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实现各项能源要素的互联互通,探索高端、联动性、集群与信息化的复合合作模式。第三,加大对新能源产业的支持力度,提升新能源技术研发水平。近年来,我国在新能源技术方面成绩斐然,但与新能源技术更为先进的日本、美国、德国等国家相比,我国在新能源研发技术方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还需要不断持续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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