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产业发展：建设数字中国的题中之义

从中国互联网大数据看，“元宇宙”一词是从2021年6月底开始在中国互联网引起关注的，之后到2021年9月初，元宇宙概念领涨中国A股，形成了中国国内的第一次关注热潮。2021年，随着脸书（Facebook）改名，以及国际国内元宇宙股市相关概念的起伏而形成了不断叠加的关注热潮，“元宇宙”最终在2021年成为了年度热词。

但与很多国家不同的是，元宇宙在中国并不是全新概念。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被誉为“中国导弹之父”的钱学森在了解虚拟现实技术发展时，即预见到了将其应用于人机结合和人脑开发层面上的潜力，并将其取名为“灵境”。钱学森认为，灵境技术的产生和发展将扩展人脑的感知和人机结合的体验，使人与计算机进入到深度结合的时代。也就是说，在元宇宙概念风靡全球之前的三十多年，与元宇宙相关的虚拟现实技术、高速互联网技术、高性能计算等领域，就受到了中国科学家的高度关注。

中國元宇宙产业发展迅速

2022年，中国元宇宙相关企业数量增长了8倍多。根据天眼查企业信息数据库的数据，2022年1月初，中国共有440余家开展元宇宙相关业务的企业。而截至2022年12月中旬，中国开展元宇宙相关业务的企业已达3600余家，增长了8倍多。这些元宇宙企业呈以下特征，一是64%的企业为2021年之前成立的企业，在最近两年开始新增元宇宙业务，其中45%的元宇宙企业的存活期已经达到或超过5年。这表明越来越多中国企业看到了元宇宙产业发展的市场机遇，并开始拓展元宇宙相关业务。二是中国的元宇宙企业主要集中在一线城市和东南沿海省份，其中广东、北京、上海、浙江和江苏的元宇宙企业最多。三是民营企业是当前支撑中国元宇宙产业发展的主要力量，主要涉及软件和新兴技术发展、商业服务、互联网和相关服务、文化艺术、新闻出版，以及元宇宙技术研究和实验发展等。

中国元宇宙产业链发展已具雏形。2022年9月1日，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了《2022元宇宙产业图谱》，该图谱重点围绕底层技术、产品服务、行业应用三大板块，覆盖了元宇宙产业链上下游关键环节。底层技术板块涉及到了图形图像、感知交互、数字孪生、数据可信流通四大支柱性技术；产品应用服务板块主要有数字人系统、智能硬件、沉浸影音软件、内容创作平台四大当前主要的元宇宙产品服务体系；行业应用层面包含了生产制造、生活消费、公共服务三大领域。元宇宙产业图谱的推出，标志着中国的元宇宙产业链已经初具规模，将会迎来快速、全面发展的时代。

中国元宇宙发展坚持“两条腿走路”的特点，坚持与实业的融合发展。根据2022年世界人工智能大会公布的中国元宇宙十大应用场景，中国已经开始在部分重大活动中采用虚拟现实技术、智能机器人辅助管理等人机协同的智能大型展馆保障系统。同时，元宇宙多种技术也已经运用到了智慧城市的建设和管理当中。此外，在钢铁等重型制造业领域，依托数字孪生、工业互联网和机器人技术，以图像为牵引，以数据为支撑，打造数字化、智慧化的钢铁制造流程全新生产方式。结合已有的案例看，中国元宇宙与实业的结合，以“数字孪生”为核心，融合多种技术，将引领中国产业数字转型的全新升级。

此外，中国致力打造自主可控的虚拟化元宇宙世界。近两年来，中国的互联网企业竞相角逐建设自主可控的元宇宙世界。例如腾讯的“全真互联”，字节跳动上线了社交产品Pixsoul、派对岛和虚拟人“李未可”等系列产品。其中百度希壤是目前国内较早开始研发且已经融合了元宇宙建造服务、元宇宙广告宣传、元宇宙硬件研发及制造、元宇宙办公服务、元宇宙培训/教育服务等系列生态产品及相关拓展接口的自主可控元宇宙世界。其与百度自动驾驶平台和智慧交通的对接，能够实现“走出家门，坐上车就能进入元宇宙”的线上线下无缝衔接。

中国政府大力支持元宇宙产业发展

中国对元宇宙产业发展的支持，有着清晰的战略规划。事实上，中国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在战略支持元宇宙产业发展上有着默契的分工。在中国中央政府层面，注重对“元宇宙”背后的“元技术（核心基础技术）”发展的长期支持。而中国地方政府层面，则更注重对元宇宙产业生态的培育。中央与地方政府发展战略的有机配合，是中国元宇宙产业快速发展的重要原因。

从2015年《中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开始至今，中国在高速互联网、半导体、大型集成电路、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物联网、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等与元宇宙密切相关的基础元技术方面陆续出台了十余项产业政策。其中，与中国未来三至四年元宇宙发展密切相关的有2022年10月28日发布的《工业元宇宙三年行动计划（2022-2025年）》和2022年11月1日发布的《虚拟现实与行业应用融合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6年）》。

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国并没有将元宇宙看成是单一的产业、或者是少数几项技术的发展来布局的，而是将元宇宙视为推动下一步数字中国建设的重要基础，是各类数字化技术集群的组合和升级，融合了生活、社交、下一代互联网、下一代零售电商、下一代工业互联网等诸多产业，是作为全新的生活革命和工业革命来推动的。

在中央政府对元宇宙基础技术发展的坚定和长期战略支持下，近两年来，中国多地的地方政府开始出台政策推动元宇宙产业发展，力促在本地区形成全新的元宇宙数字化经济增长动能。

例如《北京城市副中心元宇宙创新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4年）》 将力争将城市副中心打造成为以文旅内容为特色的元宇宙应用示范区。《上海市培育“元宇宙”新赛道行动方案（2022-2025年）》提出到2025年上海市的“元宇宙”相关产业规模要达到3500亿元。《河南省元宇宙产业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5年）》，提出到2025年元宇宙核心产业规模超过300亿元，带动相关产业规模超过1000亿元等。除京沪豫外，截至目前，厦门、广州、重庆、南京、杭州、沈阳等地也在相关产业规划和扶持政策中提及元宇宙，并提出打造试验区。

中国地方政府在支持本土元宇宙产业发展方面的政策特征明显，即通过政策和产业引导基金的联合发力，激活社会投资，引导各方资本参与到本地的元宇宙生态的建设中来，建立较长周期的元宇宙产业发展金融支撑体系，不断完善营商环境和服务体系，支撑元宇宙产业的生态建設。

共同解决发展中的问题

虽然目前中国的元宇宙产业发展较快，但放眼全球，元宇宙依然还处于起步阶段。在这个阶段，中国和欧美国家都将在元宇宙发展方面面临系列共同的问题，需要各国通力合作，共同解决。

元宇宙技术领域需要进一步加强国际合作。一是元宇宙涉及到多种技术领域，例如图形图像处理、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引擎和高速移动互联技术等，这些技术需要进一步加强国际合作，以推动更快速的创新发展。二是元宇宙需要大数据高速存储读写和计算服务。目前大部分元宇宙应用和游戏都依赖于云计算技术来存储和处理数据，但是在云计算服务方面，每个国家的算力和存储能力是不同的，容易形成“算力鸿沟”，因此也需要国际合作来解决这类问题。三是在全球格局下，元宇宙需要更加开放的生态系统来支撑其发展。目前，元宇宙领域缺乏一个开放的生态系统，各国的元宇宙世界缺乏互联互通的技术标准和通用接口，导致各个元宇宙应用之间缺乏协作和互动。这阻碍了元宇宙的国际化发展。

元宇宙涉及到虚拟财产、用户隐私和知识产权等复杂法律问题，需要达成国际共识。首先，元宇宙中的虚拟财产存在着法律上的不确定性。在元宇宙中，玩家可以购买、出售和交换虚拟财产，例如游戏道具、装备和虚拟货币等。但是，由于目前这些领域的法律规定是模糊的，虚拟财产在法律上的地位存在争议，相关立法工作需要各国共同努力。其次，元宇宙中用户的隐私权存在着法律风险。在元宇宙中，用户提供的个人信息可能会被不法分子窃取，导致用户隐私泄露。目前，监管部门应该制定怎样的法律规定来保护用户隐私权，这也是一个国际性的问题。第三，元宇宙中的知识产权也存在着较多的法律争议。在元宇宙中，玩家可以创建、使用和交换各种虚拟内容，例如游戏道具、装备和图像等。这些方面都涉及到了知识产权问题，但目前还缺乏明确的法律保护。

元宇宙领域目前面临着许多市场问题亦需要进一步加强国际性的合作。标准的不统一，将会增加用户选择成本。由于技术基础仍在不断发展，目前元宇宙跨平台、多设备之间的交互操作、数据流动等均缺乏统一的标准。而如果消费者期望在不同的平台上无缝移动和分享虚拟资产和体验，平台的切换需要付出较大的代价。

此外，元宇宙领域的市场需求目前依然是不稳定的。由于元宇宙涉及到虚拟现实和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而这些产品目前大部分依然是实验性的，在感官体验上、产品稳定性上依然会存在诸多瑕疵。例如除视觉接入设备体感存在不足之处外，包括网速时延、移动供电、触觉传导、味觉模拟等绝大部分接入设备都面临着与真实世界的人类真实感受还有较大差距的问题。马斯克就曾指出：“没有人愿意整天将一个屏幕贴在脸上。”因此，产品本身的市场预期目前还存在较大的随机性。而元宇宙相关的产品研发又需要投入巨大的资金，如果产品问世后达不到市场需求预期，元宇宙企业的发展将会面临较大的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元宇宙企业需要更广阔的市场来容错其初代产品的迭代。在这一方面，需要各国进一步加强市场合作，推动全球元宇宙市场的一体化，共同促进元宇宙领域的繁荣发展。

本文作者刘玉书为北京数规科技中心主任，天津大学人工智能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