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少年春趣
2022-03-27李忠春
李忠春
自大地开始奏响春的旋律,我们少年的心就收不住了。房前屋后,操场街道,都是我们的“欢乐谷”,我们一定要玩到日落西山、大人呼唤的声音都有些怒意了才回家。少年的我们,把多余的时光和精力都投入到无限的春光里,从中找寻那无穷的乐趣。
最早的春趣当是“听春”。
此时,雷声,风声,雨声,虫鸟声,声声入耳。二月二,龙抬头,第一声春雷在空中炸响,也唤醒了沉睡了一冬的土地,拉开了春之序曲。
耳尖的我们,真切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春雨中,嫩芽在奋力破土的响动。着急的我们,轻轻把压在它们身上的土层拨开,好让它们尽快成长;再看那边,小草已摇头晃脑、交头接耳,绿意茵茵地连成一片了。蛰伏了一冬的小蚂蚁,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小昆虫,急不可耐地钻出土地,自在地展示着身手,穿梭往来。从洞口静静观察着它们忙碌而着急的身影,我们听到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鱼虾时而在小河沟里欢快地蹦跳着,响声逗引着我们停下正在玩的用石片打水漂的游戏,不顾河水还很冰凉,就挽起裤腿和衣袖,下河捕鱼捉虾去了。
让我百听不厌的,还有飞舞在我家院内的那棵老杏树上的各种鸟儿的欢唱。在红白相间、耀眼夺目的簇簇杏花中,小蜜蜂们在花蕊中开怀吸吮,蝶儿们在枝上翩跹起舞,小麻雀、小燕子穿梭往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也时不时过来参与合唱。整个院子在沸腾着,好一支群鸟的狂欢金曲。
最有意思的春趣,是我们玩的各种“打春”游戏。
温煦的春风,吹开了惺忪的双眼,吹活了懒惰的四肢,吹醒了迟钝的大脑。在春风吹拂下,大地先是嫩绿、浅绿,慢慢深绿、墨绿,直到郁郁葱葱,蓬蓬勃勃。放眼望去,满目青山,极目所至,桃红柳绿。
我们告别了冬雪寒风,脱下了厚重的棉衣,身体轻盈了,手脚灵活了,开始无拘无束地撒欢了。于是,去打,去闹,去“疯”,成了我们业余生活的主旋律。我家小院的那一树春色,更让我欢喜不尽。我呼朋唤友,春光里,月夜下,风雨中,蹿上爬下,趣味无穷。饭后学前,只要有空闲,我们就跑到碧绿欲滴的麦田里,在满地缠绕的豌豆秧上蹦跳游戏。有时也到蓊郁苍翠的杨林松岭间,戴着用松枝做的伪装帽,吹着用柳枝做的口哨,玩捉迷藏的游戏,有时干脆无所事事地享用着落日余晖,呼吸着清新空气,让满目春色伴我们徜徉在简单的欢乐中,翱翔在幼稚的梦想里。
而最为深刻的记忆,还是“闻春”。
大地散发着阵阵清香,有沾着露水的草香,有飘着甜味的花果香,还有氤氲在薄雾中的泥土和雨水香。
更有一种独特、诱人的“味道”,它带着母亲的关爱、勤勞、精巧。母亲通过特殊手艺,用春天新鲜的蔬菜做成的家乡美味,牢牢印在了我的味蕾中,使我形成了保持至今、顽固至极的饮食习惯和口味偏好:碧绿欲滴的头茬韭菜,让我想起饺子的香味,能馋醒熟睡的我。我不停地纠缠着母亲,不吃上一次是绝不罢休的。远远望着菜园里鲜嫩碧绿的菠菜、芹菜、黄瓜等,我们那填不饱的肚子就咕咕叫起来,好像闻到了阵阵香味。在外边疯玩着,可我们的鼻子灵敏得像小狗的鼻子,一闻到家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不用呼唤,自己就颠儿颠儿地回家了。
如今我已经长大,这些春趣,已变为浓郁而深厚的乡愁,深深嵌进心里,很多都成了挥之不去的记忆,如同一个个电影片段,时时跳跃进梦中,流淌到笔端,舞动在指尖。这些春趣长留在心中,像明媚的春光,驱散不时出现的雾霾,温暖生活。
〔选自《全国优秀作文选》(美文精粹版)2018年第1期〕
品读
这是一篇回忆少年时代的春天的散文。本文为总—分—总结构。开头段对少年们在春天纵情玩乐的描写开门见山告诉大家自己儿时的春天有着无穷的乐趣,并引出了下文对春趣的详细介绍。作者从“听春”“打春”“闻春”三个方面,同时利用“五感”写作法,从听觉、视觉、触觉、嗅觉、味觉多角度描绘出了迷人的春景与春趣。作者在叙述中层层递进,慢慢将主题升华,由记忆最为深刻的“闻春”引出家乡特有的“味道”,联想到母亲与家乡的美味,进而引出深厚的乡愁,而这也是作者想表达的主题: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已回不去,对家乡的思念萦绕在心间,但那段美好时光已化为心中的春光,帮助驱散现实生活中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