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南极记
2022-03-25山东省济南第十四中学薛乐延
中学时代 2022年3期
■山东省济南第十四中学/薛乐延
飞机的投影重重地跌落在冰原上,
一片片的白茫茫同天连在一块,
朝我们逼迫,
南极。
我们在没有色彩中行走,
脚与雪摩擦的声响,
比宴会上叮叮当当的玻璃杯碰撞
要悦耳得多。
“啤酒?”是库克。
他说他是个法国人,
曾经在大名鼎鼎的共和卫队服役,
还拿过环巴黎自行车赛的第三名。
我们不知所措地在一片白色的空间里,
太阳转了一圈又一圈,
冰川清晰的轮廓在一个世界的明亮中
挺立。
沿着指南针的红头走了五天,
无色彩的空洞显得很扎眼。
它裹住了眼球,一点点地撕咬眼睛,
我仿佛看到自己空无一物的眼眶。
我记起一个故事,
一个三人南极探险队的队员回到纽约后,
在酒店里不停地寻找,咆哮地质问,
他们的第四个队员在哪里。
库克和我两天都一言不发,
吃饭时也毫无声响。
我问他:“库克……
你还有啤酒吗?”
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前,
几百几千遍,让肌肉拖着酥软的骨头,
进行着机械的运动,并在睡眠前祈祷:
“我们要把下垂的手、发酸的腿,挺起来。”
我的心脏重复着跳动,
肌肉与皮肤相得益彰地收缩和舒张。
我的头颅已被白色填满,我像个雪人,
在挥舞树枝。
库克的步子越来越慢,
走路的声响也失去了,
我在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我
的地方大喊大叫。
库克死了。
太阳在我的头顶上绕圈,
我走了一日,又像从未向前。
我不知道我在何处,
不知道我是否活着。
高原上出现了裂纹,
缝隙在白色中延展,
棕黄色的粘着泥土的长裙在我
眼前浮现,
灰色的水随着裂缝手脚并用地
向我爬来。
我感觉我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