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文学中的往事再现
——朱有燉《元宫词百章》的艺术手法及历史价值
2022-03-23刘伟楠
刘伟楠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 文学院,北京 102400)
宫词起源自唐代,以王建所作的《宫词》为代表,树立了宫词这一文体的创作典范,此后的宫词创作“代不乏人,人不乏作”①,能够反映出不同时代的文学风貌与宫廷记忆。明代著名杂剧作家朱有燉创作有《元宫词》100首、《周藩王宫词》1首,《御选宋金元明四朝诗》《宫词小纂》录其元宫词100首,《列朝诗集》录其宫词4首。朱有燉通过一名前朝宫中老妪的回忆,作《元宫词百章》②,咏元末宫中遗事,笔端触及前朝往事、宫中景致以及红颜宫怨。作品通过不断重复出现的往事和宫中片段的深刻记忆,将元代宫廷中尘封已久的往事如一幅历史的画卷徐徐展开,展现出朝代更迭过程中宫廷之内的繁华与衰落,蕴含着深厚的历史沧桑之感。
一、复现与片段:《元宫词百章》的艺术手法
记忆中不断出现的往事对于回忆者而言始终是无法舍弃、不愿忘却的,“只有具有重要意义的过去才会被回忆,而只有被回忆的过去才具有重要意义。回忆是一种进行符号编码(Semiotisierung)的行为”③,那么,那些在《元宫词百章》中多次重复出现的意象和反复回忆的生活片段就成为作者建构记忆的重要手段。
(一)意象的重复出现
朱有燉所作的《元宫词百章》来源于老妪的重复讲述。老妪一遍遍重复讲述同样的故事,并试图通过不断地讲述,将失去的东西召唤回来,过去的记忆被不断地重新组织,作者则通过作品将这些重复的内容记录下来,“凡是回忆触及的地方,我们都发现有一种隐秘的要求复现的冲动”④。《元宫词百章》中多次重复出现高丽女子与十六天魔女的意象,作者通过艺术性地加工处理,用这些重复出现的意象展现其对于前朝往事的态度与情感。另外,作者作为王族成员,试图通过历史来警示统治者,老妪的回忆加上作者的处理,使这样的复现展现出作者对所处时代的观照。
元代宫廷有选高丽女子之制,高丽女子是《元宫词百章》中多次出现的意象。元朝宫廷之所以有大量高丽女子,是因为其时高丽女子作为贡品被选入宫,这样的制度一直持续到明朝初年,有传明成祖朱棣的生母碽氏即为高丽女,此外,成祖的宠妃权氏也是一名高丽女子。老妪久居宫中,见过不少高丽女子进宫,经历易代沧桑的老妪自然懂得引发宫廷祸患的原因,因而在陈述往事时重复提及,由此引发作者的关注与思考:
杏脸桃腮弱柳腰,哪知福是祸根苗。高丽妃子初册封,六月阴寒大雪飘。(其二十七)
奇氏家居鸭绿东,盛年才得位中宫。翰林昨日新裁诏,三代蒙恩爵禄崇。(其三十九)
昨朝进得高丽女,太半咸称奇氏亲。最苦女官难派散,总教送作二宫嫔。(其九十六)
元亡因有宦祸,而宦官又多为高丽人。元末宫廷之中充斥大量的高丽女子,是因为奇氏大力培植其势力所致,甚至“太半咸称奇氏亲”,这也就间接导致了元朝的覆亡。因而作者在作品中感叹:“杏脸桃腮弱柳腰,哪知福是祸根苗”,统治者得到杏脸桃腮的高丽美人是一种艳福,却未曾想到这样的艳福实是亡国的祸水。高丽妃子册封之时,六月天降飞雪即是明昭,故而高丽女子在《元宫词百章》中重复出现,实是作者想要借此警示统治者,勿要重蹈前朝覆辙,应当以史为鉴。
《元史·顺帝纪》有载:“至正十四年,时帝怠于政事,荒于游宴,以宫女三圣奴、妙乐奴、文殊奴等一十六人按舞,名为十六天魔,首垂发数辫,戴象牙佛冠,身披璎珞、大红绡金长短裙、金杂袄、云肩、合袖天衣、绶带鞋袜,各执加巴剌般之器,内一人执铃杵奏乐。又宫女一十一人,练槌髻,勒帕,常服,或用唐帽、窄衫。所奏乐用龙笛、头管、小鼓、筝、琵琶、笙、胡琴、响板、拍板。以宦者长安迭不花管领,遇宫中讚佛,则按舞秦乐。宫官受秘密戒者得入,余不得预。”⑤天魔舞来自西夏,并非蒙古旧俗,舞蹈由十六名天魔女构成,是元末宫廷宴席中经常出现的节目。通过老妪的频繁讲述,十六天魔女的意象在《元宫词百章》中重复出现,被反复提及:
十六天魔按舞时,宝妆璎珞鬪腰肢。就中新有承恩者,不敢分明问是谁。(其二十三)
背番莲掌舞天魔,二八娇娃赛月娥。本是河西参佛曲,把来宫苑席前歌。(其二十四)
队里惟夸三圣奴,清歌妙舞世间无。御前供奉蒙深宠,赐得西洋塔纳珠。(其五十一)
按舞婵娟十六人,内园乐部每承恩。缠头例是宫中赏,妙乐文殊锦最新。(其五十二)
月夜西宫听按筝,文殊指拨太分明。清音浏亮天颜喜,弹罢还教合凤笙。(其五十六)
元末朝政混乱,统治者荒于朝政,殆于游宴,宦祸严重,最终致使一个王朝走向覆灭。作者以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视角陈述着当时宫廷宴饮的荒乱,表演者将参佛曲拿来在宫廷酒席前演唱,换来的是统治者不断地赏赐与恩宠。作者冷静地观察着前朝宫廷中所发生的荒诞,这些参加宴会的王公贵族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但在作者眼中这一切正预示着末世悲音的即将来临,“在所有的引人入胜的繁华和所有的感官快乐之中,都隐藏着罪恶和危险以及惩罚和厄运的暗流”⑥。前朝衰亡的教训对于新的统治阶层而言是十分沉重的,可以起到警示的作用。十六天魔女这一意象在作品中反复出现,这种复现的冲动正是源于作者对当时社会现状的清醒认识和对朝代更迭的准确定位。
哈布瓦赫讲:“记忆通过重复而得到了强化,记忆的痕迹也丰富起来。这也是一种更新和复活古代意象的方式”⑦。可见,这些历史事实已然渗透到老妪的记忆之中,于是通过老妪的不断讲述,这些记忆中的意象得以在作者的作品中复活。“意象是记忆的载体和媒介,也是诗歌特有的记忆方式”⑧,这些意象通过作者的书写变成了一种符号并获得了意义,进而呈现出作者对于这些历史事件的态度及感受。
(二)片段的反复记忆
回忆本身并非是完整的,老妪的诸多回忆只能以片段的形式出现,而这些片段正是老妪有选择性的记忆,“过去不是被保留下来的,而是在现有的基础上被重新建构的”⑨。作者的创作来源于老妪并不完整的记忆,作者通过艺术性的手法对历史进行处理,这本身就是带有作者自己思想和情感的记忆重组,作者以自己的想象来填补存在于记忆周围的鸿沟,故而《元宫词百章》所呈现出的并非回忆正身,而是由作者写作所呈现的转型与重新建构。
《元宫词百章》的创作起自老妪对其半生宫廷生活的回忆,在这些记忆中,诸多封存的宫廷生活片段被唤起,通过讲述引发了作者创作的冲动。老妪在回忆的过程中自叹其身世:“兴圣宫中侍太皇,十三初到捧垆香。如今白发成衰老,四十年如梦一场”(其九十四),从少时初进皇宫到白发衰老,四十年的宫廷生活如同做梦一般。在回忆的过程中,宫廷中发生的片段往事逐渐浮现,使宫廷往事逐渐变得清晰,在老妪看来,“纵使深宫春似海,也教云鬓点霜华”便是宫廷记忆最真实的写照(其三十七)。
回忆的片段弥补了记忆之间的鸿沟,使得这段关于宫廷的记忆变得丰满起来,其中宫廷里的杂剧表演是老妪记忆中难忘的事件。杂剧表演在元代开始兴盛,各类杂剧表演在《元宫词百章》中以片段的形式出现,如第八首,“尸谏灵公演传奇,一朝传到九重知。奉宣赍与中书省,诸路都教唱此词”。作品中的“尸谏灵公”即指元鲍天祐所作的杂剧《史鱼尸谏卫灵公》,又名《荐伯玉史鱼尸谏》,简名《史鱼尸谏》《卫灵公》,如今全本已佚,《元人杂剧钩沉》辑存第四折《正宫》残曲二支。“史鱼尸谏”的故事出自《孔子家语》,记述了春秋时期史鱼生前直谏、死后用自己的尸体来劝谏国君卫灵公,体现了古代忠直之人不顾自己的生命去劝谏君主。宫词中写“奉宣赍与中书省,诸路都教唱此词”也体现了当时对忠直精神的推崇。《元宫词百章》(其二十二)“初调音律是关卿,伊尹扶汤杂剧呈。传入禁垣官里悦,一时咸听唱新声”,关卿即为元杂剧的代表人物关汉卿,“伊尹扶汤”即杂剧《立成汤伊尹耕莘》(或称《放太甲伊尹扶汤》《耕莘野伊尹扶汤》),《录鬼簿》《太和正音谱》均著录此剧。这些产自民间的杂剧一经传入宫中,宫廷里便第一时间听唱新声,可见当时杂剧的影响力之大。
除了当时流行的杂剧,蒙古人从汉人那里所学到的习俗也成为老妪记忆中不时出现的往事片段,这些片段同样给老妪留下深刻的记忆。《元宫词百章》其七云:“合香殿倚翠峰头,太液波澄暑雨收。两岸垂杨千百尺,荷花深处戏龙舟”,元统治者起自朔漠,蒙古人自然并不善于舞弄龙舟,但随着蒙古人入主中原,龙舟之戏逐渐传入宫廷。到了元武宗时期,宫廷之中开始大规模地出现龙舟之戏,其十七云:“灯月交光照绮罗,元宵无处不笙歌。太平宫里时行乐,辇路香风散玉珂”。同样,元宵佳节是汉人风俗,元代自成宗后开始,渐染汉俗,元夕之日宫廷之中也开始灯月相照、处处笙歌,其六十云:“彩绳高挂绿杨烟,人在虚空半是仙。忽见驾来频奉旨,含羞不肯上秋千”,这里的“秋千”,是指从汉武帝时兴起的一种后庭宫女之戏,历代承之,蒙古人也自然是在入宫之后从汉人这里学得。这些从汉人身上习得的风俗成为宫廷生活中的一部分,也存在于老妪的记忆之中。这些片段丰富了作者对宫廷生活的构建,使得作品中所呈现的宫廷生活更加全面具体,同时又显得生动并且充满现实气息,“现实感”正是我们所有记忆活动的起点⑩。宫廷生活并非想象中的阴沉刻板,而是充满了现实生活气息与浓郁的文化氛围,这样的记忆充满了美好,客观地弥补了前代对于宫廷生活描写的空白,通过对老妪回忆的重组,涵盖了对于前朝的认知与看法。
“回忆的进行从根本上来说是重构性的;它总是从当下出发,这也就不可避免地导致了被回忆起的东西在它被召回的那一刻会发生移位、变形、扭曲、重新评价和更新”⑪。作者朱有燉的创作呈现了老妪陈述的回忆片段,并与老妪一同重构了当时的宫廷生活,这份记忆并不灰暗,而是充满了现实生活气息,有当时流行的杂剧演出,还有各种承接的汉人习俗。朱有燉的创作客观地展现了当时宫廷生活真实的一面,借助老妪这些片段的记忆将宫廷往事重现。
二、繁华与衰落:《元宫词百章》的历史价值
文学作品是一个国家和民族文化记忆的载体。朱有燉在《元宫词百章》自序中写道:“元起自沙漠,其宫庭事迹乃夷狄之风,无足观者。然要知一代之事,以记其实,亦可备史氏之采择焉。永乐元年,钦此予家一老妪,年七十矣,乃元后之乳母女,常居宫中,能通胡人书翰,知元宫中事最悉,间常细访之,一一备陈其事。故予诗百篇皆元宫中实事,亦有史未曾载,外人不得而知者,遗之后人,以广多闻焉”。如其所言,朱有燉创作的《元宫词百章》旨在“备史氏之采择”“遗之后人,以广多闻”,希望通过这样的书写能够将国家和民族的记忆记录下来。
但是,这样的历史毕竟是由诗笔来写成,而且还是依据前代宫人的回忆想象写就,这样一个对于前代宫廷的隔空幻想,自然不可避免地将作者的情感倾向和评判意识贯穿其中。那么,一个问题也就由此显现:作为一位明皇室成员,为何要通过一个前朝宫廷老妪的回忆来书写前代宫廷?除了是为“备史氏之采择”“遗之后人,以广多闻”,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情感想要表达?
探索历史的记忆,“观察一个事件记述是怎样传下来,又怎样为人们所解读”,不同的解读“反映了人们的政治目的和现实语境”⑫。众所周知,明朝初年,统治者为维护自身统治,政治上实行高度专制,不断加强思想方面的控制。其时,高启因写有《题宫女词》一首,被朱元璋认为是在隐射讽刺自己,故被腰斩;御史张尚礼写《宫怨》诗,惨遭宫刑而死。这两桩惨案导致了明初文人不再敢轻易涉及宫词的创作,所作宫词也多为咏史或颂扬之作。而与此同时,“为了避免王族内部成员过于热衷政治权力,朱元璋颁发词曲本与各诸藩王,以享乐淡化其功利意识,王室成员亦附庸风雅,过起了远离政治是非的文人生活。”⑬本就“好文辞”的朱有燉自然成为其中的一员,而他所创作的记述前朝宫廷生活的宫词也就反映出当时统治阶层所要传达的政治目的以及其所进行创作的现实语境。
朱有燉《元宫词百章》在描写宫廷场景中写道:“雨顺风调四海宁,丹墀大乐列优伶。年年正旦将朝会,殿内先观玉海青”(其四);“百年四海罢干戈,处处黎民鼓腹歌。偶值太平时节久,政声常少乐声多”(其八十二),作者笔下的前代宫廷呈现出一幅太平景象,这在明代严苛的政治环境下是不多见的,更难想象这样的书写出自一位藩王之手,其中原因就在于明代统治者对元朝的态度——“元正统论”观念⑭。明朝的最高统治者朱元璋秉持“元正统论”,在其《谕中原檄》中便明确承认元的天命: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治天下者也。自宋祚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国,四海内外,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古云:胡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信乎不谬。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⑮
可以看出,朱元璋认为元虽为北狄,但能够入主中原实为天授,如今明朝取而代之,重新确立朝纲,实乃顺承天意。其实朱元璋是试图以崇元之论来淡化明代元兴的历史事实,以“元正统”来确立“明正统”,同时也包含有“警示本朝臣民,不得挑战明朝顺天意成为正统的意味”⑯。由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朱有燉作为一名皇室成员为何敢于颂扬前朝的太平盛世,这其中正是蕴含着作者作为统治阶层对“元正统论”观念的推崇。
正是在“元正统论”观念的影响下,给了作为皇族的作者更大的创作自由度,创作者不必害怕其创作会触动统治者利益,也就更敢于通过书写来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过去在记忆中不能保留其本来面目,持续向前的当下生产出不断变化的参照框架,过去在此框架中被不断重新组织”⑰,朱有燉创作的《元宫词百章》一方面能够通过对前朝的颂扬来体现统治阶层对于前代的态度,另一方面也就更能客观地通过书写宫词的视角来看待历史。作者眼中的前朝宫廷虽处于末世,但依旧风调雨顺、四海升平,宫词中看不出末世的悲音,反而更多的是看淡历史沉浮的沧桑之感。宫廷中的繁华与衰落,其实就是世间的繁华与衰落,“偶值太平时节久,政声常少乐声多”(其八十二),作者想要表达的也更多是朝代更迭的必然性,并没有什么可悲凉和惋惜的。
“记忆是一个永远发生在时下的现象,是一个在永恒的当下中经历的联系,而历史则是过去的重现”⑱,王朝的覆灭、时代的更迭,能够留存的往往是亲历者的记忆,而这些记忆又通过陈述者结合当下的联系进行了重现,这些记忆同时也蕴含着创作者想要传递和表达的对于历史的态度和倾向,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三、结语
傅乐淑在《元宫词百章》第八十二首后注:“现代学者受民族主义之熏染,以为中国人在蒙古人统治下痛苦无比。此是错觉。中国人民虽政治上无特权,汉人与南人皆在社会最底层,经济上备受剥削,所谓‘富极塞北,穷极江南’,但蒙古人治下,生活并不痛苦,所以然者,蒙人以三大事为主,即战争、狩猎与宴会。自平宋以来,中国享受近百岁之和平,当时之朝廷提倡打猎,所谓‘春水秋山’,约与今之运动会相当,提倡‘宴飨’,一年之中有若干日为宴会期,当时之人只知‘吃喝’(宴会)与‘玩乐’(巡幸、佃猎),极其享受。总之,生活在蒙古人治下,人民活泼;生活在道学束缚下,人民并不愉快也。”通过元代宫廷老妪的回忆所写成的《元宫词百章》就是向我们展示了这样的宫廷生活。作者通过重复出现的意象和反复进行的回忆,作品中呈现出的元朝宫廷景致一派活泼祥和。并且在“元正统论”观念的影响下,朱有燉作为皇族成员,其创作很好地传达出这样的思想观念。作者笔下的前朝宫廷与历朝历代一样,秉承相同的风俗与传统,朝代的更迭是顺应时代发展的,历史记忆在《元宫词百章》中得到充分展现。
注释:
①俞国林,《宫词的产生及其流变》,《文学遗产》,2009年第3期。
②关于《元宫词百章》的研究多集中于对其作者的考辨,对作品本身的研究较少。本文以傅乐淑所著的《元宫词百章笺注》(书目文献出版社1995年版)为研究对象,所引内容皆出于此书,不另注。
③⑰〔德〕扬·阿斯曼著,金寿福、黄晓晨译,《文化记忆:早期高级文化中的文字、回忆和政治身份》,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分别引自第73页,第35页。
④⑥〔美〕宇文所安著、郑学勤译,《追忆:中国古典文学中的往事再现》,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年版,分别引自第119页,第918页。
⑤〔明〕宋濂,《元史》(卷四十三),中华书局2005年版。
⑦⑨⑩〔法〕莫里斯·哈布瓦赫著,毕然、郭金华译,《论集体记忆》,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分别引自第377页,第71页,第289页。
⑧张宇慧,《中国古典诗歌的意象记忆》,《中国青年社会科学》,2017年第5期。
⑪〔德〕阿莱达·阿斯曼著、潘璐译,《回忆空间:文化记忆的形式和变迁》,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22页。
⑫王笛主编,《时间·空间·书写》,浙江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6页。
⑬高志忠,《明清宫词与宫廷文化研究》,北京方志出版社2014年版,第12页。
⑭笔者在《朱有燉〈元宫词百章〉的思想倾向及其产生原因》(《赤峰学院学报(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1期)一文中对明代“元正统论”观念的产生有过分析论述。
⑮〔明〕朱元璋,《太祖传檄中原檄》,孔贞运辑《皇明诏制》(卷一),明崇祯七年刻本。
⑯邱江宁,《浙东文人群与明前期文坛走向——从“元正统论”视角观照》,《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5期。
⑱〔法〕皮埃尔·诺拉:《在历史和记忆之间》,《回忆空间:文化记忆的形式和变迁》,第14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