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运动为何令人痴迷
2022-03-22
跑酷、攀岩、冲浪、跳伞、翼装飞行,随着越来越多的极限运动进入人们的视野,围绕它们的争议也越来越多。究竟是怎样合情合理的动机在驱使着极限运动员追逐极限的?极限运动为何令人痴迷?
在夺得冬奥会自由式滑雪大跳台冠军的同一天,天才少女谷爱凌撰文讲述了自己的心路历程。谷爱凌写道:“在我18年人生中的近10年,我与恐惧进行了一场动荡不安的恋爱。我是一名职业自由式滑雪运动员,双尖滑雪板、22英尺高的U型池和转体两周的动作就是我肾上腺素的主要来源,那是极限运动真正令人着迷的内核……”究竟是怎样合情合理的动机在驱使着极限运动员追逐极限的?极限运动为何令人痴迷?
心流与化學物质的大迸发
1975年,匈牙利裔美国心理学家米哈里·契克森米哈在其著作《超越厌倦与焦虑》中,将攀岩归类为一种心流活动。在他看来,这样的活动虽然不像工作那样可以为我们提供财富、名望和权力等外在激励,却可以使我们进入一种振奋的、富有创造力、行动力、成就感的,可以称之为“心流”的精神状态,进而改善工作表现,并摆脱弥漫于工作导向型社会的厌倦、焦虑乃至于异化。一些受到米哈里团队的采访的攀岩者这样描述了自己的体验:
开始攀岩时,我的记忆仿佛被中断了。我能够记住的只有前30秒的过去,我能够思考的只有后5分钟的未来……我是如此全神贯注,以至于忘却了正常生活中的世界。它是一种由全身心的投入带来的快乐。
这种体验固然奇妙,但在英国密德萨斯大学研究员朗达·科恩等人看来,它却可能是一些人人皆有的神经递质的产物。这些神经递质包括了肾上腺素和内啡肽,因为能从人体自然产生且能起到增强情绪的效果,而被称为“内源性情绪增强剂”。在极限运动中,恐惧感会促使大脑大量释放这些能够带来增益效果、增强危机应对能力的物质,进而给人带来快感。
具体而言,肾上腺素的增多旨在加快心跳和呼吸、增强感官和注意力,进而增强身心灵活性和敏捷性,但这一过程同样可以使人振奋精神、忘却烦恼。内啡肽的增多则旨在缓解身心上的痛苦,但这一过程同样可以使人感到平静与快乐。
此外,还有学者指出,除了肾上腺素和内啡肽,极限运动中的快感也与名为多巴胺的神经递质有关。多巴胺的大量释放,可以帮助人克服恐惧,去接触那些本来避之不及的情景。而这一过程同样可以使人感到精神的振奋和压力的缓解。
值得注意的是,这类神经递质的大量释放并非罕见的现象,而是见诸于生活的各个方面。正是肾上腺素让许多人迷恋上了把他们吓得要心肌梗塞的各种恐怖片,正是内啡肽让许多人一次又一次地坐上让他们疯狂尖叫的过山车,也正是多巴胺让几乎所有人孜孜不倦地追逐着饮食男女,追逐着永远无法彻底满足的各种欲望。从这个角度来看,极限运动员的追求与普通人的追求,在本质上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与天地为伴、与自然相融
1973年,德裔美国精神分析学家艾瑞克·弗洛姆提出了亲生命假说。根据这一假说,人类天生具有与自然和其他形式的生命建立联结的倾向。1984年,美国生物学家爱德华·威尔逊进一步阐释说,这一倾向在一定程度上具有遗传基础。威尔逊认为,作为生物圈发展与互动的产物之一,人类心智的结构携带着关于共同起源和进化历史的“记忆”。这使得我们天生拥有对其他生命形式的亲近感和对自然现象的一套特殊认知模式(譬如对能够提供侦察哨和隐匿点的景观和水景的偏爱,对绿植、可攀爬的、有着更大的树冠的树木、暖色调的花朵、水果的偏爱等),也就是所谓的“亲生命性”。
显然,相较于更加依赖人工场地的传统运动,譬如足球、篮球等,更加依赖于自然环境的极限运动,譬如自由潜水、冲浪等,能更好地满足由“亲生命性”带来的渴望。昆士兰科技大学的埃里克·布莱默和伍伦贡大学的托尼亚·格雷在2010年发布的一项研究中便指出,有许多极限运动参与者借由极限运动与大自然建立起了亲近的、互惠的关系。
也许,正是这种原始的力量,或者说天然的亲生命性,促使许多极限运动员潜入海洋、登上高山、飞向天空,冒着丧失自身生命的风险,去获得与那更宏大的生命合一。
(澎湃新闻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