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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这样的教学场景,是一种享受

2022-03-22孙建锋

教师博览·中旬刊 2022年3期
关键词:同龄人爱因斯坦日子

孙建锋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部编版小学语文教材六年级下册《匆匆》教学正在进行时,一个学生读罢课文的最后一句话,相机叩问执教老师。

“你聪明的,告诉我,”面对现场生成的“突然袭击”,执教老师没有自乱阵脚,也没有即刻回答,而是微笑着将手中的话筒送到另外一个同学面前,“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球”自然而然地踢给了这个学生。

然而这个学生令其失望地摇摇头。

“你聪明的,告诉我,”执教老师又迅速把话筒递到另一个学生嘴边,“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收获的依然是“沉默”。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执教老师第三次满怀期望地把话筒递到一个学生跟前,以期紧要关头有人能“救场”。

果然,第三个学生站了起来,自信满满,侃侃而谈:“我曾听过清华大学吴国盛教授的一个讲座,他分享了一个故事。爱因斯坦在他的老朋友贝索去世之后写过一封慰问信给贝索的妻子,其中有一段话非常耐人寻味——贝索去世也没有什么关系,其实在物理学家看来,过去、现在、未来都是一种幻觉。”

“时间是一种幻觉?”执教老师有些惊奇,“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

“吴国盛教授指出,在爱因斯坦的物理学体系中,过去、未来的时间概念是在人类产生文明之后,为了区分,人为添加的概念,所以这是一种错觉,任何时间点都可以被测算。爱因斯坦的物理学通过建立适当的方程式并计算,可以推算每一个时间点——过去的情形可以被計算,未来的事件也可以被推导,过去和未来两者之间是平等的,并无分别。例如在天文学中,若是想追溯古代的某一事件,除了查找天文记录,我们也可以通过计算机计算得出想要的答案。相应的,同样的方法可以被应用于对未来的推导:方程式完全可以精确得出哈雷彗星到底将在未来的哪一天出现在天空的哪个位置。爱因斯坦的概念是超前的,凌驾于人类的生命尺度之上,而由于人类自身的局限,我们只能体会到从出生到死亡这段时间的单向流动。”

“谢谢你给我和同学们上的一课——时间是一种幻觉。”执教老师向他鞠了一躬,“聪明的你,告诉了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

“老师,您的‘礼’我受之有愧!”学生立马回敬,忙说,“真正聪明的是作家朱自清和物理学家爱因斯坦,一个抛出了‘天问’,一个回答得‘超前’!”

置身这样现场生成的教学场景,笔者觉得是一种享受。

首先,享受是“敬畏现场生成的问题”。老师,作为一个教者,在任何课堂,任何环节,都应当有一种心理准备,直面学生“冷不丁”地发问。这时,我们或许可以凭借经验,“临危不乱”,运用“技巧”,化解“危机”。但这种在行家看来的“玩噱头”“耍聪明”“踢皮球”赢得的所谓“教学机智”,不应该成为推崇的教学“软实力”。教师应该敬畏现场生成的问题,不论问题是微不足道,还是博大精深,都应该秉持一种“问题意识”进行教学——始于问题,止于更高难度的问题;牢记苏格拉底的“我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的箴言,重温达朗贝尔曾对伏尔泰说过的话——人对形而上学的问题,唯一合理的态度,是蒙田两百年前就问过的那个问题:“我知道什么呢?”当然,敬畏现场生成的问题,关键是把握好度,在“我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与“我知道什么呢”的谦逊背后的潜台词,是在“激发学生的求知欲与探索精神”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与触发点。上文课例便在这方面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参考。

其次,享受是“教会孩子思考”。“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一个学生读了课文《匆匆》的最后一句话,相机叩问执教老师。老师把“学生的问题”还给了学生:“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连问三个学生,看上去是回避、推诿,是“抖机灵”,实则是激发与催化学生思考,是在期待中让学生检索记忆、快速反应、寻求答案,这何尝不是在“教会孩子思考”呢?当然,我们不排除这样追问下去会“无果而终”。但哪怕无人“救场”,甚至这一环节被视为“败笔”,老师也不能或者不应该给出一个自己能接受而所有学生都不能接受的“标准答案”。因为教育是启蒙,其根本意义就在于教人天马行空地思考,激发孩子无限的思维空间,而不是灌输、洗脑。只有反智教育才禁锢孩子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戕害孩子自由思考的能力,摧残孩子美好的天性,最终使其成为机器,成为奴隶。“教会孩子思考”旨在促使孩子的原力觉醒,一如上文案例,原力觉醒的孩子,巧妙地将语文的问题,从物理学的角度回答;将朱自清的问题,用爱因斯坦的话回答。这种不同思考范畴的交织在一起的契合点,突破了领域壁垒、知识壁垒与联想壁垒,体现的是一种思维创新。

最后,享受是“成为学生的同龄人”。平时,老师在学生的心目中是无所不能的教“神”。殊不知,老师也有不会的问题,老师也可能“挂黑板”,老师也可以向学生鞠躬,老师也可以拜学生为师……当老师“成为学生的同龄人”,和学生一起成为学习者,这不是贬低反而是抬升了老师的精神形象。因为这样的老师在其教学中才能有所领悟,领悟到教学的真谛——“教师的最高使命就是使自己变得像幽灵一样,更换肉身而成为其学生的同龄人,将所学的东西全部遗忘,那时他也许才能领悟知识的真谛。”罗兰·巴特警示我们,课堂上教师的角色不能太单一,不能只是知识的传声筒、标准答案的制定者、绝对真理的代言人……教师在教学中如此单一会很危险。这样的“单一是一种囚禁”,佩索阿的一句话更惊人:“做自己死路一条。”所以,我们要摆脱教学角色的单一,成为学生的同龄人,成为与学生一道成长的生命共同体。这样,我们才能拯救自己,从信息单一的茧房里凿开一个口子,豁然看到另外一个世界;也才能把自己这条待在鱼缸里的鱼,倒入湖海,游得更深更远。不是吗?

(作者单位: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教育科学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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