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舆论生态治理的风险与应对
2022-03-22石枚鑫
【摘 要】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以其特有的传播方式提升了公众在公共话语空间的表达权,改变了我国的舆论生态,使舆论生态呈现信息格局开放化、舆论引导目标扩大化、信息传播方式智能化趋势,面临“后真相”时代、信息茧房效应、数字鸿沟等现实考验。要推进数字场景下舆论生态治理良性发展,须加强源头治理、综合治理、系统治理,深刻把握数字技术在舆论生态治理中的“两面性”,掌握舆论引导的主导权,创造清朗的舆论生态环境。
【关 键 词】数字时代;舆论生态;信息传播
【作者单位】石枚鑫,新疆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基金项目】新疆师范大学自治区“十三五”重点学科招标课题重点项目(19XJKD0202)阶段性成果;新疆师范大学博士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XJ107621902)阶段性成果。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2.03.016
数字技术的迅猛发展打破了传统社会治理体系,推动了大众参与社会共建、共享、共治的进程,并以其独有的特质延伸至大众舆论生态场域,加速了互联网内容生产、信息传播和供给方式的升级变革[1]。受“后真相”时代、信息茧房效应、数字鸿沟等影响,舆论环境的可控性、稳定性弱化,主流意识形态工作面临巨大挑战。为此,政府、媒体等相关机构要深刻把握数字技术在舆论生态治理中的“两面性”,掌握舆论引导的主导权,创造清朗的舆论生态环境。
一、数字场景下舆论生态的时代特征
传统媒介生态环境下,时政热点、焦点事件、突发事件都是单向传播的。数字时代的开放性、共享性、预测性特征,打破了传统的信息传播格局,影响国家和社会舆论生态环境的建构。
1.信息环境:信息格局的开放化
数字技术在信息传播过程中发挥着无可比拟的技术优势,数字技术的普及弱化了传统媒体的话语优势和议程设置功能,人人都可以通过网络沟通交换信息,讨论公共事务,由此形成公共舆论[2]。开放的虚拟场域给大众发表观点、表达情绪提供了空间,舆论生产者和消费者的界限随之模糊。数字场景下,新技术为不同意见的发表提供了可能,突破了传统向度的“精英—大众/表达—接受”文化价值传播模式[3],改变了传统向度的信息传递格局。话语传播不再是主体和客体之间的单向传播,而是多向交互传播,由此增强了舆论生态的去中心化属性,使大众媒体越来越多地受到民众议程影响。
2.受众环境:舆论引导目标扩大化
信息传播过程中,受众既是传播符号的释码者、传播活动的参与者和传播效果的反馈者,也是传受活动的权利主体,多重的身份和角色赋予其多元化的权利。在新兴数字技术的支撑下,网络、手机媒体信息传播不仅具有即时性,还具有极大的时空穿透力,能够即时传播事件声像,使舆论传播由纵向单一为主的方式转向多元的互动方式,使媒体和受众从两端走向一体,实现“传受一体化”。
数字信息的海量供给覆盖了所有职业、各个年龄段、各个教育层次的受众,其既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组织、团体和国家。虚拟环境下,以各类数字平台为载体的公众利益表达通道和政治参与意识得到新的释放和激活,数字平台成为联结现实生活与虚拟世界的全新媒介,成为公众信息交换、利益表达、情感互动和思想碰撞的重要渠道,以及社会各阶层探讨社会热点、焦点问题的重要平台。数字场景中,受众具有一定的选择权、发布权,由被动走向主动。
3.技术环境:信息传播方式智能化
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和算法的发展升级,智能技术嵌入国家、社会、媒介与个人的复杂互动中,从根本上改变了舆论生态。人工智能进入信息生产、议程设置、传播和引导环节,可以有效抓取用户的价值偏好、个人兴趣和行为轨迹,为内容的有效聚合提供精准的参照依据。各类智能产品成为舆论传播的有效载体,促使多元主体在去中心化模式下参与舆论传播,为大众提供从以人为主导到人机协同、从同质到分众、从单一到全息的浸入式体验,构建人与信息之间、媒体与信息之间全新的传播体系。
智能化传播状态下,时间与空间、生理与心理、虚拟与现实的界限被快速打破,人工智能对传媒领域的全面渗透已经成为一种现象级的社会存在[4]。基于大数据技术的用户画像、算法推荐、数据挖掘、AI主播等在舆论传播領域的加速应用,给信息传播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和想象空间。
二、数字时代的舆论生态风险
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人们的日常行为习惯,重塑了个体的思维方式。在大众应用技术的同时,数字技术也在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强有力的方式执行其自身的技术逻辑,从而引发了社会对信息茧房效应和智能算法人文关怀缺失等方面的担忧。
1.“后真相”时代信息传播的遮蔽
“后真相”一词原本用来形容一种非常态化的舆论生态,它颠覆了传统新闻报道和舆论生成中事实决定真相的基本规律。在“先有观点再有事实,让事实为观点服务”的逻辑下,碎片化的事实对大众情绪和偏见的无条件迎合是“后真相”时代的主要特征。
“后真相”时代,大众被纷繁复杂的信息裹挟前进,一些社交媒体受商业利益驱使,为博眼球或争夺流量,利用受众的猎奇心理有意制造或炒作话题,编造虚假新闻,引导舆论走向。“后真相”时代,受众较难将关注点聚焦于事实和真相,言论的责任被弱化,容易催生焦虑、愤怒、偏激等非理性行为,甚至导致“群体极化”现象。
2.信息茧房效应加剧个体认知窄化
大数据、云计算等利用存储容量大、处理速度快等优势获取用户样本数据后,快速解构、分析数据,再根据用户偏好进行精准推送。受众一旦形成相应的阅览习惯,就会将自己的关注点局限在特定范围内,对其他领域的问题和热点缺乏关照,从而导致个体认知窄化。
智能传播推崇的技术理性和数据理性,通过精准的过滤机制帮助用户建构单一信息脉络的内容体系,使个体沉溺于自己的信息茧房中,顺从媒介资讯的单向度教化,从而导致个体与个体之间的认知、视野产生越来越大的差异,加剧了大众的知识鸿沟。
3.数字鸿沟加剧个体差异与阶层分化
数字技术的扩散和渗透是不均衡的,呈现从发达地区到欠发达地区、从城市到农村、从青年到老年、从高技能群体到低技能群体渐进辐射扩散的特征。同时,数字鸿沟也是动态变化的,最初指信息拥有者和信息匮乏者之间的巨大差距。随着科技的发展,信息差距在不断缩小,信息搜寻、鉴别、证伪能力的个体差异成为新的数字鸿沟。
此外,受公众性别、年龄、行业、地区、文化差异等因素影响,个体在舆论传播中获取信息和知识的能力和速度也是不同的,经济地位高、社会资源丰富的人获取信息和知识的速度远超后者。长此以往,“信息贫者”与“信息富者”之间的知识鸿沟日趋增大,进而加剧阶层分化。
三、数字时代舆论生态治理的完善
数字技术的应用大大拓展了公众获取信息的渠道和视野,舆论生态由此面临社会思想意识复杂多样、社会利益格局剧烈调整、信息传播技术深刻变革带来的新挑战。为此,须强化源头治理、综合治理和系统治理,推进舆论信息供需平衡,舆论主体和舆论环境和谐互动,确保舆论生态的有序发展。
1.源头治理:刚性原则与柔性指导相结合
在信息碎片化、沟通无界化、线上线下联动增强的背景下,舆论引导主体多元化、复杂化是当前舆论引导的现实。由于不同舆论引导主体对社会现象和社会问题的认识、理解存在一定差异,因此,完善舆论引导机制需理顺各主体的关系,建立健全不同舆论引导主体的协商机制,细化各类舆论引导主体的责任与义务,保障不同主体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和监督权。
此外,还要善于运用数据收集整理和综合分析技术,将复杂的网络信息整理为有序的网络舆情,及时掌握社会舆情动态,科学研判热点话题和风险舆论。面对民生、公平正义、社会安全等敏感问题,政府和相关职能部门要通过数字技术与大众建立全面连接,密切关注舆情动态,做好舆情分析,积极引导社会舆论。主流媒体要利用自身专业权威的优势,设置与公共利益和社会发展相关的议题,引导、促进公共表达[5]。
2.综合治理: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融合
工具理性视角下,数字技术正经历裂变式发展,算法推荐、大数据可深入挖掘、捕捉用户偏好和需求差异信息,加快推进信息传播的变革。价值理性视域下,舆论治理要警惕“后真相”、信息茧房等负面效应。在公共舆论话语体系越来越包容的情境下,为了进一步寻求大众需求与舆论引导之间的平衡点,政府应变过去单一的行政治理模式为多元协同治理,既要充分发挥数字技术的创新潜能,让人民享受更多数字红利,又要加强价值理性引导,使数字技术更具有人文情怀,尽可能减少数字化传播带来的负面影响。
具体而言,一是制定行業标准、自律公约、技术指南、伦理框架等来规范、引导信息传播,强化舆论传播的社会责任,融合个体差异性需求和通识教育,以主流价值为导向构建集发展搜索、智能分发、内容生成、深度学习于一体的内容生态链;二是针对技术人员和媒体从业者开展伦理教育,建立人工干预机制,采取人工和技术相结合、自律与他律相结合的手段净化信息内容,实施严格的技术管控,实现科技向善,营造良好的舆论生态。
3.系统治理:数字鸿沟与知识鸿沟的弥合
数字时代,虽然个体的信息拥有量很大,但在具体使用层面,技术的熟练程度、工具的可操控性深刻影响大众在虚拟空间中的政治参与和社会参与效能。要弥合数字鸿沟,须进一步加强新一代数字技术的研发,协调不同群体的数字化速度,将数字技术作为发展民主、实现治理现代化的工具;通过政府支持、学校组织、家庭联动和媒介宣传等多种途径提升全民信息素养;提升基础硬件供给能力和高端信息技术服务,提高信息化建设水平,建构万物互联、安全可控的技术空间。
数字场景中的信息传播并非都是现实社会的真实反映,在技术逻辑的驱动下,部分舆论信息的真实性不足,因而,系统的媒介素养教育是构建良好舆论氛围的保障。在信息传播过程中,应强化公众对新技术的理性认知,使其在获取、传播信息时能自觉运用已有的知识检验信息是否客观、真实、全面,自觉抵制不良信息,过滤虚假信息。
|参考文献|
[1]王松,王卉,杨根福. 互联网时代媒介生态创新研究:内容、群体与舆论[M]. 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7.
[2]张鑫. 移动社交媒体舆论热点传播机制研究[M]. 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2020.
[3]高小燕. 社会转型中“话语空间”的博弈与舆论引导[J]. 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8(5):166-172.
[4]喻国明,景琦. 传播游戏理论:智能化媒体时代的主导性实践范式[J]. 社会科学战线,2018(1):141-148.
[5]许志强. 共享与智能:信息技术视角下未来媒体发展趋势[M]. 北京:科学出版社,2020.
3798500589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