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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

2022-03-21包文源

散文诗世界 2022年3期
关键词:皮囊盐分蚯蚓

包文源

晚年患有阿兹海默症的人,在家中翻出了一百多本不同的戶口簿。你尝试弄清楚,哪一本是自己的家庭,哪一页上是自己的名字。

其中一页上,画着一个钓鳄鱼的人。他切开一条蚯蚓,将自己悲伤的回忆在蒜臼中捣碎,涂抹在蚯蚓的两个截断面上。蚯蚓的两截残肢生长为两条蚯蚓,每条体内各自包含了半份他的悲伤。他每天批量生产这种蚯蚓,然后将它们串在鱼钩上,垂吊鳄鱼。

他钓上来的鳄鱼,每天都在流泪,直到耗尽体内的海,所包含的一切盐分。将盐分全部析出的鳄鱼,成为一滩液态的皮囊。他穿上鳄鱼的皮囊,感受到了,自有海以来,使用这种方法垂吊鳄鱼的人,用体液排泄出的全部悲伤。

他在海边修建了一座海水透析站,依次过滤每一滴海水,寻找哪一滴海水里,有自己幼年时投海自杀的父亲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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