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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记忆二题(散文)

2022-03-21魏向阳

中国铁路文艺 2022年3期
关键词:滇南滇西南站

那时的昆明火车南站

又到一年一度的岁末年关,记忆的返回键打开了上世纪70年代探亲出行的一段难忘片段。

上世纪70年代末以前,昆明的火车站除了位于南窑的昆明站和穿心古楼近旁的昆明北站以外,还有一个比较袖珍的火车南站,大概位于吴井桥和塘子巷附近的一个路口拐进去的位置。记得好像只有开往滇南方向呈贡、凤鸣村、可保村、宜良、狗街子、羊街子、盘溪以及巡检司、开远以南的几趟米轨客运列车和货运火车从此发出。占地面积和区域都不大,车站的建筑风格和滇越铁路沿线车站的法式建筑风格大同小异。当时的昆明铁路局及其较多下属机构,例如昆明铁路局中心医院(简称铁路医院),包括铁路军代处等也在附近。从70年代初至70年代末这近十年的时光里,由于我家在滇南重镇开远,而父母双亲的家乡又分别远在浙江和滇西大理的缘故,多次随父母回故乡探亲,除了偶尔几次走路况还不太好的公路外,都要从这条动脉血管般独一无二的钢铁通道上往返通行,于是也就对于当时的昆明火车南站有着一些碎片似的记忆片段。

记得1972年的寒假,父母决定带着除因年幼尚在大理外婆家的小妹外的三个儿女,回到除我父亲以外包括母亲都没有回去过的、远隔几千里的浙江浦江老家过年,探望年老的奶奶和伯伯婶婶,我父亲也有十多年没有回去过了。我们从开远乘火车出发,在火车上颠簸了一夜,呼吸了一晚蒸汽机车吞吐萦绕的煤烟味,那时的米轨火车在滇南南盘江边的崇山峻岭间奔走驰骋,确实颠簸得非常厉害。第二天一早火车驶入昆明火车南站,背包拎物、拖家带口的父母带着我们,随着出站的滚滚人流挤出车站。那时出门的境况相当艰难,当时又正值年关,探亲返乡和出差等人流,并不亚于多年后春运时段的熙来攘往,拥挤异常。

当时的交通状况不可能在当天就能转车上路,至少也要等上一两天。为了便于到距离不远的南窑火车站转车,乘坐当时唯一能通行到达浙江老家的通道——昆明到上海的昆沪铁路线上的客运列车,因此就近在出站不远的昆明旅馆登记住宿,那时的住宿比较紧张,好像附近也没有更多的旅社可供选择,可以说是平时一贯节俭的父母“穷家富路”地“奢侈了一把”。当时的昆明旅馆应该算得上是这一带的地标式高层建筑之一了,周围似乎还没有什么与之比肩的高层建筑物,在一片顶多二三层的房屋中显得“鹤立鸡群”般不同寻常,附近留下的记忆地标还有得胜桥、塘双路、巡津街等。当天下午父亲到南窑火车站排队办理了转乘火车车次的手续,第二天一早一家人便肩背手拎着大包小裹,挤了几站公交车到南窑火车站,挤进人声鼎沸拥挤不堪的候车室去排队候车。那时云南通往内地的主要交通线路,就是几条有限的铁路,人们出行特别是春节年关的交通运输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这次在昆明的转车经历,算得上是对昆明火车南站一带为数不多的近距离接触之一。后来作为云南省会的昆明,随着城市建设发展的需要,部分米轨铁路改道或者撤除,1978年米轨铁路的全部客货运输改由昆明北站始发,于是昆明火车南站最终于1979年被关闭撤除。到滇南方向的客运火车都改到了昆明火车北站运行,火车南站渐渐成了一段依稀模糊的记忆。我1977年冬参加了恢复的高考,被录取后,1978年3月就是乘坐开远到昆明的米轨列车到达昆明北站终点后,再转车去学校报到的。

而几年前新修建的漂亮大气的昆明火车南站,无数列四通八达、风驰电掣穿梭如织的和谐号、复兴号高铁动车,让人们的出行和旅游变得越来越便捷,也是对我“绿皮列车时代”记忆的震惊式颠覆。

两天到两小时的跨越

40年前,从省城昆明回家乡大理的300多公里路程,紧走慢走都要两天才能到达,如果把时光推得更远一点,在上世纪70年代,正常状态也要走三天——因为先要沿着通车不久的成昆铁路坐一段火车到广通(那时也叫敦仁)住宿一晚,然后再转乘客运汽车经过楚雄或南华再住一晚,到第三天傍晚才能到达大理州府下关。这还算路途顺利了。我十一二岁时的一个寒假,因当时我家所在的滇南地区发生地震,一大家子都挤在临时搭建的狭小的防震棚中生活,很不方便,而且还余震不断,于是父母商议后决定叫当时上五年级、可以算初通文笔基本识文断字的我,带着不识字、连普通话都说得蹩嘴的外婆和刚刚咿呀学语的小妹回大理。从滇南开远到昆明搭乘的是父亲所在部队的军车,一路还顺利,在昆明转道就麻烦了,那时没有从昆明到下关的直达班车,必须在昆明坐一程火车,然后在当时竣工不久的成昆铁路线上的广通(又名敦仁)火车站下车,再转乘班车才能到达下关。

在昆明亲戚家父亲把我们祖孙三人拜托给一位回大理探家的远房亲戚(我按辈分称他表叔),一路上帮助我们回大理。我们乘坐的是一列淘汰过来的旧车皮,大概原来是跑短途的,连座位都不是横排而是直排——靠在车厢两边的木制长条椅,硬邦邦的,停车或急刹车时如果手未抓紧,车身颠簸得能让人飞起来,甚至会摔一大跤、翻一大跟斗。一路颠簸到达广通,从其他旅客口中得知:广通火车站离汽车站有一两公里远,下了车得一路小跑去买汽车票,还不一定能买到当天的票,可能还得去买旅社票,在广通住下来等车。果然不出所料,等到我们祖孙三人带着行李到达广通小镇(即敦仁街)时,从提前到达来排队买车票的表叔口中得知,只能买到后天的票,要在这里住两晚,又得拿路条和证明(那时还没有身份证,出门要开路条和证明,才能在沿途出具后登记住宿)去买旅社票。无可奈何,只能随遇而安,我们只得在敦仁住下来。也许是当时的交通状况太糟糕,又正值年关,大概所有滇西方向的旅客都要在这里转车,敦仁街显得人满为患,拥挤不堪。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班车又延期,我们在敦仁又多等了一天多,而后途经楚雄又住了一晚才折腾到下关。如此往事今天讲起,仿佛是笑谈,而在那个年代却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国家的交通状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滇西、尤其是大理一带的交通也得到了极大改观,原来只能到达广通的火车早已由上世纪90年代延伸到大理的广大铁路驮载向苍洱之滨,并且即将向滇西北的丽江(大丽铁路)、香格里拉和滇西的瑞丽(大瑞铁路)、滇西南的临沧(大临铁路)拓展;安楚(安宁到楚雄)、楚大(楚雄到大理)高速公路早已建成且快捷畅达,并正在向滇西、滇西南、滇西北拓展延伸……記得在改革开放20周年的1998年,广大(广通至大理)铁路通车庆典时,我挤在迎接第一列火车驶入大理的人群中,抢拍到了列车刚刚驶入大理火车站一瞬间的历史镜头,照片投到《光明日报》不久后还被刊登了出来,我因此还获得当年大理州的奖励。而今大理飞机场也早已建成通航,运载中外游客的银燕翩翩穿梭翱翔,业已形成铁、公、机立体交叉的交通网络,出行、旅游已是十分方便快捷,乘车由高速公路从昆明到下关、大理不用半天,几小时就能安全抵达,还可以当天往返。客运火车也已运行多年,尽管要颠簸六七个小时,但总比过去折腾几天要好得多。值得喜庆的是,几年以前,昆明经楚雄到大理的动车已经风驰电掣般正式驶入大理,每天有几十对动车对开,每趟只需短短1小时52分钟!标志着滇西大理一带已跨入“高铁时代”。

近年来,我本人也多次坐上大理与昆明之间的动车,爽快地往返于两地间,一次次亲身体验和享受了昆楚大铁路动车的快捷畅达和舒适便利,真真切切感受着大理与昆明之间两小时即高速抵达的爽快之旅!使原来折腾、折磨甚至可以说是“受罪”“煎熬”的出行,变成一种轻松便捷甚至可以说是放松心态、放飞心情的享受。

从两三天到两小时,当年垂垂老矣还与我们一道在旅途上颠簸的外婆在天之灵如有知,一定会深感惊奇和不可思议,也一定会为我们今天铁路的飞速发展和出行便利快捷,为新时代给人民大众创造的一系列大好福祉而深感欣慰。

作者简介:魏向阳,白族,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在《人民日报》《人民文学》《民族文学》《解放军报》《光明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千余篇。著有散文集3部、诗集2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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