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辞 组诗

李鑫

车过梧州

一个人下车了

拖着影子的样子和我好像

一个人在远处看不见了

他怀揣沉默的样子和我好像

他消失得和我好像

他走进他的梧州

和我走进云南的样子，好像好像

铁 轨

渐渐地，活成了平行的事物

并深爱它

善于恶，罪与罚

黑夜和白天

我们在平行的对立中

滑行，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火车鸣笛而来

碾碎月光一样，碾碎我们

多余的吼声

春山辞

雾落春山，火焰的词语

被一一遮蔽

太阳是一个熔融的深渊，明亮的

火炉继续下陷

仅是薄薄一层光芒了

此刻柿树伸着脆生的手掌

茅草挥舞着荒凉的刀剑

一片迷雾如战场，你心中有

群兽嘶吼之声

而四山继续沉默着，身在春山

守着深渊

也希望某刻雾落，太阳准备了

半生的荣耀，往这仓惶的天幕上

狠狠一烙

飞溅的山雀和鸦群，铁屑一样

铮铮作响

馈 赠

她私藏着春天投奔我

灯盏惺忪

月光让人沉醉

她取出冰冷的火盆

枯萎的盘子

荒芜的南山

她说：“这就是全部的爱情了”

我们交换着手中的杯子

含泪一饮而尽

在雪白的夏夜

我交出了我的木炭，桃子

还有全部的桉和松

日 出

天空把遮住眼睛的手缓缓拿开

黑天鹅的翅膀就收了起来

巨大的浓雾蚕蛹中，乌蒙山冒出了翅尖

水星和金星在深蓝的幕布上燃烧

像两口越来越深的井

早起的人们开始浮现轮廓并显现

获得了经验世界的认可

然后是缎景的云，汇合豆浆的气味

尝起来却是村庄里有些潮湿的青烟

金星和水星开始破碎

上苍在拆着他自己挖的井

逐渐暗了下来

露珠在鸢尾草上收缩

十几只山雀划着稚嫩的格子

爬上山坡

天更藍了，河边的丁香图腾一样

伫立在眼前

残留的雾像眼中残留的闪电

万物还没有发出声音，他们就快发出声音了

太阳的光线临摹这乌蒙山脊

近乎完成，这是一天中短暂的寂静

寂静多好，寂静中所有的声音

都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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