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贸易壁垒：一种新型的贸易限制措施

江涛 王号杰

摘 要：随着互联网及数字技术的飞速发展，各国纷纷将技术创新成果应用于实体经济的各个领域，掀起了以数字经济为核心的第四次全球化浪潮。作为数字经济重要产物的数字贸易，日益引起各国的广泛关注，但是数字贸易在改变甚至重塑当今贸易格局的同时，一系列的新型贸易限制措施却在不断强化对数字贸易的规制。基于此，本文对数字贸易壁垒的类型、特征及影响进行分析。从关税壁垒及非关税壁垒的角度对现行数字贸易壁垒进行阐述，并总结数字贸易壁垒带来的影响。本文的研究为有效识别与应对数字贸易壁垒提供了理论依据。

关键词：关税壁垒;非关税壁垒;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非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贸易限制措施

本文索引：江涛，王号杰.<变量 2>[J].中国商论，2022（05）：-069.

中图分类号：F75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2）03（a）--04

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以数字服务贸易为核心的数字贸易出口规模达31925.9亿美元，占全球服务贸易出口的52.0%，是全球贸易总額的12.9%，同比增长8.9%。数字贸易在快速发展的同时，由于缺乏全球性规则及合法的监管，面临着诸如本地化措施、支付壁垒、数据跨境流动限制等新型贸易限制措施。因此，研究数字贸易壁垒的形式、特征及其对贸易的可能影响，对揭示数字贸易壁垒本质内涵并提出科学的数字贸易壁垒应对策略具有重要意义。

什么是数字贸易壁垒？如何识别数字贸易壁垒？数字贸易壁垒呈现出怎样的特征与如何评价数字贸易壁垒对贸易的可能影响呢？ 现有的文献虽对数字贸易壁垒的问题展开了研究，但涉及的类型大都集中在本地化措施、数据跨境流动限制等方面，鲜有全面分析现行数字贸易壁垒类型及其对贸易的可能影响。因此，本文拟对数字贸易壁垒的界定、分类、贸易影响等问题进行剖析，以期为数字贸易壁垒的有效识别与应对提供政策建议。

1 文献综述

近年来，随着数字贸易的快速发展，数字贸易壁垒越来越成为国内外学者研究的焦点，与本文密切相关的文献主要包括两类，即数字贸易壁垒界定与分类及数字贸易壁垒的影响分析。

1.1 数字贸易壁垒的界定与分类

数字贸易壁垒的界定与分类是研究的关键内容。USITC（2013）认为数字贸易壁垒或障碍包括审查、过滤、本地化措施和保护隐私的法规。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2017）进一步将数字贸易壁垒划分为四类，即数字本地化壁垒、技术壁垒、互联网服务壁垒、其他壁垒。Pasadilla et al（2020）将数字税收考虑其中，认为数字贸易壁垒包括数据隐私和保护、网络安全、数字税收、技术标准、过滤和其他障碍。赵瑾（2021）则认为影响数字贸易发展的贸易壁垒主要是关税壁垒、非关税壁垒及数据限制。本文结合已有数字贸易壁垒的界定与分类，对数字贸易壁垒展开更进一步的界定，以期为数字贸易壁垒的有效识别提供理论基础。由此可知，目前文献对现行数字贸易壁垒的类型研究不够全面，已有文献偏重数字贸易壁垒的特定类型，并未全面概括与研究数字贸易壁垒的类型。

1.2 数字贸易壁垒的影响分析

数字贸易壁垒的影响分析是研究的重点方向，有关学者从定性及定量两个方面进行研究。

在定性研究方面，Fefer（2017）认为全球通信技术产品是进行数字贸易活动的基础，因此通信技术产品的关税壁垒会严重阻碍数字贸易。李京普（2018）则指出过度的知识产权保护措施，诸如恶名市场名单制度等，会影响数字贸易的发展。Casalini等（2019）详细地梳理了影响数据跨境流动的各类限制措施，并对其产生的贸易效应进行理论阐释。

在定量研究方面，Bauer等（2014）运用GTAP模型对数据本地化的影响进行数值模拟，结果显示数据本地化会对绝大多数国家的投资、出口、福利效应产生负面影响。然而，陈寰琦（2020）利用2010—2017 年 OECD 的经验数据，验证了“跨境数据自由流动”对数字贸易产生积极影响，即间接表明了数据跨境流动限制会阻碍贸易发展。随后，Ferracane & Marel（2019）运用2006—2016年64国的网络服务数据分析得出，数据跨境流动限制会严重阻碍数据服务贸易的发展，且数据密集型部门受到的影响最严重。周念利等（2021）通过对45个经济体采取的数字服务贸易限制性措施展开分析，验证了数字服务限制措施会产生贸易抑制效应。综上所述，既有研究均显示了数字贸易壁垒产生的消极影响，却未曾考虑数字贸易壁垒带来的积极影响。

2 数字贸易壁垒的类型

结合汪晓凤等（2019）对数字贸易壁垒的理解，数字贸易壁垒可以被解释为采取关税或非关税措施限制数字贸易活动。很明显，有了实际的定义，数字贸易壁垒与传统贸易壁垒一样可以分为关税和非关税壁垒，具体类型如表1所示。

2.1 数字贸易中的关税壁垒

关税指一国海关对货物进出口该国关境时所征收的一种税收。由于数字贸易活动以数据流动为基础，因此传统的关税壁垒也在数字贸易中呈现出新的形式。数字贸易中的关税问题依据其贸易标的物的不同分为两类：一类是实体货物，另一类是数字产品。

2.1.1 实体货物中的关税壁垒

实体货物中的关税壁垒，即征税对象为实体货物。贸易标的物为实体货物的数字贸易活动，主要借助跨境电子商务实现。2016年4月8日起，我国正式征收跨境电子商务进口税，欧盟也对从欧盟以外国家进口的货物，征收0%～25%的浮动关税。随着跨境电子商务的蓬勃发展，实体货物的关税壁垒必然会制约着数字贸易，不利于企业从全球视野对商品布局，实现规模经济。

2.1.2 数字产品中的关税壁垒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数字产品逐步代替传统产品，并在国际贸易中占据重要地位。数字产品主要指可数字化并通过数字网络传输的产品。根据普华永道发布的《全球娱乐媒体行业展望2019—2023年》，预计2023年全球娱乐媒体行业规模将达2.6万亿美元，数字性收益占总收入的比重预估为61.6%。因此，数字产品中的关税壁垒不得不引起各国的重视，与传统商品中的关税壁垒一致，数字产品中关税壁垒亦会阻碍数字产品的贸易活动。

2.2 数字贸易中的非关税壁垒

非关税壁垒指一国采取关税措施以外的手段限制货物的进出口，主要包括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及非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

2.2.1 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

（1）数字贸易标准。随着数字贸易的不断演进，各国在开展数字贸易过程中面临着一系列的标准问题，诸如数字产品与服务标准、支付标准、交易标准、物流标准及电信标准等。

（2）数字技术法规。数字技术法规主要指规定数字产品特性等有关技术方面的法律、法令、条例、规则和章程等，主要包括算法规制、公开源代码、强制使用本地软件和加密或强制性技术转让。算法规制指通过立法及行政法规的措施强制企业出售算法。公开源代码、强制使用本地软件和加密或强制性技术转让是最常见的一种数字技术法规措施，通常要求企业使用特定的（通常是本地的）加密标准或方法，或迫使企业进行技术转让。

（3）数字产品合格评定程序。数字产品合格评定程序指任何直接或间接用以确定数字产品是否满足技术法规或标准的程序，包括认证、认可、相互承认三种程序。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中的合格品评定程序主要指对数字商品或服务进行相关认证、认可、相互承认。各国通常以国家安全为由，禁止有关数字商品或服务的贸易活动。

2.2.2 非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

（1）数据限制。数据限制指对数据的使用及流动实行限制措施，主要包括数据跨境流动限制、数据本地化要求、数据下载限制及非中性的在线审查制度。

（2）机构设立限制。机构设立限制主要包括服务本地化及设施本地化要求。服务本地化要求指企业应在东道国设立企业等办事处;设施本地化要求指企业应将其设施在东道国境内使用，或者使用东道国境内的设施。

（3）知识产权。知识产权是政府授予合法的、私有的、可执行的权利，具有诸如专利、版权、商标和商业机密等形式。知识产权通常有助于权力持有人建立垄断性优势，获得排他性收入。虽然互联网和数字技术为国际贸易打开了市场，但也带来了侵犯知识产权的挑战（例如盗版或假冒商标等）。数字技术的创新助长了知识产权侵权，因为它能快速复制和分发低成本、高质量的内容，使盗版音乐、电影、软件和其他版权作品及在全球共享变得容易（Fefer，2017）。

（4）网络基础设施壁垒。网络基础设施壁垒指影响网络基础设施的相关壁垒，最典型的是通信基础设施与连接的限制。由于数字贸易活动依赖网络平台，因此限制或阻止使用包括虚拟专用网络或专线的通信服务，必然会阻碍数字贸易活动的进行。

（5）电子交易壁垒。电子交易壁垒衡量是否存在电子商务活动发放许可证的歧视性条件及非居民企业进行网上税务登记和申报的可能性，同时包含是否存在偏离国际公认的电子合同规则、禁止使用电子认证（如电子签名）的措施及缺乏有效的争端解决机制等情况。

3 数字贸易壁垒对贸易的可能影响

本文阐明了数字贸易壁垒的类型后，进一步论述了不同类型的数字贸易壁垒带来的具体影响，以期为数字贸易壁垒的有效应对提供理论依据。

3.1 数字关税对数字贸易的影响

从关税壁垒的角度而言，关税壁垒通过直接提高从事数字贸易活动企业的产品价格，从而降低产品的进出口数量，阻碍贸易导致贸易扭曲。目前，虽然各国一致同意禁止对数据传输征收关税，但是针对数字产品方面的税收问题，各国并没有达成一致，主要形成了三类——“免税”“暂时免税”“征税”。由于关税具有强制性、无偿性、固定性、非歧视性等特点，企业应该密切关注各国数字贸易领域的关税情况，及时调整资源配置。

3.2 非关税壁垒对数字贸易的影响

非关税壁垒主要包括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及非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因为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涉及数字技术法规、数字产品合格评定及标准等层面，因此，例如数字贸易标准、公开源代码、强制使用本地软件和加密或强制性技术转让等皆会从技术层面影响数字贸易，增加企业的研发支出，甚至导致企业丧失核心竞争力。同时，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会倒逼企业不断提升自身的技术水平、制定较高水平的数字贸易标准，从而对贸易产生促进效应。非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则与贸易的各种具体要求息息相关，包含诸如数据限制、机构设立限制等，非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会提高对应市场的准入壁垒，增加企业进行数字贸易的门槛成本，降低产品的竞争力，对贸易产生抑制效应。

因此，无论是关税壁垒或是非关税壁垒，都会对数字贸易产生不同的影响，那么具体到每种数字贸易壁垒所带来的贸易影响，如表2所示。

4 结语

数字贸易作为数字时代的象征，在重塑产业分工、产业格局，带来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由于缺乏对应的监管规则、数据保护等，滋生了一系列的数字贸易壁垒，阻碍了数字贸易的良好发展。为了更好地应对数字贸易壁垒，本文对数字贸易壁垒的类型及影响展开论述。通过借鉴传统贸易壁垒，本文将数字贸易壁垒分为两大类，即关税壁垒和非关税壁垒，并进一步将非关税壁垒分为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和非技术性数字贸易壁垒。最后，分析了数字贸易壁垒对贸易的影响，阐述了关税壁垒、非关税壁垒及不同类型数字贸易壁垒對贸易的影响。通过对数字贸易壁垒类型和影响的分析，本文得到如下启示：

贸易的高质量发展必须有高标准来保证。所以，我国政府应首先着力于构建数字贸易标准体系。构建数字贸易标准体系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出口企业规避诸如由于交付方式或数字产品形式不同带来的风险。我国应结合自身数字贸易发展水平及国际大趋势，制定相应的标准体系，力争引领数字贸易国际标准体系。其次，完善数字贸易领域的相关立法。从法律层面明确企业及个人数据跨境流动的范围、方式，增加数据使用的透明度，减少阻碍数字贸易发展的贸易壁垒，建立健全数字贸易壁垒预警机制。最后，在多边贸易体系方面，积极参与甚至主导多边协议机制升级行动，将数字贸易规则纳入WTO框架下的《服务贸易总协定》（GATS）、《和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定》（TRIPs）中，实现多边贸易体系在数字贸易领域的升级。积极参与并推进超大型自贸区协议谈判进程，在现有的自贸区升级协议谈判中，增加数字贸易及其规则内容的谈判，包括 “一带一路”背景下的贸易协议升级 ，构建数字贸易规则的“中国范式”。

參考文献

陈寰琦.签订“跨境数据自由流动”能否有效促进数字贸易：基于OECD服务贸易数据的实证研究[J].国际经贸探索，2020，36（10）：4-21.

李京普.知识产权的数字壁垒及中国应对[J].电子知识产权，2018（2）：61-69.

汪晓风，周骁.数字贸易壁垒：美国的认知与政策[J].复旦国际关系评论，2019（1）：1-15.

张国红.全球数字保护主义的兴起、发展和应对[J].海关与经贸研究，2019，40（6）：108-118.

赵瑾.数字贸易壁垒与数字化转型的政策走势：基于欧洲和OECD数字贸易限制指数的分析[J].国际贸易，2021（2）：72-81.

周念利，姚亭亭.数字服务贸易限制性措施贸易抑制效应的经验研究[J].中国软科学，2021（2）：11-21.

Bauer M， Lee-Makiyama H， Van der Marel E， et al. The costs of data localisation： Friendly fire on economic recovery[R]. ECIPE Occasional Paper， 2014.

CASALINI F，LÓPEZ G J. Trade and cross border data flows [R]. OECD Trade Policy Papers，2019.

Fefer R F. Data Flows， Online Privacy， and Trade Policy[J]. 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 March， 2019， 11.

Ferencz J. The OECD Digital Services Trade Restrictiveness Index[J]. OECD Trade Policy Papers， 2019.

Ferracane M F， Lee-Makiyama H， Van Der Marel E. Digital trade restrictiveness index[J]. European 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 Brussels： ECIPE， 2018.

Pasadilla G O， Duval Y， Anukoonwattaka W. Next generation non-tariff measures： Emerging data policies and barriers to digital trade[R]. ARTNeT Working Paper Series， 2020.

The Office of the U. S. Trade Representative. Key barriers to digital trade[Z/OL]. （2017-03-31） [2020-12-12]. https;//ustr. gov/about-us/policy-offices/press-office/fact-sheets/2017/march/key-barriers-digital-trade#.

United States International Trade Commission. Digital Trade in the US and Global Economies， Part 1[J]. USITC Publication， 2013， 4415.

1774501186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