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榜：哪吒重生》中赛博朋克元素与中国古典元素的融合

汪雨菲 何建波

（安徽工程大学艺术学院 安徽芜湖 241000）

一、来自东方的的赛博朋克

（一）传统文化为国漫提供素材。哪吒是《封神演义》中人物，被广泛运用于现代传播媒介，成为耳熟能详的少年英雄人物。英雄人物形象的定性，反映着民间偶像诉求，有利于民俗信仰的确立。“哪吒”最早约东晋北梁时期传入中国，是我国著名正统神仙之一。哪吒为李靖第三子，太乙真人之徒，玉虚奇宝灵珠子转世，由莲花化身构成人形，无魂无魄，其莲花化身的起源是由几个佛教故事的原型构成,后融入道教因素，这一系列变化反映了中国宗教史上历史久远的佛道关系问题。每年以哪吒为例的作品层出不穷，不论是媒体还是网络，这一神话角色带有反抗精神，向来都是不畏强权的性格设定，更是年轻有为且颇具宿命化的叛逆代表，极适合全龄群体赏析。从漫长的传统神话到视觉动画，集百家之长，多元结合从未垄断，人物形象蕴藏着中国神话的东方美学特色。

文学相较于其它学科较为理性的特质，则呈现出相对开放性的现代视域意义。东方神秘色彩代表的神魔类小说，较西方神话系统化的阐释就略显单薄。未完全形成体系的中式神话，还有拥有广大市场前景以及发展空间。

（二）赛博朋克与“哪吒”不谋而合。Cyberpunk（赛博朋克）由Cybermetics（控制论）与punk（朋克）组成。20世纪60年代中期，伴随着“科幻新浪潮”，涌现一大批优秀的科幻小说作者：罗杰·泽拉兹尼、弗兰克·赫伯特、菲利普·迪克等，他们把神话、生态学、女性主义、心理学引入科幻。悲观世界的末世感和西西弗式的无力感，是赛博风格影片的基调。

朋克文化中最主要的是反叛精神，其源于20世纪中叶，战后现实主义和自由主义诱发底层年轻人大肆宣泄对社会不公的反叛，并对悲观黑暗的现实保留了自己向往希望的诉求。这个词尽管是舶来词，但是中国从古至今都不乏这种精神，例如哪吒、孙悟空就是具有朋克精神的英雄。哪吒这一经典形象让人不由得联想到“朋克”，其最重要的是象征着对父权挑战忤逆的反叛精神。《封神演义》反映了人本主义思想，人本主义被称为心理学的第三势力，这与赛博精神中的个人主义以及反抗精神不谋而合。

二、场景人物的复合元素探析

（一）场景探析。电影重新架构的世界十分有趣，东海市的视效设计中还活用了乐山大佛、老上海弄堂、百乐门舞厅等非常典型的中国元素，正迎合了近年兴起的“国潮”风格。“梦是个人的神话”，缚住龙王的是不愿屈居末位的封神榜，缚住哪吒的是亦英雄亦灾祸的宿命咒，缚住敖丙的是一根复仇的钢骨龙筋。世人皆如那被混天绫缚住的镇水神兽，为着稀缺的水源，珍贵的黄金或是心爱的幼崽无力挣脱。医院旁边立着一尊大佛，观阐教斗法，神妖俗人夺利，却无一人慈悲。在这里东海市是一个贫富分化严重的城市，平民区以民国时期老上海为模板，并结合了大量的赛博朋克元素，富人区的设计，参照的是纽约曼哈顿核心区，顶层是超现代发展的摩天大楼，普通人民却还在民国老上海的建筑，对比之下加大了那个时代的乱世感。摩天大楼与民国风陋巷对比之下的威圧感，正是建筑语言下得情感再塑造，强调统治政权得至高无尚。

赛博朋克的第一要素是未来，第二要素是人工智能。[1]在视觉呈现上，金属是必备元素，事物的视觉细节以繁复精美刻画著称。例如在剧中：孙悟空“机械风”的水帘洞；深海龙宫造型也很巧妙的以水母造型为基础，添加大量电子机械元素，既融入故事设定，又有丰富的视觉张力。东海市中严重缺水的设定，使剧中大量出现储水罐和用来输水的管道，这个要素既是故事的一部分，也是朋克类型视觉的一部分。

作品中，所有建筑都是帝国大厦式的老建筑，是石头、水泥钢筋、混凝土盖起来的，这是20世纪2、30年代就有的审美与科技，车辆的设计也是这样，哪吒的车很有未来感，车尾巴是水滴的形状，这样水滴型的设计是装饰艺术风格的表现，其实这个车辆设计的风格在20世纪2、30年代就已存在。

（二）人物探析。在这个设定为现代的神话中，你可以看到意想不到的精彩场面，例如神话人物开着现代豪车、摩托车等。然而不变的却是人物的内置性格设定，主角桀骜不驯，依旧是嫉恶如仇，敢作敢当。

对于动画电影来说，角色造型的塑造是重中之重。传统哪吒脑袋上的两个鬏如果放在一个现代视角下骑摩托车的哪吒身上就显得太唐突了，结合现代年轻人爱扎小辫子的造型，最终改成头上一鬏。头发的飘逸感借鉴了漫画家早稻作品中的古典韵味，画如其名，她的画作也恰好婉约柔软如早稻，张力狂肆似野兽。早稻的作品充满中国古典韵味，优雅又灵动。她所画的头发，是弯曲地往上飘的。一谈到古典的中国风我们就会联想到仙气飘飘的衣带，凌乱的发丝轻盈灵动，所以在剧中哪吒头上的鬏做成似火焰、松散且往上飘的动态状态。发丝的一点描绘，使早稻的画作古典感十分突出，细节的刻画让整个作品贯穿了观者与古典文化的交汇与共鸣。[2]

丹凤眼的元素与人物性格结合的十分巧妙。丹凤眼是一种特定眼型，历史上记载多为单眼皮或内双，外双的亦称为双凤眼，丹凤眼的“丹”非“单”。[3]极具古风特色的凤眼并不是按部就班地以传统丹凤眼为模板，因为传统的凤眼，一般是用在女性角色上，所以更加妩媚，而该剧将凤眼元素融入哪吒这一形象，贴合男主性格设定，以三庭五眼的巧妙比例，彰显人物英气。

剧中一个以浮空露面的水母精和一个以蒙面壮汉示人的深海安康鱼怪，两名海族杀手的形象充分借鉴了原型生物的特点，水母精的造型灵动、飘逸，很是唯美，并伴有与其原生生物的特性：毒素；安康鱼怪，则是厚重粗犷，具有浓浓的废土朋克气质，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也是设计的巧妙之处。广泛的义肢使用也是一个赛博朋克风的典型标志，包括敖丙的机械脊梁、敖广的金属右手、喀莎的机械右腿等，都是赛博格的体现。电影中出现的身份成谜的面具人，疑似是六耳猕猴或者孙悟空，给观者带来无尽联想，这是极少数能够将封神与西游联动的亮点。

动画是“画面先行”的艺术表现形式，视觉感受是一切前提。《哪吒重生》也有同期的竞争对手，虽然在叙事节奏和故事完成度上比不过《哪吒之魔童降世》，但是胜在其先锋性的类型风格尝试和系列作品的持续性输出。

三、“中西结合”成为国漫崛起新向标

当代的年轻创作者，受到日本动漫的影响很大，而《新神榜》属于热血题材，所以对于日漫中热血、“中二”的风格是有所借鉴的。[2]日漫大都以二维方式呈现，而美国动漫则是以迪士尼、梦工厂为体系偏儿童向题材。影片受众也从低龄向转变，受众的改变意味着造型上也应该做出突破，相较传统较为夸张的迪士尼式头身比，而选择更加写实的角色造型风格。国内成人题材转向动漫影视作品寥寥无几，低龄转向全龄群体，将成为日后动漫影视业发展的主流。[4]中国的动画创作者一直在寻找一种符合东方式审美的风格定位，不断追逐适合的社会文化导向。

文学相较于其他学科较为理性的特质，呈现出一种开放性的现代视域意义，传播媒介的演进更迭下文学所呈现的形式也有所改变。文化与时代社会价值导向契合，创造出新的色彩。中西贯通的新模式下，诞生了“旧壶装新酒”的新突破。当一个时代源源不断的信息与他们的受众之间如果很少或几乎没有任何关联，或是说这些信息并没有可以赖以生存的社会环境和精神环境时[5]，表示着物质生活与精神层次的脱节，如何在作品中融入本土人文情怀则形成后续发展的新论题。文学的重塑，既不是全盘接受，也不是全盘否定，柯勒律治关于“读书应当像石床的矿工一样，把“渣”甩到一边，只捡些纯净的宝石”的著名诗句就在于此。重塑的每个作品都有无数的想象空间，每次听都有无数画面在脑中，像原始人疯狂跳舞，不停地转圈宣泄，直到倒下，又像赛博朋克下的文化废墟。机器世界掺杂糜烂的低等人类，冲突又是美学的根源，展示的是朋克世界，赛博精神。

“艺术家的作品是不能被掩盖或掩饰的，这是个非常积极的事实，你可以物理上破坏一件作品，可以根据其存在上下文影响其内在力量，但你实际上无法改变它。”艺术作品传达的思想千差万别，但都存在着“时效”的共性，而今，当动漫作为一种动态试听文化，成为中式神话的艺术载体，两者的衔接融合有着丰富的现代视域意义。文化是基于时代经济社会形态基调下的产物，国内大多数动漫作品呈现方式太直白，只限于表面的直译，并伴随着低龄化的现象。为促进深层次文化认同、民族自信，变异型以及复合型的再塑逐渐成为主体导向。当动漫这一形式成为流行文化的主要载体，其不仅可以塑造意想不到的视觉盛宴，在听觉上也可以发挥它的层次和频率，让我们可以看见“风”、听见“风”。

21世纪全新信息化的今天，传播媒介由印刷转向电子科技，文化传播介质的改变，不仅仅是传播方式的变化，人们接受新文化的途径也发生了巨大转向。在立足传统文化的同时，又能吸纳优秀外来文化，才是中国文化屹立不倒领先世界的根本。[6]不同的社会形态，衍生出不同的社会价值导向。西方以“未来”为价值导向的社会形态与东方的“当下”式思维截然不同。根据马克思主义思想对世界的美好构想，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大趋势下，文化融合是势在必行的。当下，国内动漫产业发展任重而道远，动漫产业需要创作出更多具有精神、文化价值的优质动漫。[7]

结语

新神榜给我带来的惊喜远不止于此，创作团队为神话人物制定了中国“神话人物战力排行榜”，梳理出法宝排行榜，时间线的梳理，预设清晰的故事背景体系，对影片后续构架意义重大，但同时也存在问题，例如被吐槽女性角色，实际上是后续作品的线索。这是一部被严重低估的作品，有人说它线索没交待清楚、剧情也很普通。一小时多的影片，展现出来的只不过是整个新神榜的冰山一角，哪吒重生之于新神榜的意义类似于钢铁侠一之于漫威宇宙，甚至两部电影初始评分也很相近，哪吒只是一个具有大众辨识度的引路人，等待观众的将是一个崭新“中西混搭”的封神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