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群体面临的数字鸿沟现状及其形成因素研究

安徽大学 刘晓燕，刘海凡，琚菲

一、研究背景和意义

当今更多的数字产品改变了我们原来的生活方式，更多的小程序和机器代替了人工服务，新冠疫情早期湖北省有老人因为不会出示健康码而被地铁站工作人员拒绝进入，或者在街上因为不会使用打车软件而打不到车，这些现实一一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应该明白，这个数字鸿沟的现实存在和扩大不应被我们坐视不理。在这样的现实下，国家也出台了相应的政策，要求智能技术时代下在各方面为老年人提供更多便利，并做出相关部署，《2021年4月工信部发不了移动互联网应用（APP）适老化通用设计规范》，从网络端希望面临数字鸿沟的群体能更便捷地获取互联网中的信息与应用。随着老年群体人数越来越庞大，我国逐渐步入了老龄化社会，而部分群体的需求也应该更被我们所了解与重视，只有充分了解了他们面临的实际困境，才能正确地解决问题并消除负面影响，避免由于对社会中问题的主观错误判断而选择无利于问题解决的措施。

二、文献综述

（一）数字鸿沟

数字鸿沟最早在20世纪90年代由托夫勒提出，用以解释由于信息和电子技术的壁垒而导致的国家间发达程度的差异。随着历史进程的推进和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数字鸿沟的内涵被不断拓展。数字鸿沟被定义为信息时代拥有特定工具的人和未用有的人之间的鸿沟。这一定义将数字鸿沟的主体从宏观的国家之间拉到微观的人群之间。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数字鸿沟也从简单的接入和使用两个层面深入到接入沟、使用沟和知识沟三个层面。第一道鸿沟一般称为接入沟，是指在信息通信技术的获取方面的差异，这一鸿沟即指客观层面上信息设备的接入，也指主观上的接受程度；第二道鸿沟即为使用沟，一般是指对于信息通信技术的使用方式的不同；第三道鸿沟更侧重精神方面，其一般含义为使用者辨别信息的能力。这一定义的扩充为研究如何实现信息公平提供了新的视角。

（二）老年群体面临的数字鸿沟的现状

黄晨熹认为过去30年老年群体面临的数字鸿沟问题日益显著。在接入沟，截至2020年3月，老年群体的互联网普及率仅达23.7%，而年轻人这一比例则达到73.0%。在使用沟，老年群体使用搜索引擎的比例也远低于年轻人。

（三）老年群体面临的数字鸿沟的成因探讨

陈雅雪通过对老年群体对微信的采纳与使用的实证分析得出，感知对于老年群体对微信的接受度影响较大，心理因素和设备因素是两大重要影响因素。甘勇灿利用了实证研究方法对老年群体人口特征和新媒体使用行为进行了研究，个人因素对新媒体使用行为具有潜在影响，社会因素主要起到长期影响作用。

（四）老年群体面临的数字鸿沟的对策探讨

黄晨熹认为政府应该发挥主导作用，同样老年群体也应该转变观念。韦大伟认为互联网建设的适老化是弥合老年群体面临的数字鸿沟的重要举措。

三、研究方法

文献调查法。研究通过搜集互联网常用app报告并对常用app进行下载，逐个调查其页面是否适合老年群体浏览、是否提供方便老年群体浏览的敬老模式，以及app提供的敬老模式是否真正便于老年群体浏览使用。研究搜集国内外在弥补数字鸿沟方面的政策，调查国内地区的适老化举措以及国外在互联网无障碍改造方面的践行资料，阅读已有的关于老年群体面临的数字鸿沟方面的调查研究，为后续调查开辟思路、提供方向。

问卷调查法。团队向老年人及其子女发放调查问卷（鉴于老年人群体的特殊性，在对老年人进行调查时会让团队成员为老年人读问题并帮助老人填写问卷），了解当今老年人群体是否面临数字鸿沟、数字鸿沟是否对其日常生活带来了消极影响、数字鸿沟形成的原因、老年人对合肥市现行的适老化政策各方面的了解程度和满意程度等。团队还向青年群体发放了调查问卷，了解青年群体是否面临数字鸿沟等问题。

访谈调研法。团队对合肥市的老年人群体、民政局老龄办工作人员、部分社区工作人员等相关人员进行访问，探讨老年人面临的数字鸿沟问题存在的现状以及对老年群体带来的消极影响，调查国家颁布的适老化政策的落实程度以及政策是否带来成效，了解他们对弥补老年人数字鸿沟的看法和建议，为分析老年人面临的数字鸿沟存在现状、原因、提供解决方案及验证成效提供可行依据与思路。

四、现状

（一）数字鸿沟影响现状并不严峻

经访谈调查得知，大部分老年人反映自己的生活受数字鸿沟影响较小。习惯使用智能手机的老年人表示，自己在家人的协助和社区组织的老年人使用智能手机培训下能够在出行、就医、办事、娱乐和购物等方面基本可以无障碍使用智能手机进行操作。没有智能手机的老年人表示，自己在出入公共场所和去医院就医等方面需求小，暂未出现不便出示健康码而无法正常出行的状况。在办事和购物等方面，这一部分老年人更倾向于携带现金进行线下购物和办事。且合肥市传统交易方式和传统办事窗口皆仍有保留现金方式，因此未受到较大的数字鸿沟的冲击。但是，老年人与青年人之间的数字鸿沟仍然存在。大部分老年人在访谈中表示，自己利用智能手机进行娱乐的时间或方式都少之甚少，在网上参政议政等方面参与也较少。老年群体和青年群体存在的数字鸿沟虽然并未直接影响到老年人的生活，但是在客观上限制了老年人参与社会生活权利的行使，既不利于丰富老年人的精神世界，也不利于老年人对新政策新方针接受度的提高。

（二）新型鸿沟的出现

虽然从四大鸿沟的角度来看，接入沟已经比较完善，根据访谈目前老年人要么不需要使用智能设备就能满足日常生活的基本需求，要么都拥有智能手机。新型鸿沟之一是信息获取渠道狭窄，相比青年群体，调查显示老年群体即使拥有智能设备，但对于设备中的很多功能都不去了解或者使用，这一方面是因为很多app或者网页操作对于老年群体来说过于复杂；另一方面是他们对于网络的信任度不高，并不想从中获得更多可能对于生活有益的功能。由于对智能手机的了解不够，和很多生活化的app没有将不常使用手机的老年群体划为他们的服务对象，所以更加大了老年群体使用智能手机其他功能的难度。此外是网络诈骗的出现。很多老年人学会了网络购物、网络充值，可是网络产品的真实性连一些年轻人都难以分辨，所以我们采访的老年人中，大部分会网络购物的老爷爷老奶奶也都出现过买到不符实际的东西，他们一般买的是日用品或者食品，而对于网络营销手段不了解的他们，分辨这些残次品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在教会老年人使用智能产品的同时，更应该教会他们如何防止成为虚拟世界的受害者。

（三）不同学历和职业的群体数字鸿沟差异很大

除了基本情况的描述，在调研中发现学历和职业的不同数字鸿沟差距也很大。调研小组在高校访问时了解到，超过80%的老年群体能灵活使用智能产品，尽量规避网络上的骗局，几乎不受数字鸿沟的影响。然而在街头访问时，超过50%的老年群体不会使用智能手机，对于网络世界是敬而远之的，当老年群体面对当今社会的先进设备感到手足无措，对网络通话感到难以掌握而不能享受网络福利的时候才发现鸿沟的隔断作用。这一发现对于解决老年人数字鸿沟的资源分配也有提示作用。

五、利用UTAUT模型及补充指标探索数字鸿沟形成原因

在对接入沟的主观因素进行细分时，我们运用了整合性技术接受模型（Unified Theory of Acceptance and Use of Technology/UTAUT）。整合性技术接受模型是Venkatesh, Morris等在对历年TRA、TAM、TAM2等相关研究回顾和总结的基础上，提出的预测和解释主体接受信息技术行为的模型。UTAUT模型中主要包含四个核心维度。绩效期望( Performance Expectancy,PE) ，指个体认为使用系统对工作有所帮助的程度；付出期望(Effort Expectancy, EE) ，指个体使用系统所需付出努力程度；社群影响( Social Influence,SI) ，指个体所感受到的受周围群体和环境的影响程度；配合情况( Facilitating Conditions,FC) ，指个体所感受到组织和基础设施在信息技术方面对系统使用的支持程度。通过对各层数字鸿沟的思考，我们最终得出十二个老年人面临的数字鸿沟的影响指标（如表1）。

表1 老年人面临的数字鸿沟现状的影响指标

结合实地调查、问卷调查与访谈调查的结果，我们最终探究出以下数字鸿沟的形成原因。

（一）老年人畏难心理影响较大

数字鸿沟的接入沟的影响指标分客观与主观两部分。客观指标包括是否拥有智能手机、网络接入是否流畅稳定、常用app中是否设有敬老模式；主观指标包括是否对相关软件功能认知清楚、是否认为智能手机操作方便、是否认为使用智能手机能使生活更加便捷。在客观指标中，老年群体与青年群体的调查数据没有太大差别；但在主观指标中，仅有54.55%老年人认为智能手机操作方便且可以使生活更加便捷，而这一指标在青年群体中的比重高达96.97%。与此数据相符的是，在对组织老年群体智能手机培训活动的工作人员进行访谈时，负责人表示，有一部分老年人认为智能手机操作不方便，学习使用智能手机比较困难，因此对智能手机的使用产生排斥心理，不愿意使用智能手机，也不愿意学习使用智能手机。由此可见，在数字鸿沟的接入沟中，老年群体的畏难心理是导致其面临数字鸿沟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文化水平成为重要门槛

数字鸿沟的使用沟的影响指标中设是否识字，知识沟的影响指标中设是否是小学及以上文化水平，这两个指标主要都是用来反映主体的文化水平。通过调查，我们发现有54.55%的老年人文化水平较低，而青年人的非文盲率达100%。此外，我们将数据综合起来进行对比，发现文化水平较高的老年人更倾向于参加各方提供的使用智能手机培训活动，并且能够接受培训内容，而文化水平较低的老年人相对而言不太愿意参加培训活动，也很难有效接受培训内容。因此，在数字鸿沟的使用沟与知识沟中，老年群体的文化水平成为其能否有效接受智能手机使用培训的重要门槛，也成为影响其能否跨越数字鸿沟的重要因素之一。

六、弥合老年人面临的数字鸿沟路径探究

（一）增加传统办事方式

设立专门的服务热线。老年群体使用手机最主要的用途之一就是接打电话。相较于年轻人使用的微信公众号和小程序等手段，老年群体对拨打热线这一方式更为熟悉。2021年6月，交通运输部为切实解决老年人使用智能技术困难，发布了老年人打车24小时服务专线95128，在2021年年底前预计达到50%的地级及以上城市开通使用。就医咨询热线、生活缴费热线的开通也有望弥合老年群体面临的数字鸿沟。

指派志愿者上门服务。很多行动不便的独居老人不具备学习使用智能设备的环境和能力，信息技术的普及甚至对传统办事方式的全面取缔给这一部分老年群体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据合肥市龙河居委会工作人员所述，号召志愿者进行上门服务成为重要举措，然而志愿者数量的匮乏和服务种类的有限性是当前面临的又一困境。

（二）优化针对老年人的智能手机使用培训

在保留传统办事方式的同时，加强对于老年人使用智能手机的培训也是一种解题思路。深入了解老年人的切实需求，针对需求开展行之有效的培训活动。取消不必要的功能讲解、增强老年群体辨别信息的能力、建立灵活的培训方案和手把手耐心教学是老年人智能手机使用培训亟需改进和加强的部分。精简有效的培训活动不仅能够方便老年群体的生活，还能够帮助老年群体更好地融入信息时代，消弭数字鸿沟，丰富老年群体的精神生活，提高生活幸福度。

（三）落实互联网建设的适老化改革

移动互联网应用适老化改革，破除技术壁垒。APP开设适合老年人使用的简介界面，降低老年人使用智能手机的技术门槛，为老年人学习使用智能设备创造便利条件。据悉，支付宝等众多应用软件已开设老年模式。然而实施过程中有部分应用软件有开关难以寻找、只有主界面设计做出改革其他页面并未改变等诸多问题。夯实互联网移动应用的适老化改革才能破除老年人使用互联网技术壁垒。

互联网内容生产照顾老年群体，破除文化壁垒。网络的最初使用者在互联网内容的生产上具有很大主导权，“网络原住民”的文化体系占据互联网内容生产的主权，老年群体由于叙事范式的差异难以真正融入互联网生活。年轻人应该对老年群体抱有更高的宽容度，对老年群体独特的叙事范式保持尊重。在此基础上，让更多的老年人在互联网上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孕育中老年人喜爱的互联网文化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