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文学作家应有的时代担当
2022-03-16朱开见
朱开见
方欣来的长篇报告文学《湘路》发表在《中国作家》纪实版二〇二一年第七期,就她个人而言,这样的创作成果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二〇二一年七月恰逢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中国作家》纪实版以栏目与内文双头条推出《湘路》,显然意义非同寻常。编辑之所以看重这部报告文学作品,窃以为是因为作者能从一个较小的切入点或侧面,较好地完成了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脱贫攻坚、走上小康之路、实现民族复兴的宏阔叙事。因此《中国作家》推出《湘路》是对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的献礼,也是对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建设小康社会的礼赞。
我们置身的时代是中国人民、中华民族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时代。作为一名文学工作者,不能置身于时代之外无病呻吟,或凭空臆想,而应当作为这个时代的见证人、参与者、记录者,讲好身边的故事。讲好身边的故事就是讲好中国故事。
讲好中国故事是课题,是时代赋予广大文艺工作者的一项创作任务。二〇一四年十月十五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全国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强调,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文艺的作用不可替代,文艺工作者大有可为。广大文艺工作者要从这样的高度认识文艺的地位和作用,认识自己所担负的历史使命和责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努力创作更多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鼓舞各族人民朝气蓬勃迈向未来。同时,习近平总书记也指出,人民是文艺创作的源头活水,一旦离开人民,文艺就会变成无根的浮萍、无病的呻吟、无魂的躯壳。能不能搞出优秀作品,最根本的决定于是否能为人民抒写、为人民抒情、为人民抒怀。要虚心向人民学习、向生活学习,从人民的伟大实践和丰富多彩的生活中汲取营养,不断进行生活和艺术的积累,不断进行美的发现和美的创造。要始终把人民的冷暖、人民的幸福放在心中,把人民的喜怒哀乐倾注在自己的笔端,讴歌奋斗人生,刻画最美人物,坚定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和信心。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给作家们的创作指明了方向,也为一部作品是否优秀提供了参考标准——那就是他的作品是否能为人民抒写,为人民抒情,为人民抒怀。纵观古今中外的文学创作史,没有哪一位优秀作家不是与他所处的时代的人民同呼吸、共命运的,没有哪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不是与它所处的时代血肉相连的。既然如此,一个优秀的作家理所应当投身于他所处的时代,投入到这个时代火热的生活与工作当中,到群众中去,用手中的笔艺术而形象地展现一个时代的精神风貌。
当我通读《湘路》之后,在我心中,方欣来不再只是一个喜欢文字的柔弱女子,作为一名公路人,她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这个火热的时代,投身到她热爱的公路事业,顶着凛冽寒风,不顾旅途劳顿,为了完成这部报告文学作品,用两个月的时间走遍了三湘四水。采访的过程是艰辛的,从这段文字中不难看出:“记得有次晚饭后从怀化开车回岳阳,到家时已是深夜两点,累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有从黄虎港回常德的路上,一路翻山越岭,连个餐馆都没有,又冷又累又饿,直到下午三点才在山村路边的一个小饭馆里匆匆扒了几口饭。采访结束后,白天忙上班,晚上忙写作,春节期间,仅仅休息了两天。深夜,家人都已熟睡,我还在书房里敲打着键盘。”(《湘路<尾声>》)没有这种废寝忘食的深入采访,详细地掌握第一手资料、素材,没有这种吃苦耐劳的工作品质,就不可能完成洋洋近二十万字的长篇报告文学。从文本中沿着方欣来的采访足迹,我深感一部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品是靠脚写出来的。而当下,不少报告文学作者在采访的过程中蜻蜓点水、走马观花,在第一手材料掌握不足的情况下通过主观臆想、堆砌华丽的辞藻、运用煽动性的语言哗众取宠,使作品流于肤浅,缺少报告的真实性、可信度。殊不知报告是报告文学的基础,是报告文学的顶梁立柱。如果一部报告文学丢失或缺少这个“报告”,无论其作品如何文采斐然,也只是纸糊的房子,或金玉其外的“豆腐渣”工程。因此写好一部报告文学,需要走到群众中去,深度采访,这是对作者的耐力与韧性的一种考验。
著名报告文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原副主席何建明在谈报告文学创作时强调,真正的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品,必须具备“报告性”“新闻性”和“文学性”这三个“关键点”。报告文学的新闻性更侧重在作品的价值观和思想意义上的新闻性,即时代性、现实性、当下性;报告文学的文学性是不言而喻的,它包含了作品的文学语言、文学结构和文学写作手法等文学要素。报告性,是指作品所具有的信息是独家性的,同一题材在内容上占有绝对优势与容量。当我翻开《中国作家》之《湘路》时,我的目光和情绪并没有被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报告文学作家纪红建的推荐语所左右,而是依照何建明先生对报告文学的定义认真、慎审地细读了《湘路》中的每一行文字。依我多年来对报告文学作品的阅读和关注,我认为作为文学体裁,报告文学更应注重避虚就实,及时、直接、有效地目击时代,向读者呈现时代的画面。当一个作者把自己置身局外,或者没有深入采访,详细掌握第一手材料,用华丽、空洞的辞藻和滥觞的抒情、议论来弥补或遮掩取材的不足,这样的报告文学是无本之木,尽管有点花繁叶茂,只是披了文学外壳的文字游戏而已。但是,另一个通病在当下的报告文学作品中也时常出现,那就是材料的放肆堆砌,和长篇累牍的平铺直叙,缺乏文学的粉饰,让人产生阅读疲劳。作为一个文学评论作者,我们应始终保持对作品的警醒与挑剔,这样更能对作品的艺术价值或艺术成色有一个客观公允的评价,尤其是对待报告文学这样的作品。方欣来在她的《湘路》中很好地把握了优秀报告文学必须具备的三个关键点:报告性、新闻性、文学性。从《湘路》的字里行间,我们可以看到七十年来湖南公路建设翻天覆地的变化和湖南公路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如今,全省公路总里程达到了24.1万公里,全国第六;高速公路通车总里程近7000公里,实现‘县县通高速’;二级以上公路里程达2.5万公里,实现‘縣县通二级以上公路’;农村公路总里程达20.3万公里,实现全省‘组组通’,内联外畅的公路网基本成形……十八大以来,湖南公路人坚持以习近平总书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紧紧围绕‘办人民满意公路’的发展主题,以打造好‘四好公路’为目标,目前已经建成涵盖省、市、县、乡、村五级的农村公路智能化养护综合管理系统……截至目前,全省实现了四个100%:100%的县市区通二级以上公路,100%的乡镇和具备条件的建制村通水泥(沥青)路;农村公路乡镇通畅率100%,建制村通畅率100%。1949年,全省公路3124公里,每百平方公里仅有公路1.98公里;现在全省普通公路通车总里程达到21.4万公里,从每百平方公里仅有公路1.98公里到113.85公里,这样的变化,岂止是翻天覆地?”(《湘路<引言>》)。这样的报告性文字在不少章节中有着恰到好处的呈现。在《湘路<十八湾,悬崖上的彩虹路>》中她写道:“终于要修路了,村民们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他们自发地捐米、捐菜、捐油。寨子里贴出了一张张的红榜,上面用白色的粉笔写着:文新昌,大米27斤、酸菜一提桶;麻求民,大米32斤,酸菜45斤;麻求兵,大米27斤,油1斤……”这些报告性文字,让读者感到真实可信。作为文学特写体文章,报告文学不能虚构,作者必须“在场”,真实才是报告文学的生命。有“在场”,才有真实。也唯有真实,才能更好地感染读者,感动读者。在《湘路》的每一行文字每一个章节里,作者方欣来是“在场”的。首先,是她作为一名公路人在场,和千千万万公路人一样普通,普通得像一粒铺路石,她坚守一线,参与了湖南的公路建设。第二,她是见证者,两个月的时间走遍三湘四水,亲眼目睹了湖南公路的沧桑巨变。第三,她是聆听者,每到一地每到一处,她不仅仅是听取汇报、查阅资料、搜集素材,更重要的是听取坚守在公路建设一线的同行讲述他们自身的经历、难以忘怀的故事。因为方欣来的“在场”,她真实地记录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让读者通过文字置身“现场”,和作者、讲述人的情感产生同频共振,也通过文字循着历史烟云深处的曲折蛇径和湖南公路人开山劈路、遇水架桥的建设场景,把读者的目光和思绪引向当前脱贫攻坚、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这个恢宏的时代叙事中来。还有,报告要内行,不能说外行话,否则会贻笑大方。在我的身边,不乏创作报告文学的作者、朋友,当他们为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自己的作品沾沾自喜的时候,我不时会给他们泼冷水,因为他们少有从专业或内行的角度向读者呈现报告的内容,这未免给人隔靴搔痒的感觉,甚至闹出笑话。这也就要求报告文学作者在动笔创作之前练好“内功”,多了解、掌握有关创作题材专业方面的知识。作为长期工作在公路一线的公路人,方欣来懂技术,这为她创作《湘路》奠定了过硬的专业基础。她写黄虎港大桥,没有用概括性的、描绘性的语言,而是从专业的角度陈述建设之困难、建设之艰巨:“1958年7月黄虎港大桥正式开工,开工后不久,鉴于三孔方案须修建三个40米高的桥墩,成本过大。经反复比较,最终确定了设计方案:主拱为净跨60米,拱矢度1/3,设计荷载为汽车-13级,挂-60级,桥面净宽8米,高51.2米,采用等截面圆弧空腹拱,拱圈按80号水泥砂浆砌500号粗料石。拱厚2.3米,采用满布工拱架施工,从河底至拱架顶高47.9米。”(《湘路<无声诉说的时代沧桑>》)这种专业的、直白的、忠于事实的记录能最好地完成报告的内容,也一如作者在作品中坦言,“一个非虚构写作者,忠于事实,还原事实永远是最朴素、最关键的要求。”这里,我要补充的是,没有起码的、基本的专业知识在非虚构写作中尽管你忠于事实,但还原事实还真有难度。所以,一个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家,往往在创作的过程中,他们会在相关的专业知识方面下一番苦功夫。方欣来下了功夫,除了公路建设专业方面的,还有与之相关的“旁门左道”,如她在第七章《春天已经来临》写公路建设与产业扶贫的段落当中,她使用了诸如“鼎罐”“摊青”“杀青”等制茶工艺的专业名词,这些“旁门左道”开阔了报告的视野,延展了报告的宽度、广度,增加了作品的知识性、趣味性。
报告文学的出发点是报告,落脚点是文学,没有文学的报告除了枯燥就是乏味;缺少报告的文学是缘木求鱼,舍本求末,拒读者于作品之外。在报告与文学二者之间,方欣来以其扎实的文学功底和深入细致的采访实现了报告与文学的水乳交融、相得益彰。“文似看山不喜平”,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报告文学,甚至是诗歌,创作的最大忌讳就是平铺直叙,方欣来谙于此道,善于运用“闲笔”烘托主题。在第一章《历史选择了我们》,她有一段这样写道:
永州,旧称零陵。据《史记》载,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是为零陵”。永州之野,在唐宋时期还是一块蛮荒落后的土地,为官员流放之所。当然,不仅仅是永州,整个楚地都差不了多少。欧阳修被贬夷陵时,深感“地僻而贫,民俗俭陋”,写下过这样的句子:“行见江山且吟咏,不因迁谪岂能来?”不是流放,我怎么会来这里?被流放当然是不幸的,比如柳宗元,从人生的巅峰突然跌入低谷,命运来了一个大转折。而永州有幸,又恰恰是柳宗元,因为《永州八记》,使得一方山水厚重多元,成为历史文化的坐标。
又如第二章《彩虹把山水照亮》中写黄虎港中的一段:
自古以来被视为天险,据说猴子都能摔死。清同治《石门县志》载:“黄虎港,两岸峭壁数百仞,中间夹一水如矢,出泥沙南北要道,崎岖异常……值骤雨暴涨,飘驰如箭,舟者惮之……”
清光绪二年(公元1876年),当地乡绅凑钱在那里修了一条便道,并在东岸山麓竖了一块石碑,上有碑文:“黄虎港南北要冲地也,峭壁千仞,羊肠一线,结曲崎岖,摧车折轮,较险于太行之坂,年来加塌圯,殊难置足,爰集同人,赈资补助,稍能容步,或可免折骨蹶足之苦,至若修治宽坦,为吉百年计指望后之君子耳。”
这些看似与路无关的历史文化拾遗,不仅让读者感觉到在遥远的过去,在湖南这片土地,出行之路一同蜀道,“行路难,多歧路”。这样富有文化内涵的文字增强了作品的文学性和感染力,也增加了作品的厚度。通读《湘路》,这样的文字如轻风拂面,又如如酥春雨,读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这得益于作者平常用心的知识积累和创作的匠心独运。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如果一位写作者注重知识积累,博闻强记,往往在创作的过程中、在材料选取方面能驾轻就熟。这也启迪我们,在文学创作的过程中,“闲笔”不闲,运用得好,会起到恰到好处的效果。
一位优秀的作家必须深入生活,和群众同呼吸共患难,从生活中,从人民中间,找到创作的源头,方欣来的《湘路》就是一个证明。在我写这篇文学评论之前,我和方欣来就《湘路》的创作进行过深入的交谈。她不知道在采访的过程中流下过多少次热泪,为行难路,为开路难,为护路难。那无数双渴望走出大山的眼睛,无数个在冰霜雪雨中开山劈路的身影,还有在荒郊野外默默无闻的坚守,她一次次感动,他们是她深爱如父母一样的人民,是和她并肩在公路一线的湖南公路人,他们有血有肉、个性鲜明。正是怀着对湖南公路人那份质朴的情感,方欣来的笔尖才流淌出生动感人的建设画面。她用一个个真实的故事书写、塑造了湖南公路人的责任与担当。我也被她的文字所感动,甚至流泪。第五章《党建引领在路上》中她写到,一九九九年以前的十八湾是一个“用钱难、吃饭难、行路难、饮水难、就医难”的“五难村”,说“五难”,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一难”——行路难。行路到底有多难?作者是这么描述的:
下山的坡叫牛牯坡,10里的路程,要说特别长,也算不上。但又陡又险,难走的程度几乎令人难以想象。村里人上下山,得绕着走,翻过三座高坡,有一段长40米的峭壁,得从梯子上爬上去。下一趟山,要走近3个小时,去山下最近的地方赶场,往返一趟需要五六个小时,往往大清早出去,到傍晚才回来。
……
更难的是就医,平时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是用土单方解决,一碗姜汤,或者到山上采些草药熬点水,咕咚几口喝下去。这些小病小痛还好说,凭经验可以对付,一旦遇到大病,尤其是突发急性疾病,就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1987年6月29日,对于村里的老支书龙把银来说,是心里一个永远的痛点,30多年过去,只要轻轻一触摸,疼痛就会像飓风一样向他心头袭来。那天半夜时分,他58岁的父亲龙长青突发急性阑尾炎,痛得满头大汗,在床上打滚。他赶紧把邻居叫来,六个精壮的汉子用担架抬着老人风忙火急地往吉首城里赶。几个人气喘吁吁,高一脚矮一脚地走着,六月的天,异常地炎热,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模糊了他们的眼睛,脚下的路似乎被突然拉长了几倍,永远没有尽头。凌晨两点,一行人到达牯牛坡脚,发现老人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突然就停止了。他们放下担架,其中一人伸手一摸,老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几个人呆呆地站着,谁也不说话。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只有山风呼呼地刮过,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声,遥远的天幕上,几颗寒星一闪一烁。
良久,龙把银扑通一声跪在担架前放声痛哭,从山谷里涌来的风把他的哭声送出老远。远处那片仍然亮着灯火的地方就是吉首市,那里有湘西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可是,再好的医院,技术再高超的医生,龙长青都不需要了,他静静地躺在长椅做的担架上,去了那个叫作天堂的地方。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即,这些平时只出现在书本上的字眼,这一次,让龙把银有了痛彻心扉的领悟。明明可以看到,就是无法抵达。如果通了公路,像阑尾炎这样的病,只要及时动手术,什么问题都没有。
回去时,几个人埋着头,沉默着,只有脚步声嚓嚓地响着。走到半山腰一棵苦槠树下的时候,龙把银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远处黑黝黝的大山,发了疯似的吼道:“修路,我一定要修路,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修路。”喊声碰到远处刀削般的峭壁弹了回来,修路——一定要修路。同行的人听了,再也忍不住,任由泪水雨点一样从脸上滚落。
我不忍读下去,两眼饱含泪水,我读懂了修通一条路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十八湾村的村民麻仲云三千斤红辣椒不会烂在地里;意味着五十八岁的山民龙长青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享受天伦之乐、承膝之欢;意味着黄金茶不再堆在家里发霉,可以顺着宽阔的沥青路香飘神州,香飘五湖四海;意味着腊树村,这个只有二百五十二户七百三十二人的小山村,七十一户二百五十三人可以脱贫……一个个鲜活的事例让我明白了筑路的现实意义,它可以让广大人民走上致富的康庄大道。《湘路》的文字感染力强是不容置疑的,但我不想对作品的文学艺术手法做过多的纠缠,我要阐明的是,作为一名报告文学作者不能一叶障目,对当下身边与老百姓生产、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视而不见。其实,创作的重大题材就在我们的身边和生活当中,我们应当持热情的生活态度、工作态度、创作态度,才能写出接地气的、深受读者欢迎的作品。方欣来有这种态度,这种态度无疑助推了《湘路》的成功。
报告文学的创作不同于小说、散文、诗歌等文学形式的创作,不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冥思苦想,凭空臆造,它基于作者对时代主题敏感的捕捉和对材料的详细掌握,更重要的一点是“我”要与主题中的其他人打成一片,甚至神魂相依。作为公路人的方欣来,在创作的过程中,从来没有把自己置身事外,她从行业的角度找准了脱贫攻坚、全民决胜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复兴这个宏大主题的叙述切入点。在她的文字里,没有高大上和脸谱化的人物,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公路建设者、守护者,他们有各自的忧乐悲欢,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是中国人民脱贫攻坚、决胜小康、民族复兴路上的铺路石,是桥墩,是护栏,是丰碑,他们是这样的一个群体,朴实、勤恳、忘我,把自身的命运和公路的命运紧紧地绑在一起。我记住了作品中一个个鲜活的公路人的名字:刘国清、沈世锋、何继勇、李辉生、李益仲、何新桃、何恒发、董清光……他们是一群平凡普通的人,正是这平凡普通的公路人的无私奉献,才有了湖南公路的翻天巨变,才有了三湘大地一幅幅绚丽夺目的丰收、小康景象。
“路修好后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我现在种茶一年有8万块的收入。”张智林说,“像我这样的,还只能算小户。”(第七章《春天已经来临》)
路修通了,加宽了,湘潭七星村村民邹晓宇的家庭情况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邹晓宇的主业是花卉苗木,做得比较成功,每年有20多成的利润。开民宿的房子是自己2004年建的,2016年3月份改造的,2017年国庆节正式开业。当时村里农家乐比较多,就是没有住的地方,他便想着开一家民宿。没有想到一开业就爆满,房价相当实惠,从100到280元不等。一年下来收入可观。
这些变化凝聚着湖南公路人的心血、汗水、智慧,甚至生命。娄底市公路路政管理执法支队队长李仲益自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从大年初三开始到去世前的几个小时,一直战斗在疫情联防联控前沿,他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47岁。
当我一次又一次阅读《湘路》之后,我找到了一部报告文学成功的答案——
一部成功的报告文学,必须扣紧时代的脉搏。一个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家,必须热爱他脚下的每一寸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民。方欣来的《湘路》,为报告文学创作提供了一个成功的范例。
责任编辑:吴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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