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章与董必武
2022-03-15王友平
王友平
(中共四川省委党校,四川成都 610072)
同为中共“延安五老”、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吴玉章与董必武,在孙中山领导的旧民主主义革命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为民族复兴和人民幸福建功立业、奋斗一生。尤为可贵的是,他们俩都曾为救国救民投身革命,且在革命激流中登高远望、深入思考和钻研问题,及时完成由旧民主主义革命者到新民主主义革命者,由革命民主主义者到共产主义者、马克思主义者的转变,他们为中国民主革命和共产主义事业奋斗了半个多世纪,他们之间具有长达40余年的深厚革命友谊,他俩的革命经历和交谊也折射出中国共产党前半个世纪的光辉奋斗历程,非常值得研究。然而对此,目前学界尚无专文研究,笔者简要论述如下。
一、投身辛亥革命并由革命民主主义者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
吴玉章和董必武从事革命的真正起点都是辛亥革命,并在此后不久由革命民主主义者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由中国同盟会会员转变成为早期的中国共产党党员。
吴玉章(1878—1966),四川荣县人,1903年留学日本,1905年8月出席孙中山在东京主持的“中国同盟会成立大会”,当选为同盟会评议部评议员,次年任中国同盟会总部评议员;1911年回国参加广州起义、保路运动和辛亥革命。“二次革命”失败后,吴玉章亡命法国,1914年入巴黎法科大学学习,在此受到欧洲社会主义思潮影响。1915年吴玉章在法国与蔡元培等人倡办留法勤工俭学会,1916年回国继续推动赴法勤工俭学运动,1917年底多方了解俄国十月革命情况,1918年在成都创办四川留法勤工俭学预备学校,任名誉校长。1919年吴玉章投身五四运动,自认为是“新道路的起脚点”[1],他从此开始接受马克思主义。正如吴玉章所说:“处在十月革命和五四运动的伟大时代,我的思想上不能不发生非常激烈的变化。”[2]1922—1924年,吴玉章担任成都高等师范学校校长。那时正在成都高师附中读书的杨尚昆后来在《缅怀吴玉章同志》一文中写道:“从1922年开始,吴老(吴玉章)从革命民主主义者开始转变为共产主义者。”[3]他“积极支持进步师生的革命活动,把高师变成一个革命中心”。在成都高师的两年间,吴玉章由革命民主主义者迅速地转变为共产主义者、马克思主义者,并对杨尚昆产生了重要影响,因此杨尚昆把吴玉章称为“我的老师和革命的启蒙者”[4]。
董必武(1886—1975),湖北省黄安(今红安)人。1903年赴武昌报考湖北省武普通中学堂,就想当兵学军事,推翻腐败的清王朝,但因穿着问题被误认为年纪偏大而未被录取,“只好转身去考文普通学堂”[5]。1905年考入湖北省文普通中学堂(后改名湖北省立第一中学堂),1910年以优异成绩毕业后返乡教书。1911年10月,赴武汉投身辛亥革命,同年12月加入同盟会,并参与重新组建同盟会湖北支部,被推为支部评议部评议员。1914年初,董必武与张国恩等人东渡日本留学。同年7月,在日本东京谒见孙中山,加入孙中山刚在东京创立的中华革命党。1915年,他受孙中山派遣回国策动军队反袁。1917年,董必武再赴日本参加东京私立日本大学法科毕业考试,开始接触马克思主义的书籍。1918年春,他在成都得知俄国十月革命消息后,“新思想开始在头脑中激荡”[6]。同年3月,董必武离开成都,而此时吴玉章正在创办成都留法勤工俭学预备学校并任名誉校长,两人却未能相见。1919年董必武赴上海向孙中山等人申诉鄂西靖国军司令蔡济民被害一案,在上海与李汉俊、詹大悲等湖北同乡交流救国思想,进一步了解马克思主义和十月革命情况,同朋友们对照辛亥革命以来的经验教训,眼看民主主义救国理想破灭,于是思考中国革命新的方向和道路,就开始“想俄国与中国问题,开始谈马克思主义”[7],并认识到:“中国的独立,走孙中山的道路行不通,必须走列宁的道路。”[8]由此董必武开始走上无产阶级革命救国的道路,逐步实现由革命民主主义者向马克思主义者的重大思想转变。1920年春,董必武和张国恩等创办了“私立武汉中学”,使之成为培育新型革命人才的摇篮。同年秋,董必武和陈潭秋等人创建武汉共产主义研究小组(又称共产主义小组),宣传马克思主义。同年11月,董必武参与组建武昌社会主义青年团,确定“团的主要任务就是实现社会主义”。是年冬,董必武等人组织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从此,董必武和吴玉章一样,抛弃了资本主义的救国方案,走上了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引的革命道路。
这样,在十月革命和五四运动的影响下,吴玉章和董必武这两位都曾参加过辛亥革命的先进分子,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和实践,通过学习马克思主义,最终都抛弃了旧的主张,实现了思想上的重大转变,走上了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由革命民主主义者转变为共产主义者、马克思主义者。他俩具有类似的思想经历。然相较而言,董必武的思想转变则更快更直接一些。
二、从事建党活动并投身大革命的洪流
如果说在旧民主主义革命历程中,吴玉章比董必武稍早一步参加同盟会;而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董必武却又较早地直接参与了创建中国共产党的工作。1921年7月,董必武和陈潭秋代表湖北共产主义研究小组在上海出席了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之后董必武继续在武汉中学任教,同时继续指导和领导湖北的革命活动,直到1925年春离开了他在此生活战斗五年的武汉中学,专门从事革命活动。接着,他又到四川、北京等地考察,并会见《新蜀报》编辑萧楚女,同年6月由北京返回武汉从事革命活动[9]。
吴玉章则在四川从事建党活动。在担任成都高师校长期间,吴玉章和杨闇公等同志一起积极开展革命活动,迫切感到有必要成立一个无产阶级政党,由于不知道早已成立中国共产党,吴玉章便和杨闇公等20余人于1924年1月在四川秘密组织了“中国青年共产党”,并发行机关报《赤心评论》。[10]创建中国青年共产党,是四川早期的马克思主义者探索独立创建革命政党的一次勇敢实践。
1925年,47岁的吴玉章在北京了解到中国共产党成立的情况后,由赵世炎、童庸生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并立即致信杨闇公等同志宣布取消“中国青年共产党”,“以保持党的统一”[11]。他建议原中国青年共产党成员按照中国共产党党章的要求,个人分别加入中国共产党。由于吴玉章与国民党有深厚的历史关系,中共中央决定不公开他的共产党员身份,让他留在国民党内做统一战线工作,并决定他先去广州与国民党中央取得联系,然后回四川工作。同年7月,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决定“加派吴玉章组织四川党务”[12]。
此后,吴玉章和董必武共同推动第一次国共合作,并一起参与筹备组织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投身大革命的洪流。
1925年11月,吴玉章离开重庆赴上海向中共中央汇报四川工作情况,再从上海到广州出席国民党“二大”。12月1日,吴玉章被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决定委派为国民党“二大”秘书长,随即在广州正式就任,积极进行大会的筹备工作。12月中下旬,吴玉章主持了三次国民党“二大”筹备工作谈话会,董必武作为河北省代表分别于12月25日、29日出席了两次[13]。后来吴玉章回忆说:“那时毛泽东同志和周恩来、聂荣臻、萧楚女等同志都在广东工作……,和我经常往来的还有董必武、林伯渠、恽代英、张太雷等同志。大会的筹备工作,就是我和这些同志商量,分头进行的。”[14]由此可见,至少在1925年12月中下旬,吴玉章就和董必武相识并一起参与国民党二大的筹备工作了。从此,吴玉章与董必武开始了他俩长达40余年的革命友谊。
1926年1月,吴玉章与董必武一同出席中国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吴玉章与董必武均被推举为提案审查委员会委员。他俩先后在大会上作报告,并同时分别当选为中央执行委员、候补中央执行委员。同月,在国民党第二届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吴玉章当选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会委员(常委共9人)、国民政府委员,并被指定为中央驻川特派员;董必武则由会议决定派驻湖北省负责指导党务工作。
此后,吴玉章即在国民党中央任职,同时又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从事组织四川地方革命活动。1926年2月下旬,经中共中央批准,中共重庆地方执行委员会正式成立,杨闇公任书记,吴玉章负责宣传,领导全川党的革命工作。12月13日,吴玉章与时任国民党湖北省党部常务委员的共产党人董必武共同出席在汉口的国民党中央执监委、国民政府委员、国民党湖北省党部等举行的座谈会议。
1927年1月1日,国民政府明令定都武汉。1月上旬,吴玉章到达湖北宜昌,接着国民党湖北省党部派人来宜昌筹建市党部,带来董必武的亲笔信,请吴玉章在此“就近协助指导”[15]。2月,吴玉章被增选为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委员。3月,吴玉章与董必武共同出席国民党二届三中全会。这次会议撤销了蒋介石中央常务委员会主席、组织部长和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职务,作出了许多有利于工农运动发展的决议。3月30日,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会议讨论通过了由吴玉章与董必武等五人起草的《湖北省政府组织法》等文件。4月15日,吴玉章与董必武出席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第七次扩大会议,会议决定:“着即开除蒋介石党籍,免除其本兼各职,依法惩治。”[16]4月22日,董必武、吴玉章和毛泽东等人在《汉口民国日报》上联名发表声讨蒋介石叛变革命的通电[17]。同月,董必武出席了在武汉召开的中共五大。
中共五大以后,吴玉章负责领导组织派遣四川在武汉的同志回川工作,以重整四川党务,策应泸顺起义。1927年5月23日,吴玉章和董必武一起出席了国民党中政会第二十三次会议,会议讨论应付5月21日许克祥在长沙发动的反革命叛变——“马日事变”的策略。7月10日,中共湖北省委讨论紧急应变部署,决定“让已公开共产党员身份的吴玉章、董必武离开武汉”[18]。7月底,董必武被汪精卫反动当局多次下令通缉,被迫转入地下工作,坚持革命斗争。7月31日,吴玉章则与刘伯承一起赶到南昌参加发动起义。8月1日,南昌起义爆发后,吴玉章又与董必武和宋庆龄、毛泽东等人在《南昌日报》上联名发表宣言,谴责蒋介石、汪精卫背叛革命,号召革命同志,集中革命势力,为反对帝国主义,扫除新旧军阀,解决土地问题而奋斗[19]。由此可见,自从1925年12月特别是1927年3月以后,吴玉章和董必武就开始了密切合作的革命斗争,最终都成为无产阶级革命家。
三、同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并在国外从事革命工作
1927年11月,在中共党组织的安排下,吴玉章与刘伯承等人赴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1928年8月,吴玉章进入莫斯科中山大学中国问题研究所。同年底,吴玉章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写成长篇论文《太平天国以前中国经济、社会、政治的分析》,指出:中国社会从秦到太平天国一直存在封建主义的土地所有制,帝国主义的入侵使中国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而要在中国解决反封建主义斗争,唯一的手段就是土地革命。1929年2月,吴玉章由中国问题研究所转入莫斯科中山大学学生年龄较大、实践经验较多的特别班学习,与董必武和徐特立、林伯渠、何叔衡、叶剑英等同在一个班[20]。他们主要是学习俄语和马克思列宁主义,总结中国大革命失败的经验教训。不久,董必武因英文较好,由共产国际保送到列宁学院英文班学习。
1930年8月,吴玉章从中山大学特别班毕业。10月,被派往远东工作,接替董必武担任伯力共产主义大学中国部主任[21]。董必武则于1929年春由共产国际保送到列宁学院英文班学习,并在列宁学院中国工作特别班任教和做政治辅导工作。1931年冬,他以优异成绩在列宁学院毕业后被留校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
1932年3月,根据党中央的决定,董必武离开莫斯科回国。途经海参崴时,因寻找入境关系,在此停留两月,却十分意外地喜逢正在远东工人列宁主义学校任教的吴玉章,两人相见甚欢,畅谈了分别后国内外形势的变化和各自的打算[22]。同年中秋,董必武由上海辗转到达江西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从事革命工作。1934年10月,董必武随中央红军参加长征。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董必武受中共中央的委派,到国民党统治区协助周恩来致力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1937年9月中旬,董必武由延安到达武汉,开始他新的战斗历程。
吴玉章则继续在国外从事革命工作长达6年之久,并出席了1935年7月在莫斯科举行的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23]。1935年11月,吴玉章受党组织委派到法国巴黎从事革命活动,负责创办《救国时报》(原名《救国报》,1935年12月改名《救国时报》)。1937年8月,董必武与林伯渠等人在延安发起成立陕北公学,在苏联的吴玉章被列名为筹办发起人[24]。
1938年1月,《新华日报》在汉口创刊,以吴玉章(尚在国外)和董必武、王明、博古、凯丰、邓颖超等6人组成董事会,同为该报发起人。
四、在武汉、重庆等地的协同抗战与争取和平民主的斗争
1938年4月,吴玉章由巴黎辗转回国到达武汉,从此结束了他长达十年漂泊国外从事革命工作的生涯,随即向《新华日报》记者发表谈话表示,回国后将“为民族的解放,为国家的独立而战争、而奋斗到最后一滴血”[25]。此后,吴玉章又与董必武一起进行了许多密切协作的革命活动,为民族解放而共同奋斗,先后在武汉、重庆等地协同抗战,并为争取和平民主而英勇斗争。
杨尚昆说,在1938年和1939年,吴玉章“先后在武汉和重庆与董必武同志等一起,同蒋介石的片面抗战路线和反共反人民的阴谋作斗争,同汪精卫的投降妥协阴谋作斗争。”[26]1938年5月8日,吴玉章与董必武代表八路军驻汉办事处出席为在台儿庄战役中壮烈牺牲的川军师长王铭章举办的公祭大会,并联名献上一副挽联:“奋战守孤城,视死如归,是革命军人本色;决心歼强敌,以身殉国,为中华民族增光。”[27]同日,他还与董必武一起到武汉协和医院慰问在抗战中负伤的川军师长陈离。
1938年6月3日,吴玉章与毛泽东、董用威(董必武)、周恩来、林祖涵(林伯渠)、邓颖超、叶剑英等中共七人联名发表《紧急声明》,反对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会通过恢复蒋介石国民党党籍一事,表示“不能承认”。
国民参政会是抗日战争时期国共两党合作的产物。1938年6月16日,经中共中央书记处同意,吴玉章和毛泽东、陈绍禹、董必武、林邦宪、林伯渠、邓颖超等七人被国民政府聘为国民参政会参政员。7月5日,中共这七位参政员在《新华日报》发表《国民参政会开会前夜,我们对于国民参政会的意见》。
1938年7—9月,吴玉章、董必武等七位中共参政员先后出席了国民参政会第一、二、三、四次会议。在此期间,会内会外,他们按照党中央的指示,坚持抗战,坚持团结;反对妥协投降,反对分裂;阐明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原则立场、方针政策,团结进步民主人士,为抗战大业,为中国政治民主化而共同努力奋斗。
1938年9—11月,在扩大的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上,吴玉章与董必武、林伯渠一同被补选为中共中央委员会委员。
12月12日,在重庆,吴玉章与董必武等中共代表应蒋介石之邀前往“恳谈”,拒绝了蒋介石取消共产党、将国共两党并为一个大党的无理意见,并致电中共中央报告了这一情况。吴玉章还严正拒绝了蒋介石让他“回到国民党”的劝诱,表示“深信只有共产主义才是社会发展的正确道路,不能动摇”,决不会“二三其德,毫无气节”[28]。
12月23日,吴玉章与董必武联名挽在抗战中牺牲的民族英雄范筑先将军:“三友见精神,松体道,竹身直,梅花亦自清高,格高气苍,直到岁寒令晚节;一门尽忠义,夫殉职,妻卫民,子女都称勇武,倾廉懦立,共纾国难绍遗风。”[29]
1939年1月,中共中央正式决定在重庆成立中共中央南方局,由周恩来与董必武、吴玉章等13人组成,周恩来任书记。11月,吴玉章回到延安,列席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后留延安工作。
1940年12月和1942年7月,吴玉章与毛泽东、董必武等人先后被国民政府聘为第二届、第三届国民参政会参政员。
1941年2月15日,吴玉章与毛泽东、陈绍禹、林伯渠、董必武、邓颖超等中共参政员联名致电国民参政会秘书处,提出对于“皖南事变”善后处理办法十二条[30]。8月,吴玉章被选为延安大学校长,此后主要在延安从事革命教育工作。而董必武则继续在重庆从事党的统战工作。
1944年12月7日,董必武同周恩来一起从重庆飞回延安。此时,吴玉章与董必武又在延安一起工作了,两人交往更加频繁。
1945年3月13日,吴玉章应邀亲赴董必武寿宴。3月18日,吴玉章主持延安文化界的集会,邀请周恩来、董必武来作大后方有关情况的报告。3月31日,吴玉章、董必武两人同时出席了中共六届七中全会。4月中旬,董必武奉命赴美国旧金山参加联合国制宪会议,11月回国。4—6月,吴玉章出席在延安举行的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和中共七届一中全会,并继续当选为中央委员,董必武还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
1945年4月23日,吴玉章和毛泽东、周恩来、董必武等八人被国民政府聘为第四届国民参政会参政员。
1945年12月5日,根据周恩来的建议,恢复中共中央南方局(或重庆局),由董必武任书记,领导国统区工作;另组中共代表团,由周恩来、董必武、吴玉章等七人组成,负责谈判和出席政协会议。12月16日,周恩来、吴玉章等中共代表团成员及随团人员由延安飞抵重庆出席政治协商会议,董必武和王若飞等到机场迎接[31]。于是吴玉章与董必武又共同担当党中央的重大使命,再次在重庆并肩战斗。
1946年1月,吴玉章、董必武一起出席国共两党在重庆举行的政治协商会议。1月16日,中共代表团以政治协商会议正式代表董必武、王若飞、吴玉章、陆定一和邓颖超的名义向政治协商会议正式提出《和平建国纲领草案》。2月23日,吴玉章和周恩来、董必武等就22日暴徒捣毁重庆《新华日报》营业部事件,致函蒋介石,向国民政府提出严重抗议,并要求“立即惩办主凶”等[32]。
3月19日,吴玉章和董必武、秦邦宪出席宪草审议会第七次会议,谴责国民党六届二中全会动摇政协会议决议。3月26日,吴玉章和周恩来、董必武、叶剑英等联名拟定修正国民大会组织法十八条,提交国民政府。
4月5日,中共代表团周恩来、董必武、王若飞、吴玉章等联合致函国民党王世杰、邵力子、张群并转蒋介石,就4月3日北平军调部叶剑英委员的军事顾问滕代远寓所、北平新华分社和解放报社遭国民党大批军警宪特搜查,并逮捕44人的事件,提出严重抗议。
4月14日,由董必武任书记的中共中央重庆局致电中共中央,呈报中共四川省委员会名单及分工提议,提议由吴玉章担任省委书记,随即获中央批准。由此可见,董必武对吴玉章在政治上是充分信任的。同日,吴玉章与周恩来、董必武等致函国民党王世杰、邵力子等,要求转电北平当局停止查封《解放报》,指责蒋介石在政治协商会议开幕式上的四项承诺言而无信。
4月18日,周恩来、董必武、吴玉章等6人为“四八”烈士悲愤地联名撰写挽联:“因政协枝节横生,丧吾党一批优秀英才,此责任有人应负;看反动阴谋层出,为祖国百年民主伟业,这斗争我辈当承。”[33];4月21日,董必武、吴玉章在重庆一同出席“四八”烈士追悼会,并分别在会上讲话。
4月22日,中共设在国民党统治区唯一的公开组织——中共四川省委在重庆正式成立,董必武代表中共中央重庆局出席成立大会,宣布中共四川省委组成人员;吴玉章任省委书记,战斗在国民党反动派的心脏地区,负责全面领导云南、贵州、西康、四川4省人民的解放斗争。5月,周恩来、董必武先后率领中共代表团和南方局同志飞抵南京。自此,中共领导的中国南部国民党统治区域革命斗争的指挥中心移到南京。
6月21日,吴玉章和周恩来、董必武等以中共代表团的名义致函国民党代表孙科等并转蒋介石,“呼吁立即停止内战,实现和平,挽救当前之严重危机”,并提出四条和平建议。[34]
五、在解放战争中为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最后胜利而共同奋斗
1946年6月解放战争爆发,为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最后胜利,吴玉章又与董必武一起继续进行革命斗争,并有许多共同行动,相互支持配合。
1946年7月7日,吴玉章和周恩来、董必武等联名致函国民党蒋介石,抗议国民党单独决定召开国民大会,表示“坚决反对”[35]。7月17日,吴玉章和董必武、周恩来等又联名致函国民党代表孙科等人及蒋介石,为李公朴、闻一多惨遭暗杀向国民党政府提出严重抗议。9月28日,吴玉章和周恩来、董必武等人致电国民党张厉生:“国方擅自召开‘国大’,在未经协商以前,我方不能提出国大代表名单。”[36]9月30日,中共代表团周恩来、董必武、吴玉章等联名致函孙科等国民党政协代表转蒋介石,抗议国民党“不顾一切约束,撕毁停战协定,在国内大举进攻”[37],严厉谴责国民党政府。10月16日,吴玉章、张友渔复电董必武,汇报四川省委的工作安排,表示已做最坏情况的准备与安排。10月20日,董必武和周恩来致电中共中央转吴玉章、张友渔,提出四川省委和《新华日报》馆应尽量缩小,多余人员回延安或赶快疏散,并和地下党切断联络,吴玉章、张友渔应坚持阵地。10月26日,吴玉章“受周恩来、董必武等同志之托,凭他与张澜的多年旧谊,再一次到‘特园’走访了张澜”[38],向张澜介绍中共中央抵制反对国民党单方面召开伪国大的立场,民盟主席张澜表示保证民盟决不会参加这种国大。10月28日,董必武和周恩来再次致电吴玉章等:“四川省委是公开的,必须与秘密党切断联系。”[39]
1946年12月26日,60岁的董必武赋诗向吴玉章祝68岁寿道:“吴头楚尾接川东,异地相望两老翁。”[40]次年2月,吴玉章作《答谢董老寿诗》:“庄诵新诗志益雄,破曹犹必借东风。猪仔议员真可笑,沐猴总统竟成功。祸起萧墙惊燕市,义伸政协震江东。且看渝城千万众,情燃烈火遍山红。”[41]其字里行间充满着对革命的必胜信心和信念。
1947年初,吴玉章与董必武多次同时接受中共中央电告指示工作。3月1日晚,董必武通过美国驻重庆副领事布德致电吴玉章,告知党中央同意撤退留渝人员,告美将派两架飞机运送。布德收到董必武电报后,当即把电报转给吴玉章[42]。
3月7日,以董必武为首的中共留南京、上海工作人员74人被迫撤离,飞抵延安。次日,吴玉章和张友渔等率中共部分驻渝人员也飞回延安,受到朱德、董必武、叶剑英、杨尚昆等人的热烈欢迎和亲切问候。3月9日,在中共中央举行的欢迎宁沪渝三地同志平安返回延安的大会上,吴玉章和董必武先后报告撤离情况,周恩来讲话。次月,吴玉章赋诗一首:“坚持党命驻渝州,日报宣传争自由……多承周董英明教,全师而退作新谋。”[43]诗中所谓“多承周董英明教”,即指吴玉章本人在重庆中共中央南方局工作时,多承周恩来、董必武的英明指教。
1948年12月30日,华北大学隆重举行“吴玉章同志七十寿辰庆祝会”,董必武与刘少奇、聂荣臻等联名致电贺寿。1949年1月3日,董必武致信并赋诗向吴玉章祝寿,称赞其“不负平生志,亲成革命功”。[44]1949年3月,吴玉章与董必武一同出席了在西柏坡举行的中共七届二中全会。9月,吴玉章与董必武又一起出席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这次大会的召开,标志着新民主主义革命在全国的胜利。吴玉章与董必武同时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委员,共同参与新中国的筹建。
六、为新中国的建设而共同继续奋斗终身
1949年10月1日下午2时,吴玉章与董必武一同出席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一起就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下午3时,他俩又一同出席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新中国成立后,作为中共元老,岁超七旬的吴玉章与年逾花甲的董必武担任重要领导职务,又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共同继续奋斗了17年,直到80高龄。他俩更有许多的协作交流,其革命友谊与日俱增。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共同出席许多重要会议共商国是。在新中国成立后的17年里,吴玉章与董必武一起出席了许多党和国家的重要会议,共商国是,共同努力奋斗。1949年10月5日,吴玉章、董必武一同出席中苏友好协会总会成立大会,吴玉章当选为副会长,董必武当选为理事。10月9日,他俩一同出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国委员会第一次会议。10月19日,董必武被中央人民政府任命为政务院副总理并兼任政务院政治法律委员会主任。10月21日,吴玉章作为委员出席了董必武主持召开的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政治法律委员会第一次委员会议,并与周恩来、董必武等一同出席政务院成立暨第一次扩大会议。1950年6月,董必武、吴玉章又一同出席了中共七届三中全会。
此后,年逾七旬的吴玉章主要从事教育工作,负责创办中国人民大学,从此揭开了由中国共产党创办社会主义新型正规大学的新篇章;董必武则主要忙于政务工作,他很支持吴玉章创办中国人民大学,并关心这所大学的发展。
1950年9月15日,董必武应邀同中国人民大学师生作《关于人民政协共同纲领》的长篇演讲[45]。10月3日,董必武与刘少奇、朱德、张澜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出席了吴玉章主持的中国人民大学成立后的第一次开学典礼。此后吴玉章一直担任校长长达17年之久。
吴玉章还与董必武共同参与新中国第一部宪法的制定工作,为新中国的法制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1953年1月13日,吴玉章与董必武一起出席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会议,两人同时被任命为宪法起草委员会委员。
1954年2月,吴玉章与董必武一起出席中共七届四中全会;9月,又一同出席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届全国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董必武当选为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吴玉章当选为第一届全国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大会通过了新中国的第一部宪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吴玉章在全国人大一届一次会议上发言,提出“应将宪法列为中等以上学校的必修课程”[46]。6月4日,董必武致函中国人民大学校长吴玉章和党委书记胡锡奎,请人民大学法律系调一适当干部担任北京大学法律系副主任,以加强领导[47]。
1956年1月25日,吴玉章与董必武一同出席毛泽东主持召开的最高国务会议,讨论中共中央提出的《一九五六年至一九六七年全国农业发展纲要(草案)》。9月,吴玉章与董必武又一同出席了党的八大,分别在会议上作专题发言,均当选为中共第八届中央委员会委员,并一起出席中共八届一中全会,董必武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监察委员会书记。此后十年间,他俩一起出席了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的若干次重要会议。1958年11—12月,在武昌出席中共八届六中全会期间,“延安五老”——吴玉章、董必武、林伯渠、徐特立、谢觉哉与蔡畅、王维舟、陈少敏、帅孟奇等部分老同志在东湖留下珍贵合影[48]。
1959年4月,吴玉章与董必武出席第二届全国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在这次大会上,董必武与宋庆龄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10月8日,中央档案馆开馆,吴玉章、董必武等“延安五老”与朱德一同去观看。12月,董必武和吴玉章接见《中国青年》杂志记者,谈青年立大志时殷切期望地说道:“你们应该胜过我们老一代。”[49]
为庆祝建党40周年,1961年6月30日,董必武特请吴玉章、徐特立、谢觉哉到家中聚会并留影,晚上一同参加庆祝大会。7月1日,他们又一同出席中国革命博物馆和中国历史博物馆开幕式,随后董必武感慨赋诗道:“群英结党救中华,脱颖人来焕彩霞。星火燎原谁料得?卌年成就浩无涯。”[50]同时吴玉章也作诗《庆贺建党四十周年》:“庆贺党生四十年,翻天覆地换人间。”[51]10月9日,吴玉章与董必武一起出席在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的纪念辛亥革命50周年大会,吴玉章为大会执行主席之一,董必武在大会上讲话称颂辛亥革命的英雄业绩,但也指出“革命并没有成功”,“资产阶级共和国制度在西方行得通,拿到中国来就行不通”[52]。1964年12月,他俩又先后一起出席了刘少奇召集的最高国务会议和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
1965年1月初,吴玉章和董必武一同出席第三届全国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董必武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吴玉章当选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10月25日,他俩又共同出席了首都人民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作战15周年大会。
(二)共谋中国文字改革和汉语拼音方案。吴玉章是中国文字改革运动的先驱,早在1928年底,他刚到苏联不久就与瞿秋白、林伯渠等人开始讨论研究中国文字改革问题[53]。1940年,吴玉章与董必武等99人发起筹备成立陕甘宁边区新文字协会,一同当选为协会理事。1949年10月,吴玉章、董必武等78人一起当选为中国文字改革协会理事,接着吴玉章任该协会常务理事会主席。
1952年2月,吴玉章担任中国文字改革研究委员会副主任。1953年10月,中共中央成立“中央文字问题委员会”,胡香木任主任,董必武、吴玉章等34人任委员[54]。1954年12月,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正式成立,吴玉章任主任。1955年4月15日,董必武主持全国政协常委会会议,听取文字改革委员会负责人报告文字改革问题,吴玉章出席。同年7月,董必武任国务院汉字简化方案审订委员会主任委员;8月,吴玉章在北戴河休养期间,专访董必武、胡乔木,研究有关文字改革问题,并召开汉字简化方案审定委员会会议,董必武、郭沫若、胡乔木等出席[55]。1956年1月21日,吴玉章又邀董必武一道去郭沫若家,商谈汉语拼音方案问题[56]。1月28日,国务院会议通过了《关于公布汉字简化方案的决议》。1958年2月,第一届全国人大第五次会议通过了《关于汉语拼音方案的决议》。由此可见,吴玉章和董必武为中国文字改革和汉语拼音方案共同努力,都作出了重要贡献。
(三)诗词交往共叙心声。1958年1月初,吴玉章在广州与董必武互访,董必武赠吴玉章诗三首;吴玉章作《丁酉八十初度有感,并酬董老(必武)同志同游七星岩新诗》。[57]1月30日,吴玉章致信董必武,谈其所作“八十初度”诗稿,告诉董老说自己是“1878年农历十二月初七出生的”[58]。2月5日,吴玉章收到董必武复信,信中赠诗一首《祝吴老八十初度》称赞吴老:“人称老斗士,字改旧拼音。”[59]1963年2月,吴玉章作充满豪情的五言古诗《春日即事有感》一首赠董老。3月11日,董必武又向吴玉章赠诗一首,称“读《春日即事有感》甚见襟抱”[60]。1965年7月2日,董必武向吴玉章送来诗笺,题“送上近作数首,请予指正”[61]。他俩之间的诗词赠答,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这两位中共元老之间的深厚革命友谊。
(四)直面“文革”伸张正义。1966年5月,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1966年8月,吴玉章还和董必武一起出席了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全面发动“文化大革命”的一次关键性会议,这是他俩一生中的最后一次会面。不久,德高望重的吴玉章受到“文化大革命”的冲击,中国人民大学出现了攻击吴玉章的大字报,说吴玉章是“郭影秋的黑后台”,在“刘邓的选票上画了圈”等。对此,吴玉章极其坦然,照样发表自己的意见,保护干部,反对“怀疑一切,打倒一切”。他还告诫学生们:“历史是很复杂的……历史又是很公正的”,“不要看有的人一阵子多得势、多行时,最后才弄得清楚哩!看问题,就要学会看历史,看历史发展。”[62]11月初,吴玉章腿骨摔伤住院,健康状况严重恶化,没能去参加11月12日董必武主持的孙中山诞辰100周年纪念大会。12月12日,吴玉章与世长辞,享年88岁。同月,当董必武看到一些油印小报,把许多老干部诬蔑为“叛徒”、“特务”、“投机分子”时,他非常气愤地说道:“经过党多年反复地审查和考验,绝大多数叛徒、特务分子在党内是存身不住的,早就被历史淘汰。”[63]由此可见,面对“文革”风暴,他俩的立场观点是一致的,心心相印、息息相通。
结 语
总之,作为中国民主革命的先驱、同为“延安五老”之一的中共元老吴玉章和董必武早年即有共同的革命志向,具有许多相似、相同的革命经历和长期的革命合作、密切交往,从而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他们两人均由投身旧民主主义革命转向参加新民主主义革命并进而投身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都抛弃了资本主义的救国方案,走上了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的科学思想理论指引下的革命道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新中国建设时期,两人的职位尽管有差别,但丝毫未影响他们之间的深厚革命情谊,更未影响他们亲密合作、全心全意、尽心竭力为新中国建设事业与党的事业共同奋斗的高尚情怀。他俩人生奋斗中的历史性转变和一生革命经历表明,两人都称得上是毛泽东主席赞许的“高尚的人”、“纯粹的人”、“有道德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和“有益于人民的人”,也是习近平总书记期许的永远“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真正光明磊落的共产党人。吴玉章、董必武在数十年中国革命和建设中表现出的这种精神是永远值得称颂和发扬的伟大革命精神。
(本文承蒙董必武之女董良翚、吴玉章之孙女吴本立两位女士的审阅,谨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