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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政治经济学批判维度追问“人的解放何以可能”
——《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述评

2022-03-15

黑龙江社会科学 2022年6期
关键词:政治经济学异化资本主义

王 思 楠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 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南京 210044)

人的生存问题始终是思想家们探讨的主题,以往的哲学家、理论家将人的幸福或美好生活的实现视为最终目标,探讨如何能使人获得更大的幸福、过更美好的生活,而真正的幸福及美好生活只有建立在现实的人的解放基础之上才会得以实现。马克思揭示了这一点,提出了实现人类解放的最高目标。《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一书阐明了“人的解放何以可能”是马克思思想的“总问题”,并从政治经济学批判视角阐述了马克思对这一问题的解答。

《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立足于文本,层层剥开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神秘面纱”,致力于把握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实质,阐明其在马克思思想体系中的地位,挖掘其当代意义和价值,并强调只有将问题提升到人的解放的高度,这一切才是可能的。因而,《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以“人的解放何以可能”为线索清晰地呈现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发展过程和基本性质。《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认为,马克思思想的三个组成部分——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是同一思想的三种不同的呈现方式,三者之间内在统一,共同指向人的解放。《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正是从政治经济学批判视角来呈现马克思对“人的解放何以可能”的解答,并认为马克思思想的根本目的是实现人的解放,而马克思正是通过对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自我分裂和对立,以及非人的生存状况,探寻改变人的这一生存状况进而实现人的解放的现实路径。我们认为,在马克思思想的基础上,后来的马克思主义者结合实际状况,破解时代问题,继续探寻实现人的解放的可能性,不仅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同时也拓展了人类追寻解放路径的思路。

一、资本主义社会人的生存状况

(一)“物质利益”问题背后人的生存状况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表示,促使自己去研究政治经济学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在《莱茵报》期间遇到了“对所谓的物质利益发表意见的难事”。这也被视为是理解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一把钥匙。学术界关于这一“难事”究竟是什么有着深入的探讨,也产生了不同的理解。《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认为,《莱茵报》时期的马克思还是一个青年黑格尔主义者,其全部思想均建立在青年黑格尔的自我意识的基础之上,并认为自我意识是世界发展的决定性力量。然而,社会现实却宣告了自由理性的彻底失败,动摇了青年马克思的思想根基。所以,马克思所遇到的“难事”是他所面对的社会现实与其自由理性的要求发生了绝对的背离,即“现有的理论无法解释其面临的现实问题”,也就是黑格尔体系的内在矛盾,即黑格尔法哲学理论的二元性。正因如此,马克思被迫“从社会退回到书房”,重新审视黑格尔法哲学。从政治经济学批判作为一种社会历史批判的视角来看,《黑格尔法哲学批判》构成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起点,也是马克思从政治经济学批判维度对资本主义社会展开批判的起点。概言之,在《莱茵报》时期,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是在发展了黑格尔思想的基础上进行的,后因“物质利益问题”而转向批判黑格尔法哲学进而批判资本主义社会,从而揭示资本主义社会非人的生存状态,进而为阐明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解放奠定了基础。

首先,马克思批判了资本主义国家干涉人的自由理性和剥夺了人民的基本权利的行为,进而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人民受压迫的状况。这主要体现在《莱茵报》时期马克思发表的一系列论文中。如在《第176号“科伦日报”社论》中,马克思通过论述人与国家的关系批判普鲁士国家对出版自由的压制。而在《关于林木盗窃法的辩论》中则通过论述国家和法的本质,批判作为人的自由理性精神体现的法沦为维护私人利益的工具进而剥夺了人民的基本权利。然而,马克思这些对自由理性的呼唤在当时没有起到改变人民生存状况的作用,就连《莱茵报》最终也因书报检查制度而被查封。正是因为这样的“难事”使得马克思重新审视黑格尔思想,在批判黑格尔法哲学的过程中,马克思思想发生了变革。

其次,马克思通过批判黑格尔法哲学,分析了政治解放与人类解放的关系,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自我分裂和对立。马克思在批判黑格尔法哲学和国家哲学时,进一步分析和重新阐释了家庭、市民社会中国家的关系,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下国家与市民社会的二元对立的实质是人的自我分裂和对立,即“是作为公民的人与作为市民社会个人的人之间的对立”。在分析市民社会结构中,马克思又进一步阐释了市民社会中个人的存在与私有财产的关系,揭示了私有财产的异化,认为在市民社会生活中,人不过是私有财产的人道化、人格化,受物质财产的支配,进而揭露了资本主义条件下作为私人生活的市民社会内部也存在着等级和社会地位,即存在着剥削和压迫。

(二)政治解放之后人的生存状况

如果说退出《莱茵报》是马克思被迫“从社会退回到书房”,那么《德法年鉴》的创办,则意味着马克思解答了自身面临的理论问题,以新的姿态向社会回归,开启了政治—社会批判的历程。正是在这一过程中,马克思阐明了政治解放与人类解放的关系,批判性地分析了资产阶级政治解放完成后人的生存状况,明确其思想面对的“总问题”——解放何以可能的问题,即人的自我分裂和对立以及如何消除这种分裂和对立进而实现人的解放问题。

在马克思看来,政治解放是实现人类解放的必要环节,真正的人类解放需要建立在政治解放的基础之上,然而政治解放不能完成真正的人类解放。在政治解放后,人所获得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而是人的自我分裂和对立。马克思正是在分析政治解放的限度及其后果中触及了人的自我分裂和对立这一问题的实质,并从四个方面进行了分析。首先,马克思揭示了政治解放的实质是国家从宗教中解放出来,将宗教从政治生活中驱逐出去,并摆脱宗教的束缚,结果是政治生活与宗教生活的分离,即公共生活与私人生活的分离;其次,揭示了政治解放的实质是市民社会的一部分的自我解放,其结果是造成了社会两大阶级的对立,即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对立;再次,明确了政治解放完成的过程也是封建社会解体的过程,其结果是封建社会结构的彻底消解,建立起政治共同体,与此同时,市民社会的政治性质彻底被消除,沦为完全的个人生活;最后,揭示了政治解放消解人在宗教中的自我异化的同时,使人在现实生活中的自我异化暴露出来,也就是说,政治解放之后人获得的只是政治生活的自由,而在现实的市民生活中则沦为了物的奴隶。

马克思并没有停留于解答国家与市民社会的关系问题,而是深入到对两者的对立所造成的人的生存状况的追问。事实上,国家与市民社会的关系问题也就是人的自我分裂和对立问题,因为对于人的社会生活来说,政治国家和市民社会并不是两种不同的存在,而是同一个人生活的两个不同层次或者说两个不同的方面。因而,在政治解放真正完成的国家,人们过着双重生活——“天国的生活和尘世的生活”,所谓天国的生活就是政治共体中的生活,所谓尘世的生活就是市民社会中的生活。而消除这种二分在于如何消除人的自我分裂和对立、重建人的统一性、实现人的解放,这就是马克思所面临的根本问题。

(三)异化劳动下人的生存状况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中集中阐述了异化劳动理论,揭示了人绝对异化的生存状况,对资本主义社会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和批判。《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反对仅仅从异化劳动的分析入手把《手稿》中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仅仅视为一种道德批判,而是认为在《手稿》中马克思初步完成了政治经济学批判,阐明了私有财产的本质及其与异化劳动的关系,从而为揭示政治经济学所描述的物的运动背后掩盖着的人的活动规律奠定了基础,也拟定了整个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基本框架。在这一时期,马克思正是通过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揭示出资本主义条件下工人的非人的生存状况,以及资本主义运行规律下社会分裂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两大对立阶级,从而为批判资本主义社会进而探寻人的解放之路奠定了现实基础。

马克思认为,异化劳动与私有财产是相互作用的关系,或者说两者不过是同一件事,只不过一个是就活动的结果而言的,另一个是就活动的过程而言的。因此,对资本主义条件下异化劳动的批判本身就是对私有财产的批判,就是对私有财产条件下人与人的关系的批判。也正是通过对异化劳动与私有财产关系的分析,马克思揭示了私有财产与异化劳动互为原因和结果,私有财产的问题实质上就是异化劳动的问题。所谓的“异化劳动”就是作为确证人的本质的对象性实践活动——劳动——的异化、外化。换言之,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劳动对工人来说是外在的东西,不属于他的本质,“工人在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愉悦,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而是忍受肉体的摧残和精神的折磨”[1]6。也就是说,原本作为确证人的本质的劳动,变成了奴役人、压抑人的东西,变为一种外在的、强制的劳动。对于工人来说,这种外在的劳动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别人,是一种折磨,因此只要强制停止了,人们就会像逃避瘟疫一样逃避它。而异化是根源于人的对象性实践活动本质的,是在人的历史性实践活动中产生的,因此,异化劳动的问题就是人自身的问题,反映出人同类本质相异化,以及人与人互为满足自身需要的工具和手段的异化关系。同时,这也意味着私有财产的问题也是人自身的问题,表现为私有财产关系就是劳动与资本及其相互关系,资本与劳动的关系是死劳动与活劳动的关系,即人的自我分裂和对立。事实上,政治经济学所研究的一切范畴是异化劳动与私有财产及其两者相互关系的不同表现形式,是对私有财产运动基础上人及其活动的各种形式和关系的异化的表现形式。在此基础上,马克思通过对政治经济学批判,揭示了物的运动背后所掩盖着的人的活动规律,揭示了异化劳动下人的生存状况。

在马克思看来,政治经济学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维护,导致工人生活更加悲惨。《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对其进行了阐述:首先,尽管政治经济学以增进国民财富从而实现人的幸福为目标,但事实上却造成社会越富裕,无产阶级就越贫穷、痛苦和不幸的生存状况;其次,在政治经济学家看来,劳动创造财富,劳动可用来购买一切,因而资本作为积累起来的劳动就可以购买一切,包括工人的劳动,工资就是偿付工人劳动的价格。这里包含着一个内在的逻辑矛盾,即积累起来的死劳动——资本——可以购买一切,但工人的劳动——活劳动——的存在却必须以其自身的丧失为前提,即工人只有出卖自己的劳动才能活下来;最后,尽管工人的劳动创造了一切,但是工人始终处于奴隶地位,无论是在与资本家的竞争中,还是在与机器的竞争中。因此,由于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非历史性以及自身内在的矛盾,使得其不可能改变人的现实状况。《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指出,马克思正是通过对政治经济学的批判,阐明了资本主义运行的基本趋势及其所造成的无产阶级非人的生存状况,进而为批判资本主义社会寻求人的解放奠定了现实基础。

二、探寻人的解放路径

“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这既是马克思对以往哲学的批判,也是一种新哲学的宣言。同样,政治经济学家也只不过是在“解释世界”,而并不是在“改变世界”。正如《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所指出的,人的解放既是马克思全部思想的“总问题”,也是其改变世界的目的。马克思通过对政治经济学的批判,阐明了资本主义经济运行的基本规律及其趋势,揭示了其必然导致人的非人生存状况的现实,剖析了造成人的非人生存状况的根源,进而探究消除人的自我分裂和对立、扬弃异化、实现人的解放的可能性。在马克思看来,只有彻底地、全面地变革社会结构才能真正地实现人的解放,而政治经济学批判正是在这一意义上展开的。变革资本主义社会结构,首先就要变革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需要从“武器的批判”和“批判的武器”两个方面展开全面的批判。在实践层面,马克思主张无产阶级革命运动;在理论层面,马克思对维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政治经济学展开了深入批判。《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认为,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一般形而上学批判和空想社会主义批判三者是统一的,共同构成了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并共同指向人类解放。政治经济学批判为空想社会主义批判确立了现实基础,在对空想社会主义批判的过程中,马克思阐明了真正的共产主义。

《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认为,在《巴黎手稿》时期,马克思是从哲学意义上阐释共产主义对人的解放意义的,而在唯物史观建构完成之后则是从现实的人类历史着手阐述其共产主义思想的,两个时期关于共产主义的解释是相关联的。

首先,在《手稿》中马克思通过对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性分析,对各种空想社会主义思想进行了批判,揭示其问题的根源在于空想社会主义者没有意识到政治经济学只是表述了异化劳动的规律,而没有真正理解资本主义社会经济活动的本质,也就不理解资本与劳动的关系,对于资本主义的批判也就没能触及其根本,而在此基础上建构的新的社会制度就必然沦为一种空想。

其次,马克思结合对人的自我异化的扬弃,对粗陋的共产主义和政治性质上民主的或专政的共产主义进行了批判性分析,进一步阐述了真正的共产主义的内涵。粗鄙的共产主义其实质是私有财产的普遍化和真正的完成,最终是对人的个性的彻底否定。由于其不理解私有财产的本质,因而不能实现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而真正的共产主义“是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复归,是自觉实现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实现的复归。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而且知道自己就是这种解答”[1]219。共产主义之所以是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是因为在私有财产中内在地蕴含着人的自我创造、自我实现、自我确证的力量。只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私有财产才成为统治的力量,成为奴役人的力量。

最后,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进一步提出了共产主义实现的必要条件。一是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因为只有通过生产力的普遍发展才能促进社会关系变革,使异化成为革命的对象,同时使社会大部分人成为革命力量,而且只有生产力得到普遍发展才能避免因贫穷的普遍化而导致陈腐的东西死灰复燃。马克思从正反两个方面分析和评价了资本主义,进而阐述了生产力普遍发展的可能。马克思立足于世界历史发展来理解资本主义,阐明了资本主义承担着为人类解放创造物质条件的历史使命。从积极层面来看,资产阶级革命摒弃了封建主义生产方式,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改变了人的生活方式,为人的解放奠定了物质基础。而马克思所提出的“两个决不会”则表明新的社会结构要以资本主义生产力的充分发展为基础。也就是说,对私有财产、人的自我异化的扬弃必然在人类历史发展的进程中完成。这是非历史性的政治经济学难以理解的。而资本主义在推动人类社会生产力普遍发展中发挥积极作用的同时,也展现出了消极影响。马克思通过批判政治经济学,揭示了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无产阶级的非人生存状况的实质是私有财产与异化劳动互为原因和结果的本质的暴露。因此,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就是对资本主义的积极扬弃。马克思是通过政治经济学批判对资本主义社会展开批判的,而政治经济学批判是以商品为逻辑起点的。《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认为,从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方法来看,政治经济学批判之所以以商品为逻辑起点,是因为马克思坚持逻辑和历史相统一的原则;从商品在资本主义社会生产中的地位来看,商品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占统治地位的社会财富的基本构成元素。马克思指出,正是在资本主义社会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劳动产品成为了商品,由于经济学仅仅将作为劳动产品的商品看作是物,“只能单方面地看到商品作为物的使用价值,并将其视为交换价值得以实现的工具,因而看不到在商品生产过程中人的自我确证。因此商品的属人的特征就被遮蔽了。这里,人只成为商品使用价值得以实现的手段,而不是目的”[2]。在生产社会化和私有制条件下,人在失去总体性的生产中也丧失了总体性。政治经济学并没有看到生产过程中人的关系只停留于物的关系,只是对资本主义经济运行规律进行描述,因而仅仅以财富的增加为目的,而忽视了人的生存状况。换言之,在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框架下,生产力的发展是以牺牲人的总体性为代价的,在此状况下人是无法实现幸福的,人的解放更是不可能的。

二是由于生产力的普遍发展而形成的人们之间的普遍交往。共产主义不仅要求推翻一切旧的生产关系,还要求推翻一切旧的交往关系,形成一种世界历史性的普遍交往,这种普遍交往生成的过程也是人的总体性生成的过程,那是因为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必然带来世界性的普遍交往,从而促进世界历史性的、真正普遍性的个人的形成。生产的普遍发展和由此形成的世界性的交往不断地消灭地域性的共产主义,使之成为一个世界历史性的运动,促进现实的共产主义的形成。由于交往关系与生产力是辩证统一的关系,交往关系与生产力发展程度相适应,在生产力普遍发展的状况下人的交往关系也会向普遍化发展,这就为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建立新的社会关系和社会结构提供了条件。而这种联合是自觉个体的联合,即明确意识到现存的一切条件不过是人类自主活动的结果。因此,对现存条件的意识不过就是对人自身存在的现实状况的自我理解和把握。之所以强调必须是自觉地联合起来的个人,就在于这种现实的条件恰恰是由于强制的分工才转化为异己的物质力量,要使个人重新解放就必须通过个人重新驾驭这种物质力量并消灭强制性的分工,这又是必须通过集体的力量才能实现的,因为只有在社会中——也就是在集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才能获得自由。

《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立足于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来理解马克思共产主义思想,阐明了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是一种社会历史性的批判,揭示了资本主义终将被取代、共产主义终将会实现。《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认为,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社会历史性批判是在唯物史观与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统一中形成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为唯物史观的形成奠定了基础,而唯物史观的形成和发展则进一步推动了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深入发展,共同探寻人的解放的现实路径。

三、《作为社会历史性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学术价值

政治经济学批判作为马克思学说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始终是马克思主义研究的重要课题,尤其是近年来已成为马克思主义研究领域的热点,学者们试图从中挖掘出解决当代社会矛盾、推动社会发展的价值和意义。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研究关涉对马克思学说的整体认识,以及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时代性阐发。《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视为一种社会历史批判,通过对马克思思想的生成论阐释,系统地阐述了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内在逻辑以及在马克思思想中的地位和意义,厘清了马克思思想的内在逻辑,即一般形而上学批判、空想社会主义批判与政治经济学批判之间的统一关系,进而从总体性意义上阐明了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当代价值,同时也阐明了马克思思想的整体性及其当代意义。

全书分为上下两篇。上篇以“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历史与逻辑”为主题,以历史和逻辑相统一的方法,从生成论维度阐述了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发展和内在逻辑,系统论述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是一种社会历史批判。下篇以“政治经济学批判的问题”为主题,立足于政治经济学批判是一种社会历史批判的观点,进一步对相关问题进行深入探讨,包括“商品何以成为政治经济学批判的逻辑起点”“社会形态的人本性质”“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方法”,以及政治经济学批判与唯物史观的关系等问题,从而完成了关于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基本性质的阐述。

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把握《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现实意义和价值。

一方面,《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为当代人们思考“人类解放何以可能”,破解人类所面临的生存困境提供了思路。“人类解放何以可能”的问题是一个需要一代又一代人不断接力解答的问题,马克思为我们提供了解答这一问题的方法论。如今我们强调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这必然是一个自由人的联合体,其实现的前提就是人的解放,即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而在如今国际形势纷繁复杂、商品经济日益发达、拜物教仍然盛行的时代,如何完成推动人类进一步走向解放的任务,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的世界历史使命,更是这个时代所面临的难题。马克思主义理论能为我们解决这一难题提供精神养料和思想启示,这就要求我们重新回到马克思思想,对其进行深耕,挖掘其当代价值。正是在此意义上,《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致力于回到马克思思想本身挖掘其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时代价值和意义,从而为解决当今时代人类所面临的生存问题提供理论资源和思想启示,故《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具有现实价值和意义。

另一方面,从学术价值来看,《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提供了一条把握和理解政治经济学批判发展的清晰线索,有力地驳斥了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仅仅看作是一种科学的经济学理论的观点,同时补充了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哲学阐释,促进了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理解,从而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建构提供了理论支撑。另外,《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注重回应一些学术界所争论的相关问题,如对“马克思所遇到的‘难事’究竟为何”“为什么青年马克思思想会发生变革”“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究竟是一门科学的经济学还是哲学”“唯物史观与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关系为何”等问题进行了探讨,对已有的相关研究进行了批判性分析,为理解马克思思想发展提供了一条清晰的线索,有利于推进马克思思想研究。《作为社会历史批判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对于当今学界深入挖掘马克思思想的当代价值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基础和方法论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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