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发展困境及对策研究

吴映霞 陈 梦

一、引言

据麦肯锡预计，到今年年底，中国个人财富收入将达158万亿元。随之而来的是中国与日俱增的庞大中等收入群体，该群体一般表现出夫妻二人需要面临房贷、抚养子女、赡养老人等压力，自中共中央决定开放三胎政策以来，社会对中低收入家庭群体的讨论与日俱增，作为生育主体年纪的80和90后，若同时又是独生子女，未来可能面临一对夫妻赡养4位老人、3位子女的情况，在教育、医疗、住房等多方面为家庭和社会都提出新的挑战。特别是教育领域，目前面临学位紧张、学习负担较重、下课时间跟父母工作不匹配、业余第二课堂繁多等，为原本不算富裕的中低收入家庭带来现实的经济压力。

消费金融以其“消费应用场景+金融”的新模式，为这些群体带来了一个新的解决思路。自2009年消费金融公司首次试点以来，消费金融在诸多消费领域表现亮眼，有效的解决了中低收入家庭消费困境。以兴业消费金融为例，经过几年发展已成为行业的领先者。截至2021年9月，兴业消费金融已经覆盖了全国50多个经济发达城市，累计发放贷款多达1600亿元，累计服务客户数量1300多万。以教育消费金融来看，涌现出学霸帮、课栈网、英孚教育、VIPKID、华尔街英语、达内科技、招联金融、学好贷、百度有钱花、孩分期、蜡笔分期、达内-百度有钱、龙门社交金融等诸多公司涉猎，短期内刺激了大量的家长和学员消费，缓解了家庭教育支出压力，让更多家庭和学员可以更多元化的选择教育。但是经过十来年的发展，教育类消费金融公司陆续出现欺骗客户、退费困难等诸多问题，2020年疫情期间消费金融首次出现负增长，对该行业的发展带来重大不利影响。

二、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发展概况

教育消费金融是专门针对教育应用场景而进行的消费金融产品及衍生服务，其业务已经覆盖教育的多个阶段，根据受教育目的和阶段不同，大致分为：学前教育、K12教育和职业教育等诸多教育细分市场。教育消费金融市场在政策利好刺激、资本大力追捧下，成为万亿级的蓝海市场，引发众多金融公司加入，市场竞争日趋激烈。

1.教育消费金融运营模式。根据教育消费金融机构面向群体不同，目前教育消费金融行业常见的模式分为两类：一类是教育消费金融公司直接面对客户群体，例如学好贷为在校大学生提供专业技能培训所需学费借贷服务，该学生到A教育培训机构接受技能培训，而相应费用由学好贷与某大学生直接签订分期合同，按照学生经济能力实行分期支付培训费用。另一类是教育消费金融机构通过与培训机构合作，进而为客户群体提供教育金融服务，例如学霸君招收一位学员，引导学员依托中银消费金融进行学费分期。两类模式中，第一类教育消费金融公司直接面对客户群体，比较有效保障了客户知情权，后续扯皮事件相对较少，第二类模式中消费者知情权由于培训机构的操作，相应扯皮事件出现几率更高。

根据教育消费金融公司风险控制对象不同，可以分为直接面向学员与直接面向家长两种模式。教育消费领域中，学前教育、K12教育学员因为自身行为能力未能达到国家要求，故还款承担方主要为家长，教育消费金融公司风控重点也是针对家长群体的信用能力和还款情况重点展开。而如大学生群体、职业教育受众群体，则更多的是以自身名义展开教育消费金融活动，教育消费金融公司风险控制则更多的是针对学员自己综合信用能力展开。

2.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发展现状。根据教育消费金融模式开展的主体看，大致分为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培训机构、学员及家长三大类。教育消费金融公司为该行业提供金融产品和服务，如达内-百度有钱、学好贷、招联金融等，是教育金融产品的提供方和服务方；同时，教育消费金融公司也可以通过与培训机构合作，帮其招生，获得额外的服务费或佣金。培训机构为教育服务提供方，培训机构跟教育金融公司形成合作关系，以教育金融等形式吸引学员特别是经济压力较大的学员及家长报名，享受教育培训服务，引导学员及家长选择教育金融服务产品，为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带来客源。学员和家长是教育消费金融产品的购买方，会承担教育消费产品的还款义务。

教育消费金融自试点以来已经经过10年整，涌现出蜡笔分期、龙门社交金融等一批公司提供诸多不同类型的教育消费金融产品，极大的丰富了产品市场，受惠人数逐年攀升，为提升教育消费品质、降低教育消费不公平性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在教育消费金融市场中，这些公司为了争得行业发展的一席之地，提高业绩收入而进行业务野蛮扩张，随之而来的问题也频发，悄然积累了种种风险，暴露出诸多问题，这是以速度换发展所带来的后遗症。

三、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发展困境

1.消费者知情权纠纷频发。学员、教育机构以及教育消费金融公司三方主体的信息不对称，引发消费者知情权的缺失。一些教育机构为了提高业务量，对一些学费紧张的学员大力宣传教育消费金融产品，常打着“分期付款，不会额外收取利息”之类的标语，实则以课程价格的不透明性，悄然提价，将利息成本加上。以学霸君为例，其通过教育消费金融产品吸引大量学员，增加了学员黏性，提高了自身收益，并为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带来客户，为学员降低费用负担，实则是一个三赢的局面。但具体运营过程中，教育消费金融公司是通过与学霸君合作，学霸君直接与学员合作，教育消费金融公司未直接与学员产生合作，而是在学员确定消费学霸君提供的教育培训产品签约时，在合同条款中标注费用由教育消费金融机构提供。这样的运营模式，如果学霸君并未如实告知消费者，或者有告知但消费者没有正确理解或不认为有被告知等情况，都会导致消费者因为知情权问题而跟学霸君及对应的消费金融公司产生纠纷。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课栈网、VIPKID等多个知名平台。

2.教育消费金融公司与任务场景公司议价能力不匹配。教育消费金融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于：教育机构学费的差价、学费分期利息和为教育机构招生的佣金。而诸如美孚教育、华尔街英语等大型教育任务场景公司因其行业属性、与学员直接接触、自身多渠道宣传推广等诸多原因，往往在实际议价过程中更有优势，教育任务场景公司可以以其拥有的巨大知名度、广大客源和对客户群体的深度数据分析等优势而拥有更高的议价权，相关条款相对更有利于教育任务场景公司而非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另外，这些大型教育任务场景公司也较少仅与一家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合作，大量P2P和互联网公司的入场，也加速了教育消费金融公司的同行竞争。而为了拓展业务的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往往只能被动的接受条款，或者更加谨慎的选择合作单位，行业合作主动性较弱，其议价能力弱而影响收入。

3.教育任务场景公司问题频发。作为教育消费金融产品重要的推广合作机构，教育任务场景公司经营好坏直接影响到教育消费金融行业的发展。而近年来任务场景公司问题频发，如央视网曝光课栈网与招聘单位合作，以培训的名义向学员办理高利贷，而学员并不知情；而今年元旦期间，学霸君经营不善资金链断裂后，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只能免除其部分未还款的学员贷款；“双减”政策带来教育培训行业的大洗牌，已有多家教育培训机构陷入经营困境，华尔街英语被曝倒闭，鲸鱼小班课等机构被曝出退费难等问题，甚至部分任务场景公司出现恶意骗贷、不提供教育产品卷款跑路等问题，最终留下一堆教育消费金融产品纠纷问题给教育消费金融公司，损害学员及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多方利益，给整个行业带来浓浓阴影。

4.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坏账不断上升。教育消费金融本身是一个解决教育资金问题的方式方法，金融产品本身没有问题，而有些教育资源需求者对消费金融意识淡薄、对教育消费金融产品及操作方式的知识储备不够，如对于预付课时与一次性购买课时没有区分（预付课时，一般消费金融产品在学员决定终止课程时可以终止，而一次性购买课程中间学员决定终止却需要继续还款），容易被教育任务场景公司引导签订相关合同，导致后期纠纷问题频发，因此学员不愿还款，给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带来坏账；还有比如，国家专门针对教育任务场景公司的监管政策，如规定“每科不得一次性收取超过60课时的费用”等，但实际操作过程中，教育任务场景公司往往会以多预付课时费、单课时费用越低的促销方式吸引学员和家长，而国家监管机构难以企及每个领域，增加了教育消费金融问题产生的概率，最终导致公司坏账上升；另外，由于前期用户规模快速扩张，教育消费金融公司风险控制不严格，导致目标客户群里鱼龙混杂。教育消费金融公司的目标群体是教育投资意识较强，对互联网支付、金融工具和信用体系有一定认识的80、90后的消费者，但现实却很多“高危”人群进入了教育消费金融公司的视野，一些消费者不具备还款能力，甚至没有还款意愿。

四、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发展对策建议

1.多渠道多方式提高民众教育消费金融意识。首先，国家可以多方宣传推广基本的教育消费金融知识，让民众了解到教育消费金融对于教育的重要价值意义，问题出现的更多在操作过程而非教育金融产品本身，扭转民众对于教育消费金融的固态不良认识。其次，普及教育消费金融教育，在高等教育中增设消费金融专业课程，培养更多专业人才；在中小学和学前教育中，提醒家长注意正确的教育消费金融产品选择，为家长和学生普及基本的教育消费金融知识，让更多的人了解到不同教育消费金融产品的差异，以及一般操作的方式方法。第三，提高民众自身教育消费金融意识，让民众知道在享受教育培训产品时，主动与教育培训产品提供商咨询相关合同是否有涉及第三方教育消费金融公司，是否有涉及教育消费金融产品，而不是被动的等待最后的结果，避免不必要的纠纷。

2.提高教育消费金融行业监管力度。首先，国家依据行政手段可以制定完善的法律法规条文，对教育消费金融行业所涉及的金融公司、教育任务场景公司等进行普遍规定，使行业有法可依、有章可循。如要求有使用教育消费金融产品的，其相关教育应用场景提供方和消费金融产品提供方均有义务明确公开提醒消费者。其次，提高监管和执法力度，避免出现监管不到位、投诉无门的情况。第三，行业协会积极进行引导和指导，教育消费金融机构和教育任务场景公司均有对应的行业协会，各公司通过行业协会进行沟通交流、纵横合作，为进一步规范行业发展、服务教育和社会提供了良好发展平台，应进一步加强行业协会的引导支持力度，对于行业中冒出来的不符合规范的苗头尽量提前防控和引导，降低出现重大问题的可能性。

3.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应完善合作机构审核程序。首先，应该对教育任务场景公司进行严格的合作审核，因为目前通过教育任务机构牵线搭桥进行教育消费金融产品销售是主要的方式，在合作过程中可能会出现教育任务机构提供虚假信息、故意瞒报等行为，影响到教育消费金融公司的正确信用审定和合作选择决定，故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应完善对教育任务场景机构的审核流程和审核要求，防范于未然。其次，鉴于目前的教育行业的大洗牌，部分资质不足的机构已经被淘汰，而大力推进素质教育的同时，其他音乐、美术、体育等素质培养新机构也应运而生，因此对教育任务场景公司的审核不能放松。再次，今年以来国家对校外培训机构的整治行动不断深入，一定程度提高了教育任务场景公司的质量。而校外培训具体规定的出台，如培训机构不得一次性收取时间跨度超过3个月的费用等，对许多缺乏资金的初创机构或通过预收费模式寻求规模化扩张的机构都是不小的打击，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应该借此机遇对合作机构严格审核，将有利于整个教育消费金融行业的良好发展。

4.加强三方合作提高风险控制能力。教育消费金融公司面对教育任务场景公司和学员及家长两大主要群体。因此，教育消费金融是需要教育金融产品提供商、教育任务场景机构、学员和家长三方合作的系统模式，需要加强三方之间的合作，使其形成良性循环，降低由于信息不对称、教育任务场景机构道德风险问题而产生的纠纷。特别是作为中间重要连接环节的教育任务场景机构，需要与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形成良性互动，同时主动承担起告知消费者以及普及教育消费金融知识的义务，减少后续纠纷的发生。而教育消费金融公司应该对于教育消费金融产品购买方，也就是学员及家长进行资质审查，可以借助大数据工具和个人征信体系，明晰学员及家长的还款能力，降低教育消费金融公司的坏账风险。

基金项目：

福建省教育厅中青年教师教育科研项目（社科类）：新技术赋能下消费金融公司风险管理体系研究（编号：JAS19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