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由人到“局外人”的存在哲学
——加缪《局外人》解读
2022-03-13马蔚
马 蔚
(浙江师范大学 行知学院,浙江 兰溪 321100)
作为存在主义者,加缪强调:“荒诞本质上是一种分裂。它不存在于对立的两种因素的任何一方,它产生于它们之间的对立[1]。”因此,荒诞是一种对立的、分裂的关系。默尔索是《局外人》的中心人物,他的所作所为与众不同,与他所在的社会并不和谐,这导致了他与世界的分离,世界于他而言犹如“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在荒诞的世界里,默尔索苦苦挣扎,不断反抗,却终究逃脱不了荒诞的命运。
1 荒诞世界里的自由人
小说主人公默尔索的自我体验、基本需求与他所生活的世界并不协调,他无法融入所在的社会,因而与社会分离。但在荒谬的世界中,他一直是自由的。关于自由“加缪努力传达一种对周围世界毫无责任的感觉[2]”。默尔索就是一个全然摆脱了各种束缚和枷锁的自由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他都以自由的状态存在于世。
1.1 超越世俗的认知
在小说第一部分,默尔索的处事方式、生活方式等都与常人不同,一直以来活得很自在。首先,他家里唯一的亲人——母亲,被他送去了养老院。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他负担不起母亲的生活费,另一方面,他与母亲聊不到一块,在养老院有与她年龄相近的人作伴反而不会孤单。其次,默尔索几乎没去探访过母亲,理由是母亲已经习惯那里的生活,接她出来会伤她的心,加上耗时费力,他认为没必要去探望母亲,她有自己的生活。这在常人看来似乎不合情理,甚至有些决绝。再次,母亲死后,默尔索没看她的遗容,送葬时也没有哭。他认为母亲得到了解脱,没有什么可哭的。母亲去世不应该流露出悲伤,这很像古代庄周的鼓盆而歌。在人们看来,这样做是一种对母亲的大不敬,是不能原谅的。
在这个世界上,默尔索是个另类,他的各种举动让人难以接受。实际上,他这些“荒诞”的举止源于他的自我认知,认知决定了行动。默尔索怀着一种对自由和本真的追求,想法和做法完全一致,没有任何顾虑。别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将他视为冷血动物,甚至认为他的母亲是被他从精神上杀害的。身在这个世界,他被社会抛弃,无所依靠。“默尔索发现自我处在了与世界相分离的状态,这一分离使他更加维护自我,形成自我的中心[3]。”他总是依赖于自己的认知行事,完全不在乎周围的环境和他人的感受,这使得他与这个世界渐行渐远。
默尔索与社会隔绝后,形成对立的双方,二者都要维护自己的行事原则。由于他们各自的原则互相冲突,因而成为彼此眼中的“怪人”。在生活中,人们看不惯默尔索的举止,默尔索也不理解周围人的正常行为。这说明,默尔索没有顺应社会的发展要求,他不像一些人那样往上爬,甚至他的薪水无法赡养母亲,只能把她送进养老院。“无所谓”“不在乎”的处事立场使他远离了以兢兢业业获取荣华富贵的俗世红尘。默尔索以自己超脱于世俗的认知,否定了“荒诞”的人及其行事原则,保持独立个性,自由行事。
1.2 身心的绝对自由
默尔索以一种自由的状态存在,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他都是自由的。首先,从身体的绝对自由来看,他敢于释放生理需求,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默尔索从不限制和约束自己,一切都随心所欲。在停尸房,他喝了牛奶咖啡,因为这是他喜欢的口味。他的这种喜好,并没有因为特殊的环境而克制。给母亲守灵时,他竟然睡了过去。送葬的路上,默尔索觉得很热,就用手帕来扇风。守灵和送葬本来是庄严的事,默尔索却放任自己,顺从生理需求,和往常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的这些行为让别人感到愤怒,殡仪馆的人对他很不满,问他:“这里面是您母亲吗[4]?”他很平静,应了一声“是的”,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当。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晒得厉害[4]”,就本能地用扇风来散热。对于母亲的岁数,默尔索不太清楚,当殡仪馆的人问道时,他也只是说“就这么老[4]”。送完葬第二天,由于疲乏不堪,默尔索差点儿起不了床。这意味着母亲的去世对他毫无影响,生活依旧如故,之后他还去游泳、看喜剧片、与女同事做爱。这些行为说明,作为人他是自由的,他活得很自在。默尔索没有因母亲离世而意志消沉,而是一如既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不遵守任何一条本该遵守的伦理道德和社会秩序,在生活中总是我行我素,任意而为。可以说,于他而言,自由和本真才是最重要的。只要遵照自己的意志,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而这使他成为荒诞的人,从而遭到周围人的敌对和冷遇。
其次,在心理上默尔索也是自由的。虽然人们很难看透他的想法和做法,但那却是他最真实的样子,他敢于向世人表露自我的心声。对于虚伪的人们,他并不认同。当沙拉玛诺老头将默尔索的妈妈称之为“您那可怜的母亲”,并笃定他在丧母之后一定很痛苦时,他没有吱声。他不愿蒙蔽内心,违背自己的情感。那老头明知人们对母亲被默尔索送入养老院这件事颇有微词,却说他知道他们母子情深。默尔索没有附和老头的话,而是说他收入微薄,无法照料母亲,自然得送她去养老院。在面对别人的猜度时,他不牵强附会,也不急于为自己辩解,而是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这就是看似怪异实则真实的默尔索。
俗世笼罩着各种伪装和粉饰,大部分人口是心非。雷蒙的情妇背叛了自己,他虽然依旧留恋于这段感情,但仍想要惩罚她。在邻居眼中,沙拉玛诺老头对自己的狗并不友好,每天总要骂它几句才罢休。狗失踪后,他却像变了一个人,叹息道:“我怎么活下去呢[4]?”邻居雷蒙建议花钱把狗领回来,他却说:“为这个脏货花钱!啊,它还是去死吧[4]!”这老头表面上嘴硬,不肯出钱要回自己的狗,晚上却在房里哭。人都是有感情的,只是有些人掩饰自己的情感,而有些人则直接流露。实际上,沙拉玛诺老头在心里很挂念自己的狗,在别人面前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作毫不在乎。相比之下,默尔索不是世人眼中的孝子,母亲离开后,他的表现没有让世人满意,但在心里他还是敬重母亲的,只不过他的所思所想与所作所为和世人恰好相反。他爱母亲,只是他的爱与别人不同罢了。
在现代社会,大部分人都有一种集体意识,害怕被孤立,害怕离群索居,无依无靠。他们极力维护联系彼此的“纽带”,试图与人融洽相处,这使他们不得不为了迎合别人而违背内心。默尔索则要冲破世俗的桎梏,不愿被所谓的道德和秩序所牵制,言行发自内心,不以面具示人。“也只有这样做,才可以脱离社会这个混浊的棋局,才能真正做到自己本性的真实,即做一个不需要带上所谓正义的人格面具就可以生存的人[5]。”在他看来,那些社会法则是束缚人的枷锁,人们被一成不变的观念调教得规行矩步,没有丝毫自由可言,为了符合礼法连自己的真实感情也要压制。默尔索感受到既定模式对个性和自由的泯灭,意识到人与世界这种无法调和的矛盾。只不过在面对荒诞的世界时,他没有像《鼠疫》中里厄医生那样与人们联合起来,积极投入到对抗鼠疫的斗争中去。而是在荒谬的世界里,消极抵抗,孤立无助。他喜爱自然,渴望自由,追求现世的幸福。
1.3 自然中的灼热激情
默尔索喜欢亲近自然,享受自然带给他的喜悦。他沉醉于乡村的田园景色,留恋乡间小道。也正是由于乡村景色宜人,他认为母亲在这里是快乐的,“我瞭望四周的田野。大地呈现红棕色和绿色,房舍稀少,轮廓鲜明,我理解妈妈的心情[6]”。
默尔索热爱自然,在自然中体验和享受自由。他对自然的感觉非常灵敏,体验也很强烈。如对于光和热他就特别敏感,而且很容易受到它们的刺激。在街上,强光的刺激给他的感觉像是一个耳光。与他在一起的玛丽,感受则截然不同,她兴高采烈,欢蹦乱跳,不停地说天气好。对于自然,默尔索的感受也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既能体会到自然的美好,有时也会受制于自然,顺从灼热的激情。“激情在振奋人心的同时也在焚毁人心[1]”,如默尔索极其反常的杀人行为,文中写到:太阳晒得我脸颊发烫,这种灼热实在叫我受不了……我全身紧绷,手里紧握着那把抢……扳机扣动了,猛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切从这时开始了[4]。由此得知,默尔索的杀人事件太过偶然,一切都无从说起。他仿佛是在自然以及一些外在因素的刺激下,点燃了自己灼热的激情,从而不受控制地杀了人。
总的来说,小说第一部,默尔索作为自由人的生活,冲撞了现实中的伦理道德和社会秩序,被“荒诞的世界”所不容。而他依旧如故,不理睬世俗的看法。世界在默尔索的眼中并不友好、和谐,而是混乱不堪、极其荒谬。他放任自己,作为自由人主动以荒诞的方式来反抗荒谬无理的社会。
2 反抗“荒诞”的“局外人”
在小说第二部,默尔索莫名其妙杀了人后,被关进牢房。此时,他的情形很被动,审判时被置于“局外”,被排斥出审判过程而不能发言,他的命运由别人决定,自己则成为“局外人”。但作为局外人他仍不忘初衷,一直保持真实的自我,不向世俗和权威臣服,以沉默和冷漠表达了他的反抗。
2.1 审判中的“局外人”
从来到法庭到审讯结束,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默尔索都以一种“局外”的状态存在。首先,审判前他处于“局外”。来到法庭是为了对他进行审讯,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感觉当时的氛围像在俱乐部一样热闹,大家彼此问好,他则与此毫无关系,显得那样多余。“这种多余人的思想的产生,证明了主人公默尔索已经渐渐地感觉到自己和社会之间不同寻常的冷漠关系[5]。”这说明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脱离“局内”。其次,审判时他被置于“局外”。律师承诺为他包办一切,不准他多说话。默尔索作为杀人事件的重要案犯,有权陈述自己的观点,他的律师却让他少说话。此时,他的话语权被律师控制。到了第二次审讯,检察官与律师都认为他有罪,他们就他是否罪不可赦进行了论辩。这时,他想要发言来澄清事实,律师却阻止默尔索说出他自己的观点。他正在丧失话语权,被排除出局。律师和检察官根本不理会默尔索的想法和感受,一切在把他完全抛开的情形下展开。默尔索虽然明白自己所处的境地,却一言不发,无动于衷,而是以冷漠的态度显示了他的反抗。最后,他被律师取代,完全沦为“局外人”。下午的申辩律师以第一人称自居来取代当事人,默尔索彻底丧失了发言权。所有进展都好像与他无关,别人掌控他的命运,他无权干涉。律师的辩才远不如那位检查官,检察官伶牙俐齿,颠倒黑白,直击要害。从始至终,默尔索在“局外”承受着荒诞的审判,面对荒诞,他束手无策。
文中本该代表公平正义的现代司法处处展现着荒诞。法庭本应对默尔索的案件进行审查,但就如他自身所体验到的,审问内容与他的案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是直指默尔索本人。审讯时,检察官千方百计地将母亲离世后默尔索态度冷淡,不知道她的年龄,以及葬礼后第二天去游泳、看喜剧片等这些个体行为与母亲之死生拉硬扯。这些行为原本与杀人案没有丝毫联系,却被法官用作证明他杀人纯系出自预谋的证词。法官还列举了一系列与案件本身无关的事实,将案犯妖魔化。默尔索被逼到绝境,寸步难移,他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在法庭上,面对法官不加节制地随意捏造,他只能听之任之。司法当局将案犯置于事外,表现了法律的荒谬,也只能造成荒诞的结果。
2.2 脱离尘世的“局外人”
面对荒诞的审讯,默尔索虽然一步步丧失说话的权利,但他不屈从世俗和权威,遵从自己的内心,坦诚示人。律师问他安葬母亲那天,他的哀痛是否只是在心里而没有展现出来,他说:“不,因为这是假话[4]。”他觉得母亲的事与他的案件毫不相干,律师却说,一看他就没有接触过司法。这与之前预审法官说的“法律是另一回事”不谋而合。事实上,不论律师还是预审法官都是一家人,是为司法程序服务的,他们口口声声说“法律制定得很完善”,却要被告背离事实原委和自己的意愿,说一些有利于案件的谎话。这样前后不一,揭示出法律的虚假和做作,它已无法承担主持公道的责任而成为一种摆设。在世俗社会,很多人被异化,成为失去本心的人。他们认为默尔索很荒谬,其实,这些人才是一种荒谬的存在,他们与默尔索早已在不经意间置换。“荒诞的世界”已经将默尔索包围,他的一言一行都被视为“异类”。但他不肯随波逐流,而是恪守自己的准则,以此来反抗荒诞。
默尔索是一个老实人,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他都很真诚。他的行事原则是表里如一,拒绝虚假和做戏。正如加缪所言,他为人刚直坦率,毫不隐晦和伪饰自己。默尔索没有被世俗的规章制度所控制,而是直接表现自己的情感。他的坦诚打破了人们固守的规范,成为世俗眼中十恶不赦的坏人。“默尔索置身于现存规范之外,对自我的从容的把握是一种本真情感的流露,但是,透过玻璃板,他真情的流露也就被误判为离经叛道了[4]。”尽管他平时老实、守规矩,不招惹是非,但他的认知和行为使既定的社会规范受到了威胁,人们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异类”来破坏和暴露他们极力维护的“和谐社会”。检查官抓住母亲死后他的种种表现大肆渲染,甚至不惜编造、歪曲事实来诬陷他。没有调查就枉下结论,凭主观臆断对犯人大加讨伐,力图将罪犯置于死地。默尔索面临的是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世界,他本身是一种荒诞的存在。
默尔索的言行举止忠于内心,做任何事都要顺从自己的本意。但他处于一个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无理社会,无法摆脱既定的社会规范,被置于社会的“怪圈”中进行审讯。检察官在审讯时,没有正眼瞧他,语气阴坏阴坏的。记者们都冷酷无情,还一副讥讽的样子,脸色很难猜测。他们认为默尔索没有完整的人格,他的灵魂空洞无物,那些人们认为崇高庄严的品质道德与他互相抵触。一个正常、无辜的普通人,仅凭一些胡乱猜测就被定罪,在这一过程中他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自己却无能为力。结果,默尔索成为罪大恶极之人,最后被送上刑场。
2.3 活在彼岸的局外人
默尔索是一个与别人不一样人,他总是独来独往,不愿依附任何人。默尔索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是一个孤独的殉道者,敢与既定的规范和秩序决裂,与整个社会为敌。当他身陷囹圄,处境危险时,没有请求上帝饶恕自己的罪过。他不信仰上帝,不认同任何虚无主义的设想,否认一切精神图像。不管预审法官如何规劝,默尔索都不愿意皈依上帝,向基督忏悔,他被叫作“反基督先生”。他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从不相信那些空虚渺茫的东西。入狱之初,自由人意识令他痛苦,他想去游泳,但自己是在坐牢。默尔索被剥夺了自由,各种欲望也被禁止,不能像以前那样生活,这是对他的惩罚。
被判死罪后,默尔索连续三次拒绝和指导神甫见面,他不想依附宗教而要自己主宰生活。此时他还怀有一线生机,想要逃避死刑,进行上诉,这是他对荒诞的审判结果的一种抗拒。默尔索对上诉念念不忘,以此进行自我调节和安慰,当他意识到这个想法无法实现时,他觉得“活着不胜其烦,颇不值得[4]”。这是默尔索对现实失望后,又对未来的绝望,他已失去继续生活的希望,“荒诞的世界”正在将他吞噬。临刑前,指导神甫不依不饶劝他归顺基督,并试图拯救他的灵魂。默尔索对此不屑一顾。死前,他感到了解脱。那是对抗荒诞后,从容面对死亡的一种超脱状态,这使他重新认识了世界。默尔索体会到世界像他一样荒唐、可笑,但他认为自己是幸福的,现在依然幸福,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为自己而活。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孤单,默尔索期望行刑那天来很多看客并对他泄恨。这不是对荒诞的屈服,而是以一种看似和解的形式,对荒唐的人及其处事方式发出的最后一击。“是反抗使荒诞带给他的痛苦转变成了幸福,换言之,他的幸福存在于他直面和承受荒诞命运的过程中[4]。”到死他都没有向荒诞投降,而是进行自由选择,作出从容赴死的自我选择,表现了一种无畏的气概。
小说第二部分,法庭审判时,由于各种原因默尔索无法表达自己的看法,一切由律师代办,自己成为脱离事件的“局外人”。预审法官讯问时,他不祈求基督的宽恕,临死前也拒绝皈依上帝,这意味着在彼岸世界他也是个“局外人”。面对无理的审判,他回绝一切与他想法相左的权威和意识,反抗到死。不论是被动还是主动,默尔索都以自己的方式反抗着“荒诞的世界”。
3 结语
小说《局外人》展现了人与世界的不相适应乃至对峙后形成的荒诞,荒诞时时刻刻都存在,人则以自己的“荒诞行为”来反抗荒诞。作品第一部分,主人公身心不受任何拘束和限制,即使面对亲人的死亡,仍能安之若素。这种行为看似荒唐,实则随心所欲,无所顾忌,这是他主动进行自由选择来反抗“荒诞的世界”。第二部分,默尔索被迫置于“局外”,在荒诞的现实面前,他身不由己。但依然坚持自我,忠于自己的思想和认知,以自己的方式反抗着一切荒诞。默尔索反抗的意义在于,启示“野蛮的生命”,借之唤醒心智,让人有所觉悟,从而把握生命的真谛。
世界充斥着荒诞,人生到处都有苦楚,但人可以自由行事。主人公默尔索面对荒谬混乱的外部世界,通过一系列不断地选择,始终坚持自我的行动自由和精神自由,以此来对抗荒诞。在经过持续的反抗和思考后,默尔索担负起了自由选择的全部责任,接受了荒诞的存在,以自我毁灭的形式摆脱了荒诞,得到精神上的解脱,获得了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