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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缔造: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建构机制
——基于广东省F市G街道创建“熟人社区”的分析

2022-03-13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熟人街道共同体

刘 燕

(广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党的二十大提出,“完善社会治理体系,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提升社会治理效能,畅通和规范群众诉求表达、利益协调、权益保障通道,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作为基层社会治理的“神经末梢”,社区是社会的基础单元,是推动“社会治理共同体”建设的最佳场域。城市社区治理是基层治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单位制的解体让国家—单位—个人的联结模式以及曾经高度一致、整齐划一的组织化生活随之消散;经济的快速发展以及快速的城镇化进程中的人口高速流动使得城市社区呈现“陌生人社会”的图景,基于生活空间建构的社区共同体代替了基于单位建构的单位共同体。由于社区居民的原子化、利益的碎片化以及关系的陌生化等问题的存在,这种社区共同体更多地是一种形式化的社区共同体,难以建成真正的高度团结、高度依赖的社区共同体。原有的行政主导的、自上而下形式的社区管理已经很难适应新时期城市社区治理和发展的实际需求以及居民们的功能需求。因此,需要通过共同缔造的方式建构城市社区共同体,推动城市社区治理的长效发展。

一、文献综述与问题提出

国家顶层设计“社会治理共同体”理念的提出是对我国社会治理规律认识的深化,为我国城市社区治理模式的创新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是提升城市社区治理水平和治理能力的理性途径。社会治理共同体的建设不仅能够发挥各治理主体合作治理的效能,还能够将分散的社会个体团结成一个具有凝聚力的共同体,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格局,以更好地实现社区居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学术界对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路径进行了比较深入的研究。

第一,提升治理技术。一是数字化治理。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区块链、5G、微信小程序、人工智能等数字化元素已经逐渐嵌入到城市社区的治理中。因此,需要通过构建多平台线上线下联动机制、多元主体共建共治共享的协调机制等进一步推进城市社区治理的数字化转型[1]。二是社会化媒体。通过微博、博客、微信、社交网站、论坛等社会化媒体激发社区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积极性,增强居民间的互动和情感沟通,构建和谐的政社关系,以更好地建设社区共同体[2]。三是制度化治理。对于我国城市社区治理面临的一系列功能失调难题,需要通过补齐城市社区制度短板、消除城市社区制度剩余、开展城市社区制度创新等途径进行矫正,以实现合作共治的美好愿景[3]。尤其是对于社会组织参与城市社区治理存在的制度缺失问题,需要通过监督管理和激励扶持制度的建设提升社会组织在参与城市社区治理方面的能力和机会[4]。

第二,盘活治理主体。一是多元主体共同治理。通过创新社区治理体制,以社会再组织化为手段,建设以社区、政府、居民和社会组织为主体的多元主体共同治理的治理模式。[5]此外,要提高女性的领导力,不断增强女性参与社区治理的效能[6]。二是社区组织化。通过培育社区自治力量,强化社区多元主体的治理活力,培育自治力量全面提升社区治理的共治效能[7]。此外,社区党委要从外部将社区组织起来,并以此为基础促使社区内部的组织化建设与发展,从外部组织化和内部组织化双重层面推动社区治理共同体建设[8]。三是创新互动机制。对于社区认同感不足、共同体意识弱的问题,可以通过空间互动的方式,以楼栋里的邻里互动、公共空间的陌生人互动和网络空间互动为典型形式培育社区认同[9]。通过尺度重构的方式形成社区治理主体间有效的互动机制,强化共同体意识[10]。

第三,优化治理逻辑理路。一是行动逻辑。在当前高度社会分化的背景下,可以通过“网络—互构—团结”的行动逻辑,促成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建构的实现。在建构的过程中,治理共同体将成为一种社会整合机制,让不同治理主体相互独立又相互依赖,实现有效的社会团结和整合[11]。二是效能逻辑。现代性共同体呈现出“脱域”共同体发展趋向,城市社区作为一种脱域传统“单位人”建制的“陌生人社会”空间场域,应当以在理念和行动上既利用“脱域”又改造“脱域”的“低投入—高效能—可持续”的治理效能结构为治理的创新方向[12]。三是功能逻辑。社区需要复归其精神和生活“共同体”的功能,以破解在城市社会转型过程中的一系列治理困境,而不只是一个城市社会管理的地方性场域,以维护基层社会秩序和满足城市居民的实际需求[13]。

既有研究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理论参考,为我们理解如何建构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提供了有益借鉴。我国城市社区虽然在创建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建设中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仍然受到“制度困境”和“治理难题”的限制。比如,由于缺少社区内生自治力量的有效支撑,使得社区行政权力在下沉的过程中出现了“行政吸纳自治”的结构失衡现象;网络化、技术化的治理工具虽然提高了行政效率,但是却弱化了社区居民间的社会联系,导致城市社区内生力量培育机制僵化,公众参与的积极性不高,或是消极、被动地参与,逐渐沦为“边缘化群体”;受市场化的影响,居民个体过度关注个体利益而忽视社区公共利益,进而对社区公共生活越来越冷漠。因此,需要“共同缔造”来化解这些“制度困境”和“治理难题”。那么,在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建构的过程中,共同缔造是如何生成的?应该如何更好地走向共同缔造呢?基于此,本文对G街道创建“熟人社区”的案例进行深入剖析,通过考察G街道在创建“熟人社区”中的共同缔造及其治理成效,探究建构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中如何有效地组织、实施共同缔造。

二、“熟人社区”创建中的共同缔造及其治理成效

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城市生活、居住形态的演进,广东省F市N区从“熟人社会”到“陌生人社会”的趋势日趋明显。“陌生化”使原有的社会治理模式陷入“服务更多,居民更不满意,对政府也更不信任;居民权力意识增强,但责任意识缺乏”的困境。为此,N区G街道积极创新基层治理,成立社区管理处,创建“熟人社区”。从传统中国“熟人”文化出发,以创建“熟人社区”为抓手改革社区管理及服务。

(一)“熟人社区”的创建:F市G街道的案例

G街道位于F市N区东部,为N区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辖区总面积为84.16平方千米,有31个社区、1个行政村,其中城市社区有15个。G街道经济的较快发展吸引了大量的外来劳动者,人口的复杂性和流动性改变了原有的人口结构,也改变了传统的社会关系,导致了社会的陌生化、社区的碎片化以及居民利益的多元化,传统的社会治理面临新的难题。G街道提出在城市社区创建“熟人社区”,旨在通过共同缔造的方式建构社区治理共同体,以提高城市社区治理的有效性。

1.共谋:推进协商治理

F市G街道通过拓宽政府与研究机构、政府与居民、居民与居民间的交流通道,搭建居民相互沟通的平台,发现居民需求、汇集居民智慧,共同研究解决问题的方案,实现居民的事让群众做主。首先,推进政学研合作,创建“熟人社区”研究会。F市N区政府通过与华中师范大学、广东省人文学会合作,创建了“熟人社区”研究会。G街道的“社区创熟”课题组通过组织课题研讨、经验交流、专题培训等活动,为社区项目的开展提供分享交流的平台。其次,推进街道社区“大党建”的改革,成立党员议事会。社区党员议事会利用多元方式,调查社区具有地域性、群众性、公益性的社区话题,召集会议讨论社区内重大问题和决策,形成决议。再次,健全利益表达及民意反馈机制。利用电话“热线”、微信、党代表工作室、社区走访、“熟人社区”论坛等互动平台留意社区动态,整合社区楼长、社区志愿服务队等共同搭建全覆盖的、畅通的信息收集及反馈网络。最后,构建对话协商平台。提供平等交流、即时反馈的对话及协商平台,以“政府搭台,居民唱戏”的形式,举办社区论坛,为小区物业公司、业委会、社区居委会及社区居民提供了一个分享交流的平台,建立“居民事,居民议,居民决”民主协商制度。

2.共建:推动共同缔造

F市G街道通过坚持以居民为主体,发动居民出资出力、投工投劳,汇聚各方面力量共同参与社区建设。一是将政府服务转变为社会服务。G街道立足本地实际,将志愿精神作为“创熟”的终极目标,大力培育社区义工。依托义工的感染力和其无私奉献的精神,社区得以形成了互帮互助的氛围,为社区注入了“灵魂”。二是将碎片化服务转变为常态化服务。为了提升服务的常态化,G街道通过创立“500创义基金”,以“项目带动+主动申请”原则,通过专家公开评审,为符合社区居民需求的项目提供了扶持资金,大大激发了社区服务“星星点火”的局面。三是将他人服务转变为服务他人。G街道在创建熟人社区过程中充分尊重社区居民的个人价值。G社区的一位大姐因长年照顾家庭被丈夫嫌弃而郁郁寡欢,“创熟”团队在了解这一问题后,将这位大姐吸纳为社区服务者的一员,在长期的社区参与中,这位大姐重新发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缓和了家庭矛盾。四是将常规化服务转变为专业化的精英服务。社区精英因其自身独特的能力和热情,对社区居民具有极强的吸引力。G街道大力挖掘社区中的能人精英,充分发挥其引领作用,为“熟人社区”的创建打造了强劲的向心力。比如,D社区获得全国“书香之家”称号的退休教师罗彦铿通过参与读书会等方式带动社区居民养成良好的读书习惯和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

3.共管:让自治运转起来

自治是“创熟”的最终目标,也是“创熟”推进的有效方式。F市G街道通过完善管理制度、发展志愿服务等,发动群众加强对共建成果的管理,既管理又监督,充分让自治运转起来。在小区层面,G街道探索出多种自治模式。一是建立“楼长制”。G街道以花苑社区、桂园社区、怡翠玫瑰服务站、灯湖社区、万馨服务站、海逸服务站和大德社区作为试点开展小区“楼长”制度工作。二是实行物业自治。G街道以小区自治志愿服务理念为支撑点,探索出“政府指导、社区居委会牵头、小区自治小组为先锋力量、楼长队伍为沟通纽带、居民志愿服务团队为自治力量”的小区物业自治管理模式。三是成立街坊互助小组。以居民们浓厚的邻里情为抓手,组建街坊互助小组,鼓励居民们互相帮助。由街坊轮流定期巡逻,发现环境卫生问题、街灯损坏、下水道堵塞等公共问题,主动联系居委会请求帮助。在社区层面,对社区居民自治组织结构进行优化。G街道在原有社区居民自治体系的基础上,探索增设社区监督委员会(社区监事会),形成“议事(社区事务联席会议)—决策(社区居民大会或居民代表会议)—执行(社区居委会)—协助(社区社会组织)—监督(社区监督委员会)”的社区自治体系。并充分发挥居民小组长、住宅小区楼长、门栋长等民间精英和社区民间组织的作用,探索建立社区居委会指导监督业主委员会的体制机制。

4.共评:推进精细化治理

F市G街道通过组织群众和社会各方面力量对项目建设、活动开展情况进行全过程评价和反馈,持续推动各项工作改进,让群众满意。第一,建立“三评一考”体系。由社区党员议事会组织,党支部(党小组)自评,居民参与。社区党员议事会可通过听取报告、观察前线、社区走访、引入第三方评估等形式,综合考评党支部(党小组)工作。党支部(党小组)以支部自评量表、访谈服务对象、社区走访等方式多角度把握支部整体成效,以诚实、公正的态度完成自评。在目标受惠人群中以一定比例随机抽选居民代表,组建居民评议团,通过满意度量表、深度访谈等参与评估,形成科学客观的考评制度。第二,实行多元结合的评估方法。为确保考核的准确性,G街道采取了多种方式。一是查阅材料。查阅社区关于“熟人社区”创建工作开展的相关材料,收集、整理与分析相关统计资料和近期出台的政策文件。二是听取意见。听取社区工作者和居民代表的汇报,与社区工作者及社区居民直接交流。三是座谈访谈。召集社区工作者和居民代表进行座谈或深度访谈,讨论在社区管理和社区生活的问题,了解其对“创熟”工作的意见和建议。四是实地考察。观察社区硬件设施,感受调研社区整体氛围,获取感性认识。五是问卷调查。设计结构式问卷,通过问卷了解社区居民对于“熟人社区”管理和服务的认同度和满意度。

5.共享:彰显共同体精神

为了使居民更好地共享社区“共同缔造”的成果,在创建“熟人社区”的过程中,G街道打破地域文化的限制,为居民再造共同的社区文化圈,彰显出了共同体精神。活动参与率是衡量“创熟”工作是否顺利的重要指标。“创熟”工作组创新思维,通过创新活动方式,开展多元服务活动,吸引居民参与社区活动。一是在硬件方面,将社区活动中心装修设置成港式社区模样。比如,根据居民的需求,G社区将服务大楼进行全面装修改造,重新添设青少年科普教育基地、阳光心灵吧、长者日间托老中心等20多个功能室。二是在软件方面,为了满足居民的精神文化需求,开展了丰富的文化活动。在日常活动开展中,社区根据居民的需求开展了多样化的娱乐活动。比如,在重阳节期间开展的长寿宴,为结婚50年以上的恩爱夫妻举办的金婚庆典,组织居民为小区居民一起庆生等。为了能让社区的外来人员能够顺利地参与到社区的相关活动中,让居民在服务共享中相互融合,G社区创新了时间制度。外来居民只要在社区服务中心开展的活动中做义工时长达到50个小时便可成为会员,享受与本地居民一致的服务。此外,为保障活动的持续性,让非本社区的居民也参与到活动中,“创熟”课题组提出了活动组织化的新路子,即非本社区的居民必须加入社区内的活动组织,并以组织成员的身份一起参与相关的活动。在这种新型的共同文化圈中,社区居民形成了以共同生活为基础的社区文化,真正的以社区为家,以社区为根,极大地提升了社区主体感。

(二)治理成效:促进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建构

“熟人社区”的创建有效地促进了居民间的融合,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现代城市社区陌生化和个人原子化的弊端,为现代城市社区治理提供了有益借鉴,促进了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建构。

1.提升了居民自治能力,破解基层自治难题

G街道在创建“熟人社区”的过程中,一方面优化了社区居民自治组织结构,进一步健全了社区自治组织体系。在原有社区居民自治体系的基础上,完善社区发展理事会或社区联席会议等共建共享、协调议事机制,增设社区监督委员会。充分发挥居民小组长、住宅小区楼长、门栋长等民间精英和社区民间组织的作用,建立社区居委会指导监督业主委员会的体制机制。另一方面推进了社区居民自治工作的规范化、制度化,提高了居民自治水平。通过社区听证会、QQ群讨论、居民恳谈会、网上论坛、民主评议、社区热线等民主管理、民主决策、民主监督的新形式吸引社区居民广泛参与,培育居民的社区意识。通过这一系列工作的开展,居民的公民意识与对社区的认同感得到了增强,居民勇于承担小区建设责任,积极解决小区管理与建设中存在的问题,共建社区治理共同体。

2.培育了现代社区公共精神,降低政府管理成本

“熟人社区”以“关爱、包容”的特点,鼓励本地居民及外来人口共同参与社区事务,在“相熟”基础上“互帮互助”。这不仅有利于促进本地人与外来人口之间的融合,还有助于推动全体居民的互助的公共精神,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政府的管理成本。以前社区的文艺活动大多都是政府筹资兴办,但是活动举办的效果并不理想。G街道在创建“熟人社区”理念的指导下,居委会创新小区管理方式,充分发动自治管理小组自行筹划多样的社区居民活动,这为政府节省了管理成本,也获得了更好的活动效果。比如,D社区的RJ楼等4个业主自治管理小组策划的“厨艺大比拼”活动,为社区居民参与社区活动提供了活动平台,获得了居民的一致好评。培育了社区居民公共精神,推动了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建构。

3.整合了社会资源,提升基层治理能力

G街道在创建“熟人社区”的过程中,整合了社会资源,提升了社区工作的治理能力。一方面,多方联动,有效地整合了社区资源。通过坚持以社区内部动员为主,外界的资源帮助与技术引进为辅的形式,优先鼓励及支持社区内部的有经验、有技能的居民担任社区教育的分享者及传授者,适时适量引入社区外部资源。除此之外,还大力培育志愿性、文娱性、服务性和公益性的社会组织,搭建居民参与、共享服务、表达民意的平台,推进居民借助其参与社区自治,提升基层治理能力。另一方面,掌握了群众能够接受的工作方法,推进基层治理的专业化。比如,G街道的长者颐乐中心通过搭建院舍员工专业训练平台,培育院舍社会工作专业队伍,开展有序服务,深化服务内容,形成服务品牌。项目实施三年以来,社工专业服务得到了各级领导的关注和支持,获得了各方的满意,多方的认可,产生了良好的社会效应。

三、走向共同缔造: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建构机制

长期以来,我国政府形成的是一种“爸爸式的治理”风格[14]。现在,这种单一的政府主导,缺乏社会有效参与的组织模式和管理方式越来越难以适应现代城市社区发展的需要。随着市场化改革和城镇化进程的推进,人口流动性增加,城市社会群体高度分化,社会异质性增加,社会不平等程度加深。由此,需要创新城市社区的治理模式。在继续发挥政府主导作用的同时,着力强化社会参与,建构政府与社会的互动共治机制。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建构可以激发社区居民的公共精神,促进政府治理与居民和社会自我调节的良性互动,增强社区活力,实现社区的有效治理。那么,我国城市社区的治理应该如何从“爸爸式的治理”风格走向共谋、共建、共管、共评、共享的共同缔造呢?

(一)高位推动,抓住治理创新契机

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建构成效能够因为政府的高度重视而得到极大的提高。尤其是如果具有民主理念、治理意识和情怀的地方官员能够有目的地自上而下的探索推动将成为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建构的重要推动力。政府和地方官员的重视能够为城市社区共同体建构的实现提供契机,并会尽可能的利用自己的力量抓住公共事务、公共活动,创造公共利益,为城市社区共同体的建构创造治理创新契机。G街道“熟人社区”的创建就是在地方政府和居民共同重视和推动下顺利推进的。为了适应城市发展的新需求,G街道不断创新基层治理,成立社区管理处专管社区工作。在了解社区建设现状及如何破解社区管理难题的重要性及紧迫性后,社区管理处进行多次研讨,在破解社区管理问题上达成共识——创建“熟人社区”。G街道从思想、人员、物资、机制体制等多方面为“熟人社区”的创建提供服务保障。G街道在华中师范大学专家团队的指导与合作下,形成了《创建“熟人社区”,打造幸福桂城工作方案》。由此,G街道办事处正式提出在城市社区创建“熟人社区”工作理念。

(二)寻找适合的治理单元,迈向多元性自治

治理单元是治理主体实现治理目标开展治理活动的重要载体[15]。在快速推进的城市化进程中,城市社区治理单元的大小,治理能力、治理资源与社区发展需求、居民需求的不匹配是造成城市社区治理困境的重要原因。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后,又会产生新的社会需求。因此,要通过寻找适合的治理单元,调整、扩大、新增单元或者增加单元内的功能,推动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建构。合适的治理单元是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建构的基础,是基于认同、情感和利益推动社区治理主体协同与合作的重要因素。治理单元的设置需要充分考虑政府、居民、市场等各主体的需求,经济、社会的发展需求,做到行政性与自治性、有形单元与无形单元、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平衡。从当前我国城市社区治理的实践来看,可以从不同目的和角度出发设置治理单元。比如,根据行政和自治的功能划分治理单元;以社区、小区、楼栋、门栋、公寓以及党建+单元矩阵的方式设置治理单元;根据新老社区、近远郊社区、高档小区等不同类型的社区设置不同的治理单元等。由此,有效整合治理资源,引导多元社会力量参与城市社区治理。多元性自治是多种主体、多种机构或者多种功能的自治,是对多元社会、多元需求的一种调整[16],可以充分满足居民对于美好社区生活的需求。

(三)建立自洽的治理规则,实行规则—程序型自治

现代的社区治理过程是主体、资源和空间的双向互动过程,而不再是单向度的政府管理[17]。因此,需要完善治理规则,实行规则—程序型自治。规则和程序是形成规则—程序型自治的重要因素,而且规则和程序也是自治的核心因素[18]。一是商讨规则形成方式。由居民群众商讨,根据居民群众的意愿建立,促进社区生成适合本社区具体治理规则;二是制定治理的规则。包括表达、投诉规则;开会规则;表决规则;公示规则;问责规则;监督规则和回应规则等。让社区居民可以更好的进行民主选举、民主管理、民主决策、民主管理和民主协商,实行社区居民自治。三是明确治理的程序。有了规则还必须按照程序办事,否则规则也不起作用。比如,议事会先要确定议题,再由居民议事会讨论,最后表决和执行。需要明确规则和程序的异同。规则是公共资源分配规则、公共物品建设规则、公共设施的管护规则、居民参与决策和议事规则等;程序是规则制定程序、规则实施程序以及共同缔造的程序等。社区治理融合了正式治理方式与非正式治理策略,形成了一套自恰的规则—程序系统。

(四)建立多元化的社会组织,构建多元主体的合作治理格局

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的建构需要同时依靠政府和广泛的社会力量。社会组织具有公益性、非政府性、独立性等特点,是社会力量的典型代表,是不断推进城市精细化治理的重要力量。所以,要建立多元化的社会组织,构建由社区党支部、居委会及妇女组织、志愿者组织、兴趣组织、娱乐组织等各种各样的社会组织合作治理的格局,共同管理社区公共事务,共同满足居民多层次、多样化的治理需求。只有充分发挥社会组织的作用,使其成为城市社区治理的功能性与结构性要素,真正融入城市社区治理,才能构建起基层社会治理的新格局[19]。首先,政府要还权于民,释放社区自治空间。政府回归职能本位,理顺政社关系,推动社会组织回归自治本位。其次,深化制度改革,建立有利于社会组织合作治理的体制机制。一方面要在健全法制建设,创新监管方式等正式制度为社会组织参与社区治理提供合法性保障,另一方面也要在提升社会认同、重塑公共精神、增强社会信任等非正式制度方面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最后,加强社会组织专业能力建设,支持和引导社区组织有序发展。基层政府需要创新有效的政策工具,建立多元化的资金保障机制,创新政府购买服务机制,加强社会组织内生成长机制建设,提升其精准精细的服务能力、民主协商和社会动员的自治能力。

(五)推进社区治理数字化转型,善用数字技术创新治理方式

在传统的社区治理方式下,居民缺乏参与社区治理的主动性和积极性的重要原因是受治理工具和治理理念的限制。在数字时代,随着互联网的不断普及,区块链、人工智能、大数据处理等信息技术不断渗入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中,传统的信息传递渠道被颠覆,社会事务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给社区治理带来了更多挑战。需要推进社区治理数字化转型,善用数字技术创新治理方式。首先,为了便于居民参与社区治理,要建立若干社区治理的载体和平台。在平台、载体建设的过程中,可以让居民共同参与平台、载体的研发和探讨,建设以居民为核心的高质量的治理平台;其次,建立以问题为导向的治理触发机制,让社区治理实现从被动接受向主动发现转变。在平台、载体的使用过程中,要充分调动各治理主体进入公共场域的积极性、能动性。在社区营造善于利用数字平台和载体进行参与、表达、咨询、表决、回应和公共服务的氛围,使得这种氛围成为社区各治理主体的一种生活形态。最后,建构全覆盖的多维空间网络,形成责任共担、利益共享的合作运行模式,实现更精准、更凝聚人心、更富有文化气息的可持续发展。城市社区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实现需要顺应社会发展需求,将数字技术嵌入城市社区治理,实现网络化共治。

小结

国家提出的“治理共同体”理念,对于创新城市社区治理模式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社区是重塑社会关系、促进社会整合的重要载体,城市社区治理模式的创新是城市治理现代化的基本要义。总体来说,我国城市社区治理经历了行政型—合作型—自治型社区转变的过程。与此同时,我国城市社区的居民也日益由“单位人”转变为“社会人”。当今,中国社会结构正由“乡土中国”向“城市中国”转型,社会异质性的增加、公共性的衰落,社区生活的个体化与流动性的加快,形塑着城市社区治理的复杂性与风险性。共同缔造治理模式的创新是提升城市社区治理水平、治理能力现代化,建构城市社区治理共同体的积极探索,更能满足城市社区居民注重精神归属、利益诉求、价值彰显等的实际需求。F市G街道“熟人社区”的创建是共同缔造治理模式创新的有益探索,为促进城市社区共同体的建构提供了有益借鉴。走向共同缔造将使得我国城市社区从“爸爸式的治理”风格向共谋、共建、共管、共评、共享的治理风格转变。

共同缔造活动需要大家一起协商、一起参与、一起建设、一起分享。从广义上来说,共同缔造是一种治理理念和工作方法,也是一个治理平台和一套治理机制,能够推进全过程人民民主建设。从狭义上来说,共同缔造是国家、政府、社会、市场及公民共同参与、共同决策、共享成果的治理方式、手段和平台。它不是政府“独唱”,也不是市场“主唱”,而是各种主体平等的“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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