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畲族服饰纹样研究

王子璇，徐 强

（湖州师范学院 艺术学院，浙江 湖州 313000）

畲族是一个分散杂居的少数民族，散居在我国的福建、浙江、广东、安徽等省，其中90%以上的族民居住在福建、浙江两省的广大山区。南宋末年，畲族才作为民族有了“畲民”和“拳民”的称谓，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改称为畲族。畲族自称“山哈”，“哈”在畲语中意为“客”，“山哈”即指居住在山里的客人，本研究主要以聚居在浙江湖州安吉县内的郎村和中张村畲族为对象。

畲族服饰造型独特、纹饰多样、色彩艳丽、内涵丰富，极具地方特色，尤其是当地畲族服饰与汉族服饰存在着鲜明的差异性，这些差异性都与其历史起源、社会发展、地域环境及人文思想有极大的关联，研究畲族服饰图案能够进行历史传承，也有着在现代服装创新与发展的借鉴与推广意义。

1 湖州畲族服饰纹样的类别

畲族崇尚的黑、蓝两种颜色，显得凝重深沉、庄严朴实。在以黑、蓝为主调的基础上，加上一点色彩鲜艳的颜色可平添几分情趣。畲族妇女的彩虹式花襟由五节很宽的蓝、红、白、绿、黑彩缎镶接而成，既追求强烈的对比，又讲究和谐的统一，色彩的整体效果鲜艳、热烈、轻松、明快，讲究视觉美感效果。色彩有很强的寓意，蓝色代表天空，绿色代表草地，红色代表太阳等。

1.1 图腾崇拜

盘瓠崇拜是畲族图腾崇拜最重要的一种，盘瓠是畲族的祖先神，传说上古时期高辛皇后耳痛三年，从耳后取出似蚕形的虫子，养育在盘中，后变成一条遍体斑纹的金龙，高辛皇帝见之大喜，赐名龙麒，号称盘瓠。盘瓠娶凤凰化身的三公主为妻，在广东潮州府凤凰山居住，开荒种田、繁衍子孙，形成现在的畲族。盘瓠和凤凰成为畲族图腾形象的代表，盘瓠在传承过程中形象不断变化，被设计成龙犬、龙、龙鱼、麒麟等形象；凤凰多以栩栩如生的形象设计，如凤凰戏牡丹（见图1）、丹凤朝阳等。图腾崇拜的纹样象征着和平、安宁、幸福和祥瑞，表达了畲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1]。

图1 凤凰戏牡丹图案

1.2 吉祥纹样

畲族服饰中吉祥寓意的纹样主要体现族人纳福求吉、避邪禳灾的情感生活，主要题材有花卉果木、祥禽瑞兽、人物事件。运用有吉祥寓意的植物、动物、人物组合成涵义丰富的图案，以保佑族人幸福安康。

1.2.1 花卉果木类

以花卉果木为设计题材主要有莲花、牡丹、梅花、石榴、寿桃、松树等，该组图案占有很大比例的艺术形式都是关于族群繁衍生息主题的。如莲生贵子、榴开百子（见图2）等，都隐喻生子多子的寓意，家族人丁兴旺与否关系到家族在社区生活中的地位，此类图案体现出畲族人民古老的生殖崇拜。

图2 石榴图案

1.2.2 祥禽瑞兽类

以祥禽瑞兽为设计题材主要有灵龟、喜鹊、蝙蝠、蝴蝶、狮子、鹿等，常以龟（见图3）比喻长寿；蝙蝠的“蝠”与“福”谐音，把蝙蝠与福相连；喜鹊立于梅枝上，即喜鹊登梅，也以喜鹊鸣叫，寓意有客将至，可谓喜事。

图3 乌龟图案

1.2.3 人物事件类

畲服上人物事件的装饰图案（见图4）常用各种神祇、历史故事、戏剧人物，如刘海戏蟾、八仙过海、三星高照等，场面较大，均是有叙事情节的群体性人物。

图4 人物图案

1.3 器物纹样

器物纹样也是畲族服饰纹样主要的设计题材，主要包括花篮、花瓶、四艺、珠、球、如意等器物，通过与其他纹样组合构图，形成寓意丰富的组合图案，如通过花瓶和如意的组合设计，象征平安如意的纹样，如图5。

图5 花篮图案

1.4 文字纹样

含有吉祥寓意的文字也是畲族服饰纹样的一种，可以用单个字设计，也可以用多个字组合设计，还可以将文字同其他纹样组合设计。文字纹样的取材多种多样，多象征着畲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寄托。

1.5 几何纹样

畲族服饰的几何纹样多来自畲族人民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经验，用该类纹样表达情感，主要纹样有曲线、折线、波纹、雷纹、S 纹、万字纹、云纹、十字纹、方胜纹、卷草纹等。卷草纹图案如图6。

图6 卷草纹图案

2 湖州畲族服饰纹样的表现形式

畲族在社会发展和历史演变的过程中，服饰装饰图案与宗教信仰、风俗习惯、历史故事、神话传说相融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表现手法。

2.1 谐音法

谐音利用汉语中同一读音往往有几个形义不同的汉字的特点，假借此字之音，而指彼字之意。许多纹样因其名与吉祥寓意的音近而形成。同音的有“瓶”和“平”、“籽”和“子”、“狮”和“师”、“鹿”和“禄”、“莲”和“连”、“羊”和“阳”、“蝠”和“福”、“梅”和“眉”等。近音的有“鹿”与“六”、“鲤”与“利”、“菊”与“居”、“鲶”与“年”等。湖州畲族人民借助谐音把动物、植物化为吉祥物，把美好愿景通过吉祥物设计成纹样，来表达吉祥内容。如喜鹊立于梅梢的纹图称“喜上眉梢”，绘獾在下喜鹊在上的纹图称“欢天喜地”，绘鹌鹑、菊花、枫叶的纹图称“安居乐业”等。人物、马、蝙蝠组图，以谐音法得到“马上得福”的吉祥语，该纹样常用于婚嫁等喜事的礼服上。以谐音构成的装饰图案在构图上没有过多的限制，十分随意。以谐音来寓意是畲族服饰纹样中常用的设计手法，也是传统装饰图案文化最为常用的表现方式。

2.2 象征法

象征是指以具体事物本身所显现的外在特征，联想到某种与感性事物相似或相近的抽象含义，从而附加了许多人格化的意愿。如畲族服饰中的燕子纹样，来自燕子性喜双栖双飞、形影不离，寓意婚姻美好。畲族服饰纹样的象征手法既可单独使用，也可与其他手法并用，以物来实现抽象的观念。以此指彼，通过联想与文化背景、生活经历相关联，畲服装饰中的象征纹样设计多与神话传说、历史故事、风俗典故有关[2]。

2.3 寓意法

寓意是指人们在观察、描摩过程中，由事象深入事理的结果，它除了象征事物的外在特征，还蕴藏着民间神话、故事、传说、戏文和典故等。寓意法是一种间接表现方法，即将吉祥、避邪、祈福等含意蕴藏在文字、物品或图案中。

寓意法主要借助事物的形、性、意来设计纹样，源于事物形的纹样设计，如石榴多籽，象征多子多孙，人丁兴旺；灵芝，形似如意，用灵芝比喻“如意”；葫芦、瓜果藤蔓绵长、果实累累，寓意子孙万代、绵延不断。源于事物性的纹样设计，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是“君子”的象征；梅花有“映雪拟寒开”的特性，象征坚贞不屈；竹，表达节节高，象征高风亮节、虚心向上；菊，表达素雅留芳，象征高洁情操、坚贞不屈；松为常青树，不畏严寒，用以象征坚忍不拔的英雄气概。源于事物意蕴的纹样设计，如富贵花牡丹，取其贵的意蕴象征富贵；鹤有“千年仙禽”之誉，象征长寿；麒麟是瑞兽，象征赐福、吉祥。

2.4 表号法

表号是将事物形象加以几何化的抽象处理，形成规范的、凝练的、简洁的符号形式，使之具有吉庆祥瑞的含义。畲族服饰纹样以符号表示祥瑞避邪寓意的很多，如“暗八仙”纹样，张果老持渔鼓、吕洞宾持宝剑、韩湘子持笛子、何仙姑持荷花、铁拐李持葫芦、汉钟离持扇子、曹国舅持云板、蓝采和持花篮，八位仙人乐善好施，各怀道法、各显神通。畲族人民认为其手中宝物神通广大，常用于纹样设计中，将精神、情感附着在纹样上。表号是在长期的历史长河中积淀下来的文化产物，形成的一种审美需求[3]。

3 湖州畲族服饰纹样的构图特征

3.1 省略与夸张

省略是将自然形态的表现对象精心提炼，在不失其特征的前提下，将繁杂的表现对象加以简化。在畲族服饰纹样设计中，对自然形态的花卉进行规整，从而使花型更加清新、更完美。如菊花花瓣细密而杂乱，经过简练处理，通过几条大的曲线将其表现出来，使人感到光洁优美；如省略的凤凰图案，简练凤凰的羽毛，以艳丽的线条及珠片表现凤凰的轻盈体态，更体现出凤凰的灵动与美丽[4]。

夸张是将对象的整体或一方面的特征进行明显和大幅度强化，或加强主要特征的寓意，夸张其优点和特征，突出其神态和形态，增强其描写效果。畲族服饰纹样通过不同处理方法形成夸张对比，如大与小、多与少、方与圆、曲与直、疏与密、虚与实、粗与细等，湖州畲族服饰纹样的牡丹花要花瓣边缘圆而大，菊花的花瓣要挺而尖，玫瑰花的花瓣要翻卷。凤凰纹样颜色艳丽，夸张凤凰多彩的羽毛。

3.2 添加与变形

添加是在一种事物形象上添入另一种形象。畲族服饰的花卉纹样，在设计一种花的外轮廓内，附加一些装饰元素，使其形成一种优美的装饰效果，花中套花、叶中套叶。变形是通过概况设计将对象的精神特征有意识地改变它原有的形状，如缩小、放大、伸长、缩短、变粗、变细。变形一般与省略、夸张、添加手法同时使用，如畲族服饰的凤凰纹样设计，夸张凤凰的羽翼，使其形成摇曳的火焰形式，使纹样显得旋动活跃[5]。

3.3 分解与组合

分解是将自然事物拆开；组合是将分解的纹样重新编排、组合成一个新的纹样。如畲族服饰的龙凤纹样，是由不同的动物组合而成的；宝相花纹样是由牡丹、莲花、大丽菊等花卉形象分解组合而成的。畲族服饰边缘的装饰纹样主要将花瓣与枝叶分离，重新组合，产生了强烈的装饰效果。

3.4 肌理与变化

湖州畲族服饰纹样设计中，在不改变谐声对象原有的外形情况下，变更原有的生长肌理组织，形成新的肌理组织效果。如将花卉的花脉、叶子的叶脉通过不同的针法，形成不同的肌理，该方法设计的纹样除了颜色鲜艳夺目外，通过刺绣技法的变换使组图纹样呈现出明显的肌理效果。

3.5 重复与连续

运用一个或两个不同的纹样，通过两个方向或者四个方向重复、交替排列，以构成长条或大面积的图案，形成一种连续的构成骨骼形式，主要应用于湖州畲族服饰的门襟、领圈、前胸、后背等处，重复变化的方式有从形状、大小、方向、位置或空间等方面，产生新的效果，简洁而有次序。十字纹、云雷纹、回字纹是该表现形式的主要图案单位，多以二方连续构图方式组合。

3.6 均齐与平衡

均齐与平衡是自然物象的属性，是客观事物存在的一种形式。均齐对称性在湖州畲族围兜上的装饰尤为显著，多以纵线中心完全对称，简洁而大方。服饰纹样设计多用图案变形、夸张等变化方式，形成对称构成纹样，增加纹样的整体均衡感[6]。

4 结语

湖州畲族服饰纹样蕴含着千百年来畲族人民的艺术创造精华，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文化内涵，其纹样是典型的民间艺术、工艺技巧、民俗文化和审美思想方面的代表，是承载着浓郁地域文化色彩的符号性标识系统，是湖州畲族人民精神慰藉、审美愉悦的寄托，具有很高的艺术理念和美学研究意义。湖州畲族服饰纹样与自然环境、人文环境的融合性及协调性启发现代服装设计创新理念与创新思维，其具有代表性和符号性的特征值得流行时尚加以吸收和运用，服务于地方旅游经济的发展和生态文化的建设。畲族服饰图案文化是畲族独特地域风土人情的一种外在表现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部分，可以作为一道独特的人文景观，可以有效地提高当地旅游的文化层次，进一步推动当地旅游经济的发展和城市特色文化的内涵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