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榮毅：挖掘傳遞鐘錶文化的澳門收藏家

黃殿晶

徜徉在澳門的大三巴牌坊，其右下側醒目的黃色異國風情建築區內，稍加留意會發現正對著一條巷道內，有一家“澳門鐘錶博物館”字樣的建築，而很多人不知道，這家地處大三巴巷一號的鐘錶博物館實际是一家私人博物館，而且是家可以供遊客免費參觀的公益性博物館，更不知曉它如今還是亞洲最大的鍾錶博物館。

據了解，這家2018年9月創建的鐘錶博物館，建館一年多時間就已吸引了香港蘇富比、安帝古倫、佳士得等著名拍賣行前來舉辦拍賣預展活動，更有世界知名的瑞士鐘錶品牌雅克德羅、沛納海等慕名前來開展專場展出及交流，開業一年時間就成功吸引全球12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數十萬遊客及專業組織人士前來參觀交流和學習，成為澳門旅遊的新亮點。

受父影響從愛好到收藏

1966年出生的“澳門鐘錶博物館”館長方榮毅，是土生土長的澳門人，有著中年男人幹練而沉穩的氣質。提及其為什麼會喜歡上收藏鐘錶，方榮毅告訴記者，在上中學的時候，他就對父親因經商工作需要，時常購買更換佩戴的各種手錶感興趣。

上世紀80年代中後期，方榮毅便開始收藏些腕錶，高中畢業後在家族長輩的要求下，他跟著父親前往香港做生意，開始用掙來的錢買自己喜歡的各種手錶。“在2000年之前這段時間，我是隨便購買的，看到什麼喜歡的就買什麼，直到2000年後，自己通過深入觀察、領悟和看書學習，開始深入研究鐘錶品牌文化，並開始有針對性地選擇購買鐘錶，從這個時間起才能算得上是開始鐘錶的收藏。”

據方榮毅介紹，大概是在2010年左右，他開始接觸古董鐘錶，了解到原來澳門在中國的鐘錶歷史上有著重要的歷史地位。中國的第一座自鳴鐘是1601由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經過澳門中轉後再送往北京進貢給明朝萬歷皇帝的，從此西方計時鐘錶作為奢侈品開始進入中國宮廷。“在知道這段歷史後，我開始盡力去挖掘、推動和傳播澳門的鐘錶歷史文化。”

歷經二十年的收藏，方榮毅的鐘錶收藏品涵蓋了自鐘錶誕生以來的近四百年歷史，從古至今，從國外到國內，有腕錶、懷錶、座鐘等各類型時計藏品，其中不乏稀有藏品和獨具特色的系列藏品。

八百多藏品價值不菲

了解收藏的人都知道，收藏是個耗時間、耗精力，更耗金錢的嗜好，久而久之會被對藏品的一種情懷所裹挾，難以割舍和放棄。問及這麼多年來已累積收藏了多少藏品，花費了多少費用，方榮毅笑著回答，“真還沒好好統計過，反正有錢就在買，買了就放在家裡，具體已收藏了多少也沒顧得上一個個去統計，不過大概應該有800多件了吧！”

方榮毅稱，這二十多年的日常工作就是通過互聯網及世界各種拍賣渠道，獲取各種有關鐘錶的信息，然後通過不斷查閱資料，學習、了解、掌握各種藏品的情況，然後再確定買還是不買。

對於自己這樣的收藏愛好，方先生告訴記者，太太多年前一直反對，認為他買這麼多錶根本用不完，也戴不過來，都是“垃圾”！但方先生會哄著太太開心，並時常抓住些時機就向她介紹收藏鐘錶的意義和好處，慢慢地太太也接受和默認了他的這一愛好。

至於花了多少錢用在鐘錶收藏上，方榮毅也是說不清，因為一有錢就去尋找自己喜歡的鐘錶，久而久之花了多少錢出去也沒具體統計個數出來。他稱自己早年隨父親在香港做生意，後來因身體原因便將所有資產變現投入到澳門購買了一些物業，這麼多年就通過物業的租金及變賣物業等方式投入和支撐自己的鐘錶收藏事業。

據方先生透露，因受地方和空間限制，目前“澳門鐘錶博物館”約有300多件藏品，價值應該在1.5億元左右，而更多的藏品還保管在家裡，等待著與觀眾見面。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談及為什麼會想起開設“澳門鐘錶博物館”，方榮毅館長不無感慨地說，“起初覺得收藏好玩，但隨著年齡的增長，藏品的增加和自己對鐘錶文化的熱愛，便萌發出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想法。更重要的是自己能在祖國繁榮太平的年代，在‘一國兩制’的港澳地區有機會順利地做些生意，享受到了改革開放的成果，便希望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回饋社會。”“澳門在中國鐘錶史上有著相當重要的位置，但清朝滅亡後這段歷史被埋沒了。我希望透過澳門鐘錶博物館，能將曾經輝煌的鐘錶歷史挖掘出來，讓更多的人了解澳門的這段歷史，熟悉和喜歡鐘錶文化。”

還有一個原因，在方榮毅眼裡，鐘錶是有生命的，看到家裏一些古董鐘錶由於天氣潮濕，會受潮氧化、機芯生銹、斷發條等，他便想給這些心愛的藏品尋找一個更好的安身之所，好好地保護他們，而建一個鐘錶博物館應該是給這些古董鐘錶最好的歸宿。

方榮毅說“澳門是西方鐘錶進入中國的第一站，有輝煌的歷史，我希望通過公益的形式建一個鐘錶博物館來推廣鐘錶文化……”

為“澳門鐘錶博物館”選址也讓方榮毅館長頗費了一番心思。他說自己畢業於澳門利瑪竇中學的前身取潔中學，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是最早將西方的一對大小自鳴鍾通過澳門中轉帶到中國朝廷，送給明朝皇帝的人，對這段歷史及被譽為中國第一錶神利瑪竇的敬佩，讓他最終下決心將博物館設在澳門最著名景點大三巴牌坊附近的利瑪竇中學旁，也就是今天的大三巴巷一號。即便是這棟面積只有400多平方米的兩層小樓，要月背負高達33萬元的房租，也沒有動搖他的這一選擇。

亞洲最大鐘錶博物館誕生

提及2018年開館前的籌備工作，方榮毅仿佛又回到了昨天。他說自己那段時間真是全身心地投入。為了設計、裝修和博物館的開業，他事無巨細都要考慮，時常是睡到半夜醒來想起一件事立馬起來就記到本子上，以免忘記，天亮了就趕快設法去落實。

領著記者在博物館參觀，方榮毅館長對展館的分佈及展品如數家珍。博物館由兩層共六個展區組成，分為四個常設展區（包括近現代手錶區、沛納海展區、古董鐘及懷錶區和錶迷互動區）以及兩個不定期展區（包括活動展區和名家收藏區），而每星期的固定時間，博物館都會由資深制錶師坐鎮錶迷互動區，向參觀者展示制作和維修鐘錶的藝術。

通過了解，我們知道了機械鐘錶未傳入中國之前，中國宮廷和學者較常用的定時器有日晷、水鐘、銅壺滴漏等，而民間則使用觀日、察貓眼等自然現象來略知大概。相對而言自鳴鐘走時精準、報時直觀，傳教士利瑪竇送給明朝皇帝的大小兩座自鳴鐘成功引起皇帝注意，深得其愛。自此西方機械鐘錶成功打開了進入中國的大門，更成為了此後皇宮收藏，甚至制作自鳴鐘的源頭。

進入清代，技術派傳教士多在澳門登陸和停留，康熙皇帝曾多次從澳門招攬了徐日升、安多等葡國人入京供職為宮廷服務。鐘錶收藏也開始逐漸從宮廷擴展到民間，市場需求的日益擴大，也使得鐘錶貿易在中國逐漸繁榮。至乾隆年間鐘錶貿易日臻鼎盛，廣州在一口通商政策下成為唯一通商口岸，而澳門則是這些來華商人及其家眷的居住地。可以說，澳門作為鐘錶的采購轉口之地，在中國鐘錶文化史上地位特殊而卓然。

而在“澳門鐘錶博物館”的幾個展區裡，以生產製造潛水錶著稱的“沛納海”手錶展區算是方榮毅這麼多年來重點收藏的特色藏品專區，也算是其喜愛的得意之作。

“這個經歷很有趣，在1998年，我在香港銅鑼灣的鐘錶店，看見一枚很大的手錶，聽錶行老板介紹是意大利軍錶，很多明星潮人在佩戴。當時的心態是這麼多明星潮人都在佩戴，那就買一枚回來，趕一下潮流。結果其實手錶戴了兩三次，我就送人了，因為太厚、錶徑太大。當年還不認識這個品牌，幾年後開始研究各個品牌的鐘錶歷史和文化後，才知道自己當年買的是沛納海第一枚真正的潛水錶，型號是PAM024。”“我發現沛納海的歷史文化很有趣，它有獨特的軍隊和軍人的氣質和靈魂，沛納海常年以保密的方式為西方國家製作潛水錶及潛水設備，為了方便查看，其中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錶徑大。2000年後，大錶徑的流行趨勢就是沛納海帶起來的，以休閑、運動或軍隊氣質的風格為主流，沛納海所有的設計與風格都與流行趨勢吻合，所以我就決定大量收藏沛納海手錶。”

據方榮毅介紹，其眼下收藏的約800多件藏品中，沛納海藏品就有100多件，這在全球鐘錶收藏者中也是屈指可數的，由於博物館空間有限，目前只展示出了63枚。

由於方榮毅先生多年的收藏積累，加之與澳門本地的獨立鐘錶設計師，同時也是機械工程師及古董鐘錶修複師、資深鐘錶收藏家及評論家霍飛樂先生的友情及多位本澳鐘錶收藏家的鼓勵支持，“澳門鐘錶博物館”建館起點高，從面積、藏品數量、歷史價值等多個方面，都被行內公認為當今亞洲最大的鐘錶博物館，也成為一張展示澳門鐘錶歷史文化亮麗的文化旅遊名片。

讓中國鐘錶文化走向世界

談到博物館的未來發展，方榮毅告訴記者，“澳門鐘錶博物館開館第一年就接待了來自120多個國家、地區，總人數達到30萬的遊客。這對我來說是很開心的事情，因為能知道喜歡鐘錶的人有這麼多。加上各大拍賣行和國內外鐘錶品牌這幾年都在博物館舉辦過拍賣預展和品牌錶鑑賞活動，更加增強了我的信心。我相信疫情過後，應該每年的參觀人數可以達到100萬人次，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了解和喜愛鐘錶及鐘錶文化。”

“澳門鐘錶博物館”開館後一年，在方榮毅、霍飛樂等一批澳門鐘錶文化愛好者的推動下，發起成立起了澳門鐘錶協會，並成功舉辦了第一屆澳門鐘錶論壇。通過與國內鐘錶協會、廣東省鐘錶協會、故宮博物院及國內外各大鐘錶廠商的接觸，讓方榮毅更多地了解到中國鐘錶文化在世界歷史上的地位，而當今中國更是世界第一大鐘錶設計生產製造國，承擔著全球80%以上的鐘錶生產製造任務。

方榮毅創建起“澳門鐘錶博物館”後，在國內外的社會影響越來越大，為此國內一些城市都開出優惠的條件，盛邀其去開設鐘錶博物館。但方榮毅認為，鐘錶是一種歷史和文化的傳承，建博物館需要有歷史的根基和合適的土壤。隨著澳門與橫琴合作的不斷加強，尤其是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的成立，讓他看到了鐘錶文化拓展發展的新空間。

2021年8月，方榮毅的澳門鐘錶博物館與廣州流金歲月鐘錶維修有限公司聯合在橫琴註冊成立了“珠海橫琴中天鐘錶科技有限公司”，希望致力於推動“中國製造”的創新和研發，推廣鐘錶歷史和文化。計劃開展鐘錶行業標準認證、鐘錶維修及鑑定、鐘錶職業技能培訓、鐘錶產品研發製作及高級鐘錶設計定制、鐘錶展覽等。

2021年12月16日，中天鐘錶科技有限公司已與大橫琴發展有限公司在橫琴·澳門青年創業穀的創業會客廳展廳舉辦了一場“華夏芯傳———中國制造古董鐘錶展”，方榮毅帶著從全國錶友處徵集來的150件鐘錶珍品，按時間脈絡梳理，展現了中國制造在鐘錶領域的發展歷程，受到了參展觀眾的廣泛好評。

方榮毅說，“2022年中天還將在橫琴舉辦四場鐘錶展覽，希望借助這種展覽活動，以鐘錶文化為載體，增進澳門與內地的文化歷史交流及共融，增強社會凝聚力，促進兩地互動，發揮好橫琴作為粵澳紐帶的作用。”

合辦鐘錶展的大橫琴發展公司副總經理陳學坤表示，澳門文旅會展商貿產業是合作區重點發展的四大產業之一，類似展覽是積極探索與澳門企業聯合舉辦跨境展會的有益嘗試，是引入澳門優秀文化創意產業，豐富橫琴文旅會展內容的良好開端。

方榮毅告訴記者，他還有意在橫琴開設“澳門鐘錶博物館”橫琴館，希望以鐘錶文化為紐帶，在橫琴開闢鐘錶產業發展的新空間。為此其已購買註冊了“橫琴”錶註冊商標，希望不久的將來由澳門設計、橫琴生產的“橫琴”牌手錶能成為粵港澳大灣區及國內外遊客喜愛的旅遊紀念產品，希望鐘錶文化能在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這片世紀熱土上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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