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掮客背后的连环骗局

王伟伟

非法居间行为，令金融活动存在风险 （图/视觉中国）

1986年出生的江苏丹阳女子刘蓓蕾原是江苏银行后巷支行的一名员工（于2014年离职）。2013年起，刘蓓蕾经常打着完成信贷任务等旗号，从自己身边有钱人那里获取巨额资金，充当金融掮客。

江苏天孚太阳能有限公司负责人卞军是刘蓓蕾的主要客户，之前双方曾有过多次成功“合作”。卞军通过朋友结识刘蓓蕾后，因为每年都需要转贷资金，就通过刘蓓蕾帮忙“过桥”，即由她为自己筹措资金还贷款，等银行新的贷款发放下来，再把刘蓓蕾的“过桥”资金还上，并向其支付约定的中介费用。

由于双方合作了几次“过桥”生意都成功了，刘蓓蕾也对卞军多了一份信任和依赖。2013年4月，卞军在农商行的一笔金额为500万元的贷款到期需要归还，于是他再次找刘蓓蕾“过桥”。刘蓓蕾自然不会轻易错过这个送上门的赚钱机会，便迅速筹措500万元给卞军“过桥”。

然而，就在刘蓓蕾等着卞军还像前几次那样，办妥新贷款后归还“过桥”资金并结算中介费用时，情况却发生了变化。由于相关银行银根紧缩，卞军申请的新贷款没有通过审批，导致卞军用新贷款归还刘蓓蕾“过桥”资金的计划落空。事实上，刘蓓蕾用于给卞军“过桥”的钱是临时借来的，卞军拖欠“过桥”资金，刘蓓蕾自然也没法跟提供资金给自己的上家交代。在对方的催要下，刘蓓蕾只得加大向卞军催款的力度。但卞军手头没有这么多钱，只陆续支付了100万余元的利息。

就这样，尽管刘蓓蕾一直在催要，但卞军拖欠的“过桥”资金本金却迟迟没有归还，刘蓓蕾只能背负着巨大的资金压力。2014年8月，刘蓓蕾以“过桥”资金名义向周放借款350万元，但她并未将该款用于“过桥”，而是用于归还之前欠下的“过桥”资金。周放多次向刘蓓蕾催讨未果后，刘蓓蕾索性向周放摊牌，说自己之所以还不了钱，是因为有个叫卞军的人欠着她的钱，并提议周放以债主名义出面索要该欠款。刘蓓蕾承诺，如果要到钱的话就用于还款，并会另行支付周放好处费。

周放心想，卞军欠刘蓓蕾的钱要回来，肯定会对自己讨债有利，何况刘蓓蕾还承诺另外给自己好处费，于是便答应跟刘蓓蕾一起演双簧，以债主身份向卞军讨债。刘蓓蕾和卞军统一口径，向卞军称欠的钱是周放的，让卞军直接把钱还给周放。但双方私下约定，周放从卞军处要到的钱，要先交给刘蓓蕾支配。三人相约见面时，刘蓓蕾、周放一起向卞军说明了情况。卞军同意今后直接将钱还给周放，并当场写下欠周放520万元的欠条，刘蓓蕾也写下其与卞军借款已经平了的字条。债权债务转移后，卞军为表示诚意，第二天就还给周放5万元。周放按与刘蓓蕾的约定，又将该款转交给刘蓓蕾。到2014年10月，由于刘蓓蕾仍未归还周放的欠款，所以此后卞军又陆续归还的36.5万元，周放就没有再付给刘蓓蕾。

由于刘蓓蕾做的是“过桥”生意，约定还款期限非常短。一旦刘蓓蕾爽约，未能按期归还欠款，提供资金的人很快就会采取各种方式上门催讨，这令刘蓓蕾十分苦闷。为了摆脱眼前的困境，刘蓓蕾决定铤而走险。

2014年9月23日，在丹阳从事企业经营的郝洁接到刘蓓蕾打来的电话，让其将500万元存入刘蓓蕾指定的企业账户，称该企业可以开出承兑汇票给她，她的钱只须过过账，便能助刘完成存款业绩。由于两人比较熟悉，加之刘蓓蕾说当天可以开出承兑汇票，郝洁就相信了。郝洁借来485万元，通过网银直接汇入刘蓓蕾指定的丹阳市某金属贸易有限公司（简称“贸易公司”）账户。刘蓓蕾得款后，将该款悉数用于偿还之前因“过桥”产生的欠款，这样就无法开具承兑汇票给郝洁，于是便编造各种借口与郝周旋。款项汇到指定账户后，刘蓓蕾说钱要先打入江苏银行保证金账户，然后才可以开承兑汇票。刘蓓蕾还称要到江苏银行丹阳支行（简称“丹阳支行”）开承兑汇票，心怀戒备的郝洁便跟着刘蓓蕾一起到丹阳支行。不料，刘蓓蕾却称贸易公司的贷款卡过期，要第二天上午将贷款卡年检后才能开承兑汇票。

由于当天没能办妥承兑汇票，郝洁便开始紧张起来，担心其中有诈。第二天，郝洁早早与刘蓓蕾取得联系，让她把承兑汇票开出来，刘蓓蕾表示当天就可以办妥。郝洁担心出问题，就跟着刘蓓蕾一起到丹阳支行办理手续。结果上午因年检仍未办好只得延期，在下午办理过程中，又被业务员告知，贸易公司法定代表人名字与银行系统里面的不符，仍然无法开具承兑汇票。此时，刘蓓蕾仍对一脸狐疑的郝洁说其会找人协调，但郝洁已预感事情不妙，坚决要刘蓓蕾还钱。刘蓓蕾见郝洁很坚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于是就盘算着从其他人那里搞钱把郝洁的钱给还上，于是不得不导演下一个骗局。

2014年9月25日下午1时许，刘蓓蕾通过朋友找到受害人吕娟，让其出500万元帮她完成银行存款任务。吕娟见是熟人介绍，且认为资金不会有损失，出于好心帮忙，就答应了。因担心出现问题，吕娟一直跟着刘蓓蕾看她操作。

当天下午3时许，吕娟按刘蓓蕾的指示通过网银转账500万元到贸易公司银行账户。吕娟在银行看着刘蓓蕾操作转账事宜，之后刘蓓蕾告知吕娟手续已办好，但要到丹阳的江苏银行走流程才能开出承兑汇票，并让其看了银行的回单。吕娟跟着刘蓓蕾一起到丹阳支行，刘蓓蕾将手续材料交给了银行工作人员。下午6时许，工作人员说贸易公司账户的法定代表人名字有误，需要江苏银行镇江支行改名字后才可以开出承兑汇票。

为防止出现问题，吕娟多了一个心眼，让刘蓓蕾写了张借条，声明贸易公司向其借款500万元用于开江苏银行的全额汇票，第二天按时将承兑汇票交给吕娟。借条还盖上了贸易公司的印章，刘蓓蕾也在担保人处签了字。之后，刘蓓蕾悄悄将吕娟汇过来的500万元用于歸还郝洁的欠款。第二天，吕娟向刘蓓蕾催讨承兑汇票，刘蓓蕾自然无法开具，继续找各种理由推托。2014年9月26日上午，吕娟托人查江苏银行的承兑汇票保证金账户，发现500万元已经不在保证金账户上了，而且贸易公司的账户已被销户，其500万元从保证金账户直接转到了另一个银行账户，并被人在POS机上刷掉200万元。吕娟感觉自己可能被骗了，于是报警。吕娟报警后，继续向刘蓓蕾索要欠款。2014年9月25日至10月3日间，在吕娟多次索要下，刘蓓蕾归还了部分款项，并以其及亲属名下的房屋、汽车折抵还款，款物合计价值456万元，尚欠44万元没有归还。

就这样，刘蓓蕾因为卞军的新贷款未能获批，导致其“过桥”资金链断裂，并多次出现新的“过桥”资金无法归还的连锁反应。尽管刘蓓蕾倾家荡产地归还了最后一名受害人吕娟的大部分欠款，但由于最后两起“借款”已涉嫌诈骗，刘蓓蕾于2019年2月22日被刑事拘留，同年3月8日被取保候审，后被逮捕。2020年8月13日，辽宁省丹阳市人民法院受理后，于2020年9月27日将本案转为普通程序，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

法院经审理查明，刘蓓蕾为归还先前因做“过桥”生意欠下的巨款，先后诈骗受害人郝洁485万元、吕娟500万元。2021年9月27日，辽宁省丹阳市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刘蓓蕾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并处罚金5万元;被告人退出非法所得44万元发还被害人吕娟。

（文中除刘蓓蕾外，其余人名均为化名）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