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R和迷幻剂一样 可以引向“超越之境”
2022-03-09综合整理报道
15年前,大卫·格洛瓦基在山上徒步时突然摔倒了。他倒地后,血液开始渗入他的肺部。就在他躺在那儿陷入窒息时,他的知觉感受似乎扩张了。他从俯视的角度看向自己的身体——他看到自已是由一团光组成的,而不是通常的样子。
“我感觉那团光的强度跟我的精神占据身体的程度有关,”他回忆说。然而,看着那光变暗并没有让他感到害怕。从这个新的视角下,格洛瓦基可以看到光线并不是在消失,而是在转移——从他的身体中泄漏,进入周围的环境中。
他借此认为,他的意识可以超越身体并且比后者更持久,这一领悟给格洛瓦基带来了一种极度平和的感觉。因此,他带着好奇心探索了他以为是死亡的东西:那种超越感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能量凝聚”体验的示意图
自从那次事故后,作为一位艺术家和计算分子物理学家,格洛瓦基一直在努力重获这种超越之境。
一个名为Isness-D的虚拟现实体验是他的最新成果。根据《自然·科学报告》最近的一项调查,在致幻剂研究中常用的四个关键指标上,Isness-D显示出与中等剂量的半人工致幻剂LSD(麦角酸二乙基酰胺)、或裸盖菇素(“神奇”蘑菇的主要精神活性成分)相同的效果。
Isness-D系统是面向4人~5人的团队设计的,世界任何地方的人都能用。在Isness-D的系统里,每位体验者都是用一团弥漫的烟雾来代表的,并且在对应于体验者心脏位置的附近放置了一个光球。
参与者可以共享一种叫做“能量凝聚”的体验:他们聚集在虚拟现实环境中的同一个地点,使他们“弥散的雾状身体”重叠在一起,这让人无法分辨每个人身形。由此产生的深度联系感和自我削减感,与通常由迷幻体验带来的感觉十分相似。
抑制自我意识
迷幻药是一类药物,具有篡改感官知觉、并影响大脑处理信息方式的能力。
涉及这些药物的临床试验在20世纪70年代被叫停后,如今又重新兴起。这些试验表明,迷幻药辅助疗法在缓解强迫症、成瘾症、创伤后应激障碍和抑郁症的症状方面效果显著,而针对这些症状的很多标准疗法都失败了。
2019年,美国食品与药物管理局将裸盖菇素定为治疗严重抑郁症的“突破性疗法”,并加快了其审批流程。
格洛瓦基设计Isness-D并不是为了复现某次迷幻体验,不过他也有兴趣使用虚拟现实设备来产生一些迷幻剂能够带来的感觉——即所谓的“自我超越的体验”。
这种自我超越的体验存在不同层面。读一本好书时入迷,可以被认为是此类体验中较弱的一种;大剂量迷幻药物所引起的自我意识的消解,则是另一个极端。
随着年龄的增长、绝经等因素影响,不管是剖宫产还是自然分娩,也可导致盆底肌肉失去弹性,盆底功能受损。剖宫产的女性绝经后阴道萎缩,会导致部分人性生活困难。
在迷幻剂的临床试验中,那些产生强烈的自我超越感的人,通常也会产生最显著的症状改善。
自我超越感的标志,是“自我界定为离散个体、独立于其他人和环境”的这种感觉的消解。在这样的体验下,一种与其他人、或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深刻感受,使你得以扩展自我观念,从而将他人和环境包括其中。
获得一种自我超越的体验有很多途径。像格洛瓦基这样的濒死体验,往往会短暂地模糊自我的界限。
概观效应——即宇航员在从太空中看到地球后产生的感觉——创造了一种与整个人类建立联系的自我超越感受。此外,冥想也可以帮助人们达到自我超越之境。
Isness-D则是另一种途径。为了设计该系统,格洛瓦基从量子力学中获得了艺术灵感——正如他所说,“在量子领域,物质和能量的定义界限开始变得模糊。”
在他们的论文中,格洛瓦基和他的合作者评估了Isness-D在75名参与者中引起的情绪反应。
他们的评估方式建立在迷幻剂研究中常用的四个指标之上:MEQ30(一种关于“神秘体验”的问卷)、“自我消解”量表、“共同体之感”量表和“将群体纳入自我”量表。
其中,“共同体之感”被定义为一种超越社会结构与社会关系的强烈的人性共通的感觉。研究人员将参与者的反应,与已发表的迷幻剂双盲研究的结果进行比较。对于所有的四个指标,Isness-D所引起的情绪反应,跟中等剂量的迷幻剂相关反应没有显著差别。
在“神秘体验”量表上,Isness-D参与者上报的体验,与20毫克裸盖菇素或200微克LSD引起的体验一样强烈,而且比这微剂量的两种物质所引起的体验更强烈。
我的虚拟现实体验
我们周围的环境稀疏而灰暗,这种天空让我想起了黎明前的那一刻。我低头看了看我的双手本应该在的地方,却只看到了两盏暗淡的灯,我可以通过按下手中的控制器将其调亮。
在这片荒芜的背景环境中,唯一的物体是一条“分子线”——由最简单的氨基酸之一丙氨酸组成的一条长线。它栩栩如生、自发地扭摆着。
格洛瓦基解释道:“我们周围有一些物理模型,可以实时模拟这条分子线的运动。”一开始,我们被要求握住这条线,说一些我们想要关联到的更好的东西,就像我们在给它注入这个意图一样。
然后,一段解说引导着我们的思想和动作,就像引导性的冥想一样。当到了能量凝聚的时候,温柔的声音指示我们再靠近一点。
然后我们继续靠近,直到我们离开四个角落并在圆圈的中心相遇,四团烟雾交融翻腾。
随着我们慢慢靠近,我担心会侵犯其他参与者的个人空间。然后我想起我和他们之间远隔重洋、天各一方——更何况抛弃个人空间的概念不正是这场体验的意义所在吗?所以我试着融入这种关系。
“在虚拟现实中发生的,是那种完全忘记外部世界存在的感觉。”澳大利亚人类精神药理学中心的博士生阿格尼兹卡·塞库拉说道,她是一家利用 VR 来增强迷幻药物疗法的公司的创始人之一。
“所以,在虚拟现实中跟在迷幻药的作用下体验另一种现实的感觉肯定有相似之处,这种感觉比实际存在的东西更真实。”
但是,她补充说,“迷幻体验的感觉和虚拟现实体验的感觉绝对是有区别的。”正因为如此,她赞赏Isness-D开辟了一条新的获得超越感的道路,而不仅仅是对迷幻体验的模仿。
目前对Isness-D体验的持久效应,以及虚拟现实一般情况下是否能带来与致幻剂类似的益处,还需要进行更多的研究。
关于迷幻药物为什么能改善临床结果,目前的主流理论(其实是远未解决的争论)说,药物的效果是由主观迷幻体验和药物对大脑的神经化学性作用共同驱动的。
由于虚拟现实只能反映主观体验,而它的临床作用可能没有那么强,这一点有待严格的测试。
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精神病学研究员雅各布·阿戴说,他希望这项研究能够测试参与者的心理健康状况。
他认为虚拟现实可能会抑制默认模式下的神经网络——这是一种当我们的思想不集中于特定任务时就会被激活的神经网络模式,而迷幻药可以抑制这种模式(科学家推测这是导致自我意识消亡的原因)。
如果让人们观看能使之赞叹的视频(使他们思想集中),那么这种默认模式下的大脑网络活动就会减弱。
由于虚拟现实比普通视频更能诱发敬畏和赞叹,所以Isness-D也可能同样地抑制神经活动。从格洛瓦基实验室衍生出来的一家名为aNUma的初创公司,已经允许任何拥有VR头盔的人每周报名参加Isness体验。
这家初创公司面向虚拟健康休养领域的公司出售Isness-D的缩减版,并提供一种名为Ripple的类似体验,以帮助病人、他们的家人和护理人员应对不治之症。介绍Isness-D的这篇论文的合著者之一,甚至开始在伴侣和家庭治疗中进行试点。
格洛瓦基说:“我们发现,用光亮来代表一个人,能把他们从许多心理评判与投射中真正释放出来。”这种心理评判包括对他们身体的负面想法和偏见。
据介绍,他曾亲自帮助过癌症患者和他们的亲人们提升aNU ma的Isness体验。其中有一名罹患胰腺癌的女性,在几天后离世。她和她的朋友们最后一次聚会,正是以交融的光球为形式。
在我的Isness-D体验的某个阶段,一条简单的光影足迹标出了我刚刚去过的地方。片刻之后,旁白督促般问道:“看到过去的感觉怎么样?”
如同草草写就一样快,这些名字消逝在我眼前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