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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史海寻姑蔑 此生不枉龙游人

2022-03-07龙游县档案馆

浙江档案 2022年11期
关键词:龙游龙游县

袁 勇/龙游县档案馆

据史料记载和考古发现,大约三四千年前,在今天的金衢盆地曾经存在过一个称为姑蔑的部族,并有姑眜、姑妹、姑昧、姑末、姑篾等别称。龙游县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始于春秋时期的姑蔑。姑蔑,在传世文献中始见于《春秋》。可能是由一个族群和部落而形成的方国,曾经留下了族群的文化痕迹,《逸周书·王会解》中有“於越纳姑妹珍,且瓯文蜃。”晋孔晁注:“於越,越也。姑蔑,国,后属越。”姑妹即姑蔑,瓯,指现在的温州。这说明,当时越国向周天子进贡的物品中,就有出自姑蔑的宝物。那么,当时的姑蔑人在何处?《国语·越语》:“勾践之地南至于句无,北至于御儿,东至于鄞,西至于姑蔑。广运百里。”说明姑蔑与越国在地缘上相邻,为越国西陲。今天笔者试着从考古、史料、疆域、沿革、战争、古诗等维度,进行粗浅的探讨,以求追溯姑蔑古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龙游”作为“姑蔑大地 千年古城”的佐证资料。

一、寻找史脉,源远流长的姑蔑之根

打开浙江省地图,我们发现从北往西至南,龙游被千里岗山脉、仙霞岭山脉环抱。中部的衢江,将平原、丘陵、山地向南、向北依次展开。春秋时这里被称为“越之西鄙姑蔑地”,其中心就在今天衢州的龙游。据考古发现,龙游已有8处新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址,出土了大量石箭镞、石刀、石锛和玉珠、玉玦以及各种陶器残片。其中2004年8月发掘的三酒坛遗址,距今已有四千多年。2010年8月发掘的青碓遗址,属于新石器时代早期遗址,距今约九千年。2011年4月,发现的荷花山遗址,更将龙游人类活动的历史提早到一万年前;被考古界论定为是长江下游早期新石器时代考古学文化的重要突破,是上山文化保存完好、内涵丰富的重要代表性遗址。从青碓遗址到荷花山遗址,从原始部落到部落联盟的形成,直至邦国“姑蔑”的形成,从各种粗糙的打制石器到各种精美的磨制石器,从夹砂陶到印纹陶、原始瓷,从穴居野处、刀耕火种到初步的精耕细作,从蒙昧时代到青铜时代,从一些神话传说到一些零星的文献记载,都向我们证明着那段遥远的文明,证明着一代代龙游先民披荆斩棘创造的业绩和史实。

二、疆域广袤,沧桑不移的县治中心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建立了大一统的封建王朝,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后增为四十郡),郡下设县。当时有会稽郡,其范围跨越了今天的浙、苏、皖三省,管辖着十多个县,在会稽郡的西南部,设置了大末县,县治在今天的龙游,因此龙游人自豪地将建县历史定在了公元前221年。当时的大末县范围非常广,除了现在江、柯、衢、龙、常、开一市二区三县之外,东边与乌伤县(其管辖范围相当于今天的金华市,治地在今义乌稠城街道)接壤,今天金华市的汤溪,兰溪市和建德市的一部分,西边江西省玉山县,南边丽水市的遂昌县、松阳县都在古龙游大末县的管辖范围之中。由此我们可以推断,秦朝时的大末县地域大致应该是春秋时姑蔑地的范围。因为行政区域的设置,除地理外,还有其历史沿革和人口密度等因素(汉书曰:凡县大率方百里,民稠则减,稀则旷。秦时制,汉因之)。无论是姑蔑还是大末,其时已经形成了今天衢州市行政区域的雏形。从郡县制看,秦王朝的行政是中央、郡、县三级政府,其时的郡,不能简单等同于以后的州、府,更不能等同于现代的地区和市,其时的县,也不等同于后来乃至今日之县。因此,我们不妨这样说,今天衢州市的行政区域,早在公元前221年,秦王朝设置大末县时就基本定型了,并且数千年来没有太大的变化。衢州的版图,基本上就形成于姑蔑时期。大末县的历史相当长,跨越了整个秦汉和三国、两晋和南北朝时期。从公元192年东汉王朝拆分大末县,析置新安县开始,大末县的范围随着一些新的政区的分设而开始缩小。这说明,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古龙游——大末县一直是这一广袤区域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之中心。自秦以降,除三次短暂的撤销县制外,龙游一直作为县级建制存在。县名则历经大末、末治、太末、龙丘、龙游等变化。唐武德四年(621),还一度在龙游设穀州,成为州级建制。境内并出现两个县平行设置现象,如太末县和白石县,龙丘县和盈川县等。五代吴越宝正六年(931),吴越王钱镠认为“丘为墓不祥”,改龙丘县为龙游县。北宋宣和三年(1121),改县名为盈川,至南宋绍兴元年(1131)复名龙游,自此一直沿用。

三、以史为凭,据实求证的邦国古城

远逝的姑蔑,在历代的文献中给我们留下诸多痕迹。文字记载的历史,始于春秋时期的姑蔑。春秋时期为姑蔑地,其中心聚落姑蔑城,就在现在的龙游县城一带。公元前482年(周敬王三十八年),姑蔑军队参加越国对吴国的战争,《左传·鲁哀公十三年》中的相关记载,也就成了关于龙游有明确纪年的最早文字记录。公元前221年(秦始皇二十六年),秦统一天下推行郡县制,在姑蔑地范围,以姑蔑城为中心,设大末县,龙游成为今浙江省境内最早所设县之一,至2022年已有二千二百多年建县历史。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卷第二十六《江南道二·浙东观察使》:“本春秋姑蔑之地,越西部也,杜注云‘今东阳太末县’”。明万历、清康熙《龙游县志》均有“周,姑蔑国,子爵,越附庸也”的记载。有姑蔑国,当然应有姑蔑城,北宋《元丰九域志》有“姑蔑古城,在瀫水南三里,东门临薄里溪。”的记载。瀫水即衢江,薄里溪即灵山江。南宋罗泌的《路史·国名记》:“姑蔑,一曰姑妹,太末也,晋之龙丘,今衢之龙游有姑蔑城”。明末清初,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也写道:“相传,瀫溪之南即其故城。”明代与清初的两部《龙游县志》,根据有关古籍,记载了姑蔑故城的规模:“东西一百一十二步,南北一百六十八步,高一丈七尺,厚四尺,周四百七十步,至今人犹呼寺城麓。”康熙《龙游县志》的沿革论曰:“三衢皆古姑蔑地,而姑蔑城则在龙邑,秦时以太末名县,至东汉献帝初平间始析置新安即今西安,其他三邑以次递建,则三衢邑治之古未有先于龙邑者也。”进一步明确了姑蔑龙游的先导地位。又如姑蔑故宫,《大明一统志》载:“灵耀寺,在龙游县西,晋时建。本姑蔑故宫,遗迹犹存”。“灵耀寺,县治之西北,乃姑蔑故宫,至今城堞遗迹犹存。晋安帝十五年建,宋绍圣四年改禅寺,后毁于寇,至元乙丑重建。”弘治《衢州府志·古迹》中记载的脉络则更加清晰。相传灵耀寺于晋义熙(405—418)中在姑蔑故宫址建,寺内所奉伽蓝神就是姑蔑子像。该寺历代屡毁屡建,直至20世纪70年代末因旧城改造才消失。明万历《龙游县志》卷之三《祠祀·诸寺观》也说:“灵耀寺在县西北百余步,旧名灵光,晋义熙中即姑蔑故宫建寺,其伽蓝神谓是姑蔑子,其像犹作进贤冠。”灵耀寺位置在县城太平东路今桥下小学一带,与《大明一统志》等所载姑蔑宫位置吻合。再如姑蔑子墓,《大明一统志》说:“东华山,在龙游县东二里,下有姑蔑子墓”。民国《龙游县志》载:“姑蔑子墓,在东华山下偃王别庙后。宋庆元年间,被人挖掘,随葬之物充韧其间,但随即变为灰烬。唯有一些瓦缶,里面贮满了水。有人将此事刻石记载,却将这些瓦缶毁掉了。在墓北数里,有大大小小的土包百余个,据说是姑蔑子疑冢”。1939 年 2 月 1 日,余绍宋曾赴实地考察“乘汽车至十里铺视察,顺道一观姑蔑子遗冢。凡三处,砖石花纹甚古,规制亦大。疑皆属疑冢,旧志本云有疑冢多处也。”(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3年12月版《余绍宋日记》第10册1页)元盛如梓 《庶斋老学丛谈》上卷也有记载:“宋时发姑蔑子墓,破其铭石,好古者琢以成砚。”东华山一带至今留有“疑冢山”之名。

四、泓上之战,威震一方的雄壮之师

据《左传》《国语》等史料记载,在吴越争强的战争史上,泓上之战是越王勾践发动灭吴战争的序幕,也是勾践“卧薪尝胆”以来首战。这场战事在《左传·哀公十三年》如是记:六月丙子,越子伐吴,为二队,畴无馀、讴阳自南方先及郊。大子友、王子地、王孙弥庸、寿於姚自泓上观之,弥庸见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见仇而弗杀也。”大子曰:“战不克将亡国,请待之。”弥庸不可。属徒五千,王子地助之。乙酉战,弥庸获畴无馀,地获讴阳。越子至,王子地守。丙戌复战,大败吴师,获大子友、王孙弥庸、寿於姚。丁亥,入吴。吴人告败于王,王恶其闻也,自刭七人天幕下。这一年是公元前482年。吴大子友在战前告诫王孙弥庸,“战不克将亡国”。他充分认识到此战成败关系吴国安危。因此时吴王夫差正举全国兵力北面与晋争霸于黄池(今河南封丘),国内空虚。吴国都城在今天的苏州,越国都城在今绍兴,泓上应是吴国对越国的军事防线。吴军一旦“战不克”,越军长驱直犯吴都,远在千里之外的夫差根本无法回援。“战不克将亡国”,是吴大子对战争形势的客观判断。这场大战的导火线是“姑蔑之旗”。由此看来,姑蔑部族,在春秋晚期仍然保持着相对的独立性,是一个有旗号,有武装,善于征战的部落。《左传》哀公十三年:弥庸见姑蔑之旗。杜预注:“姑蔑,越地,今东阳大末县”。故治在今龙游县境内。

五、瀫水东流,吟诵不尽的姑蔑风采

姑蔑是龙游大地的一段历史,留给后人的是无穷的遐想。唐代孟郊当年在这里写下了《姑蔑城》一首:“劲越既成土,强吴亦为墟。皇风一已被,兹邑信平居。抚俗观旧迹,行春布新书。兴亡意何在,绵叹空踌蹰。”感叹姑蔑大地沧桑历史。清代龙游知县高英的《龙丘怀古》里面写道:“秦时太末汉龙丘,怀古多情思转幽。”明确指出了龙游的前世今生。曹寿仙《鸡山怀古》诗:“姑蔑城围水一泓,东南有山名鸡鸣。山巅嶙峋佛塔峙,山下浩渺瀔波横”也明晰地指出姑蔑城与鸡鸣山隔江对望的史实,灵山江以西的大南门区块正是姑蔑古城所在。以上古诗充分说明龙游古城姑蔑作为一种古代区域概念,已根植于历代文人政客的心目之中。

近些年,衢江区西周土墩墓文物出土和金华汤溪镇九峰山古遗址的发掘,更加印证了姑蔑之地域的广阔和其文化底蕴之深厚。同时,也引发了社会各界对姑蔑古国的兴趣、探讨和争论。姑蔑不仅仅是龙游人的姑蔑,还包括整个衢州市,也包括遂昌、松阳,金华汤溪、洋埠和兰溪的部分及建德的部分,甚至还涉及江西的玉山,他们同样涌有姑蔑之血脉和情怀。今天研究和探索姑蔑文化,这些地方当然不可缺席。散落在历史长河中的墨痕,只有姑蔑人共同参与,才能最大限度地被发掘。如《逸周书·王会解》中的记载未被发现之前,有谁会知道在周成王七年(前1035年)的成周之会时,越国会选中姑蔑的奇珍异宝作为进献给周王朝的贡品呢?如果《左传》中那些片言只语未被发现,又有谁会知道姑蔑在春秋时期会有一支如此彪悍的军队呢?如果没有《汉书》等笔墨的记载,又有谁会愿意相信龙游是衢州和兰溪、遂昌等地中建县时间最早的呢?史料,会告诉我们无可争辩的事实。“姑蔑古城,在瀫水南三里,东门临薄里溪。”《元丰九域志》记载得何等精准,“瀫水南三里”,即衢江以南约1500米,正是龙游原县城。“东门临薄里溪”,东门即古通驷桥处,通驷桥不就是跨越灵山江吗?那是近千年前的记载呀!还有“灵耀寺,县治之西北,乃姑蔑故宫,至今城堞遗迹犹存。晋安帝十五年建,宋绍圣四年改禅寺,后毁于寇,至元乙丑重建。”弘治《衢州府志·古迹》记载的脉络何等的清晰。难怪古人说“欲通今古事,需读五车书”,历史事实已经静静地躺在茫茫的史海中,只是没有被我们完全发现罢了。

当然,我们研究姑蔑文化,是为了发现祖先之脉络,传承和弘扬先祖之文明。姑蔑是龙游的,也是中国的,它是我们宝贵的文化遗产和精神启迪,它的文化认同感和归属感一直在鞭策着后人去开拓进取和奋斗不息,姑蔑的文脉和遗风永存于龙游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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