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冰雪基因
2022-03-07杨学义
杨学义
2015年1月,新疆阿勒泰市,中国专家单兆鉴、挪威学者卡琳·博格、美国专家尼尔·拉尔森用中英文发布《2015阿勒泰宣言》。2005年,阿勒泰发现了远古时期手持单杆进行滑雪狩猎活动的岩画,近10年来,18个国家的30余位顶级业内专家对此进行分析,认为这些岩画诞生于一两万年之前,比挪威的岩画以及瑞典、芬兰发现的古代滑雪板至少提前了几千年,由此认定:中国阿勒泰地区是“人类滑雪起源的摇篮”。
早在1993年,单兆鉴就提出阿勒泰可能是人类滑雪发源地,并开始持续论证。但单兆鉴并不是一名“纯正”的学者,而是一位冰雪运动员。1957年,新中国第一届全国滑雪运动会在吉林通化开幕,来自本地的单兆鉴一口气拿下越野滑雪男子5公里、10公里和接力三块金牌,成为新中国第一位全国滑雪冠军。时光如梭,如今单兆鉴已经80多岁了,但仍然没有停下在中国冰雪赛道上“驰骋”的步伐。
单兆鉴的传奇经历,浓缩了几代中国冰雪人自强不息的精神,也揭示出中国冰雪在世界的突出地位。就在《宣言》发布半年后,2015年7月31日,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在马来西亚吉隆坡宣布:北京和张家口携手成为2022年冬奥会主办城市。回顾历史会发现,冰雪文化其实一直是中华民族精神谱系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北京冬奥会即将穿越时空,将中国灿烂的冰雪文化浓缩起来,绘制出动人的冰雪画卷。
1979年11月26日,国际奥委会在瑞士洛桑宣布,批准有关中国代表权问题的决议,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中的合法权利得到恢复,与国际奥委会中断21年的关系也重新建立。那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不到一年,神州大地一片方兴未艾。
国际奥委会作出上述决定时,距1980年2月开幕的美国普莱西德湖冬奥会仅剩两个多月,但中国代表团仍派出28名运动员,参加滑冰、滑雪、冬季两项这3个大项的18个小项的比赛。北京体育大学冬奥培训学院教师季成告诉《环球人物》记者,虽然国人最初的奥运记忆总是与许海峰1984年在洛杉矶射下中国奥运首金这一经典瞬间连在一起,但不得不说,1980年冬奥会才是新中国恢复国际奥委会席位后参加的第一届奥运会。
当时,中国参赛主要是开阔眼界。那年中国代表团旗手、速度滑冰运动员赵伟昌这样回忆:“当时咱们的项目吧,还是比较落后的,属于中游水平。最好的名次是雪上项目,大概是第19名,我们速滑项目是第21名。当时从国家的指导思想来说,人家恢复了咱们奥运会的席位,咱们不能不去,就是参与,体现中国人的风貌。”虽然当时的中国冬奥健儿不具备争夺奖牌的实力,但迈出融入的第一步,参加就是最大的胜利。4年后,中国代表团又参加了1984年萨拉热窝冬奥会,37名运动员参加了速度滑冰、花樣滑冰、越野滑雪、高山滑雪和现代冬季两项等5个大项的26个小项比赛,参赛范围广泛,成绩也略有提高。
整个上世纪80年代,中国冬奥代表团处在厚积薄发阶段,这种积累终于在1988年加拿大卡尔加里冬奥会上初见成效。中国短道速滑选手李琰在1000米项目上夺金,在500米和1500米项目上摘得铜牌。由于当年短道速滑在冬奥会还属于表演项目,不是正式项目,所以李琰不是中国冬奥首金的获得者,但由于她夺冠,《义勇军进行曲》第一次在冬奥会赛场上奏响。多年以后,李琰回忆起往事没有遗憾,全是兴奋,“我听教练喊还有两圈的时候,我想我怎么还是第一位?怎么还没有人超过我?……那时候感觉胳膊也麻了,腿也麻了,就是拼着命的咬牙,加频率、加频率、加频率,到最后一圈铃声响了还是第一位,那时候就觉得要更快点,直到竭尽全力冲过终点的时候,我才相信我是冠军。”对于世界来说,当时中国还很神秘,李琰在赛场上展现了中国速度,引起轰动。加拿大组委会还临时出了一张宣传画,以五星红旗为底色,冰上驰骋的李琰为主角,上面有四个醒目的大字:神龙腾飞。回过头来看,这也可以形容即将腾飞的中国。
上图:1980年2月,中国代表团在美国普莱西德湖冬奥会开幕式上。这是新中国在国际奥委会合法权利恢复后,首次参加奥运会。下图:1988年,中国选手李琰在加拿大卡尔加里冬奥会夺得短道速滑1000米表演项目冠军。加拿大组委会制作了“ 神龙腾飞”的宣传海报。
1992年法国阿尔贝维尔冬奥会首次将短道速滑列为正式比赛项目,李琰再次站到了短道速滑的赛场上,但遗憾的是只获得了500米项目银牌。在那一届冬奥会上,率先打开局面的是中国速度滑冰女将叶乔波,在500米和1000米比赛中,她仅以微弱劣势负于美国名将,摘得银牌,实现了中国冬季项目冬奥会奖牌零的突破。其实,当时的叶乔波伤病已经很严重,但经过恢复调整,她仍然坚持参加了1994年挪威利勒哈默尔冬奥会,并在1000米速度滑冰项目中摘铜。赛后的手术中,医生惊讶地发现,她的左膝两侧韧带和髌骨已经断裂,腔内有8块游离的碎骨,骨骼相交处已经呈锯齿状,此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轮椅上度过。这样的疼痛超出常人想象,她在退役后用16个字形容自己的冬奥会:“两次参赛,两银一铜,八块碎骨,一张轮椅。”叶乔波是上世纪90年代中国冬奥人的卓越代表,也是那一代年轻人崇拜的体育明星之一,甚至有人概括出“叶乔波精神”,激励了一代国人。但叶乔波回忆起这些往事时却说:“不计自得利益,但求回报社会,心底才舒坦,人生才快乐。”
上世纪90年代,中国代表团仍未摘得冬奥会金牌,每一届冬奥会上都有与金牌失之交臂的遗憾。1994年冬奥会,张艳梅在女子500米短道速滑项目中摘银。1998年日本长野冬奥会,中国军团共摘得6枚银牌和2枚铜牌。其中男子短道速滑选手李佳军在长期尿血的身体状况下,为中国队摘得1000米银牌,成为中国冬奥史上获得男子项目奖牌第一人。其实无论是叶乔波还是李佳军,都在冬奥会前的赛季一举摘得了世界杯冠军,完全具备夺金实力,中国代表团缺少的是一点运气。进入新世纪后,中国很快告别了冬奥没有金牌的历史。
1992年2月14日,法国阿尔贝维尔冬奥会女子速度滑冰1000米决赛,中国选手叶乔波夺得银牌,实现中国冬奥奖牌零的突破。
2002年美国盐湖城冬奥会,最耀眼的明星莫过于短道速滑名将杨扬。2月16日,在短道速滑500米决赛中,杨扬一路领先,最终以44秒187的成绩夺冠,终于实现了中国冬奥金牌零的突破,此后,杨扬又在1000米项目中继续摘得金牌,圆了几代中国冰雪人的梦想。在整个运动生涯中,杨扬一共获得了59个世界冠军,是迄今夺得世界冠军最多的中国冰雪运动员。
从那之后,中国代表团在每一届冬奥会上都有金牌入账,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突破。2006年意大利都灵冬奥会,韩晓鹏夺得男子自由式滑雪空中技巧金牌,这是冬奥会中国雪上项目首金。花样滑冰比赛中,张丹/张昊组合肩负着艰巨的冲金任务,但由于俄罗斯选手发挥出色,所以这对组合决定使出抛四周跳这个“杀手锏”,向金牌发出最后冲击。但当张丹被张昊抛向高空后,意外发生了,张丹未转满四周,重重地跌落到冰面上,撞向护墙。体育馆内一片惊呼,张丹疼得直不起腰来,两人痛苦地滑向场边。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退出比赛时,张丹决定忍着剧痛回到场上,完成剩余比赛,并最终为中国队摘得一枚银牌。“摔倒后,我知道我们很可能没有成绩了,但我当时唯一想的是,把剩下的比赛坚持完,努力到最后一刻下场为止。”在与《环球人物》的连线中,张丹动情回忆道。虽然没能摘金,但张丹/张昊组合完美地诠释了永不放弃的奥林匹克精神。
那一届冬奥会,王濛在女子500米短道速滑项目上一举夺金,而4年后的加拿大温哥华冬奥会上,她又继续在短道速滑500米、1000米和3000米接力项目上连夺三金,当之无愧成为冬奥短道速滑女子奖牌王。温哥华冬奥会上,中国花样滑冰打破了国外的垄断,申雪/赵宏博和庞清/佟健两对组合包揽金银牌。其实赵宏博当年已是37岁的“高龄”了,还在2005年经历过跟腱断裂的重大伤病。当年,《环球人物》记者在夺冠现场采访了他,他感慨,这块金牌是自己和申雪用18年的奋斗换来的,“我们本来都退役了,又回到赛场,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圆奥运会的金牌梦。”
2014年的索契冬奥会上,速度滑冰女子选手张虹弥补了叶乔波两届奥运会无缘夺金的遗憾,在1000米项目中一举夺金,结束了自1980年起中国冬奥代表团34年的等待。而2018年韩国平昌冬奥会,更多国人记住了短道速滑男子500米项目中“一骑绝尘”的武大靖,他将对手远远甩在身后,以打破世界纪录的方式,夺得男子选手在冬奥会短道速滑项目上的首金。
左圖:2002年2月16日,杨扬在盐湖城冬奥会短道速滑女子500米比赛中夺冠,实现中国冬奥金牌零的突破。右图:2010年2月15日,申雪/赵宏博在温哥华冬奥会花样滑冰双人自由滑项目中夺冠,这是中国花样滑冰冬奥首金。
纵观中国冬奥代表团新世纪的表现不难发现,“突破”二字成为这一时期的关键词。而这也是中国进入21世纪的真实写照,逐步走向了世界舞台的中央。
2022年北京冬奥会,点燃了国人冰雪运动的激情。但如果还原历史,会发现黑白影像里的老一辈冰雪人,热情丝毫不逊色于当下。
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就规定“要提倡国民体育”,1949年10月“中华全国体育总会筹委会”成立,就作出了关于“开展冬季体育运动”的决定。在此后的十几年时间里,冰雪运动在国家的大力支持下逐步发展。新中国成立初期,东北老工业基地基础雄厚,加之气候等自然条件,黑龙江和吉林成为中国冰雪运动开展最多的两个省份。
1951年1月,吉林省举办第一届全国性滑雪表演大会,设置滑雪跳台和高山滑雪等项目。1953年2月,首届全国冰上运动会在哈尔滨举行,219名运动员参加了速度滑冰、花样滑冰和冰球等比赛。1956年,全国冬季运动协会成立,随即加入国际滑冰联盟及国际冰球联合会,新中国冰雪事业积极融入世界。1957年2月,第一届全国滑雪运动会在吉林通化开幕,设置高山滑雪和越野滑雪两大项。同年,组成国家队代表中国首次参加世界男子和女子速度滑冰锦标赛,这是中国冰雪人第一次走出国门与国外对手切磋。1958年,新中国最早的滑雪队通化市滑雪队、吉林市滑雪队组建成功。1959年2月,第一届全国冬季运动会举办,其中冰上项目速度滑冰、花样滑冰和冰球在哈尔滨举行,雪上项目越野滑雪、高山滑雪在吉林举行。
新中国成立初期,全国性冰雪运动普遍开展。黑龙江和吉林组织广大青少年开展冰雪活动,仅哈尔滨就组织了百万青少年的上冰活动。这两个省份都把冰雪运动作为大中小学冬季体育课的重点内容,学校普遍浇冰场,这些措施为国家发现和培养了一大批冰雪运动人才。
经过10多年的厚积薄发,杨菊成、王金玉等优秀运动员集中涌现出来。尤为值得一提的是,1963年,中国冰雪健儿第一次站上了世界性体育赛事的最高领奖台。年仅22岁的罗致焕在日本长野轻井泽举行的第五十七届男子速滑锦标赛中,以创赛会纪录的成绩击败挪威名将伊瓦尔默,成为中国冬季项目第一个世界冠军。五星红旗在轻井泽上空高高飘扬,罗致焕的名字也被日本人刻到了伫立在轻井泽的世界冠军丰碑上。
年过八旬的罗致焕身着当年比赛服接受采访。
罗致焕曾回忆过这段往事。“为了参加锦标赛,我们提前半个月就出发了”,当年中日两国尚未建交,中国代表团成员需要到香港办理签证。但是在香港,签证一直办不下来,“人家问:你们中国人干什么去啊?我们说:参加世界锦标赛啊。我们手续材料齐全,世界滑联的邀请函、护照等等都有,但人家就是不给你办签证。”最后,飞机临近起飞,签证才批下来,代表团匆匆上了飞机。但落地后,代表团在轻井泽发现,司机不见了,“原来是赛事组委会把司机扣下了,关在一个小屋子里”。中国代表团不断抗议、斡旋,好不容易让司机将他们拉到了旅馆,“但旅馆又不让你住,而且到了冰场,一辆冰车放在中间,管子横在地上,就是不让你练。”将近50年后,罗致焕说起这段往事还是感慨万分。
经过一系列刁难,中国代表团憋着一口气。1500米项目比赛当天,罗致焕上冰,教练走到跟前对他说:“致焕,低頭看看,你胸前有什么?”罗致焕对着镜头展示着当年穿过的比赛服,那是鲜艳的中国红,胸前硕大的“中国”二字,是国旗上五角星的颜色。两个大字中间,是一枚醒目的国徽。“我什么话都没说,就上起跑线了。”枪声一响,罗致焕跑“疯”了。国家从积贫积弱中走来,“教练冲我喊,罗致焕,你奔着世界纪录去吧!”风驰出一米多。最终,他果真打破了男子全能世界纪录,但由于体力严重透支,咳出的唾沫里已掺着鲜血。
在一穷二白的建设时期,中国冰雪人为民族赢得了尊严。《挪威晚报》当年就曾报道:“应把中国的王金玉、罗致焕列为世界技术高超的一流选手的行列。”国际滑联副主席拉夫特曼说:“中国滑冰技术的提高,大概是借用了东风的力量!”这句话在赞美的同时,也恰如其分地表达了一种困惑,当时的中国运动员不可能拥有西方国家的训练条件,却拥有与世界名将一决雌雄、同场竞技的水平,所以只能将其解释为“借东风”。历史证明,从“两弹一星”到大型基建,自力更生的中国人完成了许多西方国家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在极寒的条件下超越极限,是冬季奥林匹克体育精神的集中体现:对抗寒冷、对抗重力、对抗时间,是一种更为彻底的对于极限的超越。”季成的新书《冬奥简史》中有这样一句话。一路走来,中国冰雪人不仅身体力行地演绎着奥林匹克精神,而且全心全意地诠释着新中国70多年筚路蓝缕的奋斗历程。
《2015阿勒泰宣言》将中国与冰雪运动的联系延伸至史前文明。其实,在悠久灿烂的中华文明中,冰雪文化从未停止融入到民族价值体系中。早在春秋时期,《山海经》就记载:“有丁灵国其上有毛,马蹄善走,日行三百。”这个记载是说古代丁灵族人在冰天雪地中穿着一种滑行器在冰雪之上行走。后来《三国志》裴松之注引《魏略》云:“乌孙长老言,北丁灵有马胫国,其人声似雁鹜,从膝以上身头,人也,膝以下生毛,马胫马蹄,不骑马,而走疾于马。”这形象地描绘了丁灵族人用毛皮覆盖早期滑雪用具,如骏马般飞驰的原貌。
在此后几千年的历史发展中,中国人从未停止在冰雪上的繁衍生息。学者研究,随着丁灵族的迁徙,与新疆阿勒泰山脉处于同一纬度的东北长白山地区也开始有了冰雪文化。隋唐时期,北方游牧民族开始在冰雪上“骑木而行”,到文化高度繁荣的宋朝,发展出一种专业代步工具“冰床”,在木板上铺上保暖的被褥,坐上两三人,一人在前方牵拉。北宋著名科学家沈括在《梦溪笔谈》中详细记录了沧州地区目睹的“冰床穿梭”奇观。
将古代冰雪运动发展到极致的是清乾隆皇帝,他格外推崇“冰嬉”,即类似滑冰的项目。他曾经撰写了一篇1300余字的《御制冰嬉赋》,认为“冰嬉为国制所重”,其诗注称“国俗常有冰嬉之典”。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国宝级《冰嬉图》,栩栩如生地展现了乾隆皇帝欣赏冰上健儿展现冰嬉姿态的情景。皇室的喜好逐步影响了民间,直到民国时期,“跑冰术”“溜冰术”等风靡一时。冬日季节,北京北海公园和中南海冰场、天津北宁公园、沈阳小河沿等地,都开展了各具特色的化妆溜冰大会,参与者过百,观赏者上千。
季成认为,滑雪滑冰是为满足人类生产生活方式的需要而诞生的,“最早依附于狩猎,后面发展成一种交通工具”。现代冰雪运动诞生于北欧地区,随着阿尔卑斯山周边冰雪产业的诞生,“滑雪滑冰的实用性转变成人类带有自我超越精神的运动,随着奥运会的推广,尤其进入北美,其商业性愈发突出。”但回归本源,可以发现中华传统冰雪文化与奥林匹克精神有着一致性,“中国人说‘冰雪聪明’‘冰清玉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均展现了中国人的冰雪情结,同时也看出中国人强调要在户外对抗苦寒,锻炼意志力,这与奥林匹克的更高、更快、更强、更团结,在极寒条件下突破极限,是高度一致的。”
新疆阿勒泰市汗德尕特乡境内“ 墩德布拉克”人类滑雪发源地岩画。
故宫博物院馆藏《冰嬉图》(局部),生动展现了宫廷内腊月初八在太液池冰嬉的壮观场面。
与夏季运动不同,冰雪运动展现出一些突出特质。“从运动哲学上讲,冰雪运动是滑行类运动,借助穿戴设备,获得速度与激情。这是人类借助非动力式穿戴设备获得的速度极限,是冰雪运动巨大魅力所在。”随之而来的,是冰雪运动员身上独特的探险精神。
另一方面,与夏季运动相比,我国冬季运动比较薄弱。“在冬奥会,中国冰雪经历了40年的长期积累,但很多项目依然底子薄,有的甚至直到北京冬奥会才第一次参赛。比如钢架雪车,这是2015年才组建国家队,很多运动员是从田径队转过来的,但在2020年就拿到了世界大赛的季军,去年11月又拿到了世界杯分站赛的冠军。”季成认为,这些运动员放弃热门竞技项目,选择小众冷门的冬季项目,需要默默无闻的付出,真正诠释了奥林匹克“顽强拼搏”“重在参与”的精神。
上述冰雪运动特点与当代中国所需要的精神激励息息相关。探险精神与打破常规、勇于创新息息相关,这对各行各业的工作者,都有启示和激励作用。而在薄弱冷门项目进行更加艰苦的训练,是当代国人走出舒适区,发挥“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精神的生动写照。
北京冬奥会必将对中国冰雪运动产生积极深远的影响。随着2020年中国国家雪车雪橇中心所有赛道的完工,国际雪车联合会认证这条赛道为世界上第十七条正在运营的、最先进的赛道,这也是亚洲第三条、国内首条雪车赛道。季成介绍:“赛道的修建是滑行类运动从欧洲向东方转移的标志,原本几乎废弃的日本长野赛道和韩国平昌赛道都将因此受益。自此,亚洲共有三条雪车赛道,按照国际雪车联合会的规则,亚洲人从此就可以举办自己的雪车亚洲杯。在此之前,亚洲队伍只能参加美洲杯,并将其作为自己的主场赛事。延庆赛道的建立,给整个雪车运动带来新转折,更多高水平赛事的出现会使运动员积分、运动队的参赛配额发生变化。”
“相比于场馆、公共基础设施,以及在奥林匹克史上留下的印记,北京冬奥会最重要的作用是推动三亿人上冰雪,并培养和历练了一大批冰雪从业者。”季成认为,这些才是北京冬奥会成功举办后,留下的最宝贵遗产。“这些从业者将会影响更多青少年,让冰雪运动融入到教育和生活里。冰雪将陪伴他们成长,让他们全身心受益。”通过参与冰雪运动,中国新一代青少年也会被冬奥运动员的冒险和探索精神所感染,潜移默化地培养艰苦条件下不断超越自我的顽强毅力。他们是中国未来的希望,也是中国人冰雪基因的延续。北京冬奥会必将超越体育,对民族未来产生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