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市河湖生态产品价值评估*

朱红伟，崔易翀，邓灵稚，陈姣，达良俊

1.上海勘测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2.华东师范大学生态与环境科学学院，

生态产品是指在不损害生态系统稳定性和完整性的前提下，生态系统为人类生产生活所提供的物质和服务，主要包括物质产品供给、生态调节服务、生态文化服务等。也有人把提供生态系统服务的载体理解为生态产品，譬如提供生态调节服务的森林、绿地和海洋等。广义的生态产品可以理解为某区域生态系统所提供的产品和服务的总称。生态产品价值可以定义为区域生态系统为人类生产生活所提供的最终产品与服务价值的总和。

长江流域是我国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沿线城市的水生态长期承受着巨大的环境压力。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重要思想以及长江大保护战略的指引下，沿江城镇水生态的治理正逐渐展开。如何有效识别水生态环境治理以及科学合理的评估治理措施的效果，是沿江城镇水生态治理过程中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生态价值评估是解决这一关键问题的有效路径。通过生态价值评估可以对治理前城镇存在的生态环境问题进行诊断，识别出重点治理区域及其生态环境短板，进而提出具有针对性的治理措施。此外，水生态环境治理修复的价值无法衡量，环境改善对生态产品价值的提升往往停留在纸面和数据上，没有很好地将生态产品的价值转化为经济效益，推动高附加值生态产品价值的实现。因此，需要开发一套适用于长江流域城市水生态价值评估的体系，应用于该区域生态产品的价值评估与生态问题识别。为此，本文构建了一套流域生态产品价值评估指标体系，并将其应用于九江河湖生态系统的价值评估。

一、研究区域及数据来源

（一）区域概况

九江市位于江西省北部，地处赣、鄂、湘、皖4省交界处的长江中下游南岸。地理坐标为北纬28°41′～30°05′，东经113°56′～116°54′。全境地势地貌较为复杂，地形变化大，地势东西高、中间低，南部略高，向北倾斜，平均海拔32米，其中九江市区20米。九江地处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年平均气温16-17℃，年降雨量1300-1600毫米。境内主要有修河、博阳河、长江三大水系，万亩以上湖泊有10个、千亩以上湖泊有31个。中国第一大淡水湖鄱阳湖是江西省内诸河入长江的总通道，又是庐山西海水量的调节器，有70%的水域在九江境内，面积近300万亩。

（二）数据来源

本文利用2019年《九江市统计年鉴》《九江市水资源公报》和相关地方部门（九江市农业农村局、江西电网、九江市水务有限公司和江西省水利厅等）的调查统计数据以及相关文献资料，对研究区2019年的河湖生态产品价值进行了评价。

二、评价体系构建

（一）价值评估指标体系

流域水生态产品价值评估以流域内物质、能量循环为载体，从流域管理端的角度分析流域内的生态产品价值量。流域尺度则从水体自身状况出发，提取水生态系统产品的服务价值。通过对流域现状调查、文献收集整理等，采用功能分类方法，把流域水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划分为产品供应、调节服务、文化服务三大类，结合流域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机制、类型和效用，结合数据可获取性，针对每个功能制定了相应的评估指标（表1）。

表1 流域生态产品价值评估指标体系

（1）水生态产品供应功能。水生态系统中水体、水力、水产品等要素可直接为人类的生产、生活以及生态环境提供基础资料，它可以通过市场价值交换或价值尺度来直接衡量，主要包括水资源供应、水能资源利用、水生物资源提供。

（2）水生态调节功能。其核心是指水资源的空间分配过程以及对外界环境干扰的自我恢复功能，水资源的迁移、赋存规律直接影响水生态调蓄能力，尤其是大气水—地表水—地下水的物理性水量调节、温湿度调节及水环境对水体污染物代谢方面，主要包括地表水资源量蓄积以及地下水的水量存储、地下水与地表水的交互式补给、水质及空气净化净化、气候调节、洪水调蓄等。

（3）水生态文化服务功能。自然界水体的形态、规模与地表覆被等共同构成水生态型主题景观，通过认知发展、主观印象、娱乐消遣以及审美体验，人们可以从水生态系统中获得文化教育、精神美学价值，主要包含景观多样性、美学价值、教育科研、文化遗产、休闲娱乐和生态旅游等服务功能。

（二）价值量计算

水生态产品价值量核算是在其功能量核算的基础上，分别对各类功能分项核算，然后加总。由于评价的各功能量的量纲和指标不同，因此采用不同的评价方法。国际上通用的水生态产品价值评价方法主要有：①实际市场法，适用于直接参与市场化交易的水生态产品，以市场价格作为水生态产品的经济价值，包括市场价值法和费用支出法；②替代市场法，适用于没有直接参与市场交易但具备市场交易的可能和基础，或有市场替代品的水生态产品，以“影子价格”和消费者剩余来间接表达水生态产品的经济价值，包括替代成本法、机会成本法、防护费用法、影子工程法、旅行费用法、享乐价格法和疾病资本法等；③模拟市场法，适用于不具备参与市场交易条件的水生态产品，包括条件价值法。实际操作中，通常采用调查、问卷、投标等方式来获得消费者的支付意愿和净支付意愿，从而估算水生态产品的经济价值。根据水生态产品类别，对于供给类和文化类水生态产品可以采用实际市场法和替代市场法进行核算，而对于调节类水生态产品，多采用模拟市场法进行核算（见表2）。

表2 流域生态产品价值量计算公式

三、评估结果

（一）水生态物质产品价值

1.渔产品价值

根据九江市统计年鉴，2019年，九江市渔产品总量为464683吨。按照2019年九江市水产品价格月报，取渔产品年均单价为26066元/吨，计算得到渔产品价值为121.11亿元。

2.水资源价值

根据九江市水资源公报，2019年，九江市总用水量为24.33亿立方米，其中工业用水量8.03亿吨、农业用水量13.29亿吨、生活用水量2.27亿吨、生态用水量0.2亿吨。按照九江市水务有限公司公布的阶梯水价，第一阶梯居民生活用水的价格为1.49元/吨，非居民用水（含工业、经营及行政事业用水）价格为2.23元/吨，特种行业用水为7.45元/吨，计算得出水资源价值为41.39亿元。

3.水能资源价值

根据九江市统计年鉴，2019年九江市电站发电量为237.71亿kw·h，根据九江市居民生活用电第一档电价为0.6元/度，计算得出水能资源价值为142.63亿元。

4.水力运输价值

根据九江市统计年鉴，2019年九江市航道客运人次为68万元，航道货运吨数为1194万吨。2019年九江市平均客运单价为116.22元/人，平均货运单价为33.19元/吨，计算得出水力运输价值为4.75亿元。

（二）水生态调节服务价值

1.水源涵养价值

九江市2019年大中小型水利工程累计库容为87.62亿立方米，按照国家统计年鉴及参考水利部门的数据，取水库建设单位库容投资为7.61元/m3。计算得出水源涵养价值为666.79亿元。

2.洪水调蓄价值

通过地表水和地下水的相互转换及不同水功能区的协同作用，实现水资源的联合调蓄。九江市2019年大中型湖库工程调蓄最大库容为138.6亿立方米，取水库建设单位库容投资为7.61元/m3。计算得出供水调蓄价值为1054.75亿元。

3.土壤保持价值

九江市2019年滨岸带、湿地植被覆盖面积为26.48万公顷，按照单位面积湿地价值为480元/公顷，计算得出土壤保持价值为1.27亿元。

4.疏沙冲淤价值

九江市2019水体输沙量为985.8万吨，按照水体疏浚工程单位清淤成本6.5元/吨，计算得出疏沙冲淤价值为0.64亿元。

5.水体自净价值

九江市2019年区域COD排放量为184400吨，氨氮排放量为6243.2吨，用行业治污成本计算方法对九江市的生活污水处理厂治污成本进行计算，结果显示，参考污水工程中污水处理成本COD、氨氮平均削减成本分别为15161元/吨和24497元/吨，计算得出水体自净价值为29.49亿元。

6.气候调节价值

九江市水生态系统气候调节功能的物质量的计算包括水生态系统水面蒸发吸收热量及水生态系统蒸发调节空气湿度。吸收热量方面，九江2019年平均水面蒸发量为1485.66mm，城市水域面积为76.98km2，由于随着温度升高，水的汽化热会越来越小，因此，本研究保守取值，取水温在100℃、1标准大气压下的汽化热2.26×106J/kg，得出九江市水生态系统水面蒸发吸收的总热量为2.58×1017J。增加空气湿度方面，计算得出水面蒸发的水量为1.14×108m3，提高了九江市的空气湿度。本研究中水面蒸发降低气温的价值按照减少的空调制冷消耗进行计算，根据《房间空气调节器能效国家标准》，水生态系统调节吸热总价值为133亿元。水面蒸发增加大气湿度的价值采用减少的加湿器使用消耗计算，参考市场上较常见的家用加湿器功率32W，将1m3水转化为蒸汽耗电量为125kWh，取九江市夏季电价第一档为标准电价0.6元/kWh，增加湿度总价值为86亿元。

7.固碳释氧价值

由九江市水域面积3388km2以及单位面积生物量（84.96t/km2）可得水域生物量为287844吨。本研究中，碳的单位固定价值采用中国造林成本法进行评价，九江市一年固定CO2的造林价值为260.9元/吨，九江水生态系统植物每年释放O2量，采用工业制氧成本来评价该项服务功能价值。工业制氧成本为376.47元/吨，计算得出固碳释氧价值为2.51亿元。

8.吸收降尘价值

吸收降尘、净化空气功能价值按照九江市水域面积大小吸收降尘量来计算。2019年九江市月均降尘量为5.3吨/（km2·月），九江市总水域面积为3388km2，因此九江市水生态系统吸收总降尘为215476.8吨。参照工业粉尘处理成本，降低粉尘的单位价格为0.15元/kg。计算得出吸收降尘价值为0.32亿元。

9.释放负氧离子价值

根据九江市典型水面的负离子浓度平均值以及单位负离子价格，参考市场负离子发生器效能比为2.8元/1010个，计算得出释放负氧离子价值为14.25亿元。

10.生物多样性维持价值

水生态系统对生物多样性（物种、生境、基因）的支撑作用。九江市2019年城市绿地面积53.7km2，按照单位面积绿地价值2000元/ha计算得生物多样性维持价值为0.11亿元。

（三）水生态文化服务价值

1.旅游休闲价值

通过对《2012年入境游客抽样调查综合分析报告》中的调查数据进行归一化处理，得出山水生态系统在旅游总收入中的比例为24.6%，山水各占一半，水生态系统在旅游总收入的比例为12.3%。根据九江市统计年鉴，2019年，九江市全年旅游收入为2147.56亿元。计算得出旅游休闲价值为264.15亿元。

2.景观溢价

2019年九江全市商品房交易均价为7670元/平方米，河湖周边区域的商品房交易均价为10624元/平方米，河湖周边区域的商品房面积总量为4204740平方米，计算得出景观溢价为124.21亿元。

3.文化科研价值

九江市流域面积为3388平方千米，按照单位面积水域文化科研价值3199.62元/平方千米，计算得出文化科研价值为10.84亿元。

（四）总价值

通过对九江市2019年河湖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的定量测算，得到九江市河湖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年总价值为2698.21亿元（见表3）。水生态物质产品价值所占比例最高，为73.72%，其次是水生态文化服务价值和水生态物质产品价值，分别为14.80%和11.48%（图1）。其中，洪水调蓄的价值最高，为1054.75亿元，占比为39.09%。其次是水源涵养的价值，为666.79亿元，占比为24.71%。洪水调蓄和水源涵养价值之和的占比达到63.80%，由此可以得出，九江市河湖生态系统提供的主要功能服务为洪水调蓄和水源涵养。

表3 2019年九江市河湖生态系统生态产品价值量

图1 2019年九江市河湖生态系统各功能项价值量比例

四、讨论

九江市河湖生态产品价值中水生态调节服务价值最高，表明人们从九江市水生态系统的调节作用中获取的服务功能和利益最大。水生态文化服务功能价值位居第二，与九江市依山傍水、襟江带湖的地理位置以及蕴含的历史文化有较大关系。

由于水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评估不仅所需数据量大、数据类别多，而且涉及多个部门，因此难以获得全面的数据。水质净化功能只考虑了NH3-N与COD的去除效能，后续环保部门完善监测数据后，将纳入更多污染物指标，该部分价值比实际值偏小。在评估休闲娱乐功能价值时采用了成果参照法，容易使结果偏离实际值。本文只对2019年研究区域水生态的服务价值作了静态评估，尚未展开多年动态研究，系统评估水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连续变化情况将是下一步的工作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