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38特种子弹
2022-03-05维多利亚·瓦林/著殷学青/译
【瑞典】维多利亚·瓦林/著殷学青/译
凌晨两点,一个电话把侦探乔·帕特罗内叫醒。他在家里看重播的冰球比赛时,在棕色的皮沙发上睡着了,一时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通话很快结束了,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走进小卫生间,往脸上泼些冷水,让自己醒透一点儿。
他在车上给搭档乔治·威尔斯侦探打了个简短的电话,得知乔治侦探离犯罪现场更近,会在他之前赶到那里。
案发现场在一个所谓的好社区,这意味着此案和有钱的白人有关,乔心想。他把车停在街对面搭档的车后面,注意到鉴证组的车也已经在那里了。他同站在门前的警官很快地打了声招呼,亮出他的警徽。
“楼上,卧室。”警官告诉他。
“谢谢。”说完乔沿着车道走进房子里,戴上一直备在外套口袋里的橡胶手套。门厅中央有张大圆桌,上面的花瓶里插满鲜花。起居室里,一个穿着连衣裙的金发女人双手捂着脸坐在沙发上,一名警官站在旁边。他朝警官点点头,走上前面的楼梯。到了楼上,他循着说话声,在两个卧室中的一个门口停下。
“晚上好。”他说。
他的搭档乔治、两名鉴证组的技术员和三名穿制服的警官,含糊地回答了他。
一具白人男性的尸体躺在卧室的地板上,就在大号的四柱床旁边。除了一条黑色短裤,死者什么都没穿。看来死者的胸口不是中了枪就是中了刀,他浑身是血,旁边米黄色的地毯和后面的墙上也有很多血。乔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家具,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他走进卧室,用戴着手套的手背摩擦着左腮上的胡茬。
他的搭档朝他走过来,在他面前叹了口气。
“受害人是迈克·科德尔,这座房子的主人。他的妻子,劳拉·科德尔,四十二岁,是她报的警。她在楼下。”乔点点头,表示他已经在楼下见到过受害人的妻子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把这些细节记下来。“她大约一个小时前回到家,发现丈夫这个样子。”乔治看着受害人接着说。
“好的。”乔说,“他是被枪杀的吗?”
“看起来像。血太多了,现在看不到伤口,我们必须等到初步验尸以后才知道。”乔治说。
“对。”乔同意。“你们有什么发现吗?”他问鉴证组的技术员。
“受害人后面的墙上有个洞,”他们中的一人回答,指着尸体后面的墙,“子弹可能穿过尸体,打到了那里。”
乔点点头,看着墙,墙上溅了好多血。
“这么说受害人被射杀时是站在这里的某个位置,”乔治侦探说,“是在床尾。”
“他可能是近距离被枪杀的,看看墙上的洞。”鉴证组的技术员接着说。
乔侦探叹了口气,抓着花白头发思索着。“他的妻子说了什么吗?”乔问搭档。
“她对警官说她同她弟弟一起吃晚饭。”乔治回答。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好,乍看上去不像是抢劫。我们要带她回去问话,也许还有她的弟弟。”乔说。
“对,”乔治赞同,“受害人的钱包还在桌子上,钱还在里面。”
乔把这些都记在笔记本上。“从墙上取出子弹后告诉我一声,可以吗?”乔问鉴证组的技术员。
“这还用说。”他们中的一人回答,并蹲在地板上,用一个像是小型真空吸尘器似的颗粒收集器,仔细地收集着纤维、毛发和其他小颗粒。
“好,我们下楼去同受害人的妻子谈谈。”乔治说,“我们需要把她的连衣裙带回鉴证实验室检测火药,并录下她的口供。”
“对。我们应该派几名警官去走访邻居,看看是否有人听到了什么。”乔说。
乔治表示赞同。两位侦探商定由乔治向受害人的妻子问话,乔进行观察。她似乎非常痛苦,而乔治以擅长同女人打交道而闻名,他总有办法使她们感觉舒适和安全。
这个金发女人坐在乔治侦探的对面,不停地把头发从脸上朝后捋,显然心里很乱。乔治向她说明了她的权利,问她是否同意在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接受问话。她点点头,虚弱地说:“同意。”
“好,请告诉我你的全名。”乔治温和地对她说。
“劳拉·安妮·科德尔。”她说着,双手放在大腿上。她原来穿的淡蓝色连衣裙已经被带回鉴證实验室了,现在穿着一套灰色运动衣。她的脸色苍白,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老,她的悲痛似乎是真的。
“那么,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乔治友好但坚决地说。
劳拉清了清嗓子:“我跟我弟弟出去吃晚饭,回来得有点儿晚,大概午夜时分。”
“你弟弟叫约翰·布赖特?”乔治打断她,眼睛看着笔记本。
“是的。”
“接着说。”
“好的。我到家时灯都开着,所以我以为迈克可能还没睡,等着我回家。”她接着说,“我走进厨房,喝了点儿水,然后上楼……”
“你到家时前门是锁着的吗?”乔治问。
“不,没锁。不过这也正常,有时迈克会忘记锁门。”她停住了,哭了起来。“我一进屋就看到了迈克,”她抽噎着说,用手捂住嘴,“他躺在地板上,都是……血。我立刻报了警。我一直没挂电话,直到救护车赶到。”
乔治一时间没说什么,任由她哭,在本子上做着笔记。乔等着乔治重新开始问话,他也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了几笔。
“我为你的不幸感到非常难过。”乔治说,听起来像是发自肺腑,“我还需要再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劳拉点点头,擦擦眼泪。“可能有点儿奇怪,可能会让你不安,可是我不得不问。”他看着她的眼睛接着说。她又点了点头。“好的。你知道有谁想杀你丈夫吗?”
“不知道。”
“工作中他抱怨过什么人,或有翻了脸的朋友吗?”乔治提示。
“不,我不知道是否有那样的事。”她声音微弱地说,抽了下鼻子。
“你注意到家里少了什么东西,或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你的丈夫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他下班后直接回的家。”
“你最后一次同他说话是什么时候?”
“我想是在我离开画廊之前。我们是在电话里说的,大约晚上七点钟。”劳拉努力回忆。
“你们谈了些什么?”乔治问。
“家常话。我告诉他我要去参加我弟弟的生日晚宴,问问他今天的情况。”
“他听上去像是正常还是紧张?”
“像是正常。”
“好的。”乔治边说边记了下来,“你或者你认识的人有手枪吗?”
劳拉似乎有点儿吃惊:“嗯……我没有,我弟弟有。”
“你弟弟有手枪?”乔治问。
“是的。”
“什么类型的?”
“我不知道,某种左轮枪,他用它练习标靶射击。”她低声说,“但我知道不是他干的,整晚我们都在一起。”
“好的。你同他一起吃的晚饭?你有收据或者来自餐馆的别的什么,可以让我们看看的东西吗?”乔治平静地问。
“有,在我的手袋里。”说着她伸手拿起地板上的手袋,掏出里面的钱包。她在里面翻了一会儿,找到了收据,把它递给侦探。
“谢谢。”乔治看着收据说,“这么说你是十一点二十三分付的账?”
“是的,要是收据上面这么写的话。”
“你是几点钟到餐馆的?”乔治试着创建一条时间轴。
“我是八点钟与布赖特和他的几个朋友会合的。我们吃了晚饭,又喝了点儿餐后酒。我们为他庆祝生日。”她解释道。
“我们需要知道你弟弟朋友们的名字,可以为我们写下来吗?”乔治边问边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放在她的面前。
“好的。”她接过纸,颤抖着手开始写。写完后,她把纸递给乔治。
乔站在一旁,抱起胳膊看着。
“谢谢。”看着她写的东西,乔治问,“你和迈克的关系和睦吗?最近有没有发生口角或别的什么?”
“没有,我们关系很好。”她用手捂着脸,又开始哭起来。
“好的。你想不出有谁可能干这事吗?”乔治问。
“是的。”她抽抽鼻子。
“好。”乔治顿了顿,“你丈夫从事什么职业?”
“他是沃尔夫拉姆有限公司的营销主管。”她擦着眼泪说。
“你的职业呢?”乔治记下这条信息时问。
“我在市中心经营一家画廊,叫‘现代笔法画廊’。”
“好吧,科德尔太太,我们真的很感激你的协助。我想我们已经得到需要的一切了。”乔治说,“你的家现在是犯罪现场,恐怕我们不能让你留在这里。有什么地方我们可以送你去的吗?”
她又开始哭起来,乔治为她感到难过。“去我父母家。”她低声说。
“好,我们会把你送过去。”乔治抬头看着站在身后的乔,“好啦,我们走吧。”他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乔治侦探开车送劳拉到她的父母家,同时乔和两名警官去走访邻居,问他们有没有听到或看到什么。只有一个邻居听到了声音,但他记不得准确的时间,只记得大约是在晚上十点钟。
两位侦探决定收工,睡上几个小时。明天將是忙碌的一天。
第二天上午,两位侦探参加了对受害人的初步验尸。验尸官告知他们,受害人被射了两枪,一颗子弹正中心脏,也许立刻造成了死亡。另一颗子弹穿过身体嵌在了墙上。根据进出伤口的角度,加上受害人后面墙上的子弹,验尸官估计受害人被枪杀时是站着的。
回到警察局后,两位侦探向警司简要地通报了他们得到的信息,然后接着在各自的办公桌上忙碌。乔在系统里搜索受害人和他的妻子的信息,他们都没有犯罪记录,也没有持枪证。
受害人妻子的弟弟约翰·布赖特,有两把枪的持枪证,一把点22贝雷塔87塔吉特,一把点38史密斯·威森左轮手枪。因为在犯罪现场没有找到弹壳,乔怀疑杀手用的是一把左轮手枪,也可能使用半自动手枪,并把弹壳带走了。
乔治来到乔的桌子前。
“我要来了他们夫妇的座机和手机的通话记录。他们都没有犯罪记录和持枪证。”乔说。
“哦,看起来不是科德尔太太干的。”乔治说。
“是的,但也不像是抢劫。胸口上的一枪……我猜是他认识的人,”乔靠在椅背上说。乔治点点头表示同意。“布赖特有两把枪的持枪证。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他同意来接受问话,还同意把枪带来。”乔接着说。
“好极了。”乔治说。
这时乔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拿了起来。
“嘿,我是鉴证专家玛丽。”电话那头一个女性的声音传来。
“玛丽!我正等着你的电话呢!”乔咧开嘴笑着说。
“我打赌你是的。”她说,听得出她也在笑。
“好吧,有什么东西给我吗?”乔急切地问。
“我们从卧室墙上取出了子弹,损坏得很严重,成了蘑菇头。从尸体上取出的第二颗子弹形状好一点儿,我确定那是颗点38特种子弹。”她宣布。
“你真是个天使,玛丽。你认为我们可以把它与枪相匹配吗?”乔问。
“它没有完全破碎,一边还有些膛线印,所以我敢说你有机会。当然,要是你能找到那把正确的枪的话。”她说。
“对我来说如听美妙的音乐,你知道我会找到正确的枪的!”乔说,“我们说话的时候,正有两把枪往这里赶来。还有别的吗?”
“目前还没有,我们已经从房间里提取了指纹,找到了一些毛发。但假如杀手进出时都戴着手套……”她说。
“没错……好吧,看来我得是那个有所突破的人了。”乔说。
挂了电话,乔看着乔治说:“是点38特种子弹。此刻没别的消息了。”
“好吧,这是个开始。布赖特什么时候来?”
“午饭后。我想,我们最好给他晚宴上的朋友们打电话,核实一下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这正是我所想的。我找到了餐馆老板,要他也过来一下。”乔治说,“不过我也要查查布赖特的信用卡。你觉得他会来吗?”
“他在电话里听上去很爽快。”乔说。
又花了一个小时给所有参加生日晚宴的人打过电话后,乔侦探确定了劳拉和布赖特从晚上八点左右到十一点半都在餐馆。他们还没有从验尸官那里得到受害人准确的死亡时间,但报警电话是午夜十二点二十三分打的,邻居听到的声音是在十点钟左右。
两位侦探决定休息一下,前往警察局对面常去的午餐屋吃午饭。女服务员詹妮弗抬起头冲他们笑着,从附近的一张桌子上拿来点餐单。
“嗨,小伙子们,”她满脸欢笑地说,“今天吃点儿什么?”
“我要一个芝士汉堡和一瓶健怡可乐。”乔说。
“我也一样。”乔治说。
“马上就来。”
两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聚集着思绪。
“现在……我们确认了餐馆开出的收据属实,员工们和其他客人都说劳拉和她的弟弟从晚上八点左右到十一点半都在餐馆。”乔说。乔治点点头,抚摸着下巴。“所以,不像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干的。”乔接着说。
“对。”乔治说,“除非受害人死亡时间在午夜左右,他们可以洗掉手上的火药残留。顺便说一句,我搞到了电话记录。晚上八点左右有个电话打到受害人家里,我们应该查一查。”
乔点点头。
“你们的饮料来啦,小伙子们!”詹妮弗把他们点的饮料送来,打断了他们。
“谢谢!”乔抬起头看着她说。
詹妮弗离开后,乔继续他们的谈话:“你刚刚在说电话记录?”
“是的。这个号码是受害人死前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登记在理查德·霍伊尔的名下。受害人家的座机以前接过很多这个号码打来的电话,也许是他的朋友。其他的电话主要来自亲戚。”乔治说。
乔喝着可乐,思索着乔治刚刚告诉他的信息。“你认为我们应该给这个霍伊尔打个电话,还是登门拜访一下?”乔问搭档。
“他是最后一个同受害人说话的人,所以,我觉得当面谈谈更好。”乔治建议。
“我同意。”乔说,“不过,我们得先同布赖特谈谈。”
“你们的汉堡来啦,小伙子们,希望你们喜欢。”詹妮弗说着,同时把盘子放在他们面前。
乔在办公桌上忙着查阅受害人的信用卡记录时,电话响了。是接待处打来的,通知他一个叫约翰·布赖特的人要见他。他回答说马上过去后冲乔治点点头,随后挂了电话。
三十六岁的约翰·布赖特又高又瘦,长着沙黄色的头发和胡茬。平时他的脸上应该是一副充满活力的神情,但今天他的神情委顿。乔介绍了自己,同他握了握手。
“我们真的感激你能来。”乔发自内心地说。此时,乔已注意到布赖特脚边的两个盒子。
“只要能对破案有帮助,我什么都可以做。”布赖特说。
“这些是枪吗?”乔问,并冲着盒子点点头。
“对。”布赖特说着,从地板上拿起它们。
“好极了。这边走。”乔说着,带他走进警察局接待处后面的走廊。
他们先快速地看了看兩把枪,布赖特同意把它们送到鉴证实验室去检验。然后乔和乔治把布赖特带进1号讯问室,乔把一台录音机放在桌子上。
“好,我们开始吧。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十四分,侦探乔治和乔向约翰·布赖特问话。布赖特,你方便告诉我们你的全名吗?”乔治说。
“约翰·爱德华·布赖特。”布赖特大声说。
“谢谢你。再说一次,我们感激你过来同我们交谈。此刻在调查中每个人都是嫌疑人,我们必须同每个人谈话,以查明发生了什么,明白吗?”乔对布赖特说。
“明白。”布赖特说。
“你同意在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同我们谈话,对吗?”
“是的。”
“你可以随时叫律师,并结束我们的谈话,明白吗?”
“明白。”
“好。那么,给我们说说那晚的事。”乔说。
“好的。那天晚上八点左右,我在餐馆同姐姐劳拉和一些朋友聚会。我们吃了晚饭,又喝了几杯餐后酒,时间拖得有点儿晚。”布赖特说。
“有多晚?谁最后离开的?”乔问。
“那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我是最后离开的人之一。我,还有几个朋友,”布赖特说,“我们一起走的。”
“那是什么时候?”乔问。
“大约十二点半吧。”
“你姐姐劳拉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约早一个小时。”
“十一点半?”
“对。”
“好的。你离开餐馆后做了些什么?”
“我回到家,上床睡觉。然后姐姐打来电话,告诉了我迈克的事。”
“明白了。听到迈克被杀你很惊讶吗?”乔问。
“当然!我不能相信。”布赖特说着,用手指抓着头皮。
“你对迈克有多了解?”
“我很了解他,他和我姐姐结婚很长时间了。”
“他们结婚多久了?”
“十五年了吧,我想。”
“你与他相处得一直很好吗?”
“是的,我们有时候一起打高尔夫。”
“你知道谁有可能干这事吗?他有敌人吗?”
“不,据我所知没有。”
“他对你谈过他的工作吗?他有没有提到过什么可能暗示他陷入某种麻烦的事?”乔问。
布赖特摇摇头:“没有。他是个成功人士,我从没听到过他说任何人的坏话。”
“好。你觉得你姐姐和迈克在一起幸福吗?”乔治问。
布赖特脸上现出茫然的神情,没有立刻回答。
“时不时的有点儿小摩擦,我想婚姻并不容易。他们想要孩子,但一直没能如愿。我想,这对他们两人都很难。”布赖特说。
“我明白。但除此之外,他们在一起很幸福,还是经常吵架?”乔靠在椅背上问。
“嗯,去年他们经历了一段困难时期。他们分居了一阵子。”布赖特说完,看着地面。
“好的。你知道原因吗?他们是为什么特别的事争吵的吗?”
“是的。迈克有了婚外情,被我姐姐发现了。”
乔和乔治对视了一眼。
“迈克有婚外情?”乔重复道。
“是的。”
“你怎么知道的?”乔问。
“我姐姐告诉我的,她为此非常烦恼。她搬到我那里住了一阵子,但他们又和好了。”布赖特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嗯,也许是去年冬天吧。”布赖特说。
“你知道他的婚外情对象是谁吗?”乔探过身子问,这个信息使他很兴奋。
“不知道,他从没告诉我姐姐,说是谁并不重要,他只想把关系中止。”布赖特耸耸肩。
“你对此是什么感觉?”乔问。
“看到我姐姐那么伤心,我很不高兴。但我没有干涉他们的婚姻,你知道,那是他们的家事。”布赖特试着解释。
“我懂。他们什么时候和好的?”
“今年夏天,她6月份搬回去了。”
“后来,他们似乎很和睦?”乔问。
“是的。”
“好。现在,我要问些与你有关的问题。你的职业是什么?”乔问。
“我是莫尔黑德信托公司的保险代理人。”布赖特说。
“好的。你有两把枪,就是今天你带来的这两把?”乔接着问。
“没错。我用它们练习标靶射击,业余爱好。”布赖特解释。
“是吗?你去的是哪个射击场?”乔问。
“威尔斯菲尔德的那个,叫‘塔吉特射击场’。”布赖特说。
“哦,我知道那个地方。”乔亲切地说,“你练习射击多久了?”
“大概十年了。我也参加比赛。”布赖特说。
“知道了。是你杀了迈克吗?”
“不,当然不是!”布赖特看上去很生气。
“我们不得不问。好吧,目前这些是我们必须要问的。我们要把枪送到鉴证技术员那里去测试,这是标准程序。”
“做你们该做的吧。”布赖特说,“迈克是我的朋友。”
“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找出凶手。好吧,谢谢你过来。要是想到了别的什么,给我们打电话。”乔说。
两位侦探开车把两把枪送到鉴证组,然后去同昨晚最后一个给受害人家打电话的霍伊尔先生谈谈。
他们开车到了霍伊尔先生在城市北边的住处,这是一座两层楼的红砖房子。这儿又是一个好社区,乔心想。他们把车停在路边,走到房子前。乔治摁响了门铃,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开了门。她有着一头齐肩长的黑发和一双清澈的蓝眼睛。她好奇地看着他们。
“霍伊尔太太?”乔治问她。
“什么事?”她带着迟疑的表情问。
两位侦探出示了他们的警徽。“乔和乔治侦探,我们想知道是否可以同你的丈夫谈谈。”乔治说。
“他不在家,上班去了。你们是他警察局的朋友吗?”她问。
“你丈夫是警察吗,夫人?”乔礼貌地问。
她有些困惑地看着乔。“你可以叫我杰茜。不,他以前是警察,现在不是了。他退役了,现在是卡车司机。”她说,“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凶杀组的,你家的电话号码出现在我们的调查范围中。”乔治严肃地说,“我们可以进去吗?”
“当然,请进。”女人似乎吃了一惊,但还是让开路以便他们进来。
乔看着她身后的门厅,墙上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
“凶杀?”他们走进起居室时她问。
“对。昨晚,一个叫迈克·科德尔的男人被发现死在家里。”乔治直到他们站定后才回答,以便可以观察她的反应。
“迈克?”她显然很震惊,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是他,昨晚最后一个同他说话的电话来自你家的号码。”乔说。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乔。“我的天哪……”她说,“那是我……昨晚我给他家打的电话。”
乔治和乔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打的?”乔治问。
她满眼泪水,表情十分悲痛。“是我。我认识劳拉,我们是多年的朋友。”她的声音沙哑,“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能给我们说说那个电话吗?”乔急于得到更多的信息。
“啊,当然可以。我打电话找劳拉,但迈克说她出去为她的弟弟庆祝生日了。”她说。
“你们还谈了些什么?”乔一边问一边拿出笔记本。
“没谈什么,我想只是普通的闲聊。”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你觉得迈克当时怎么样?是放松还是有压力?他说了他在做什么吗?”乔问。
“他似乎很好,像往常一样。他只说他下班后吃过晚饭刚回到家。”她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的腿,“我对他说改天再给劳拉打电话,便挂了。”
“你认识他们夫妇很久了吗?”乔接着问。乔治不眨眼地观察着她。
“是的,大约有十二年了。”她看着乔,接着问,“你们有嫌疑人了吗?”
“目前还没有,我们正努力了解更多他们夫妇在一起生活的情況。关于他们的婚姻,你能告诉我们些什么吗?”乔问,“他们在一起幸福吗?”
“嗯,就像其他夫妻那样,他们的关系时好时坏。”她看着窗外说。
“今天早些时候我们同劳拉的弟弟谈过,他提到迈克有过一段婚外情。关于这个你知道些什么吗?”乔治突然插嘴问。
她看着乔治,慢慢地说:“知道,不久前劳拉告诉我了。不过,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好的。”乔治说,“你能猜到会是谁吗?”
她耸耸肩:“也许是他工作中遇见的什么人,不过我没见过他的任何同事。”
“除了这段婚外情,他们的婚姻还好吗?他们相处得和睦吗?”乔问。
“嗯,不久前劳拉也有过婚外情。他们分居了一段日子,但他们又和好了,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她说。
“劳拉也有婚外情?”乔问,“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她在工作中认识的什么人,我想他叫丹尼。”她说。
“这两段婚外情都是最近的事吗?”乔一边记一边问。
“他们去年冬天分居了,今年夏天又和好了,我想不起具体的日子。”她说。
“好的,我们很重视这些信息。你知道迈克有敌人吗?”乔治问。
“敌人?没有。”
“如果是你的话,你猜会是谁干的?你会怀疑谁?”乔问。
“我真的不知道。”她看着乔说,“出了什么事?他是怎么死的?”
“被枪打死的。好吧,我们很感激你同我们谈话。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想到什么其他想要告诉我们的事,立刻给我们打电话。”乔说着,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好的。”她接过名片,轻轻地说。两位侦探走出去时,她还站在那里看着手上的名片,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快到晚饭时间了,两位侦探决定收工。这是漫长的一天,他们得到了不少新的信息。明天他们要做的是找出那个丹尼,同劳拉再谈一次。他们开车回到警察局,向他们的警司做了简短的通报后,各自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两位侦探在办公室里会合了。他们決定先去和劳拉谈谈。乔给劳拉打了个电话,问是否可以再去同她谈谈。她说没问题。他们打算由乔治同劳拉谈,乔同她的父母聊聊,看看他们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乔治和劳拉单独坐在她父母家的厨房里,这里离她和丈夫的家只有几个街区远。
“昨天我们同你弟弟谈过了,”乔治一边说一边把笔记本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他告诉了我们几件需要继续调查的事。”他严厉地看着劳拉,她看上去像是根本没睡觉似的。
“好的。”她说。
“你弟弟告诉我们迈克去年冬天有过婚外情。我们也同你的朋友杰茜谈了,她说你也有过婚外情,是真的吗?”乔治开门见山地问。
“对,是真的。有段时间我们有问题,我们分居了几个月。但那些同这事没有关系。”她有些恼怒地说。
“哦,那得由我们来决定,不是你。”乔治看着她的眼睛说,“现在,我们需要查明是谁干的,这是我们的工作。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同任何有犯罪动机的人谈话。请你提供与你有婚外情的男人的名字。”
劳拉叹了口气说:“好吧,我懂。他叫丹尼·塔特,我还可以告诉你他的电话号码。”
“这会很有帮助。”乔治说。
劳拉拿出手机,把号码报给乔治。
“谢谢。你怎么认识他的?”乔治问。
“他是个艺术商人,我们是在画廊认识的。迈克与我分居时我们有过一阵放纵。他就像一个我可以倾诉的对象,”劳拉解释,“我从没爱过他。”
“好的,我们会同他谈的。关于迈克婚外情的那个女人,你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吗?”乔治问。
劳拉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有,他从不肯告诉我她是谁。我总是怀疑是他的秘书贾妮思。我猜如果他告诉了我是她,我会逼着他把她解雇。我可能真会这么做,”她说,“也许这就是他不肯告诉我的原因。”
“很遗憾听到这个,我们会调查的。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乔治问。
她摇摇头:“没有了,很抱歉昨天没告诉你们。那似乎不重要。”
“我理解。谢谢你抽出时间见我们。”乔治说着关掉录音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起居室里,乔同劳拉可爱的父母相谈甚欢。两位老人都退休了,非常乐意同侦探交谈。乔治不得不把乔拖走。
“我打赌他们家没什么客人。”两位侦探回到车上时乔说。
“也许你是对的。”乔治边说边把车从房子前开走,“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些什么信息?”
“没有。他们认为迈克是个完美的丈夫,翻来覆去地说。”乔说。
乔治叹了口气说:“劳拉认为迈克同他的秘书贾妮思有一腿。”
“听够了的老生常谈。”乔皱起眉头说。
“是的。劳拉还告诉了我她情人的名字及电话。”
“好,有两条线索总比没有线索好。”乔说。
乔治大笑着表示同意。
回到办公室,他们决定给丹尼·塔特打电话,要他过来接受讯问。乔治拨通了丹尼的电话,电话直接进入了语音信箱,说他这个星期在纽约,他们可以在听到“哔哔”声后留下信息。乔治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请丹尼一回来就给他回电话。
“这家伙在纽约,”乔治说,“至少他的语音信箱是这么说的。”
“你认为他是从现场逃走的吗?”乔一边问一边用手指摸着胡茬。
“谁知道呢?他无疑是个嫌疑人。我们来看看他信用卡内资金的动向。”乔治建议。
“钱从不会撒谎。”乔赞成。
“又是一个老生常谈。”乔治笑着说。
乔继续查阅受害人的借记卡和信用卡的记录,同时乔治查阅丹尼的。乔专注于谋杀当天的记录,创建了一条迈克行踪的时间轴:中午,迈克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餐馆吃了午饭;下班后的六点二十一分,在另一家餐馆吃了晚饭;七点十分后买了些杂货。他们估计他八点钟到的家,那时杰茜打电话找劳拉。
午餐时两位侦探到午餐屋去吃快餐,同时交换他们的所得。乔治先开始。
“嗯,丹尼这家伙真的在纽约,谋杀发生时他就在那里了,所以我们必须把他排除。”乔治说完,把一叉子意大利面放进嘴里。
“好。”乔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
“我打算下午去迈克工作的地方看看,我想我们应该与他的同事和他的秘书谈谈。”乔治接着说。
“好主意。我正在查阅他的信用卡,一直追溯到一月份。早春时他有一些旅馆账单,每次都是不同的旅馆,也许他是带情人去那些地方开房。”乔说。
“嗯嗯。”乔治嘟哝着,嘴里塞满了面条。
“你的吃相不雅观。”乔看着乔治说。
“这是意大利面,不可能吃得那么文雅。”乔治为自己辩护,然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沃尔夫拉姆有限公司在一座全玻璃和钢结构的豪华大楼里拥有自己的办公室。两位侦探首先同在门口迎接的迈克的老板谈了谈,然后是他的几名同事。他们对受害人满嘴好话,对他的遭遇感到难过。对侦探们来说,这种情况并不常见,谋杀案中的受害人一般不是好人。两位侦探希望受害人的秘书能给他们一些有用的信息。老板把会议室借给了他们,以便他们同秘书谈话。
贾妮思出现了。她穿着黑铅笔裙和雪白的衬衫,棕色的头发,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鼻子稍有点儿大。
“贾妮思,我是乔侦探,这是乔治侦探。请坐。”乔说。
贾妮思点点头,在大玻璃桌前坐下,脸上带着害怕的表情。
“你是迈克的秘书?”乔问。
“是的。”她声音低低地说。
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乔暗想。“我们为你失去上司感到遗憾。”乔用明亮的蓝眼睛温和地看着她,希望没有吓到她。
“谢谢。”她看起来很难过。“真不敢相信他死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为他工作多久了?”乔亲切地问。
“快两年了。他是个好上司。”她说。
“你們很亲近吗?”乔趁机问。
“嗯,我不会用‘亲近’这个词。但……他一向对我很好。”她解释道。
“是吗?希望我也能有这样的上司。他在哪方面对你很好?”乔试图开个玩笑,让她放松下来。
“嗯,他从不叫我加班,总是问我好不好。”她说。
“听上去像个好人。”乔说。
“他是好人。”她低着头说。
“如此紧密地在一起工作,我想你很了解他。”乔说。
“我想是的。”她说。
“他向你倾诉过什么吗?是否曾告诉你一些他私人的事?”乔说,“我的老板总是唠叨他的妻子,逼得我发疯。”
贾妮思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不经常。”
“你真幸运。”乔开玩笑地说。
她又笑了,似乎放松了些。
“他跟你说过他的婚姻有问题吗?”乔问。
她看上去有点儿窘迫。
“知道吗?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这很重要。”乔很快地补充道。
“好的。去年公司的圣诞晚会上,他对我说他和妻子分居了。有一阵子他的情绪不高,我为他感到难过。”她迟疑了一下,坦率地说。
“除了他妻子外,他还同别的女人有关系吗?”乔问。
“不知道,”她说,“他从没跟我说过那样的事。”
“好的。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们得到了一些他同某人有婚外情的信息。”乔解释说,“你知道那人会是谁吗?”
“不,我不知道。”她耸耸肩。
“这个女人不是你吗?”他问。
她再次看上去很窘迫。“不!”她说,“当然不是!”
“我们不得不问,我相信你会理解。”乔说。
她点点头,但显然不大高兴。
“你知道谁有可能对迈克下手吗?”乔改变了话题。
她摇摇头。
“他在工作中同谁相处得不好?”
“不,我不这样看。”她说,“每个人似乎都喜欢他。”
“他跟你说过其他让他不安的事吗?”
“没有。”
“案发那天他看上去怎么样?他看上去沮丧或者心事重重吗?”
“没有。他看上去很好,和往常一样。”
“好的。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想起什么你认为我们应该知道的,给我们打电话。”乔一边把名片递给她一边说,“谢谢你同我们谈话。”说完,他站了起来。
“很高兴能帮助你们。”她微笑着说。
在他们回警察局的路上,乔治问开车的乔:“你认为贾妮思说的是真话吗?”
“不知道,也许吧。”乔回答,“她似乎不是太紧张。”
回到警察局后,他们收到了正式的验尸报告。不出所料,死因是心脏中枪。此外,受害人是个健康的人。死亡时间在晚上九点到十二点之间。毛发和指纹均属于迈克和劳拉。乔给鉴证组打电话,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新消息。
乔继续查阅迈克的信用卡记录,包括劳拉的。同时乔治进一步查阅电话记录。明天他们要去拜访在账单上找到的几家汽车旅馆,看看旅馆的人是否能描述一下迈克带去的女人。
快下班的时候,乔终于放弃了,因为在钱的追踪上毫无进展。迈克虽有些债务,但他是个成功人士,没有什么处理不了的。
第二天早上,为了提高效率,两位侦探决定分头去询问不同的汽车旅馆。他们打印出迈克和贾妮思驾照上的照片,带去让人辨认。
“你好!我是乔侦探,我想问几个与你的一个客人有关的问题。”乔走进威明顿汽车旅馆,举起警徽对接待台后面的老人说。
“哦,是吗?他怎么啦?”老人问。
“他被杀了。”乔直率地说,然后把两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老人用皱巴巴的手拿起照片,仔细地看着。“对不起,没有印象。这两人什么时候来的这里?”老人问。
“2月18号。”
“我们这儿有很多人来来去去,抱歉。”老人耸耸肩。
“那是当然。这是我的名片,只是以防万一。”乔说完,递给老人一张名片。
他走访了四家汽车旅馆,没人有信息可以告诉他。他给正在第五家汽车旅馆里调查的搭档打了个电话,乔治也一无所获。他们决定在午餐屋会合,喝上一杯。
乔要了杯桶装啤酒,乔治要了杜松子酒,然后默默地坐等酒送来。他们没等多久,可爱的詹妮弗就把酒送来了。
“给,小伙子们。”她说。
两人含糊地道了谢。喝了第一口酒后,乔叹了口气,问乔治:“现在该怎么办?”
乔治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嗯,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只是需要一个突破口。也许子弹同布赖特的一把枪相符。”
“你真这么想?”乔问。他怀疑这一点。
“不知道,”乔治说,“也许不是。但我干这一行已经足够久了,从不会把任何事看作理所当然。”他说完,又喝了口酒。乔也喝了一大口啤酒。
“這个案子可能花的时间要长一些,但总有线索能使案子告破。要是有人知道些什么,他们会忍不住同别的人说起,最终会进入我们的耳朵里。”乔治说。
“对,也许。”乔说,“这样的事,你很难总是埋在心里。”
“说得对。谁知道呢,也许不止一个凶手,也许是劳拉和她的弟弟一起干的。”乔治说,“也许他们戴了手套。”
乔慢慢地点点头说:“也许,那也太无情了。人们真的那么冷酷吗?动机是什么?”
“爱,”乔治说,“占有、愤怒、嫉妒……你想得出来的一切。”
“对,我想是的。”乔喝着啤酒说。
“好啦,我要走了,达琳会为我准备晚饭。”乔治说。他留下喝了一半的酒,在它的旁边放了一张钞票。
“好,明早见。”乔说。
第二天,两位侦探收到鉴证组的弹道报告,从受害人尸体上取出的子弹与布赖特那两把枪不符。乔和乔治去见了他们的警司,通报了最新的情况。
一个星期后,乔为仍然没能侦破案子而非常恼火。他坐在沙发上,决定把一切再仔细梳理一遍。他们一定漏掉了什么,因而导致凶手仍逍遥法外。他的工作是找出真相,而他不喜欢没能把工作做好的那种感觉。
他慢慢地、仔仔细细地审查所有的证据,逐字逐句地阅读所有的证言。他不再问自己谁想杀迈克,而是专注于案子所有的小细节。
乔仔细地阅读弹道报告。他曾对子弹与布赖特的枪相符抱有极大的希望。这是一个与点38特种子弹有关的案子。点38特种子弹是一种最受欢迎的子弹,许多不同型号的枪都能使用。
他拿起文件里的一张照片,这是他们从受害人家中借来的。照片中,劳拉站在朋友杰茜的旁边,两人都含笑看着镜头。他注意到,照片是在杰茜家拍的。
他在两个女人身后的墙上看到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穿警服的男人——杰茜的丈夫。他们在那座房子里询问杰茜几个问题时,亲眼看到过这张照片。
乔突然有一种预感。他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看了看手表,快晚上九点了,他立刻给搭档打了个电话。
“乔治,我有个预感。你觉得我们可以再去见见劳拉的朋友杰茜,再问她几个问题吗?”乔说。
接上乔治后,乔在路上解释了他的思路。二十分钟后,他们摁响了杰茜家的门铃。现在,他们急切地要问杰茜几个问题。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他穿着蓝色T恤和牛仔裤,光着脚,戴着一顶红色棒球帽,惊讶地看着他们。
“霍伊尔先生?我是乔侦探,这是乔治侦探。我们是否可以同你的妻子说几句话?”乔举着他的警徽说。从墙上的照片里,乔认出此人是杰茜的丈夫。
“哦,此刻杰茜不在家。”霍伊尔飞快地看了一眼警徽后说。
“她是否会很快回来?”乔治问。
“啊,我不知道。她打算去同劳拉和好。”霍伊尔解释道,“她们闹了点儿矛盾,我猜她感到难过。”
“哦,真的吗?”乔说完,飞快地看了乔治一眼。
“是的……我的妻子是个暴脾气,哈哈。但事后总是感到难过——女人!”霍伊尔哼道。
“是的,女人!”乔说,“杰茜告诉我们你原来是名警察。”他改变了话题,亲切地说。
“的确是的!44分局。不过我2008年退役了,被一个罪犯打了一枪。”霍伊尔说,“换了个职业,成了卡车司机。”
“很遗憾听到这个。你碰巧有把枪吗?”乔单刀直入地问。
“的确有。我留下了备用枪,一把短鼻子点38左轮手枪,史密斯·威森36。”霍伊尔毫不犹豫地说。
两位侦探对视了一眼。
“能拿给我们看看吗?”乔治飞快地说。
霍伊尔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随后说:“当然可以,我把它放在楼上的衣柜里。”说完他把门开大,让他们进来。
乔的心里七上八下,感觉到很快就要破案了。上楼来到卧室时大家都没说话,对三个男人来说,这种沉默有点儿不舒服。乔猜霍伊尔正在进行思想斗争,试图弄清是怎么回事。
霍伊尔打开卧室的灯,直接走向衣柜,从架子顶上拿出枪盒并打开,里面是空的。“我不明白!”他说。
乔的心怦怦直跳,他们都明白了。
乔鸣响警笛,尽可能快地穿过街道。乔治给劳拉的手机和座机打电话,都没人接。他们但愿劳拉不在家,然而到达时看到了她家的灯光,有两辆车停在车道上。
他们把车停在房子前的路边,两人跳下车,奔到前门摁响了门铃。等待的当口儿,一秒钟感觉就像一分钟。乔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他砰砰地捶着门。
“喂!家里有人吗?”乔大声地喊道。他试了试门把手,没有锁。他打开门,看了一眼搭档。乔治拔出手枪,点了点头。乔也拔出手枪,走了进去。“警察!有人吗?”他又喊了一声。从左边厨房传出的声音使他猛地停下,继而举枪飞快地走了过去。乔治紧跟在后面。
乔走进厨房,看到餐桌一米外躺着一具尸体,杰茜手里拿着一把刀蜷缩在地板上。乔用枪瞄准她。
“杰茜!”他喊道,“丢下刀!”
杰茜的胳膊上和粉红色的T恤上都是血,好像处于休克的状态。她靠在碗柜上,表情茫然地看着乔,好像并没有真的看到他似的。
乔治从乔的旁边过去,走向地板上的尸体。
“丢下刀!”乔又喊了一声。
杰茜表情困惑地把刀当啷一声丢在旁边的地板上。
“她攻擊我。”杰茜喃喃地说。
乔把刀从杰茜身旁踢开。
“是劳拉。”乔治看着地板上的人说。
“她用刀攻击我。”杰茜说。
“这里还有一把枪。”乔治接着说,“看起来像点38左轮手枪。”
“她攻击我,所以我打死了她!”杰茜喊道,“看!”她说着,举起胳膊,给他们看上面的伤口。
“别动!”乔仍然用枪瞄准她,但飞快地看了一眼她的胳膊。“要是她攻击你,为什么刀在你的手上?”乔问。
杰茜耸了耸肩,一脸呆滞的表情。“我从她手上夺过来的。”杰茜说。
“劳拉死了。”乔治对乔说。
“站起来,杰茜,你被逮捕了!”乔对杰茜说。
她瞪着乔,抗议道:“可是,是她攻击的我!”
“我要你站起来!”乔说完,抓住杰茜的胳膊强迫她站起来。他把枪插进枪套,把她的手拧到背后铐上,然后对着她的耳朵说,“我认为是你杀死了劳拉,听到我们进来时惊慌失措,便拿了把刀试图割伤自己。可是你知道吗?我不是傻瓜,这些伤看起来是你自己弄的。”他让她转过身来,以便可以看着她的眼睛,“我打赌这把枪也杀了迈克。你同他有婚外情吗?他给过你什么承诺?”杰茜的眼神黯淡下来,乔知道他击中了要害。她没说什么,所以他决定再加把力。“我打赌迈克说要离开他的妻子时你相信了他,杰茜,给我说说你们的婚外情。”
“这不是婚外情,我们要一起开始新的生活!”杰茜从牙缝中吐出这些话,“迈克本打算离开她,”杰茜眼里冒着怒火,朝劳拉的尸体点点头,“他说我是特别的,他要离开她!但她把他引诱了回来!”
“好吧,冷静。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乔说。
两天后,乔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了起来。
“我是安德森。”电话里的声音说,“我有好消息,枪是符合的。你怎么想到是她的?”
“嗯,所有的选项都不对时,我突然想到杰茜的丈夫曾是名警察。当时点38左轮手枪是警察的标配,所以我就想去看看。”乔解释道。
下班后,乔出去跑步。抓到了凶手,他感到开心和骄傲。但知道下一次谋杀随时可能发生,总是让他感觉到对现实的失望。尤其是有人以爱的名义杀人时,更让他感到格外的悲伤。
责任编辑/张小红
插图/杜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