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农村环境污染现状及防治对策研究——以烟溪镇为例

刘姝 徐兵念 钟搏

（1.衡阳师范学院南岳学院 2.衡阳师范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实现了快速发展，但也面临着严峻的环境污染和环境卫生问题，农村地区的情况尤其严重。农村环境污染既包括乡镇工业园区、矿山等生产活动带来的点源污染，也包括广大农户生产生活带来的面源污染，都给农村公共环境卫生和居民健康带来了严重损害。与点源污染相比，农业地区生产、生活产生的面源污染因其防治的协调成本和谈判成本较高，以及广大农户可能存在“搭便车”和道德素质等问题，已成为中国环境污染治理的难点。我国中西部农村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较滞后，农村环境污染防治更需要广大农户的参与。中西部地区农村环境卫生现状如何？应采取哪些政策措施应对农村环境污染和环境卫生问题？基于此，本文以湖南省烟溪镇为例，对农村环境污染和环境卫生问题进行了深入考察，特别探讨了农村水源污染问题，并从农户和政府两个层面提出了相应的农村环境污染防治、农村环境卫生整治对策建议，以期为保护农村生产生活环境，打造生态宜居乡村和卫生文明乡村，提升农村居民的健康资本，提供可行的对策建议。

二、烟溪镇基本情况

烟溪镇辖区面积195.99平方千米，隶属湖南省益阳市安化县，位于湖南省中部偏北，安化县的西南部。烟溪镇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降水充沛，夏季凉爽，冬季湿润，处于雪峰山脉腹地，以山地、丘陵地形为主。烟溪镇东与资水相望，境内溪流水系较发达，资水支流烟溪河为境内主要河流，流域面积达170平方千米，流经全镇16个行政村。烟溪镇农地土壤肥沃，多为黄壤，适宜种植，石煤、锑等矿产储量较丰富。2022年初笔者走访调研了烟溪镇的2个社区和11个村庄的环境污染和环境卫生状况，具体包括：烟溪社区、马塘社区、大阳村、双丰村、杨竹村、通溪桥村、陈竹村、新云马村、卧龙村、天茶村、双烟村、黄龙村、黄洞冲村。

（一）主要产业

烟溪镇地处山地地区，又因处于亚热带地带，光照充足，降水丰富，适宜种植茶叶，有“红茶之乡”的美誉。烟溪镇农村地区环境优美，但特色还有待开发，旅游业有待发展。矿业经济和工业经济方面，自20世纪90年代715铀矿停产搬迁以来，烟溪镇工业生产一直较萧条，小规模的烧砖、木工等工厂也因市场需求不足而陆续关闭。因此，烟溪镇当前主要产业仍然是种植业和养殖业，由于没有大面积的平地，农户只能小规模分散种植，导致了种植业的低效率和低收益。

（二）交通基础设施

20世纪70、80年代，得益于隶属中核集团下的军工国营企业715铀矿在烟溪镇建成，政府大力兴建铁路、公路等交通基础设施，带动了烟溪镇的经济社会发展，使之成为整个县区经济最发达的地区。然而，随着715铀矿的停产搬迁，烟溪镇交通基础设施投资陷于停滞，火车站站点也迁往平口镇，大体保持当年的交通状况。近年来，受乡村振兴等政策扶持，烟溪镇的陆路交通状况正持续改善，高速公路的入口和出口修到了平口镇和马路镇，经济发展重现机遇。

三、烟溪镇农村环境污染和环境卫生问题

通过对烟溪镇多个村庄的走访调研和实地观察，发现烟溪镇农村地区的污染源包括农业面源污染和生活污染等，带来了水体污染、大气污染和固体废弃物污染等环境卫生问题。具体包括：畜禽养殖污染、渔业养殖污染、生活垃圾污染等。

（一）畜禽养殖污染

通过重点调研大阳村和黄洞冲村这两个典型村庄，发现畜禽养殖对当地环境污染和卫生的影响总体趋于好转，但依然需要加强治理。大阳村距离镇中心很近，农户购买肉类很方便，便没有很大的动力养殖畜禽供自己食用。黄洞冲村处于六环路，离镇中心约半小时车程，50岁以上的中老年农户占多数，每月逢五逢十会到镇上赶集，但缺乏代步工具，遇上雨天出行不便，为实现肉类食品自给自足，黄洞冲村农户便发展多种养殖业。长期居住在农村的农户一般都会养殖畜禽，以节省购买鸡、鸭、猪等肉类开支。据实地调研，农户利用小池塘养鱼，利用山地养猪、牛和羊等。此外，黄洞冲村位于深山，人均土地面积大，可种植面积广，且存在一定的休耕时间，土壤养分保持良好，没有小型工厂和工程建设，便于发展种植业和畜禽养殖业。

畜禽养殖是农村重要的面源污染源。经调研发现，黄洞冲村不少农户对畜禽粪尿管理不当，造成水体污染和生活环境恶化。虽然，每户养殖规模不大，但养殖分散、范围很广，且全村畜禽养殖总量较大，带来了畜禽养殖废弃物管理方面的问题。农户的环境意识不强，且在自家院子或菜地圈养畜禽的成本较高，畜禽养殖普遍采用放养的方式。随着农户养殖的畜禽数量增多，房前屋后随地可见畜禽粪便，引起恶臭，恶化了农村的生活环境，畜禽粪尿随意排放还引起了水体污染及水体富营养化等问题，加大了环境卫生的治理难度。由于农户没有进行大规模养殖，所以没有先进的环保技术，更没有集中无害化处理废弃物和污水，导致未经处理的废弃物和污水直接排向农田和河流。一方面，距离镇中心近或远的农村都有农户养殖畜禽，且离镇中心远的农村养殖规模较大，产生的畜禽粪尿等废弃物和清理养殖场的污水总量较大。另一方面，靠近河流的养殖户将废弃物和污水排向河流的可能性较大，靠近荒废农田的养殖户，向这部分农田排放废弃物和污水的可能性也较高。

（二）渔业养殖污染

由于在烟溪镇下游修建了柘溪水坝，在地势偏低区域形成了天然水库，烟溪镇的镇区发生了变迁。原本在水库附近有属于农户自家的区域，农户纷纷搬迁至水库周边定居，在水库中间留出供渔船、班船通行的航道，而在水库周边划分出类似梯田的渔场。有些农户的渔场位于不作为航道的两山之间，面积广且养殖条件好，可发展大面积养殖。渔业养殖的兴起，附近农户还成立了渔业公司，到鱼苗长成的季节会有大型货船前来收购。渔业养殖的收益较高，带富了一方农户，有很多人接踵而至，购买水域进行养殖，引起了环境污染方面的问题。一方面，水库由多条汇入的小河流提供水源，因流入量和蒸发量大体平衡，下游通常不会开坝放水，导致水库的水流速较慢，自净能力弱。随着渔业养殖户数量的增加和养殖范围的变广，水中投放的饲料过多，未被食用的饲料常年沉积于水底，引起水质变差，库区臭气熏天。另一方面，渔业养殖户为了实现利润最大化，往往都选择养殖周期较短的鱼苗，导致库区鱼类种群数量过多，破坏了库区的生物多样性和生态平衡。近年来，烟溪镇政府禁止一切水库渔业，要求全部养殖户拆网，治理水环境和保护水库生态，给库区生态环境休养生息的时间。目前，水库周围的渔业养殖场已全部搬离，水库的生态环境正逐渐转好。

（三）生活垃圾污染

农村生活垃圾污染行为主要包括乱扔垃圾和就地焚烧垃圾两方面。乱扔垃圾的行为受环保意识、道德素养、日常管理和监督机制等因素的影响。烟溪镇农户自家区域都是每户自行打理，只有公共区域会安排人员清理垃圾。农户的环保意识不强，乱扔垃圾的行为较普遍，需要村委会多进行环境保护宣传教育，让农户时常处于环境保护的教育引导下，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垃圾在焚烧过程中会产生大量有毒有害气体[1]，经调查发现农村中经常出现就地焚烧垃圾的行为，如在自家田地焚烧秸秆或在村内专门划出部分土地用于焚烧垃圾。农户焚烧生活垃圾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是村里没有放置垃圾桶之前，焚烧垃圾是农户常用的垃圾处理方法，近年来设有专人进行垃圾清理，焚烧垃圾的行为有所减少，但如果公共区域清洁人员工作不及时或村委会清洁人员安排不到位，农户产生的生活垃圾无处堆放时还是会自行焚烧垃圾。二是村庄内放置的垃圾桶数量不足，几个小时产生的生活垃圾就能填满这些垃圾桶，因此村委会需要加大对垃圾桶等生活垃圾处理设施的购置。

在农村生活垃圾中，厨余垃圾污染问题较为严重，厨余垃圾随意丢弃，会引起恶臭，并滋生害虫[2]。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有些农户往往不会将厨余垃圾装进专用垃圾袋并投放到村内设有的垃圾桶里，有些农户甚至不会将厨余垃圾装袋，而是直接倾倒在附近的田坎上，滋生了细菌，污染了空气，且经雨水冲刷给水体环境也带来了不良影响。

（四）其它环境问题

除上述环境卫生问题外，调研还发现采沙带来的生态问题。由于住房等工程建设对泥沙需求量大，一些农户或部门无视警示下河大量采沙，深挖河道，导致河道中泥沙大量缺失，破坏了水生动植物的栖息环境，降低了水生物种的多样性，减少了供养鱼虾生存的食物，还给附近农户造成安全隐患。

四、烟溪镇农村环境卫生治理政策的优势与不足

（一）环境卫生治理政策的优势

1.农村环境卫生治理与就业帮扶政策相结合。通过对烟溪镇几位村干部的访谈，了解到政府会给每个村拨款4万元左右，用于农村环境卫生治理的公益性岗位，聘用固定人员对村庄所属区域进行垃圾清理。各村安排的垃圾清理人员一般为非青壮年劳动力、无业人员或相对贫穷的农户。安排固定人员清理垃圾的政策优势在于：一方面实现了农村闲置劳动力的再利用，避免人力资源浪费；另一方面通过为低收入农户等弱势群体提供公益性岗位，稳定了他们的收入来源，能有效防止他们返贫。

2.以年薪制聘请农村健康老年人清理公路垃圾。调研了解到大阳村、黄洞冲村和卧龙村都有聘请农村健康老年人清理公路垃圾的相似政策，但雇佣人员很少，据了解每个村仅安排一位老年人清理垃圾。经过几天的走访观察，清理公路垃圾的工作量不大，工作安排是每天清晨用工具捡干净从村一组到最后一组的公路两侧垃圾。受地形和山脉的限制，烟溪镇的村庄都是成带状分布，不会有多条分支公路的工作量。该项工作的年薪是1.2万元，相当于每月1000元，对一些老无所依的农村老年人而言，能通过村内的公益性岗位政策获得收入，也是老年生活的一份重要保障。

（二）环境卫生治理存在的不足

1.环境卫生治理的时效性和科学性有待提高。农户是农村环境污染的受害者，有些环境卫生问题可能早已被很多农户发现，但只有少数农户会向村干部反映。大多数农户对环境污染问题习以为常，没有向村干部及时反映情况的动力，成为“搭便车”者，因此环境管理者时常面临获取村内环境卫生相关信息不及时的困境，难以及时准确把握环境卫生问题的原因、范围和时间，导致治理不及时。此外，农村能够获得的建设资金十分有限，通常只有在修建公路等公共基础设施时，才会进行筹资，一般不会为治理环境卫生问题进行筹资，资金不足导致环境卫生治理难以做到标本兼治，治理的效率不高且缺乏科学性，如针对畜禽养殖污染问题，会关停个别污染严重的养殖场或安排人员清理污染区域，没有构建污染治理模式，彻底对污染源进行治理。

2.农户对参与环境卫生治理缺乏积极性。随着农村年轻劳动力的不断外流，农村地区的社会关系正趋于固化，不少农户对村内环境卫生治理工作不关心，缺乏参与的积极性。因此，需要积极建设农户服务中心，从而促进村内各项事业发展。经调查发现，农户服务中心建设好的农村，村内各类事务公示频繁且详实，农户也会关注村内事务并进行监督和建议，上级部门下发的环保政策也会积极落实，还会开展一些环境卫生治理的讨论活动。在农户服务中心建设有待提高的农村，对上级部门的环保政策往往缺乏宣传，农户对村内事务的关心程度不高，不会积极主动参与监督和建议，环保政策执行效果不佳，更不会自发组织环境卫生治理公益行动。

五、对策建议

（一）出台相关激励政策，促进农户积极参与环境卫生治理活动

策划“最清洁家庭”评比活动，以家户卫生、庭院卫生和负责的公共区域卫生为考核基准，要求每家农户负责清理房前公路的卫生，每半年评选一次，该活动需要长期坚持开展，—直持续到农户自发养成良好的环境保护意识。获奖家庭数量要依据农村规模和环境治理现实情况确定，并有相应的物质奖励。策划“一方土地”活动，积极开发农村环境卫生治理公益岗位，让老年农户在参与环境卫生治理的同时取得收入，获得较为稳定的养老保障。

（二）加强环境卫生治理的科普和宣传，提高农户环保意识

只有让广大农户认识到环境卫生恶化带来的危害，才能促使他们自愿参与到环境卫生治理工作中。鉴于很多老年农户文化水平不高，在环保科普、宣传过程中应充分结合当地农户的生产生活情境，邀请相关专家下乡进行环境卫生知识宣讲活动，可发放通俗易懂的生活垃圾分类、水源保护等方面的指导手册。政府还要完善农户服务中心平台，拓宽农户反映环境卫生问题的渠道，听取农户提出的环境卫生治理方面的合理意见和建议。

（三）补齐环保基础设施短板，创建环境卫生治理示范村

环保基础设施建设不足是制约农村环境卫生治理的重要原因之一，应配备更充足的垃圾分类收集设施和生产生活污水收集、处理设施，完善废弃物循环处理的产业链。对于畜禽养殖业带来的污染问题，要因地制宜开发养殖业废弃物处理模式，让农户在环境卫生治理中获益。政府还应评选环境卫生治理示范村建设点，通过示范带动其余村庄落实环保政策，并探索出适合当地的环境卫生治理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