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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脚印

2022-03-03张旭燕

新教育 2022年6期
关键词:青筋脚趾头指头

文/张旭燕

我从来没有像注视一朵花一样注视过妈妈的脚。

前几年妈妈生病住院的那段时间,我和爸爸在医院陪侍。有一天晚上,妈妈想要泡脚,我就打来一盆热水,挽起袖子,准备给妈妈洗脚。

妈妈是个要强的人,平时几乎没有让我们帮她做过什么事情,更别说洗脚了。此时此刻,我的心里竟然有一点激动。这种激动同时伴随着一种仪式感,我郑重地给妈妈脱掉袜子,把两只脚轻轻地送到洗脚水里。

妈妈的脚瘦瘦的,小小的,青筋分明。一只脚的大拇指微微地翘着,紧紧地靠着旁边的脚趾头;另一只脚的五根指头都弯了起来,羞赧地抱在一起。

这是我第一次给妈妈洗脚。水有点烫,我把妈妈的双脚捧在左手上,右手撩着水,想让水凉得快一点。

妈妈的双脚在我一只手上,竟然没有什么太重的分量。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在我小时候,妈妈一定每天都是这样,把我的脚捧在她的手心,爱意满满地注视着,亲吻着。我的脚和我的人一天一天在她爱的浇灌下长大。现在,在我手心里躺着的是妈妈的脚,一双历经沧桑的脚。我还没见过它年轻的样子,它就突然间苍老了。

“你举着,手多累啊,我可以把脚踩在盆两边。”

妈妈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一抬头,我和妈妈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我在妈妈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羞怯。

全天下的妈妈都一样。她们为孩子做的所有的事都觉得理所应当,而且不求回报,而孩子为她们做哪怕只是一点点小事,她们都觉得不好意思,又怕累着孩子。在她们的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才不管这孩子已经是大人了。

你是否捧着妈妈的脚注视过,亲吻过,就像捧着一朵花,一件心爱之物?

给妈妈洗洗脚,就这样把妈妈的脚捧在手心里,仔仔细细地揉搓,抚摸。妈妈脚上的每一根青筋,每一处褶皱,每一只指头的缝隙里,都是妈妈曾经走过的路,蹚过的水和经历过的时光。

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多希望世上所有的妈妈不要再老去,这样我们就可以多多陪陪她们。

可是,时光有脚啊,不听我们的话,一刻不停,不歇。那么,我们就珍惜当下,珍藏每一个时光脚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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