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翻译“三维”视角下冬奥会主题口号的汉译研究

梁亚敏，张宝强

（咸阳师范学院a.外国语学院，b.体育学院，陕西 咸阳 712000）

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以下简称“冬奥会”）从1924 年的法国夏蒙尼到2022 年的中国北京共举办了25届，拥有90多年的历史。冬奥会以其鲜明的冰雪项目特征与夏季奥运会互补，在发扬奥运精神、传播各国文化方面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作为奥林匹克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冬奥会也有属于自己的文化标志，即主题口号。”[1]冬奥会主题口号在传播奥运精神、提高冬奥会影响力、宣传主办国文化和民族特色等方面有着弥足关键的作用。

冬奥会主题口号是一种公示语。公示语的涵盖范围比较广泛，是“在公众场所进行展示的一种特殊语言符号”。[2]“公示语的翻译是一种跨语言、跨文化的交际活动”，[3]98译者必须充分掌握相关的语言文化知识，具有丰富的翻译经验，才能使译文达到应有的效果。冬奥会主题口号作为一种公示语，其功能特点是简洁，有吸引力、说服力，让读者印象深刻；语言特点是结构选词比较灵活，善用修辞手法，文体对仗，有韵律和节奏感。目前，冬奥会主题口号的汉语译文均符合公示语的功能和语言特点。本文基于生态翻译“三维”转换理论来阐释冬奥会主题口号的汉译过程，探讨这些主题口号为人们所熟知的原因。

1 生态翻译理论与三维转换原则

生态翻译学是胡庚申在其早期的“翻译适应选择论”基础上提出的新的翻译理论，是“一个系统的翻译理论话语体系；是一个翻译研究的生态范式；是一个翻译研究的方法论”。[4]23胡庚申认为“自然生态和翻译生态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在系统特征方面存在同构性”。[5]翻译生态也像自然生态一样，要遵循优胜劣汰的原则，这样才能产出最佳译文。由于“翻译生态环境包括源语和译语的语言、交际、文化和社会方面的翻译以及作者、译者和读者，完全适应所有这些因素是不现实的，因此基于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的三维转换就是生态翻译的主要翻译方法”。[6]三维转换是译文能否成为最佳翻译的参考指标之一。三维转换中，语言维转换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根据源语和译语的语言点（包含词汇、句式等）差异，选择适合译语生态环境的表达方式，进行必要的语言点转换；文化维转换指译者在翻译时要考虑双语的文化差异，选择适应译语文化生态环境的表达方式，这样就可以避免歪曲源语；交际维转换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要重视译语的交际功能，实现其交际意图，因为语言本身的功能就是充当交流沟通的桥梁。“三维转换为公示语翻译提供了有效的理论支持和实践指导。”[7]

2 三维转换原则在冬奥会主题口号汉译中的应用

2.1 语言维

语言维是指在翻译过程中要随时关注双语特征，在句法、词法以及修辞等层面上进行适应性转换。中文属于意合语言，而英语属于形合语言，“意合是通过句子的逻辑和意义来实现连接，而形合是通过词汇和形态手段显示句法关系，从而实现词和句的连接”，[8]24因此，在语言结构的选择上，要遵循生态适应性原则，以符合中文目的语的表达习惯。

1998 年第18 届长野冬奥会的英文主题口号“From around the world to flower as one”被翻译成“让世界凝聚成一朵花”；2010年第21届温哥华冬奥会的主题口号“With Glowing Hearts”被翻译成“用炽热的心”。这两个口号都属于介词短语，译者采用了转换译法来适应汉语的表达习惯。英语翻译中，转换译法是非常常见的一种翻译方式，重点针对词性而言。英语和汉语在表达方式及习惯上存在一定差异，很多难以运用固有的模式进行翻译，而转译能具有灵活性，如英语中处处可见的介词短语，“会使句子出现静态语势，而汉语当中更偏向于使用动态语势，因此会更多使用动词短语和动词”。[9]这两句口号汉译时将“From”和“With”引导的介词短语翻译成包含动词的完整句子，从而将英语的静态语势翻译成人们更容易接受的动态语势。这种语言维度转换基于目的语国家的语言生态环境，符合其表达习惯。

2002 年第19 届盐湖城冬奥会的主题口号“Light the Fire within（点燃心中之火）”在翻译时采用了增词法。增词法的采用使译文更加生动，更符合目的语的表达习惯。盐湖城口号直译为“点燃里面的火”，译文意思表达不完整，加上“心中”两个字，能够表达出赛事主办方的激情与诚意，契合奥运口号的宣传目的，读起来朗朗上口，既符合公示语的语言特点，也实现了语言维度的适应性转换。

2006 年第20 届都灵冬奥会的英文主题口号“Passion lives here（激情在这里燃烧）”、2014年第22届索契冬奥会的英文主题口号“Hot.Cool.Yours（激情冰火属于你）”和2018平昌冬奥会的英文主题口号“Passion Connected（激情同在）”均采用意译法。都灵冬奥会英文口号运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把“Passion”这个抽象概念当作人来描写，能够使人产生共鸣，旨在表达冬奥会的激情会生根发芽并蓬勃生长。而汉语表达习惯主要为“以神统形”，这就使得其在语法上更多利用“意义支点”和“语义因素”的链条作为语言组织的重要手段。“燃烧”更能体现该口号想要传递的语义，渲染赛事“激情常在”的主题。索契冬奥会的英文口号如果直译就是“冷、热、你的”，会让人完全不明所以。为了使译文更加符合汉语“意合”的特点，把“hot、cool”意译为“激情冰火”，既符合原文结构特点，也能传递出原文想要表达的强烈对比的语义特征，同时在名词性物主代词“Yours”前加上动词“属于”，使译文遵循汉语动态语势，能够让国人理解并认可。平昌冬奥会的英文口号本是一个名词短语，直译就是“连接的激情”，毫无美感，也缺乏感染力。汉语习惯用“四字格”的简约形式去包容尽可能丰富的内容，该口号意译成“激情同在”，不仅读起来朗朗上口，而且让译文更加生动活泼，增强了修辞效果，突出了口号的主旨。

2.2 文化维

文化维转换指的是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根据源语和译语两种文化系统在性质和内容等方面的差异性对语言进行必要的转换。“公示语的翻译要在两种不同的语言和文化之间寻找对等语，以恰当的方式重新组织信息和结构。”[10]63冬奥会口号承担着促进世界各国之间文化交流的重任，因此，在翻译过程中，应该充分考虑文化维的转换以适应目的语国家人民的思维模式和表达习惯，“实现译语以及源语两种翻译生态环境和谐共处，从而推动整个翻译生态圈的平衡”。[11]

日本长野在1940 年就申请到了冬奥会举办权，但因为二战，冬奥会停办，直至1998年日本才再次获得主办权。当时全世界正在遭遇金融危机，需要各国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因而在翻译该届冬奥会英文主题口号时加入了“凝聚”这个动词词组，既突出了主办国的美好期望，又增强了世界各国团结在一起的信心。2001年的“9.11”事件使美国人民遭受到严重的心理创伤，恐怖主义阴影笼罩着整个美国。2002年盐湖城冬奥会的举办就是要使人们树立美好的生活信念，心中有火，才会无惧前行。汉语译文中加入“心中”两二字，既能突出主题口号的象征意义，也能显示出美国人民不畏艰难、齐心协力的精神。意大利曾经举办过两届冬奥会，2006 年在都灵举办的冬奥会主题颜色是热情奔放的红色，代表了意大利人热情奔放的性格。意大利是艺术之都，英文主题口号中的“lives”赋予“激情”这个词以生命，表达了意大利人对自然界万物的崇尚与喜爱。但是中文倾向于用较少的语法规则呈现较多的语言环境，以意定型，突出文化交流的特征，因此把“lives”翻译成了“燃烧”，能够充分表达主办国意愿的词语，也更能让国人感受到意大利人举办本次冬奥会的热情。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是加拿大第二次举办冬奥会。加拿大人对自己的国家、国旗、国歌具有浓厚的感情，国家是他们精神世界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这一届冬奥会的口号就选自其英文版国歌。汉译只是简单地把介词短语翻译成了更符合中国人思维习惯的动词短语，相当于直译。这样既能展现加拿大人彬彬有礼的语言、行为习惯，也能表达对其国歌的尊重，符合文化维度适应性转换的原则。俄罗斯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寒冷，但是俄罗斯人却非常热情，甚至可以称之为任性的热情，因为其民族特征就是重感性而轻理性。俄罗斯人想要通过2014年索契冬奥会让全世界进一步了解俄罗斯，见证其崛起。这次冬奥会英文主题口号“Hot.Cool.Yours”，前两个词的强烈对比象征了俄罗斯人非此即彼的性格，但是其民族又兼具慷慨大方，充满好奇与豪气。国人在翻译时融入了中文的表达习惯，采用标准的主谓宾结构，既传递了主办国的意图，又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一举两得。韩国历经十年失败之后才成功申请到2018年冬奥会，韩国人希望来自全球各地的人们共聚一堂、共庆盛典。平昌冬奥会的英文主题口号“Passion Connected”中的“Connected”意为连接、结合、相通，指通过韩国的尖端技术和融合文化，使平昌成为所有年龄段的人都能融入的地方，同时也意味着新的开始、和谐世界以及冬奥会激情澎湃的新天地。它的译文“激情同在”把“Connected”这个形容词进行动化翻译，既表达了团结奋进的奥运精神，又传递出了韩国的温暖人情。

2.3 交际维

在公示语的翻译过程中，译者要充分考虑译文在交际维度的转换，“关注原文的交际意图是否能在译文中得到体现，这样才能更贴近译语国家人民的表达模式”。[12]冬奥会主题口号的交际目的在于宣传主办国对举办赛事的态度，让世界进一步认识和了解主办国，扩大其在世界舞台上的影响力；同时宣扬奥林匹克精神，鼓励世界各国人民积极参加冬季体育运动，健康体魄，锻炼意志，丰富精神世界，从而促进人的健康成长。

1998 年长野冬奥会英文主题口号“From around the world to flower as one”的寓意就是让世界团结一致，促进世界各国特别是日本经济的复苏。译文“让世界凝聚成一朵花”，既强调了各国人民团结一心的美好愿望，也展现出日本对世界经济繁荣的向往，同时还符合中国人民一直以来的愿望，易于被接受。盐湖城冬奥会主题口号“Light the Fire within”与其译文“点燃心中之火”也非常契合。中国人民对美国遭受“9.11”恐怖事件深感遗憾，同时也强烈谴责恐怖主义的恶行，此口号的汉译显示了美国人民坚定的信念和决心，达到了交际目的。都灵冬奥会的主题口号为“Passion lives here”，译文“激情在这里燃烧”能够让我们感受到意大利人热情奔放的性格，也能体会到冬奥会赛事的如火如荼，点燃了我国人民对此次赛事的激情。温哥华冬奥会的主题口号“With Glowing Hearts”的译文“用炽热的心”，让人充分感受到了加拿大人办好这一届冬奥会的热情以及决心。索契冬奥会的主题口号“Hot.Cool.Yours”的译文“激情冰火属于你”体现了俄罗斯人民的性格，“激情冰火”呈现了冬奥会冰雪项目的特征，也传递了拼搏奋进的精神，“属于你”能够让人们感受到主办国的热情好客，成功实现了交际意图。韩国政府一直致力于把平昌打造成一个全球旅游胜地，促进韩国经济的发展，他们强烈地想要举办一届和谐奥运。英文口号“Passion Connected”寓意为只有打开家门、国门，才能实现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和谐的交流，才能把全世界连接起来。这一寓意通过译文“激情同在”被准确地传递出来。

综上所述，历届冬奥会英文主题口号的汉译均实现了交际目的，遵循了生态翻译学中交际维转换的原则。

3 北京冬奥会主题口号的英译

2022年北京冬奥会主题口号“一起向未来”的英语译文“Together for a Shared Future”也符合三维转换原则。从语言维角度讲，英译时采取了增译的手法，能够准确体现中文口号所要传递的更加团结的奥林匹克精神，表达了世界需要携手走向美好未来的共同愿望。从文化维角度讲，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热情好客的礼仪之邦，中国从来不想称霸，只想与世界各国一起共生共荣、携手前行、守望相助，译语中的“shared”非常好地表明了这一点。从交际维角度讲，冬奥会主题口号表达的交际意图是汇聚、是共享、是未来，我国将与世界各国紧密合作，努力克服新冠肺炎疫情等挑战，并且向世界传递出汇聚、共享和未来的邀请，符合译语生态环境，实现了交际意图，在弘扬奥运精神的同时让世界进一步认识中国、喜欢中国。

4 结语

“三维”转换是生态翻译学中遵循生态适应性的翻译准则，能够使译文优胜劣汰，为“公示语的翻译提供了一个可参照的具体翻译方法”，[13]对翻译效率和译文质量具有指导作用。本文重点从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三个维度解读了冬奥会英文主题口号的汉译，因为“语言、文化和交际三个维度之间有着内在逻辑关联”，[7]对其进行全面分析能使源语和译语两种生态环境得以维护，从而实现译文的准确性与合理性。当然，由于生态翻译学的侧重点是翻译要根据“适应性选择”和“选择性适应”来使译文适应目的语的生态环境，为了适应不同的翻译作品，翻译方法的处理也应灵活多变。因此，“翻译过程中的转换应该不仅仅局限于三维，适应转换的维度越多，译文的适应选择度越高，但‘三维’应该是生态翻译学最主要的翻译方法”。[4]240-241从历届冬奥会主题口号以及本届北京冬奥会主题口号的广泛传播来看，无论是英译汉还是汉译英，基于三维理论的翻译都是值得借鉴的，希望“三维”理论被越来越多地运用到公示语的翻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