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二黑结婚》看赵树理小说的艺术风格

武建秀

（长治职业技术学院，山西长治 046011）

赵树理在解放区成长，作为地地道道的农民作家，没有高文化水平，大多是从民间文学中累积文学创作素材，且他的创作立足于农民视角，具有鲜明的大众化艺术风格和特色。《小二黑结婚》这部小说作品的成功，与其现实主义表现方法具有很大的关联性，赵树理始终坚持走民间化、大众化的发展道路，使这部小说从内容到形式，均体现出独特的创作风格和艺术特色，具有鲜明的时代气息。

一、《小二黑结婚》的诞生

1943 年我国正处于抗日战争时期，赵树理在太行根据地的武乡和辽县开展调查研究工作，被调任到中共北方局党校调研室，开展调研工作不仅是他的工作职责，同时也是他作为一名作家身份采风的需求。在乡村生活的过程中，赵树理获取了丰富的文学素材，并获得了诸多启发，开始着手创作《小二黑结婚》这部作品。这部小说完成以后，得到广泛的认同，但许多文化人对赵树理通俗文艺的创作风格，表现出鄙视的态度。所以在赵树理将这部小说交给新华书店出版发行时，受到几个月的阻拦。公众对这本书的评价褒贬不一，部分人对这部小说非常喜爱和认可，就职于北方局党校的杨献珍，将这部小说交给彭德怀副总司令，司令在看后非常满意并为其题词，然后在北方局宣传部部长的督促下这部小说很快出版发行。[1]1943 年9 月，新华书店出版发行《小二黑结婚》4000 册，短时间内掀起了轰动。翌年2 月小说再次翻版，此时引起了较大的轰动，不仅在太行区销量高达三四万册，在世界范围内也广受认可，被诸多东欧国家翻译出版形成了多种多样的翻译语言，并被改编为舞蹈和歌剧等诸多形式。《小二黑结婚》这部小说成为具有时代性特点的文学作品，让更多人开始了解和喜爱赵树理的小说艺术风格。

二、《小二黑结婚》体现出赵树理小说的艺术风格

（一）采用纯正的农民语言

农民语言是赵树理小说的一大特点，赵树理也曾反复讲述他的语言形式是其出身所决定的，并且他对农民的思想和生活方式十分了解，甚至在人刚开口说话时，就能够大体推测其想要表达的内容，甚至会与其开玩笑提前说出他想要说的后半句。所以在赵树理的小说创作中，直接体现出农民的思想情绪和审美意味，并立足于此进行文学创作的素材选择和语言运用。出身奠定了赵树理小说大众化、通俗化的语言形式，体现出独具特色的语言风格。并且他在文学创作的过程中，注重从群众的话语中吸取语言创作的养分，运用了大量的农民语言，这些语言是基于农民的实际生活，并没有经过加工和洗练，体现出平易近人的特点，毫无矫揉造作的痕迹。[2]《小二黑结婚》这部作品实质上是揭示社会本质的小说题材，在刚开始阅读时，许多读者认为这是一部悲剧，而作者却将其巧妙转化为喜剧结局，彰显出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面貌，丰富了作品的时代特点和历史内涵。并且在小说创作的过程中，赵树理十分擅长运用描述性和叙述性的语言，这些语言在表达形式上摒弃了华丽装饰的文字，通过简单直接的字面意思来呈现文本的含义。他小说中的故事叙述通常采用口语化语言，通过一个讲故事人之口进行叙述。这种叙述语言的表达形式，似乎像听故事，即便是读给并不识字的农民听也能够大体理解其含义。

虽然《小二黑结婚》中，运用了大量农村的俗语和俚语，但在作者巧妙的修饰下，也体现出语言的现代性和规范性。换言之，赵树理在文学创作过程中，能够将农民广泛使用的口头语言转化为近现代文学中的通用语言，通过站在农民立场上的语言表达形式，逐步缩短与农民之间的距离。在他的语言表达中没有正义言辞的批判，也没有对人的悲悯情怀，而是真真正正立足于农民视角，通过小说中接地气的语言关注农民阶层。

（二）文本蕴含现代性意蕴

赵树理生长在解放区，作为文学创作者，在小说撰写过程中无法完全脱离当时的革命背景，但在《小二黑结婚》这部作品中，却没有政治性的空泛话语。五四时期主要流行白话文学，这种文学类型与农民大众之间具有较远的距离，赵树理文学作品的诞生，改变了这种相互隔离的状态，并且由于他的小说中蕴含现代性意蕴，深受主流意识形态认可。[3]赵树理小说作品中讲述的故事大多与日常生活的琐事相关，其中包括婆媳关系、家庭婚姻以及封建迷信等等，这些均切实关乎农民的利益。赵树理认为，在做农民思想启蒙的过程中，必须立足于实际生活，并从小事着手，通过立足于农民立场的文学创作，用农民的语言形式，使农民在娱乐的同时掌握新知识。所以，赵树理在小说创作中，竭力体现新人物、新生活方式，彰显出赵树理对于农村现实民主的文化忧虑，以及对人性解放问题的现代性思考。婚恋问题始终体现着社会的文明程度，在五四时期，社会倡导婚恋自由和男女平等，赵树理也在自己的小说作品《小二黑结婚》中，再次通过平凡的故事深刻体现出来。《小二黑结婚》主要讲述了小二黑和小芹，为了获取两个人的幸福婚姻而不妥协，面对落后势力采取极力抗争的态度，作者也描写了长辈们为了封建专制和迷信极力破坏二人婚恋的荒唐故事。面对新旧观念的剧烈冲突，作者通过这个故事展现出新思想存在的合理性、必然性，精彩地描写出农民的新型婚恋观。赵树理认为这些问题不能仅停留在思考和抵抗，而是要从制度上保证人的基本权利。在讲述农民的故事时，即便赵树理采用了幽默的笔调，但仍然难以掩饰作者对于农民处境的忧虑。在封建和民主的斗争与较量中，赵树理认为农民的弱点以及恶势力的屡次得逞都必须引起人们的关注。在《小二黑结婚》这部作品中，金旺兄弟则代表着农村的新政权组织，他们破坏了小二黑和小芹的自由恋爱，并且在村里犯下种种罪行，横行霸道的恶势力剥夺农民当家做主的权利。究其原因，是农民文化心理准备不足。《小二黑结婚》这部小说中，对于婚恋和恶势力的艺术化处理，体现出作家对农民命运的人道主义关怀，同时进一步深化这部小说的文学内涵和艺术特色。

（三）运用民间文学艺术表现形式

赵树理在文学创作过程中，特别是小说创作，深刻汲取了古典小说和民间说书艺术的形式，在故事叙述时通过讲故事的形式，不仅对小说故事情节非常重视，同时也强调故事情节的完整性和连贯性，通常是在故事情节的发展中，完成人物形象的刻画，并按照人物性格的发展曲线，带动整个故事情节的发展。作者遵循一个人物构成一个小故事的原则，并将这些小故事整合为整体故事的创作方法，此过程中始终将事事从头说起，整个故事的叙述并不存在跳跃情况，通常是以团圆的形式结尾，这样的小说布局结构和脉络十分清晰，且首尾相互呼应和连接，充分体现出赵树理小说创作的民间文学色彩，深受广大基层百姓和农民群众的认可和喜爱。[4]《小二黑结婚》这部小说的故事情节同样不是完整的叙事结构，而是通过12 个小故事共同组成。在前5 个小故事中主要讲述二诸葛的迂腐、三仙姑的风骚，小琴的漂亮，小二黑的英俊和金旺兄弟的阴险，与许多传统文学作品的人物介绍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且人物之间也存在关联。小说的后6 个章节主要讲述了小二黑和小芹为了顺利步入婚姻，与长辈和金旺兄弟产生的矛盾以及向黑恶势力的不懈斗争，最终二人顺利结婚，完成了小说圆满的大结局。赵树理在创作小说作品的过程中，对于人物的刻画和描写具有绝对平面化的特点，在整个小说中更加注重故事，而不会运用大量笔墨塑造人，这一小说创作风格是沿袭了评书艺人的艺术风格。赵树理十分喜爱评书艺术，并且也从不掩饰和隐瞒自己的文学创作借鉴民间艺术，曾明确表示希望能够从民间艺术中汲取养分，升华自己的文学作品，继而通过自身的文学创作，弥补传统农村文学的空缺。

赵树理作为文坛大家，将自身对民间文化的深刻喜爱转化和渗透于自身的文学创作之中，简单的故事情节背后能够看到作者的创作心血，体现出小说作品别样的艺术特色。《小二黑结婚》这部小说立足于农民的写作立场，语言上将通俗性和艺术性融为一体，故事情节发展曲折有致，内容和形式的统一，体现出赵树理的文学创作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