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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张祜的“涉酒诗”

2022-02-27赵建军

广西科技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5期
关键词:诗人诗歌

赵建军

(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张祜,字承吉,是中晚唐诗坛上颇有影响力的诗人。彭定求、沈三曾等人所编《全唐诗》收录张祜诗歌349首,蘅塘退士所编经典唐诗选本《唐诗三百首》收录张祜诗歌4首,足见其诗歌之影响力。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这位诗人却较长时间被冷落、忽视了”[1],直到20世纪80年代,学术界才开始重新认识其人其诗,并开展了系列研究,且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但是,张祜的“涉酒诗”至今却鲜有人去关注。据笔者统计,在现存张祜的诗中,明确涉及“酒”“樽”“醉”“醪”“酌”“斟”等字眼的诗歌有78首。通过对这些诗歌进行深入的发掘,我们可以一窥张祜的人生行藏及喜怒哀乐,这对全面认识张祜具有积极的意义。

一、张祜“涉酒诗”创作概况

张祜一生历经德宗至宣宗共八朝,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以酒入诗的创作实践贯穿了其整个生命历程,因而其“涉酒诗”的内容十分丰富。笔者尝试对这78首“涉酒诗”的主题进行归类,见表1。

表1 张祜涉酒诗主题及占比

从统计结果来看,旅次、酬赠、抒怀、题咏、宴游、送别、投献、怀旧八类诗歌占比约65.4%。这些“涉酒诗”或写饮酒的场面,如“何堪衰草色,一酌送王孙”①本文所引张祜诗歌作品均出自《张祜诗集校注》,尹占华校注,2020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富阳道中送王正夫》)、“幸挈壶中物,期君正兴酣”(《题陆敦礼山居伏牛潭》);或写酒后的醉态,如“醉卧襟长散,闲书字不真”(《将之衡阳道中作》)、“好是醉中舞,村桥行数家”(《江南杂题三十首·其十》);或写狂热的酒兴,如“酒兴曾无敌,诗清旧逸群”(《访许用晦》)、“幽栖日无事,痛饮读《离骚》”(《江南杂题三十首·其二十四》);或写百无聊赖的闲愁,如“暗灯棋子落,残语酒瓶空”(《秋斋》)……饮酒赋诗,诗不离酒,“涉酒诗”所记录的内容,不但与张祜的人生行迹相吻合,而且,也能看出“涉酒诗”所扮演的多重角色:诗是交游应答以骋才的工具,酒是宣泄苦闷和寂寞以自我宽慰的媒介。可以说,“涉酒诗”再现了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的张祜。

二、张祜“涉酒诗”创作成因

文学创作是一种特殊的艺术生产活动,作品的生成必然受到社会环境、时代风气、作家经历及个性等诸多方面的影响。张祜的“涉酒诗”创作也不例外。

(一)纵酒赋诗的时代风气

文人与酒的关系,是中国文学史和文化史当中的重要命题之一,唐代诗人与酒更结下了不解之缘。诗酒风流,是备受唐人推崇的文化观念;纵酒赋诗,是唐代诗人所崇尚的生活风气。“五万多首唐诗,其中直接咏及酒的诗就有六千多首,其他还有更多的诗歌,间接与酒有关。可以说,唐诗中有一半诗,是酒所催生出来的。”[2]“唐代文人钟情于酒,几乎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人们不仅饮酒,甚至雅号也离不开酒的影子,王绩自称‘五斗先生’,李白号为‘酒仙’,元结自号‘醉民’,白居易自称为‘醉吟先生’,皮日休自号‘醉士’……可见钟情于杯中物的人数之多。”[3]与酒相关的名篇名句层出不穷,以酒入诗的诗人不胜枚举,“酒的或催化或缓解的奇妙作用,调节了他们与时代与社会的弹性距离,也调节了他们自我心理的空间,使他们能够比较从容地走完自己的人生之旅”[4]。毫不夸张地说,正是酒给唐诗增添了一抹无法取代的光彩,令唐诗拥有无与伦比的魅力。如果诗人不喝酒,那么中国文学塔尖上的明珠——唐诗,将会黯淡许多。

自中唐起,宦官专权、藩镇割据、党争不绝,以及统治集团腐败等诸多矛盾不断加剧,使得那些出身寒微的士子很难在仕途上获得进身机会,大批士人长期困于科场,乃至终身不第,像韩愈、元稹、白居易等人凭借文才进入权力中枢可谓凤毛麟角。面对王朝的衰败和自身前途的黯淡,文人的心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文坛上再也没有盛唐时高标傲世的呐喊,再也没有壮志未酬的长歌。人们更多地去寻找自我,发现自我,陶醉在杯酒之间,苦苦找寻着一条自我发展的道路。”[5]与此同时,社会风气的改变也对文人们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唐国史补》曰:“大抵天宝之风尚党,大历之风尚浮,贞元之风尚荡,元和之风尚怪也。”[6]这种“尚浮”“尚荡”“尚怪”的风气,不但直接影响了以韩愈、孟郊、贾岛等人为代表的中唐诗人的诗歌风格,而且进一步推动中晚唐的诗人以极大的热情去纵情诗酒。杜牧诗云:“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肠断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7]这正是中晚唐很多文人的真实写照。

张祜生活在这样一个诗酒文化极其发达,且又以纵酒赋诗为寻常事的时代,他写下数量众多的酒诗也就毫不令人意外了。

(二)诗酒唱和的人生经历

文学艺术是现实生活的反映,有怎样的土壤就会开出怎样的花朵。张祜一生游踪甚广,但是他生活时间最久、创作诗歌最多的仍数自古繁华之地——江南。张祜游历了大量吴越山水之间的名胜古迹、佛寺亭台、青楼歌馆。宋人计有功在《唐诗纪事》中道:“元和中,作宫体小诗,辞曲艳发,当时轻薄之流,重其才,合噪得誉。”[8]由此观之,张祜和北宋初的浪子词人柳永应该有着穿越时空的共同语言,均属于“多游狭邪,善为歌辞。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永为辞,始行于世,于是声传一时”[9]的行家里手。张祜生于贞元中,成长于元和时期,烟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酒筵歌席、急管繁弦、轻歌曼舞,或者“买笑歌桃李,寻歌折柳枝”(《公子行》),或者“一年江海恣狂游,夜宿倡家晓上楼”(《到广陵》),这样的经历无疑为张祜“涉酒诗”的创作提供了“温床”。

除恣游江南外,频繁出入各地节镇幕府是张祜一生中的重要内容。从元和六年(811年)首游京师算起,到大中五年(851年)穷居丹阳为界,他过了近四十年的游历生活。期间,张祜三进长安,北至蔚州及受降城,南游湘水,西至甘肃,他的游历并非毫无目的的闲逛,恰恰相反,他怀着强烈的对功名的渴望,并希望得到赏识。幕府文士的集会酬唱在中晚唐间相当盛行,稍有地位的“幕主”都会有大批文人围绕左右[10]。“幕府推贤佐,杯盘任客狂”(《投魏博田司空二十韵》),“恰值满堂人欲醉,甲光才触一时醒”(《楚州韦中丞箜篌》),或寄人篱下,或求人引荐,以幕府州郡为中心的集会唱和是必不可少的。幕府州郡为像张祜一样的文人提供了交游唱和的场所和机缘,不论是否心甘情愿,饮酒是躲不开的话题。因此,张祜笔下开出“涉酒诗”这样的花朵也便是意料之中的事。

(三)傲岸不羁的个性

《本事诗·嘲戏第七》有一段张祜谒见文坛名宿白居易的故事:

才见白,白曰:“久钦籍,尝记得君款头诗。”祜愕然曰:“舍人何所谓?”白曰:“‘鸳鸯钿带抛何处,孔雀罗衫付阿谁?’非款头何邪?”张顿首微笑,仰而答曰:“祜亦尝记得舍人目连变。”白曰:“何也?”祜曰:“‘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非目连变何邪?”[11]

对前辈反唇相讥,虽说是出于一时之玩笑,但作为后生晚辈,张祜的狂傲则可见一斑。这样的个性在其诗中亦时时浮现,尤其在与李白、阮籍二人相关的诗中,张祜把傲岸不羁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在诗中毫不避讳地声称“问余曰张祜,尔则狂者否?朝来王母宴瑶池,茅君道尔还爱酒”(《梦李白》),他喜欢以李白自喻,赞称“古来名下且虚为,李白颠狂自称时。唯恨世间无贺老,谪仙长在没人知”(《偶题》),对“李白式”的狂放佩服得五体投地。另外,他的诗中出现“青眼”“阮籍”“阮公”凡七次,像“诸侯青眼用,御史紫衣荣”(《赠王昌涉侍御》)、“白衣逢圣主,青眼赖时英”(《戊午年寓兴二十韵》)等诗句无不流露着对阮籍由衷的喜爱。结合张祜一生的行迹和行为,虽未见他有“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12]之举,但亦不难看出阮籍的确是其心中所钦慕的偶像,甚至是有意无意模仿的对象。他们同样蔑视礼法、放荡不羁、嗜酒如命,他们同样怀才不遇、不为世人所理解。我们有理由相信,外表张狂、内心寂寞的张祜,完成了与李白、阮籍穿越时空的对话。

张祜所表现出的傲岸不羁与酒是分不开的。他说自己“十年狂是酒,一世癖缘诗”(《闲居作五首·其一》)、“寂寞春风意未降,酒狂诗癖旧无双”(《所居即事六首·其四》),酒瘾之大自不待言。这也难怪孙光宪会在《北梦琐言》中将张祜作为“反面教材”:“然多狎酒徒,疑其为张祜之流。”[13]所谓“张祜之流”,不过是说张祜是当时放荡不羁而又嗜酒如命的代表人物,张祜以“酒徒”而留名于后世并不冤枉。对张祜而言,光喝酒是不够的,只有大醉才算尽兴,比如“日暮空斋对小溪,远村归岸醉如泥”(《所居即事六首·其二》)、“萧条醉卧谁家笛,一曲梁州梦里残”(《杭州晚眺》)……酒在不知不觉中触发了其真实情感并使之外露,于是催生了一个放荡不羁的狂生形象。

傲岸不羁的个性使得张祜对酒情有独钟,所谓“一壶酒外终无事,万卷书中死便埋”(《赠秀峰上人》)是也。这无疑是影响张祜“涉酒诗”创作的又一重要因素。

三、张祜“涉酒诗”的书写特点

如前文所述,“涉酒诗”约占张祜现存诗歌总量的16%,数量十分可观。内容书写生活化,创作手法精细化,情感体验现实化,这些都令张祜的“涉酒诗”自有风貌,别有韵味。

(一)内容书写生活化

诗歌内容与社会环境有着血脉联系,社会环境对士人心态的影响最终会呈现在诗歌内容上。自中唐以后,社会大环境的变化使士人的情感从直面社会转向关注自身,诗人们花更多的精力关注日常生活,并以生活中的点滴入诗。在社会环境影响下,张祜也将日常生活中的衣食住行大量地写进“涉酒诗”中。客观来说,这样的诗既无关陶渊明式的深邃的社会人生思考,也缺乏李白式的天马行空的浪漫,所写多是宴游、音乐、歌舞、赏花、饮茶等俗常之事,以及诸如“醉眠风卷簟,棋罢日移阶”(《题曾氏园林》)、“暗灯棋子落,残语酒瓶空”(《秋斋》)等生活场景中的小片段和小细节。到了晚年,张祜定居丹阳过着江湖散人的生活,题材内容更加狭窄,“一壶酒外终无事”几乎成为张祜全部生活的写照。

(二)创作手法精细化

张祜以五律见长,在对偶、炼字等方面颇具功力。宋育仁《三唐诗品》云:“五律蹇涩之中,时生俊采,其雅琴之变曲,隐士之幽音乎?”[14]张祜“涉酒诗”中五律(含排律)共五十首,语言大多平易,却喜欢在细节性上刻意求新。由于取材于自身的真实生活,所以往往在平淡无奇的描写中体现着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如“旋碾新茶试,生开嫩酒尝”(《闲居作五首·其四》)、“扁舟远棹寻春处,竹榼新醪喜自随”(《所居即事六首·其六》)、“风光好处自携酌,归去醉扶花药栏”(《寓居临平山下三首·其二》)……我们可以从“新茶”“嫩酒”“新醪”等用词上明显感受到诗人有意追求文字巧丽,同时也可窥见其生活逸趣,而像“醉扶花药栏”则具有极强的画面感,将不胜酒力、醉倒花间的诗人形象立时浮现于读者眼前。这类注重声律、追求细节、刻意求新的诗歌作品,无疑体现了“局促于一题,拘孪于律切,风容色泽,轻浅纤微,无复浑涵气象”[15]的晚唐诗歌风气。正因为如此,张祜的“涉酒诗”也就无法达到“李杜元白之瑰奇”[15]的诗歌境界。

(三)情感体验现实化

1.知音难觅的寂寞。人生的失意令张祜亟需找到倾听其心声的对象,可是这个目标明显没有实现。类似“自此樽中物,谁当更共斟”(《送外生》)、“唯是壶中物,忧来且自斟”(《题上饶亭》)、“忧来欲谁话,犹赖酒盈樽”(《江南杂题三十首·其七》)这样的诗句在张祜酒诗当中频频出现,“谁当”“自斟”“欲谁”等词语,时时都在强调诗人的孤独。一边是丰富的生活经历,一边是知音难觅的痛苦,这种看似矛盾的孤独感受使张祜饱受煎熬。为了减轻这种痛苦,张祜把目光投向梦境,他在《梦李白》中与“憔悴为酒客”的李白约定百年之后“访我蓬莱山”,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对现实失望的补偿。再如《江南杂题三十首》中的“幽栖日无事,痛饮读《离骚》”“大笑俯尘甑,高歌敲酒盆”,前者诉说屈子不被理解的忧愤,后者表达庄子无处倾诉的苦闷。无论是梦境与诗仙太白的对话,还是“痛饮”“大笑”“高歌”的张狂之举,这些看似不羁的举动,无不蕴含诗人与他们同病相怜的苦楚和知音难遇的慨叹。

2.异乡为客的孤独。叹恨羁旅是中国文学尤其是诗歌常见题材,“诗人旅居他乡,四处漂泊,他们本身是离家而去的远行客”[16],而这些书写羁旅的远行客又大多是宦途渺茫且郁郁不得志者,这就进一步加深了他们敏感而独特的感受。如前文所述,张祜一生中的大多数时间都在游历之中度过,也因此有着长时间“独在异乡为异客”的经历。张祜的“涉酒诗”中有相当一部分与“羁旅”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从“涉酒诗”诗题中的“夕次”“旅泊”“途次”“寓游”“旅次”等字眼可以窥见一斑。从“几年诗酒滞江干,水积云重思万端”(《登乐游原》),到“渔市月中人静过,酒家灯下犬长眠”(《钟陵旅泊》),故园千里,久别亲人,于是“思乡情怀常常从不期然中来”[17],乃至耳闻目接,一枝一叶,都会触发无边的孤独。“不堪无酒夜,回首梦烟波”(《夕次桐庐》)的凄凉之语,写出了一个天涯游子的心声,烟波浩渺,家在何处?此等情景不禁令人倍觉伤怀。所以,诗人只能酒后认“醉乡”作故乡,唯有在半醉半醒之间,在亦真亦假的“世界”里,才能得到暂时的安慰。

四、余论

酒和诗是张祜一生当中的两个重要组成部分,“涉酒诗”的创作贯穿张祜的一生,因而这些诗也自然成为其诗歌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张祜这些“涉酒诗”中,既没有“魏晋风度”,也缺乏“盛唐气象”,更多的是中晚唐落拓文人的痛苦和无可奈何,“狂也罢,醉也罢,更多的是悲愤,而不是潇洒”[18]。透过这些散发着浓浓“酒气”的诗歌,我们看到了一个真实而完整的张祜,他是衰世当中傲诞不羁的才子,也是难觅知音的“失路人”。可以说,张祜的“涉酒诗”为当今读者了解张祜提供了一个新的切入点。

唐人张为作《诗人主客图》,将张祜列在“广大教化主白居易”门下“入室三人”的首位[19];至清人李怀民作《重订中晚唐诗主客图》,“承吉作宫词绝句,韵味风情不下王仲初,乐府长歌,亦各成格调,独五言近体刻入处太通阆仙,或亦私淑贾氏者也,断为及门一人”[20],将张祜纳为“清真僻苦主贾岛”门下“及门”五人之一。从唐至清,历时千年有余,但是张为和李怀民都注意到了张祜的存在,并给予其相当的地位,无论这样的派分妥当与否,至少体现了张祜的诗歌所具备的影响力。其实,不论张祜被归入“入室三人”还是“及门一人”,都有其合理的一面,因为张祜的宫词、题壁、咏史等诗歌风格并不完全一致,且无疑“带有由中唐向晚唐过渡的时代色彩”[21]。

陆龟蒙在《和张处士诗并序》中道:“短章大篇,往往间出,谏讽怨谲,时与六义相左右。善题目佳境,言不可刊置别处,此为才子之最也。由是贤俊之士,及高位重名者,多与之游。”[22]1524既为“才子之最”,又“遍识青霄路上人”,张祜本该仕途得意、前途一片光明,然而事实上却是“或荐之于天子,书奏不下。亦受辟诸侯府,性狷介不容物,辄自劾去”[22]1524。过高的人生期许与过低的人生实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种错位的人生注定是个悲剧。生前空有才华和志向却始终不被认可,死后“葛帔练裙,兼非所有。琴书图籍,尽属他人”[22]1523,即使被记忆也是因为“酒徒”的不佳之名,生平资料正史无载,诗歌却偏偏流传千古,这是否也算是张祜戏剧人生的又一种表现呢?诚如《唐才子传》中所言:“祜能以处士自终其身,声华不借钟鼎,而高视当代,至今称之,不遇者天也,不泯者亦天也。岂若彼取容阿附,遗臭之不已者哉!”[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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