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县—企合作”模式下专业学位研究生联合培养的机制探究<br/>——天台实践模式的启示∗

“校—县—企合作”模式下专业学位研究生联合培养的机制探究
——天台实践模式的启示∗

2022-02-26项四通李国平奚天位潘善亮汪浩瀚

高等理科教育 2022年2期

项四通李国平奚天位潘善亮汪浩瀚

（1. 宁波大学机械工程与力学学院，浙江宁波 315211；2. 宁波大学教务处，浙江宁波 315211；3. 天台县科技局，浙江天台 317200；4. 宁波大学信息科学与工程学院，浙江宁波 315211；5. 宁波大学研究生院，浙江宁波 315211）

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主要目的是为特定的企业和部门培养应用型、复合型的高级专门人才，强调学生专业实践能力的培养［1］。近年来，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快速发展，构建持续稳定的产学研生态环境是深化该类研究生培养模式革新的重点。但由于当前培养模式缺乏实践环节，导致部分研究生工程实践能力欠缺，毕业后难以满足工作岗位的实践需求［2］。因此，为提高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工程实践能力与职业素养，有必要将“产学研用”深度融合，将“学术性”“实践性”与“职业导向性”三位一体引入其培养模式［3］。传统的高校教育能够实现“学术性”，但“实践性”与“职业导向性”需依托企业来实现［4］。如何促使企业积极参与研究生培养，协调高校与企业双方合作共赢是该模式成功的关键［5］。县域政府可在其中发挥积极的协调与引导作用，从而为联合培养提供重要的政策支持与物质保障［6］。

我国县域经济的产业结构正处于重要的转型期，基础产业与支柱产业结构的调整迫切需要高层次研究型人才提供创新思维与技术支持［7］。“校—县—企合作”模式下，县域政府与企业可借助高校在人才培养与科技研发中的优势，推动企业技术革新，推进县域经济发展，为企业的研发管理与人才储备提供重要机遇［8］。本文以宁波大学—天台实践模式（以下简称“天台实践模式”）为例，详细阐述了“校—县—企合作”模式下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的形成背景、内涵与举措、初步成效以及未来展望，以期为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深化改革提供一些启示。

一、天台实践模式的形成背景：解决企业创新发展困难与高校研究生实践能力缺乏等难题

天台县为浙江省台州市下辖县，地处浙江省中东部，面积1 431.66km2，户籍人口60 万。地貌以低山、丘陵为主，山区性河流资源丰富，不通铁路，以公路运输为主，是典型的山区小县。近年来，为克服县域区位弱势，天台县根据省委省政府“生态经济区”的定位，以打造“精品工业”为目标，推动传统产业优化升级，加快工业经济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变，全力打造“工业强县”。全县形成了“一胶两车三绿”六大产业，即橡胶塑料产业、机械电子产业、汽车用品产业、工业用布产业、生物医药产业和食品饮料产业。截至2018年底，全县工业总产值366.2 亿元，拥有规模以上企业168 家，其中超50 亿元企业集团1 家（银轮机械），上10 亿元企业集团1 家（永贵电器），上市企业6 家（银轮机械、永贵电器、天成自控、天铁实业、圣达生物、祥和实业），新三板企业2 家（三星特纺、环台精密机械）；拥有“中国汽车用品制造基地”“中国汽车用品出口基地”“中国胶带工业城”和“中国过滤布名城”四张国字号名片和“轨道交通和汽车关键零部件”等多个省级产业基地；拥有国家级企业技术中心1 家、省级企业技术中心17 家。

天台县依靠产业升级与技术创新，在经济发展中取得了良好的势头，但也面临许多困难与挑战。天台县作为典型的山区小县，经济社会优势受限，人才短板已成为制约县域经济发展与企业科技创新的最重要瓶颈。近年来，为全面贯彻浙江省“人才强省”的行动纲要，克服“引才难、留才难”的困难，探索出一条山区小县引才、留才、用才的独特道路，天台县政府紧紧抓住县域“大科技”体制与“大服务”创新环境的建设机遇，大力推进产学研协同创新，先后与宁波大学、浙江工业大学、浙江理工大学等12 家高等校院所建立了长期战略合作关系，建立创新平台10 家，近两年累计实现产学研合作项目金额达6 000 万元。宁波大学天台研究生联合培养基地（以下简称“天台基地”）是其中的经典案例之一，通过宁波大学—天台县政府—企业的合作协调，卓有成效地开展了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创新与改革，开辟出一条依靠引进高校师生团队进行科技创新、驱动企业转型升级、吸引人才发展天台的新路。

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办公室指示的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目标——“培养应用型、复合型高层次工程技术和工程管理人才”已被提上日程。仅依靠高校课堂中的理论知识讲授和实验室的科研训练，已无法满足研究生的工程实践能力的需求，导致其实践能力欠缺，毕业后难以满足岗位需求。因此，为提高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工程实践能力与职业素养，一方面将理论知识与工程实践有机结合，另一方面通过与企业工程师协作，体会企业的生产实际与职业要求，培养团队合作意识与职业素养，有必要将“学术性”“实践性”与“职业导向性”三位一体引入其培养模式。产学研深度融合是当前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的重要方式，而联合培养基地则为研究生的工程实践能力的培养提供了重要平台。为此，宁波大学汪浩瀚副校长牵头，依托机械工程、车辆工程、材料科学等多个省市级重点学科，联合天台县政府与相关县域企业，建设宁波大学天台研究生联合培养基地，探索“校—县—企合作”模式下的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以期培养一批工程实践与创新创业能力强、协作意识与职业素养高的高层次人才，同时深度契合天台县产业升级改造与人才孵化的发展战略需求。

二、天台实践模式的内涵与举措：“产学研用”深度融合，促进培养模式改革创新

“产学研用”合作教育是地方高校培养创新型人才的有效机制［9］。“校—县—企合作”模式旨在达成区域产业“产学研用”深度融合，促进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与机制改革。天台实践模式以宁波大学天台研究生联合培养基地建设为契机，以“资源共享、优势互补、互惠互利、协同育人、共同发展”为原则，将研究生培养前置于基层，紧密结合县域经济发展战略与产业实际，积极开展产学研合作，提高人才培养质量，提升企业创新研发能力，推动县域产业升级与经济发展。具体举措为：以企业为基石，搭建完善的联合培养平台，并提出产业升级需求。在此基础上，高校师生有针对性地根据上述产业需求，提出可行性解决方案，深化产业链对接，促进校企合作。政府在校企合作中起到协调、引导作用，为双方合作共赢提供政策激励与支持，促进双方优势互补。

（一）企业提出产业升级需求，搭建培养基地

企业根据自身产业升级需求，向高校师生团队提出相应的技术创新要求。一方面，企业将自身产品与同类先进产品进行比较，寻找差距，动员员工寻找关键性技术瓶颈与突破方向，设计急需研究的课题。另一方面，基于高校的人才学科优势，通过寻求校企合作以帮助企业迅速提高技术创新能力，释放高校科技创新成果转化的能量［10］131。企业邀请高校专家走访企业，通过校企联合座谈会、企业实地调研、线上线下交流互动等方式，协助企业准确定位相应技术难题，凝练研究方向。2019 年，宁波大学专家、教师到天台县走访企业超过20 批次，提出建设性意见与建议150余条，协助企业凝练相关技术难题与研究课题30余项。

同时，以企业为主导，搭建体系完善的专业学位研究生联合培养基地。通过校企合作，克服研究生培养模式中实践环节缺乏的不足，旨在准确把握社会对工程人才的需求，通过先进的生产技术、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和真实的工程实践环境为研究生培养提供重要条件［11－12］。在此过程中，企业主要负责提供实践场地与仪器设备，高校主要负责提供师资、软件与技术支持。一方面，天台基地面向学生构建基础性实验室、生产性实验室、综合性实验室，递进式培养学生的工程实践能力与专业素养。以机械类专业为例，基础性实验室可用于传授数控机床与工业机器人基础操作、在线编程、轨迹规划、模拟切削、I／O 通讯及工业以太网总线通信等实验教学内容；生产性实验室可开展先进制造与精密加工等各类设计与工艺应用性实验；综合性实验室可开展完整数控加工实验，包括刀具路径设计、多轴数控加工、精密测量等产品制造的全部环节。另一方面，天台基地整合多种社会经济技术资源，面向社会构建众创空间和技术研发与服务中心。众创空间是校企共同建设的众创平台，引入创客理念，引导研究生积极参与国内各大创新创业竞赛，激发创新创业兴趣，培育优质创新产品并推动创业，达到历练专业技能、提升职业素养、促进教学改革的目标。截至2019年，建成国家级、省级、市级各1 家，国家级星创天地1 家，形成了城市综合服务型、产业链整合型、农旅服务型的多层次众创格局，亦为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培养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创新创业平台。技术研发与服务中心主体以高校教授、企业工程师与研究生为核心的科研团队，针对企业技术瓶颈问题，开展技术创新、产品开发与科研攻关等方面合作，同时为县域核心产业提供相关技术服务，从而积累工程应用的实践经验，扩宽工程视野，推动理论教育与实际应用对接。

（二）高校提供师生团队，提供创新人才与技术

建立研究生培养基地是高校发挥人才与科技优势、为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做出贡献的重要模式。通过这一模式，既直接担当技术创新角色，又积极帮助企业提高技术创新能力，是当前国情下中国大学的特殊使命和社会责任［10］133。以企业需求为牵引，鼓励高校师生创新创业团队入驻联合培养基地，让高校把实验室设到企业里，把论文写到产品上，双方取长补短，合作共赢。

1. 配备具有专业素养与创新能力的导师团队

建立一支胜任联合培养模式的工程机械学科教师队伍是“校—县—企合作”成功的保证。目前基地配备了20 名“双师型”研究生导师，来自于机械工程、车辆工程、材料科学与工程、电子科学与技术以及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等专业，数量充足、结构合理、指导能力强，组建了一支已具备丰富工程实践经验的专业型研究生培养团队。围绕当前研究生培养面临的实践环节欠缺的问题，以及县域企业急待解决的关键科学技术问题，整合优质的高校师资与企业工程资源，开展教学研究及科学技术研究。实施骨干教师培养与发展计划，通过组织公开观摩课、经验分享讲座、教学研讨会，促进优秀导师脱颖而出。

2. 建立人才培养创新模式

工程实践是创新的基础［13］，工程实践和创新能力的培养应当作为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的重点。充分发挥高校与企业在人才资源、创新能力、信息资源、研发设施、产业资源等方面的优势，将研究生培养前置到企业，实现创新人才培养与先进产业技术应用的双丰收，落实天台县经济发展战略和生产实际，同时推动高校研究生培养模式创新，形成满足校企合作中多层次需要、多元互补的研究生培养模式［14］。该培养模式具有以下特点：培养目标个性化，根据企业发展需要与研究生个人兴趣及发展方向，制定个性化的培养目标与方案；培养过程实战化，研究生在天台基地实践时间不少于2 年，探索企业实际难题，以此为学位论文主题并进行相应实践研究；培养成效评价立体化：评价标准同时考量学术性与应用性，重点突出应用性，逐步形成将基础知识、实践能力、创新能力等多项指标有机结合的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质量评价体系。

3. 建立师生安全保障制度

为强化学生实践教学安全管理，保障师生人身财产安全与实践教学工作安全有序，宁波大学制定了《宁波大学学生实践教学安全管理办法》，确定研究生院为实践教学环节安全管理与教育的主管职能部门，且为基地安全管理与教育的第一责任方。校企双方共同制定岗位职责和系列基地管理制度，包括：《日常考勤、卫生管理、食堂管理制度》《物资采购、保管、使用管理制度》《档案管理制度》《住宿管理制度》等。

（三）政府提供政策支持，助力校企合作共赢

仅依靠高校的主动性与企业的积极性来开展校企合作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政府营造鼓励和支持双方合作的外部宏观环境，建立激励与保障合作关系的政策体系［11］7。因此，针对校企双方需求，天台县政府强化政策与制度保障，构建良好的“产学研用”深度融合平台。

1. 提供政策激励与支持

一方面，鼓励企业参与“校—县—企合作”培养模式，将依托天台基地与企业签订的合作项目优先列入县产学研合作项目，给予资金支持。另一方面，对优秀的师生团队进行鼓励。设立研究生专项奖学金，按照每年1.5 万元／人的标准发放给入驻基地的研究生。每年评选优秀导师和优秀研究生，并落实优秀导师1 万元／人、优秀研究生5 000 元／人的奖励。对于研究团队攻克重大技术难题或研发突出创新产品的，企业按销售利润给予分成。

2. 提供经费与生活上的保障

政府设立专项资金用于联合培养基地的运行与管理，每年不少于200 万元。前两年每年拨付基本运行经费50 万元，用于天台基地的日常运行、研究生培养、导师差旅、学术交流和科研仪器设备更新与维护等开支。同时，督促企业为研究生提供生活必需的场地、设施和安全管理等保障条件，向入驻师生免费提供住宿。

三、天台实践模式的初步成效：企业技术创新、地方经济发展、研究生实践与就业能力提升

天台基地旨在达成区域产业“产学研用”深度融合，促进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与机制改革。“校—县—企合作”模式涉及校政互联、校企联动、“双师”结合、学生流动等具体内容，对企业技术创新、地方经济发展、研究生实践与就业能力提升均具有重要意义。

对县域企业而言，在高校师生团队协作下，企业可直接获取高校对前沿科技的最新研究进展，挖掘解决实际问题的科研切入点，从而大幅缩短产品研发与应用周期，发挥严峻市场经济形势下的竞争优势，增强创新研发能力。同时，在项目实践中培养并留下了一批贴近企业实际需求的学生，避免了招聘工作的盲目性。2019 年，天台基地投入研发经费1 000 万元，产出发明专利10项、实用新型专利25 项。研究生参与了10 余条生产线的智能化改造，机械装备等产品的智能化率达到70%。促成产学研项目5 项，到账经费总额为200 余万元。此外，天台县共建成“众创空间”4 家，其中“爱合伙”被评为国家级众创空间，“魔方空间”被评为省级众创空间。全县共有国家级企业技术中心1 家、省级企业技术中心17家，上市公司6 家，“新三板”公司2 家。上述企业均已入驻天台基地，已从“校—县—企合作”模式中获得了宁波大学师生团队的科研技术支持，同时也着手培养孵育一批适合自身的高层次人才，以满足当前产业升级与技术革新的需求。

对地方政府而言，“校—县—企合作”模式为天台县引进了宁波大学师生团队，联合企业进行科技与产业创新，不仅大大推动区域产业升级与经济发展，大幅提升县域自主创新创业能力，更重要的是为县域培养并储备了大量高层次科技人才，为县域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必要而充足的人才保障。

对研究生与高校而言，一方面研究生提高了工程实践能力，培养了良好的职业素养、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与团结协作的良好习惯，有助于明确职业选择与目标，快速适应企业环境。另一方面，高校提高了研究生人才培养质量，拓宽了研究经费来源，提升了导师面向产业应用的创新指导能力，提高了社会影响力。据统计，2019—2020 年度已有31 名研究生进入基地，2020—2021 年度已确定意向研究生40 名；根据宁波大学“天台研究生联合培养基地”招生计划，5 年后预计每年招生数量为50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