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寂静而神秘（组诗）

黑松果

在田野，我经常看见

散落在草地上的黑松果

那些木雕般的花壳

相互叠加，始终保持着

一种古老而有序的排列

它们等待了许久

它们是即将隐去的大地之子

那小小的果实

从松针的繁密里冒出来

向上，向上，伸展，伸展

春天，黑松果在青草里

睁着黑眼睛，幼时的模样

又重新回到枝头

大雪未来之前……

傍晚。湖岸。落日

水影。光。辽阔的燃烧

大雪未来之前

万物寂静而神秘

荒原的芦苇老了

它们在等待下一个季节的轮回

年轻的我们在漫步

时间的雪，已经开始融化

我们带回的木瓜……

在栗园里，有一株

木瓜树。澄黄色的果实

挂满树枝，午后

在初冬明快的光线里

树冠一片金黄

许多过不了冬的小木瓜

坠落下来，躺在松软的草坪

那种香味，仿佛会

穿透清凉的空气，带来一种记忆

朋友们站在树下喊我

这些落在地上的青果子

带给她们的快乐，仿佛比它们

挂在树上时還要多

此刻，我们坐在回程的车上

背包里的木瓜散发着香气

我们正在寻找的诗句

多像这些任性的果子

在不经意的瞬间轻轻抖落

它们从大自然返身我们的日常

我们以另一种方式珍藏

初雪之晨

—雪后，村庄通往公路的

湖泊地带

晨光在芦草上轻柔跳荡

一群白色大鸟

悠然地飞出它们栖身的树林

它们煽动着雪一样轻盈的翅膀

在我面前的水面上追逐

我走上长长的栈道

忐忑而又热切地逼近它们

正在飞翔的湖面上的

那群大鸟

并未因我的闯入而恼怒和紧张

它们相互嬉戏，上下翻舞

留下难以掩饰的欢乐与低鸣

潘京，湖南湘乡人。有诗歌、散文、评论发表在报刊。出版文学艺术评论集《在文字里呼吸》。现居黄河入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