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政党制度在国家治理中的运行机理与独特效能
2022-02-24冯玉丽
冯玉丽
(中国人民大学 国际关系学院,北京 100872)
2021年6月25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白皮书中明确指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能够保障国家治理的有效性。”[1]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的可能性及其程度高低,关乎国家治理能力与政党执政能力的强弱。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大的制度优势和最本质特征,新型政党制度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在国家治理层面的独特优势可从运行机制与多维效能两个方面进行分析。结合政党与政权、政党与政党、政党与社会的结构关系逻辑而言其治理效能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加强凝聚共识能力,推进治理主体多元化;二是优化合作协商机制,提升治理决策有效性;三是提高利益整合水平,着力推动治理路径科学化。特别是在国家治理体系面临如新冠肺炎疫情等突发公共危机的非常态化情境下,中西方政党制度转化为治理效能的区别显而易见。由此进行深入思考,应当着力于加强执政党与参政党的自身建设,完善领导机制、合作监督机制以及协商民主机制等,从而激发新型政党制度的独特治理效能。
一、中国政党制度建构的历史逻辑
政党制度具有历史逻辑与现实发展的一致性与传承性,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孕育于近代以来中国民主革命的历史进程,形成于协商筹建新中国的伟大实践,发展于社会主义革命、建设、改革的伟大进程,完善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1]在国家建设与发展的历程中,中国共产党通过协商建国的形式,承担起新型国家形态与制度建构主导者的历史使命。在20世纪的中国,主要体现为上半个世纪由国民党主导的“不完全形态”的政党主导型国家的初创,以及下半个世纪由中国共产党主导,并与各民主党派通力合作民主协商的完整意义层面上的新型政党国家建构。政党主导、协商建国成为中国政党制度建构的内在逻辑与演变路径,中国共产党集中统一全面领导,与各民主党派开展多党合作、团结一致、共同协商,形成了“救亡图存”与“治国理政”的制度合力与治理效能。
(一)中国共产党是中国政党制度建构的主导者
中国共产党作为政党制度建构的主导者,一方面,体现在非常态化的革命时期整合建制的主导作用上。自清末封建帝制逐步解体至1949年新中国成立,中国的现代国家制度建构一直处于一种“非常态”情境之中,同质性的社会结构遭受异质性政治制度、文化观念的冲击,社会各阶级力量先后登场,无论是清政府实行新政的“最后挣扎”,民族资产阶级的“改良运动”,还是国民党主导建立的初具政党国家形态的中华民国,均以失败告终。中国共产党作为政党国家建构的主导与领导力量,顺应了历史与现实发展的要求,承担起整合社会力量与结构、挽救民族危亡、建立新中国、建构新制度体系的历史使命。中国共产党在经过了两次国内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历时数十年的战争,夯实了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革命和现代国家建构主导者的地位。“中国的民主革命,可以说是几个政党联合进行的,但是以共产党为首”[2]3,全面突显出中国共产党在现代国家建构中的主体地位。在革命战争年代,中国共产党通过纲领、理念和组织架构等实现了对各种力量的有效统合,形成制度建设的有效合力。
另一方面,体现在常态化建设时期治国理政的主导作用上。例如1948年“五一口号”号召联合民主党派等,巩固与扩大反帝、反封建、反官僚资本主义的统一战线[3]283-284,本质上代表着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得到各民主党派及无党派人士的拥护。在之后颁布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中进一步明确强调:“各民主党派与无党派人士,最终确认选择中国共产党作为领导者,并接受其领导。”[4]此纲领起到了临时宪法的作用,在制度规范层面首次确立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标志着中国共产党对政党制度等政治制度的建构已进入常态化阶段。新中国成立之后,政党制度规范下的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的合作又从“八字方针”演变为“十六字方针”,基本奠定了新型政党制度长期存在和发展的格局。1989年,中共中央制定了《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意见》,新型政党制度建设逐步朝着制度化、规范化方向发展。1993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将长期存在和发展”被写入宪法,新型政党制度建设的宪法依据得以明确确立。2005年,中共中央制定了《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建设的意见》;2006年,制定了《关于加强人民政协工作的意见》;2007年的《中国的政党制度》白皮书明确指出党的领导的重要性。党的历代领导集体从国家制度建设的角度,对中国共产党在治国理政中的领导与主导地位均进行了科学的阐述与厘定。亨廷顿指出:“共产主义运动对现代政治的突出贡献,在于组建和创造了新型的政治制度。”[5]274在现代政治生活中,中国共产党作为制度建构主导者的地位,充分体现在组织结构、规章制度、施政纲领等层面的主导,政党承担了国家的政治发动机和调节器的功能。[6]中共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大力推进多党合作理论、政策和实践创新,加强对多党合作事业的全面领导,推进多党合作制度建设,多次召开中央统一战线工作会议、中央政协工作会议,强调中国共产党在多党合作事业的领导地位。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3月4日看望参加全国政协十三届一次会议的民盟、致公党、无党派人士、侨联界委员并参加联组会时,明确提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从中国土壤中生长出来的新型政党制度。2021年6月25日,国务院新闻办发表《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白皮书指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创造了一种新的政党政治模式,在中国的政治和社会生活中显示出独特优势和强大生命力。新型政党制度是国家治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在理论与实践中不断朝着科学化、组织化、规范化建设方向发展。
(二)政党国家是中国政党制度建构的逻辑载体
面对西方现代性的“外力冲击”,以及清政府日渐腐朽的制度与国家能力衰弱的“内力撕裂”,中国现代国家建构中的主题表现为从传统帝制国家到现代国家的转型,其间在帝制国家底色的基础上,伴随着新兴阶级与社会力量的产生与整合,呈现出“民族国家”的隐性面与“政党国家”的显性面。帝制国家与民族国家建构的失败,使国家建构停滞不前,社会力量分散,中央与地方之间联系松散,国家一度呈现出“散沙”状态,政党作为国家建构的重要力量,担负起挽救国家危亡的重担。辛亥革命后,旧中国效仿西方国家实行议会政治和多党制,各类政治团体竞相成立,多达300余个。[1]孙中山最早提出了以党治国的理念,并指出革命时期的一切军国庶政悉由国民党完全负责。但国民党建立的首个政党国家,并不是完全意义和现代形态的政党国家,因为中国国民党还没有成为组织严密、掌控国家的超级政党。[7]之后,蒋介石推行一党专政,严重挤压其他政党的生存与活动空间,打击和迫害民主进步力量,离民主国家的目标渐去甚远。
在近代中国政治发展形态之下,政党主导、协商建国是政党制度建构与发展的内在路径,政党国家是中国政党制度建构与发展的逻辑载体。亨廷顿指出:“达到政治高度稳定的处于现代化之中的国家,至少拥有一个强大的政党。”[5]341基于波谲云诡的政治环境,孙中山和蒋介石主张建立的国家并非完全意义上的政党主导型国家形态,根本原因是受限于其本身所代表的阶级利益与党派立场。中国共产党作为代表人民利益的使命型政党,以救国救民作为重要的内驱力,中国共产党通过“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科学道路,建构高效能的政党体制国家。政党主导、协商建国是中国广大人民群众结合历史与现实的重要选择,具有严密科学的内部领导组织与外部制度架构,中国共产党通过新民主主义革命纲领,联合团结各民主党派,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并与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通力合作、平等协商,最终以和平民主的形式建立新中国,为中国政党制度的发展创造了良好的国家层面的载体支撑与制度环境。与此同时,民主协商、团结合作也是新中国成立后各个时期中国政党制度的重要内涵。中国共产党作为领导党与执政党,科学地处理好政党与政党、政党与社会、政党与政权的关系,有效地整合社会力量、团结各民主党派与无党派人士,围绕新中国的建设形成合力,共同致力于挽救国家危亡,追求民族独立,进而也充分彰显中国共产党作为领导党的地位与重要性。至此,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党国家初步具备现代国家建构形态,并成为涵盖政党制度在内的制度建构的逻辑起点。
二、新型政党制度在国家治理中的运行机理
基于政党制度建构的历史逻辑,解构中国共产党承担制度建构主导者角色的必然性,以及以政党国家作为逻辑起点载体的客观性从历史进程与现实发展的维度,深入阐述新型政党制度在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协商民主与团结合作、以人民为中心三个层面的运行机理与逻辑,以及其在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中的独特优势。
(一)“党的领导”是国家治理的根本前提
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国家治理的根本前提。政党力量对处于现代化之中的政治体系的稳定具有决定性作用,在革命、改革、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的领导都体现其政治体系的多元维度,既是新型政党制度的主导者、制定者,又是国家治理的主导者、决策者与实施者。毛泽东多次强调:“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8]350中国共产党在政党制度和国家治理两个领域的领导功能特质的重合,为国家治理提供了基础性前提。同时,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9]18,党的集中统一领导涵盖政治、经济等多领域,着力于将党的领导落实到国家治理全过程与多环节。新型政党制度中党的领导特质,有助于维护政治稳定,确保国家治理与发展的正确方向,为治理提供重要且稳定的制度环境与宏观建构空间。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制度,是推进国家治理的根本性举措。尤为重要的是,党是最高政治领导力量,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最大的优势。党的集中、统一与全面领导,也深入体现在对各民主党派的整合调动与协调安排功能优势层面,着力于提高执政能力,依法执政、科学执政、民主执政,保证党领导人民治理国家,进而发挥新型政党制度在推进国家治理中的高效能。由此而言,党的领导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是国家治理的根本前提。
(二)“合作协商”为国家治理提供程序保障
近百年来,“合作协商”一直是中国政党制度的运行动力与程序保障,从“五一口号”到第一届政治协商会议,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协商建国、共商国是,共同就国家建构与发展开展广泛协商。新型政党制度下协商的范围、对象与深度均得以扩展,尤其是新型政党制度的合作协商与治理的决策共识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并为国家治理提供重要的程序保障。一方面,新型政党制度的重要内涵之一即为“多党合作与政治协商”,在推进国家治理的前提下,科学有效整合社会治理,形成多维治理格局。依托全国政协与各级政协机构,架构保障治理程序的重要载体,实现党际协商、政党与社会协商。另一方面,协商合作为治理提供程序保障还体现在围绕重要议题进行协商的全过程,并且有历史与规章制度层面的支撑。周恩来指出:“议事精神主要是在于事前的协商和反复的讨论。”[10]134参政党要积极发挥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等重要职能,着力于多党合作与协商制度建设。协商共识是推进国家治理的关键程序与动力,早在党的十三大就已确定了社会协商对话制度的基本原则,强调人民的知晓权与讨论权。2015年颁行的《关于加强政党协商的实施意见》主要是基于国家制度规范化层面落实协商民主机制,拓展了协商的广度与深度。要将真协商落实于决策之前和决策之中,构建程序合理、环节完整的社会主义协商民主体系。[11]77在新型政党制度下,参政党通过“一个参加、三个参与”,长期为国家治理现代化建设建言献策、贡献智慧。由此,新型政党制度实现了将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中的优秀人才吸纳到国家治理体系中的独特效能。通过多党合作与民主集中制等,中国实现了治国理政多层面的协商与合作。
(三)“以人民为中心”为国家治理提供价值依归
“以人民为中心”是中国共产党作为百年大党的立党初心和根本标尺,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一脉相承。新型政党制度与国家治理的共同价值追求和依归均为人民的根本利益,新型政党制度的重要内核是“以人民为中心”,这也是国家治理的根本价值依归。政治应该是人民的事[12]413,作为政治重要组成部分的新型政党制度强调人民的主体性也是国家治理的理念内核。民心是最大的政治,作为具备坚实马克思主义理论基础的新型政党制度始终将人民的根本利益置于首位。就此而言,新型政党制度与国家治理都是在各主体平等的基础之上,通过政策决策、协商讨论,实现社会的公平正义与善治的建设目标。毛泽东多次强调人民中心论并明确指出,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队伍,是彻底地为人民利益工作的队伍。[13]1004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理念也体现在通过有序参与政治平台路径、实现利益表达的价值功能上。习近平多次强调人民立场的根本性,秉承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根本执政理念。在2003年非典、2008年汶川地震、2019年新冠肺炎疫情、2021年河南暴雨等公共危机治理中,必须保障人民的生命安全、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高于一切的价值导向,是中国根本政治制度与新型政党制度应用于国家治理实践的具体体现。
三、新型政党制度在国家治理中的独特效能
百年来,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革命、建设、改革和发展的核心与主导力量,通过完善中国特色的政党制度,将政党制度优势转化为国家治理效能,提升政党制度效能与国家治理效能的共通性与融合性。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关键时刻,新型政党制度建构的历史逻辑和运行机理,是充分发挥政党制度的效能并推进制度优势应用于治理实践的关键。结合新型政党制度在国家治理中的一般原理与典型现实,从解构政党制度结构的逻辑关系出发,围绕政党与政权关系、政党与政党关系、政党与社会关系的不同样态模式,剖析新型政党制度在推进国家治理层面独特的政治效能、党际效能与社会效能。
(一)“加强凝聚共识能力,推进治理主体多元化”的政治效能
就政党制度结构中政党与政权关系所体现出的政治效能而言,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中,中国共产党是执政党,各民主党派是参政党,共同致力于制度建设与国家治理。新型政党制度充分兼顾历史与现实因素,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倡导天下为公、以民为本,崇尚和合、求同存异,注重兼收并蓄、和谐共存,与马克思主义理论一脉相承,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更充分代表了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中西方政党制度逻辑结构模式的对比,进一步彰显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转化为国家治理的政治效能优势。
1.维护政权稳定,促进治理主体多元化
新型政党制度以合作、协商代替对立、争斗,克服了因政党之间互相倾轧而造成的政权更迭频繁的弊端,能有效化解矛盾冲突、维护和谐稳定。坚持在协商中求同,能有效避免否决政治、议而不决、决而不行等问题,保持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秩序和持续性是政治稳定这一概念中占主导地位的两个因素[14]155,政治稳定也意味着政治体系的关键要素不发生变化且不间断,不存在高压与分裂,具有施政的稳定性与连续性。任何一种特定民主的稳定性都取决于政治系统的有效性和合法性。[15]55新型政党制度具有重要的制度功能与政治效能,为国家治理提供稳定和谐的政治环境,能实现治理主体的多元化,使政府、市场、社会等各主体参与到治理进程中。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能体现奋斗目标的一致性[1],这一政党制度把各个政党和无党派人士紧密团结起来,为共同目标而奋斗,有效避免了一党缺乏监督或者多党轮流坐庄、恶性竞争的弊端。这一政党制度通过广泛协商凝聚共识、凝聚智慧、凝聚力量,有利于达成思想共识、目标认同和行动统一,有利于促进政治团结和有序参与、形成国家治理的强大合力。同时,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作为国家治理的主导者与主要参与者,在稳定的政权条件下团结合作,形成强大的政治治理效能。
2.凝心聚力,形成决策共识的功能
中国共产党作为治理的领导与核心力量,对国家资源具有配置权力,能及时有效地汇聚民意,形成政治共识。正确的政治领导是党实现对统一战线领导权的重要条件,也是新型政党关系和谐发展的根本原因。[16]新型政党制度的制度优势还体现在重要的体制吸纳能力与制度整合能力上。西方国家政党与政权的“在朝在野与争权夺利”结构模式,政党间政权争夺的行为,导致政权分化与不稳定,不利于形成治理合力。西方国家政党通过网络电视、演讲游说等拉票行为,依靠背后利益集团及特定阶层的支持,获得选民手中的选票,并将其转化为议会中的议席,进而通过投票选举获得政权,治理主体单一且各自为政、相互分裂掣肘。如英国的“脱欧”到“拖欧”反映出政党政治的结构性弊端,再如美国呈现出选情高于疫情治理的政治乱象等。制衡与监督原本是民主政治的核心,然而各机构间分立、制衡与监督机制的异化,政治与科学关系的倒置等,深刻揭示出其治理乱象。政党极化导致否决政治、金钱政治、短视政治、资本政治,进而带来政治衰朽。不同于西方国家的政党制度,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能实现利益代表的广泛性,这一政党制度真实、广泛、持久地代表和实现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全国各族各界的根本利益,有效避免了旧式政党制度只能代表少数人、少数利益集团的弊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在促进治理主体多元化和凝聚共识层面,彰显出重要的政治治理效能优势。
(二)“优化合作协商机制,提升治理决策有效性”的党际效能
新型政党制度在政党与政党结构逻辑关系层面呈现出“团结合作、协商民主”的典型优势,推进决策的程序化与有效化、协商监督机制的优化,提高政策决策的纠偏纠错能力,新型政党制度的优势正逐步转化为重要的党际治理效能。
一方面,新型政党制度中的协商合作政党关系的整合与优化,是推进治理决策有效化的关键。中国新型政党制度能促进决策施策的科学性。通过政党协商、参政议政、民主监督等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的安排,集中各方面意见和建议,推动决策科学化、民主化,有效避免了旧式政党制度囿于党派利益、阶级利益、区域和集团利益,在决策施政时固执己见、排斥异己、导致社会撕裂的弊端。[1]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是亲密合作的政党关系,始终遵循“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方针。中国的执政党与参政党在政体、程序、政策等方面具有共识,新型政党制度将各民主党派人士紧密团结起来,同心同力,形成科学有效的协商合作及民主监督机制,避免独裁专制现象,发挥党际合作效能,形成有效治理合力。
另一方面,百年来,执政党与参政党不断调试党际关系的历程,是提高国家治理效能的重要体现。新型政党制度的党际治理效能,还体现在协商民主机制对国家治理的重要推力上。党际关系是政治制度发展的重要动力,党际关系对政党制度的影响是根本性的。党际效能是治理效能的重要部分,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新型政党制度的重要内涵。协商合作机制促进了决策的有效化与科学化,党与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及社会各界围绕涉及党情国情民情的重要议题,依托各级政协等机构,实现广泛协商,以党际协商合作带动全社会的民主协商。各党派人士发挥智力决策等界别优势,依托新型政党制度平台与规范,就重大议题进行充分协商。比较而言,西方国家政党与政党之间“竞争制衡、对立对抗”的关系模式,政党极化与结构分歧,正逐步演进为全面的政治结构困境。基于制衡与监督基础之上的政府,整体呈现出公开、透明、回应、责任、信任、纠错、执行等治理能力的“失踪”,异化了的制衡民主导致西方诸多国家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治理中“节节败退”,造成政治、经济、社会等领域的全面性困境。对立对抗的政党关系形成的否决政治已经开始导致全面政治困境,唐斯模型预言“在两党制下,政党将进行向心性的竞争,削弱分野并以负责任的节制来玩政治游戏”[17]280。在英国下议院,执政党议员与反对党议员面对面就座,强调的往往是政党在有关政策目标方面存在的根本分歧。[18]356基于对抗式政党关系的极化政治与否决式政治是美国抗疫治理失利的重要原因,此种情境下,更无从谈及政党制度的国家治理效能。由此比较,则更进一步彰显出我国新型政党制度在国家治理中的党际协商、凝聚共识、优化决策的重要效能。
(三)“提高利益整合水平,着力治理路径科学化”的社会效能
我国政党制度中政党与社会“利益整合、多维表达”的关系,深刻彰显出政党制度在国家治理体系中推进治理路径科学化、提高利益整合水平的重要社会效能。亨廷顿指出,当今人民非难政党的原因之一在于其“分裂社会,造成冲突”[5]338。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充分彰显出其在聚合与表达社会阶层群体利益层面的优势。新型政党制度能够实现利益代表的广泛性,有效地避免了类似于西方国家的社会分裂,能实现有效的社会整合与利益表达。新型政党制度拓宽了治理的路径与平台,最大效度地实现了社会多元利益的整合。中国政党制度中政党与社会的结构关系的演进逻辑,决定和丰富了政党在社会利益聚合与利益表达的重要结构功能,推进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我们必须深刻认识到各民主党派基于历史和现实因素与中国共产党在社会基础方面存在差异,坚持“求大同,存小异”,坚持充分发挥人民政协的协商民主平台优势,为广大社会群体提供多样化的利益表达渠道与机制,通过政治协商会议充分表达,建立健全系统的利益诉求与反馈监督机制。新型政党制度将政治协商纳入决策程序,坚持协商于决策之前和决策实施之中,通过反复协商征求意见、理性审慎决策施策,增强决策的科学性和施策的有效性。通过优化政治资源配置,形成社会各界广泛参与国家治理的体制,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新型政党制度在国家治理层面的利益表达与社会效能的整合,还深刻体现在执政党引领多元社会利益群体,通过多元手段的有序政治参与,运用互联网等高新科技手段,推进科学依法决策,提升治理效能。政党政治与社会运动是息息相关的,社会运动整塑政党,有时也产生新政党,并常常与政党合作,有时也提出政党运动的新路径。[19]XXXVIII在党领导媒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建设中,媒体平台尤其是新媒体发挥着稳定政治的社会安全阀功能,依托新型政党制度中的各级协商机构,通过新媒体技术手段,表达利益诉求。中国共产党通过人民政协进行社会治理,人民政协及各级政协机构是国家治理体系的关键机构依托,通过该制度平台机构实现对社会力量的统合与引导。同时,新型政党制度的规范化与科学化,为社会利益群体提供有序参与政治的多元路径,充分发挥治理的社会效能优势。通过中西方国家制度结构模式的深入对比,西方国家的政党与社会呈现出“分化分裂”的关系结构,社会结构的变化、社会新阶层的产生,不同的宗教、民族等重要的社会因素,也是制约治理成效的关键。西方大部分国家在新冠肺炎疫情治理中的失序与失语,是国家治理失败的重要切面,很大程度上由于社会分裂、异质化社会结构,而未能形成社会层面的有效合力,最终制约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由此比较,则更进一步彰显出我国新型政党制度在整合社会多元主体利益诉求、拓宽社会群体政治参与渠道的独特社会效能优势。
四、结语
世界各国政党和政党制度是相比较而存在、相对照而发展的。在西方国家,只有掌握国家政权的执政党与处于在野地位的反对党之分,国家政权是各个政党竞相争夺的主要目标,抗衡竞争、你死我活是基本规律。在中国,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地位是在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过程中形成和演进的,中国共产党不仅是执政党,还是对整个社会的方方面面实行领导的政党。在中国政治体制中,新型政党制度在国家权力运行系统中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各政党的地位只有执政和参政的区别,而没有在野党、反对党的存在。执政党作为国家和社会的核心力量,强大而稳定,担负国家、民族发展的重任,施政既能着眼于当前,也能制定实施长期的战略规划。各民主党派作为参政党,其参政目的是促进中国共产党更科学、更有效地执掌好国家政权,进行好国家治理。民主党派通过政党协商、人民政协的界别协商等途径提出自己对治国理政的意见和建议,通过“一个参加,三个参与”进行国家政权和各方面事务的政治参与。因此,在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下,各个政党之间不是“相竞相轧”,而是“相增相长”,政党关系格局是多党合作基础上的复合形式、立体结构。在政党执政参政方式上是执政与参政有机结合、领导与合作内在统一,实行的是一种选举民主与协商民主互为补充、相辅相成的民主政治实现形式。它既能避免一党独裁所造成的万马齐喑,也能避免因多党相互倾轧造成的政治动荡、社会分裂,乃至国家衰败局面。在国家治理层面,新型政党制度实现了“加强凝聚共识能力,推进治理主体多元化”的政治效能、“优化合作协商机制,提升治理决策有效性”的党际效能和“提高利益整合水平,着力治理路径科学化”的社会效能。进入新时代以来,新型政党制度和全过程民主贯穿国家治理的方方面面,既证明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执政水平和治国理政能力,也说明了中国人民历史性地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与共同富裕、建立现代化强国的深层内在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