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乡村振兴视域下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实现及其提升路径研究

2022-02-23张檀秋胥春雷史雨琛

江西农业学报 2022年11期
关键词:价值农民职业

张檀秋,胥春雷,史雨琛,3

(1.中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3;2.云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云南 昆明 650092;3.长沙学院 材料与环境工程学院,湖南 长沙 410022)

2022年作为乡村振兴全面展开的关键之年,为此做好“三农”工作,坚持稳字当头,推进现代化发展、建设以及治理具有重大意义。新型职业农民作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重要组成部分,挖掘其多重价值,促进其积极参与到乡村振兴工作中,不仅符合新时代“三农”建设的实际需求,也为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提供了重要保障。为此,在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的“三新”背景下,阐释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机制,挖掘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内蕴,即明晰其价值实现的基本维度、明确其价值实现的基本层面、明定其价值实现的模型建构,同时聚焦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的多重困境,积极探索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路径,为发挥新型职业农民在乡村振兴全面展开过程中的积极作用提供了启发与借鉴。

1 问题的提出

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面对百年变局和世界疫情交织叠加的考验,必须牢牢守住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不发生规模性返贫两条底线。这成为做好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关键。相较于过去,现在外部环境复杂且不确定、发展不充分及任务的艰巨等问题凸显。因此,“稳”成为当下发展的核心主题。“坚持稳字当头、稳中求进”就意味着需要在质量、实效、好坏上下功夫,稳扎稳打,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新型职业农民作为乡村振兴全面推进和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力量与衔接要素,习近平总书记曾多次强调“农业农村人才是强农兴农的根本,要加强农业科技人才队伍建设,重点是提升基层农技推广人员素质,加强新型职业农民培训[1]。”然而,如何响应乡村振兴全面展开,对新型职业农民提出了新的要求。首先,需要站在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下重新审视新型职业农民,正确认识其多元价值内蕴,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职业化农民在乡村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中的关键作用和重要价值。

自首次提出新型职业农民,相关研究便成为学界的热点之一。随着城乡一体化、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趋势的扩大,探究农民“职业化”及其价值成为关键性论题。为何要实现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因为新型职业农民是助推中国农业走向现代化的动力源。而伴随农业劳动价值的萎靡以及农业劳动认可度降低,农民需要提高自身认知、转变职业身份认同以及增强参与意识,这是“价值”一词在农民扎实做好乡村工作的具体所指。从价值哲学层面来说,价值是指客体能够满足主体需要的效用[2]。而人既有主体性,又具有社会性。社会又是由人与人相互联系、组合而形成的,每个人在社会中既是目的又是工具,所以人们在社会生活中必然会结成错综复杂的价值关系。但如何具体、清晰、完整地把握新型职业农民,就必须注意3个基本环节:何者(客体)的价值;对于谁(具体的人、主体)的价值;什么性质的价值(满足主体什么样的或是哪一方面需要的价值)[3]。即新型职业农民在社会、乡村中可以充当价值主体的个人的自我价值,也可以充当价值客体的个人的社会价值,还可指主客体相互作用之间结成的社会的为人的价值。

近年来,学界以新型职业农民、职业农民、新型农民等为对象,围绕新型职业农民的内涵、特征、功能、政策等内容,对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展开了一系列探讨[4-6]。然而,对于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内容、实现形式等认识各有侧重,多聚焦于新型职业农民个人的自我价值(基本价值)、个人的社会价值(核心价值)以及社会的为人的价值(精神价值),但分别包括哪些具体内容研究并不多见,以及新型职业农民的主客体以及相互作用结成的价值三者之间的系统归纳更是相对薄弱。鉴于此,新型职业农民价值的塑造随着新时代的发展深化,不断揭示出新型职业农民价值所具有的多元化本质特征。然而,现有关于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实现研究仍停留在单一价值层面上的阐释,缺乏从整体系统的维度对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进行开发,研究空间尚需深入。尤其是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背景下,如何更加深刻地认识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如何实现新型职业农民自我价值、社会价值和社会的为人的价值,以及新型职业农民的发展和研究如何有效嵌入乡村振兴,这就需要进一步以新的视角探究新型职业农民价值的内涵及其提升路径。

2 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实现机制

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的逻辑在于:新型职业农民发展受“三新”中的政策方针、市场需求、思想意识、技术变革等多重因素驱动,作用于新型职业农民的3个层面的价值表达,并随着阶段性动能转换、互补、互动,逐步推进了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实现。整个价值实现机制既为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提供了动力,又为其指明了前进方向,同时奠定了研究的基本框架(图1)。

图1 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实现机制

2.1 内外驱动力:新型职业农民的形成与发展

新型职业农民的形成与发展受内外部双重驱动作用的影响。外部驱动力主要包括针对农业的新发展战略、政策、农业市场因素等影响,内部驱动力主要是对于建设新农村、激活现代农业动力以及对农民职业身份认同的追求。在外部驱动力中,新发展战略主要包含人才强国战略、生态文明战略、巩固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衔接等。人才强国战略要求强化职业化农民在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中的重要价值和特点,推动乡村振兴,变革传统农业劳动。生态文明战略要求职业化、专业化农民担负起优化农村生态环境的重任,把生态环保意识与农村生态化建设融通,塑造和支撑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的生态屏障。巩固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要求强化人才支撑在两者间的双向互动,促进传统农民向新型职业化农民的转变,提升农民整体素质和能力,为持续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提供基础性支撑,守住不发生规模性返贫底线,助力乡村振兴。新发展政策包括农业科技现代化、智慧农业、数智乡村等,即利用绿色技术、网络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等对新型职业农民价值的塑造与实现提供新手段,而农业信息的数字化、便捷化特征为新型职业农民的获取提供了新路径。新农业市场因素是指在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下,农业新型消费观、消费方式、消费能力等需求因素的不断变革,促使新型农业市场作出结构调整,推动在生产、加工、销售、服务等农村产业链全过程发展,从而促动农民群体由传统“老农人”转变为职业化“新农人”,进一步扩大新型职业农民群体。内部驱动力主要为满足“农民”对于自身价值的追求,实现在自身价值基础上的职业化转化和多元化发展。职业化转化就是按照时代特点和要求,对农民自身价值的发展,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和现代形式,激活其社会价值。新型职业农民的多元化发展就是立足新阶段、新理念、新格局对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加以补充、延展,使其自身和社会价值得到进一步升华。

2.2 表征状态:自我—社会—社会的为人

由内外部驱动力综合作用下新型职业农民的表征状态,即基于“价值关系说”构成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个体—社会—社会的为人”三层表征状态。一为自我层面,是指新型职业农民(个人、群体等)为主体进行相关劳动生产活动的发挥,包含农业产品、器物、建筑、文化遗产艺术等,自己实现自身劳动力商品向货币转化,即在一般形式上表现为新型职业农民获得相应的收入,自己满足自己的需要、自己丰富和发展自己。而获得收入的基础是新型职业农民作为劳动力参与社会财富创造的过程。二为社会层面,是指新型职业农民在参与社会生产实践中在实现自身劳动力的使用价值基础上满足他人、家庭和社会的需要,或对他人、家庭和社会的贡献;当然也取决于个体周围的社会对他的需要,以及通过新型职业农民来实现这些需要的能力、方式和条件。具体表现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等领域。三为社会的为人层面,是指社会对于新型职业农民的生存、发展的意义与效用。社会不仅赋予每一个新型职业农民者(群体)以社会属性,而且为其生存和发展提供条件。相应地社会应当对新型职业农民或群体表现出为人的价值,即有所给予或评价。当新型职业农民对社会贡献较大,社会必然也将对新型职业农民或群体给予应当多的尊重和待遇等。如此,才能使新型职业农民或群体增强对社会的、对自己所做的选择和劳动的亲近感、归属感、认同感以及责任感。

2.3 实际响应:一般价值—核心价值—精神价值

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实现是对新时代农民价值内涵演化的积极探索,对应农民“自我—社会—社会的为人”三层次存在形式,以新时代乡村振兴全面推进和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为基础,构建“一般价值—核心价值—精神价值”三大层面的价值系统。一是新型职业农民的一般价值,具体指农民群体对自身建设和“职业化”认同的基础作用,即新型职业农民通过自身活动、实践和创造产生的价值。二是新型职业农民的核心价值,指对于他人、家庭和社会的积极作用,包括对他人、家庭和社会的贡献。主要包括5个方面:经济价值指新型职业农民对于农村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社会价值主要指新型职业农民对农村社会关系和活动的促进作用;政治价值指新型职业农民对于政治关系、组织等的促进作用;文化价值指新型职业农民对于农村文化、传统遗产等的促进作用;生态价值指新型职业农民对于农村生态化、农业绿色化的促进作用。三是新型职业农民的精神价值,指社会与新型职业农民之间的双向互动作用下的价值。具体来说,一方面发展新型职业农民作为实施乡村振兴全面推进的重要举措,对新型职业农民提供诸多方面的政策与便利,使之能够正确积极对待自身的工作,另一方面,新型职业农民在促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社会的发展过程中贡献越大,社会、乡村给予新型职业农民的评价或激励也应当较多。如此,才能使新型职业农民对于自己的工作充满亲近感、归属感和责任感。

3 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的结构模式

3.1 基本维度

所谓价值实现指发掘新型职业农民自身优势,利用市场化、现代化手段将其自身优势转化为社会优势实现其社会价值,将传统农民转化为职业农民,促进新型职业农民的社会的为人价值的实现。基于前述对新型职业农民价值的诠释以及对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机制的剖析,新时代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的建构应包括根本要素、构成主体、功能效用以及生成环境4个基本维度。

根本要素维度指对新型职业农民价值的认识,即新型职业农民基本内涵的认识,包括能力特征等。在基本要素维度上,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建构主要通过对新型职业农民发展历史的演绎与贯通,一是对新型职业农民发展脉络的梳理,突出“职业”二字,回归农民职业属性,强调去除“身份”束缚。二是对新型职业农民概念内涵的确定,从新型职业农民的能力特征、职业特征、身份特征等多角度出发,瞄准新型职业农民的角色定位。三是对新型职业农民相关理论进行补充,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与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的著作中探寻其理论渊源,对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体系丰富具有指导作用。

构成主体维度指新型职业农民的组成,即新型职业农民如何存在、由哪些组成部分。在构成主体维度上,主要通过以大学生、返乡农民工和退伍军人等为代表的新型农民为主体,想务农、有经验的传统型农民为辅,通过吸引更多高学历、农业科技人才为代表的知识型农民参与的新型职业农民队伍。具体包括农业现代化的实践者、农业职业化的执业者、农业绿色化的研究者以及农业生态化的保护者4种角色。其中每一类角色都是新型职业农民的一种能力,不同能力之间相互关联,新型职业农民就是由不同能力综合而成的职业群体。

功能效用维度指新型职业农民对于他人、家庭和社会有效的贡献和需要。在功能效用维度上,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建构主要通过对农民进行角色定位,不同能力的多元化新型职业农民能够进一步调动乡村活力和农业动力。一则对原有农民功能效用的提升,推动了包括传统农民、城市居民等向新型职业农民认可与转向,不断调动一切城乡人才、土地等要素流向乡村,激活乡村活力。一则适应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下的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对现有传统农民的功能进行扩充,如乡村生态保护职能、绿色农业综合素质、农业职业能力等。

生成环境维度指新型职业农民的生成与职业发展的社会环境。在生成环境维度上,新兴职业农民的价值建构主要通过将新型职业农民的生成环境与职业发展环境相结合,将当前促进新型职业农民生成的学习空间、创新创业环境、职业需求等与当今社会的政策、物质生活水平、生产消费偏好等相结合,解决了由于城乡分离造成的农村青壮年人口流向城市所造成的农村空心化、老龄化、女性化等问题,进而提高了农业生产的积极性,又提升了农业劳动的价值,解决了农业体面劳动的困境。

3.2 主要层面

基于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的4个基本维度,全面推动劳动、经济、社会、文化、政治、生态等在三大主要价值层次的构建,每个层面都包含着与基本要素、主体构成、功能效用以及生成环境4个维度的相互关系、相互支撑,但实际过程中,各侧重点不一样。以新型职业农民“一般—核心—精神”价值三层次的构建破解了农业接班人危机、激活了农村动力、加快了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同时有效地实现了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衔接。

一方面,一般价值是新型职业农民对自己生存和发展的意义与效用的体现。新时代新型职业农民一般价值主要以农业生产经营追求经济利润最大化为中心,通过自身素养、劳动技能、知识水平、改善农业生产经营方式等实践,由被动型角色向主动型角色转变,以种养为主向多领域融合拓展,从手工劳作向运用现代科技革新[7],实现自身价值的提升。

另一方面,核心价值是新型职业农民对社会、乡村的存在和发展的意义与效用。在这里新型职业农民作为个体的价值客体,对于社会、乡村而言是工具或者手段,乡村、社会则是新型职业农民所要面对的价值主体。因此,新型职业农民的价值与作用通过发挥自身能动作用推动乡村乃至社会的不断发展、进步。首先,在经济层面,新型职业农民对农村作出更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起到了促进作用。通过农业现代化的发展、农机现代化水平的提高、绿色生产方式的强化、绿色农产品消费模式变革等,进一步提升了农产品的高效产能,促进了市场对优质、绿色农产品的需求等,并转化为市场经济效益。其次,在政治层面,新型职业农民对乡村治理、基层党组织建设等起到了促进作用。“国以才立,政以才治,业以才兴[8]”,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全面推进的过程中,通过发挥农业科技和专业人才、乡村治理人才等新型职业农民在乡村组织建设中的先锋模范作用,可提升乡村基层党组织的组织力。再次,在社会层面,新型职业农民对农村社会关系、产业融合起到了促进作用。以农民工、大学生以及各类城归群体为代表的新型职业农民返回乡村,有效打通了农村地区新型工业化、产业化、农业现代化、城镇化建设,促进乡村与城市的良性互动,带动城乡教育均衡化、信息交流无障碍化发展,同时推动了农村产业结构调整,不断延伸农村产业链,逐步向特色农业、乡村旅游、庭院经济等“多元化”发展。从次,在文化层面,新型职业农民对于农村文化、传统遗产等起到了促进作用,乡村振兴既要塑形,又要铸魂,还需强本,因此,新时期需要通过在弘扬优秀传统乡村文化的基础上,加强社会主义主旋律文化的传播,而新型职业农民在其中正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体现着自身的价值。最后,在生态层面,新型职业农民对于农村生态化、农业绿色化起到了促进作用,以明确生态保护职责和生态保护意识为主要内容,由粗放式生产到绿色可持续的农业生产转变,强化了新型职业农民担负起优化农村土地环境、粮食安全的重任。

再者,精神价值是指乡村、社会对新型职业农民的生存和发展的意义与效用。乡村社会不仅赋予新型职业农民个体或群体以社会属性,而且为新型职业农民的生存和发展提供条件、空间环境、政策支撑。在这里,新型职业农民是价值主体,相对于乡村社会而言乃是目的,乡村社会相对于新型职业农民只是工具或者手段。所以,新型职业农民相对于乡村社会来说,既应贡献又有需求,既是工具又是目的;乡村社会相对于新型职业农民个体或者群体来说,既有需求又应给予该个体或者群体一定的社会地位、经济待遇、荣誉称号等。而乡村社会的形成、存在和发展,决定了新型职业农民都应有着一定的社会价值,并且必须体现这种社会价值,充当好工具,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为社会的存在、发展作出自己的贡献;同时,又决定了社会也有着为人的价值,并且必须体现这种为人的价值,尽量满足新型职业农民的物质以及精神需要,这使新型职业农民能够存在和发展的必要条件,从而实现新型职业农民价值的升华。

3.3 总体结构

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的构建,不仅是4个基本维度的横向延展,也不仅是“一般—核心—精神”三位一体价值层面的纵深,而是相互互动、叠加、融通的动态价值系统。4个基本维度与3个价值层面相互关联、作用,共同支撑起新型职业农民价值的实现模型。4个基本维度涵盖了新型职业农民价值的客体和主体;基本要素与构成主体揭示了新型职业农民的客观状态;功能效用与生成环境揭示了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的影响因素。而新型职业农民的三层价值又相互关系。一则一般价值与精神价值之间互动关联;一则核心价值与一般价值之间并立;一则精神价值与一般价值之间互补。因此,以4个维度为基础,不断支撑三大价值层面相互联动、相互依赖、相互作用,最终支撑着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机制的模型持续运转(图2)。

图2 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的总体结构

4 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的问题聚焦

新型职业农民立意深远,但新型职业农民其价值实现却存有较多现实问题,主要问题聚焦如下:

4.1 劳动报酬与体面劳动的牵制

劳动报酬与体面劳动的牵制是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面临的首要问题。在我国,农民往往被赋予低素质、贫穷等身份特征,这是被传统血缘地缘关系、户籍管理制度以及社会等级束缚的固化概念。具体来说,农工业、城乡在未二元分离前,城市与农村的劳动价值差异虽然存在,但并没有产生实质性对立。随着城市化和工业经济的快速发展,以农耕为主要经济特征的农民,由于生产农业劳动价值低于农村劳动力大规模流出并涌入城市所获得的劳动收入。越来越多的农民渴望去身份化,即成为城市工人、企业员工或商业经营者等,从面朝黄土背朝天到跳出农门,实现职业化转换。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包括:一方面,农业产品由于生产周期较长,其生产能力、价格无法与规模化、流水化的工业商品相提并论,且单位内生产农业产品的劳动价值付出的时间、材料、人力等,成本明显高于进行工业产品生产劳动所获得的持续性收入,尤其是时间和人力成本,这就导致农业产品与工业产品在市场交换领域存在价格剪刀差;另一方面,城市大工业生产与发展需要大量原材料和劳动力。尤其是改革开放后,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作用下,农村中的原始资料和劳动力为满足工业生产的需要而服务,民工潮成了那个时期的象征[9]。家家户户到市场中寻求工作机会,一大批农民就近无法获得与之相匹配的工作机会时,便会选择地理距离较远的工作,甚至出国打工,获取比农业生产要高的劳务报酬;再一方面,由于城市凭借公共医疗、卫生、教育资源等各要素的虹吸效应,进一步驱使农村劳动力离开。而农民若想充分利用各种资源,并实现其价值,追求美好生活,就必须从农村中迁移。

综上,从这3个层面来讲,当社会、乡村无法有效持续地供给农民尤为可观的劳动报酬时,农业劳动便不具有改善农民生活水平的能力,也就不能称之为体面劳动。因此,通过进入城市成为工人、知识分子或者农民工等,可以通过持续性劳动获得高额的劳务报酬,从而改善自身以及家庭生活状态的劳动职业,就意味着这是区别一般农业劳动的体面劳动。为此,吸引以大学生、返乡农民工和退伍军人或者更多高学历的农业科技人才从事农业生产经营,他们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新型职业农民能否通过提升自身价值,破解劳动报酬和体面劳动的相互牵制问题。

4.2 势能过剩与动能不足的难题

势能过剩与动能不足是摆在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离不开新型职业农民的参与,必须强化对新型职业农民的宣传、引导工作。当前,数智乡村建设成效显著,更为精准,也不再局限于时空带来的滞后。国家一经发布相关惠农利农政策以及农业市场动态时,农民便可利用各类平台、新型媒介主动学习了解农业生产发展的新趋势和新动态,以及通过依托互联网平台满足思想文化素质和科学技术素养,获取各类优质资源,或通过网络平台售卖产品以实现收益最大化。诚然,宣传势能通过数字化技术被放大,较以往有了大幅度提升。但数字化技术的优势作用,也间接凸显了技术本身带来的不利因素。

首先,宣传引领的接受程度有限。一方面,从目前来看,务农人员主体包括老年人、妇女、儿童等,这部分群体不论是农业素质还是主观能动性,相比大学生青年群体而言,触动并不大。对于他们来说,满足即是自己日常生活需要的主旋律;另一方面,对于文化程度较低、学习能力差的青壮年来说,能否有效运用现代化农机装备,是否愿意成为新型职业农民,可否对宣传引领存在很大兴趣,其关键在于到底是通过打工还是从事农业生产经营获得的劳动报酬多。

其次,宣传媒介有效利用有限。新型职业农民作为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的领头羊,新的不仅是内部成员结构的多元化,更是在衔接起农业生产经营与外部市场行情时,不仅需要保持畅通的农村网络服务渠道,也需要新型的市场经营主体本身能够更加主动、敏感、熟练地运用技术手段和媒介。但就当下来说,手机、电脑等数字化设备,并没有得到有效利用。一则数字化设备普及不平衡、不充分现象长期存在,例如中东部地区特别是沿海发达地区,农村已经基本全面实现数字智能化,而西部地区仍存在数字盲区;一则数字化设备的娱乐化功效偏离了技术或媒介本身的初衷,导致农民使用网络意识不强、使用能力水平非常有限,参与性不强而引致数字化增收能力严重不足[10]。

再者,宣传引领产生增收效益有限。传统农民认为自己只需抓好农业生产便是农村发展的重中之重,这也是农民的主要经济支持。但值得注意的是,一方面农民的创新发展意识缺乏,进一步限制了农民创新意识的产生与发展。农民只知农业生产的技能知识,针对农业市场敏锐力以及互联网农业销售等知识,缺乏主动学习意识,影响了农业创新发展的效率;而另一方面,其他生产经营形式,例如网络销售等对新农民收入会产生积极作用。但也会存在因技术上的不熟练,导致自身经济收入减少,甚至血本无归。

显而易见,宣传媒介的有效利用相对薄弱,这是制约新型职业农民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重要瓶颈,直接影响着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的全面展开。然而,如果仅仅依赖宣传引导,忽视自身实践,或者一味地让新型职业农民试错,缺乏外界的引导和帮助,代价可能会相当大。因此,如何将宣传引导与实践动力进行有效互动,是摆在新型职业农民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

4.3 乡土情怀与情感缺失的对立

乡土情怀与情感缺失的对立是影响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的现实问题。乡土情怀是唤醒一批饱含乡情感召、渴望回归、创新创业的新型职业农民的情感支撑。但能否引得进、留得住,能否持续性、长久性地为乡村建设作出奉献,这是摆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面前的现实问题。当下,选择回归的群体主要包括:基于个人发展需要而选择回归;基于履行家庭义务而选择回归;基于受城市发展制约而选择回归;基于怀揣乡土情怀而选择回归。其实归根到底,都是出于对家乡、乡村的记忆、眷恋与期盼而选择回归。但“80后不愿种地,90后不会种地,00后不懂种地”的尴尬局面依旧存在,甚至有的农村地区土地流转出去,农民想种地却无地可种。更令人担忧的是,即使农村发展环境、政策支持呈现出良好态势,农民愿意选择回归乡村,但碍于教育、医疗等主要资源聚集于城市,在为子女的教育以及老人的医疗保障考虑时,也仍然会选择留在或者流向城市。

另外,与第一代进入城市的农民不同,第二、三代人则身处时代、生活场域带来的深刻变革,对于他们来说,个人前途和美好生活是他们理应追求的目标[11]。而传统的乡土情感、伦理关系等逐渐在身上淡化、虚化、弱化,甚至这种关系也逐渐被城市剥离,使他们更多地强调个人原始积累的追求与满足,更多地享受城市所带来的便捷服务。由此,新的习惯也已然成熟,而这份乡情也已然消失。因此,在乡土情怀与情感缺失的对立下,新生代城市人成为了人口流动中体制僵化的二元户籍制度固化的结果,使得自己成为介于乡村与城市之间的特殊群体。而城乡单向的人才流动,导致了乡村社会人才资源和人力资本被掏空,进而对农业生产动力和农村活力构成了持续性的负面影响,引发了旷日持久的乡村空心化、女性化和衰败化等现象。从乡土情感角度出发,激发社会各阶层加入新型职业农民队伍以及不断优化人员结构,对于破解乡村振兴人才瓶颈,解决农村农业发展困境具有重要的意义。

5 新型职业农民价值实现的提升路径

5.1 改变原有标签化的身份形象,跨越城乡鸿沟

城市与乡村的对立是二元社会结构以超稳定的形式将城乡居民的社会身份、户籍等方面做了严格区分,并在农民身上形成身份认同与价值取向的不平衡感。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开始涌向城市寻找新的发展空间,但无论是农民,还是农民转变为工人、农民成为农民工,不同程度地都被标签化、身份化。在就业机会、公共服务以及生活消费等方面,这一新的社会阶层以及农民阶层并没有得到城市充分的尊重以及自我需要的满足。他们往往带着自己生存和梦想走进城市,到处碰壁受伤成为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一群人。城市以它的傲慢和野蛮,粉碎了农民的梦想,最后完成了对他们的驱逐。反观新型职业农民所展示出的“主体作用和首创精神”,体现了这一群体在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中的重要主力军以及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和乡村振兴全面推进中扮演的重要角色[12]。因此,改变形象标签,培育时代化、大众化的乡土情怀,在心理和情感上跨越城乡鸿沟,从而生成对新型职业农民的职业认同感。这就要求,首先,抹去附在农民身上的标签。从传统身份农民转变为职业化的新农民,这一重塑的过程,必须正确引导社会对农民、农业和农村的认知与认可,强化农业劳动价值,提升农业劳动体面的认可度,吸纳优秀的人才选择农业作为职业方向。其次,重塑具有时代化、大众化的乡土情怀。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中国人历来都有一种落叶归根、造福乡邻的故土情结[13]。但农业农村的发展不是仅通过消费城市人的乡愁、故土情结来推动现代化。这种倾向是在大大保留乡村要素的基础上,通过将城市中的现代化要素、资金有机结合,进而打造出现代化的乡村。当然也不能仅以城市吸纳乡村要素为倾向,将乡村城市化。这会使得农村地区在城乡融合发展中始终处于极其被动的地位,进而演化为城市的独角戏,备受侵蚀。总之,吸纳城市要素巩固乡村要素必不可少,而培育具有时代化、大众化的乡土情怀,升级乡村社会生活,不失为乡村现代化推动城乡融合的一种有益尝试。

5.2 提升新型职业农民数字化素养,赋能现代农业

当前,由新技术、新产品、新模式推动的农业经济格局和产业形态正发生着深度变革。可实际上,对于大多数农村居民来说,网络安全意识不足、移动媒体使用能力有限、数字化增收能力严重不足等,是制约当前农村居民数字化素养的三大短板[14]。同时,顶层设计缺失、资源统筹不足、基础设施薄弱、区域差异明显,这些都进一步影响着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建设与发展[15]。因此,亟需进一步发掘数字化在乡村振兴全面推进中的巨大潜力,促进农业全面升级、农村全面进步、农民全面发展。一方面,应充分利用互联网大数据、网络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数字信息技术手段,发挥信息技术创新的扩散效应,信息和知识的溢出效应以及数字技术释放的普惠效应。通过多渠道获取农业生态技术和农业市场动态分析等线上资源,充分实现新型职业农民的劳动价值提升;另一方面,应着力推进数字化治理方式在农业农村现代化以及乡村治理中的基础支撑作用,构建乡村数字治理新体系;最后,利用好乡村的人文环境和风俗传统,因地制宜地大力开展数字化素养的培育实践、完善设施建设,着力弥合城乡数字鸿沟。

5.3 推进全过程乡村产业模式,实现多元化农业价值

现代农业的发展,使得过去小农家庭式农场的生产发生了变迁[16]。个体农户的集聚化和社会化程度不断提高,改变了单一的农业发展路径,农业多功能和乡村多元价值迅速发展,为对接现代农业奠定了基础。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鼓励和扶持农民群众立足本地资源发展特色农业、乡村休闲旅游、庭院经济,多渠道增加农民收入[17]。”乡村振兴,尤其是产业要振兴。具体来说,一方面,推进产业融合融通。当仅仅依靠农民进行传统农业生产无法有效保障农民获得持续性劳动收入时,就必须扩宽农业产业发展的渠道和空间,立足地域、市域、省域优势,强化因地制宜,建设一批省域特色产业集群、农业产业强镇、乡村特色家庭工场、特色旅游村镇、红色文化旅游村镇等,不断推进农业与旅游、教育、文化、健康养老等产业相结合;另一方面,推进产业链全过程开发,形成以农业为中心,在集中农村地区土地、劳动力资源优势的各类资源基础上,推进向生产、加工、销售、运输、服务等方向发展,开发全过程农业产业链,实现第一二三产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而开发全过程农业产业链,可解决农村地区长期以来形成的农业生产碎片化、分散的家庭手工经营模式,形成大规模农业产业化全过程发展模式。因此,在进一步增加农产品附加值的基础上,享受由第二三产业带来的附加收益,进而推动乡村社会产业振兴,进一步缩小城乡之间收入的鸿沟,使农村成为愿意回归创新创业的场所,使农民成为大家愿意从事的职业。

5.4 构建表彰激励机制,提升荣誉感、责任感、使命感

汇聚人才是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全面推进有效衔接的关键所在。因此,构建新型职业农民表彰激励机制,是强化人才引领作用助推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有效措施。鉴于此,一方面需构建新型职业农民表彰激励的政策体系。首先,国家层面根据新型职业农民的类型分别形成针对性的培养方案。其次,建立针对新型职业农民的潜力、能力以及效用建立系统的评价体系,形成精准化的有效的评价机制。最后,针对相应的评价,应出台加强新型职业农民的表彰激励的工作方案,明确表彰方式、表彰指标、资金投入、落实机制等。此外,各省市应出台具体的新型职业农民的实施方案,形成层层落实的政策体系和方案体系。在准确领会中央政策和意见的基础上,认真分析省情、市情、县情、村情,确定切实可行的目标任务。各省市县村要重点在表彰激励的体制机制上进行实践探索,总结先进省市县村的优秀案例,并形成示范效应;另一方面,需夯实新型职业农民的社会基础和资源支撑。这就要求健全新型职业农民培育机制。首先,政府应通过农业科研院所、农业院校、农技推广机构来培养新型职业农民的教师后备人才。同时增强新型职业农民的师资投入和政策支持,吸引更多专业化、规范化的数智农业培育教师和工作人员。其次,充分挖掘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机制作用和资源环境,引导新型职业农民参加智慧农业和数智乡村等专业学习和实践。另一方面,需加强农村思政工作队伍建设,从而引领社会力量助推和协同促进新型职业农民生成,同时进一步强化新型职业农民内部对农业劳动生产的认同;再一方面,需强化新型职业农民的精神动员与引领。各地方、各层级、各部门要充分认识新型职业农民引领乡村振兴全面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中的重要作用,强化对新型职业农民的尊重和重视。要积极表彰激励新型职业农民对乡村振兴建设的奉献,尤其需引导和自我引导形成积极投身乡村振兴、实现自我价值和人生理想的价值观、人生观。不仅要从经济利益层面实施表彰和激励,还要在社会荣誉和精神层面建立相应的激励机制。同时,对那些有潜力、有能力、有乡土感情愿意投身乡村振兴的新型职业农民给予更大程度的社会尊重,提升其自身的荣誉感、责任感和使命感。

6 结语及展望

从当前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现实来看,即使新型职业农民成功地为解决相对贫困、推进乡村振兴提供了有效途径,也并不意味着价值层面上的新型职业农民获得普遍的认可。自新时代大力提倡城乡一体化思路,但尚在构建之中,仍处于合而未融、融而未化的状态。对于中国城乡发展面临的弊端,我国政府和学术界也清晰明了,故提出“脱贫攻坚”“乡村振兴战略”“人才强国战略”等,致力于转变农村经济发展方式,促进农民富裕富足,以弥合城乡之间巨大的鸿沟;而中国人的城乡生活方式,既洋溢着生机勃勃的商业精神,同时又充满各种社会失调、资源集中的困扰,很难说它能够吸引和鼓舞农村居民,更不用说对其他社会阶层的吸引力了。从农业发展的远景来看,则有理由乐观,因为新型职业农民愈来愈自觉地形成而从事现代农业生产,并在乡村发展、建设、治理中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和经验。中国农村已逐渐适应新的形势需要,新型职业农民成为当下城乡一体化的参与者、维护者、建设者以及引导者,所蕴含的价值和作用越来越凸显,已经成为中国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的重要构成部分,在这一基础上,新型职业农民这一群体的崛起值得期待。

猜你喜欢

价值农民职业
守护的心,衍生新职业
农民增收致富 流翔高钙与您同在
饸饹面“贷”富农民
职业写作
我爱的职业
一粒米的价值
“给”的价值
“职业打假人”迎来春天?
“五老”以“三用”关爱青年农民
也来应对农民征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