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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作品中“声音”的翻译策略研究
——以Winnie the Pooh的中日译本为例

2022-02-23

名家名作 2022年22期
关键词:石井声音童谣

孙 芳

阅读儿童文学作品,对提高儿童的心理、语言、认知和创造力等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幼儿时期接触的书籍会对儿童的一生产生重要的影响。大部分儿童都是通过听读母语来理解故事的,所以儿童文学的翻译尤为重要。儿童文学是“声音”的文化。首先,儿童文学多数是由家长读给孩子听的,声音作为媒介对幼儿理解故事是有深远影响的。其次,对海外优秀儿童文学作品的翻译过程本来就是译者倾听作品声音并再现的过程。所以儿童文学的翻译具有特殊性,必须注重图、文、声的联系与配合。笔者通过对原文和中译本潘缦怡译《小熊温尼·菩》(2009),以及日译本石井译『クマのプーさん』(《小熊菩》)(2000)中具体例子的对比分析,将重点放在译文如何表达出原著的幽默上,旨在指出儿童文学翻译中“声音”的重要性,结合中日语言特色,找出中日对儿童文学的翻译策略和趋势。

一、先行研究

“小熊维尼”这个名字,在世界上已是家喻户晓。A.A.米尔恩的童话Winnie the Pooh自1926年出版以来,受到了广大读者的欢迎,目前被翻译成了五十多种语言。在中国,Winnie the Pooh的译本有很多,其中最早把Winnie the Pooh的故事介绍给中国儿童的译者是潘缦怡。她翻译的《小熊温尼·菩》在1980年出版,受到了中国儿童家长的追捧,拥有超高的人气,在众多中译本中具有代表性。日本岩波书店于1940年出版了石井桃子翻译的『クマのプーさん』(《小熊菩》)。石井的译文,被相关人士奉为日本儿童文学翻译的理想型作品,对后来的译者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目前,中日两国的学者有对汉译本和日译本的研究,但是对中日译本对比分析的研究却屈指可数。具体而言,江苏大学的李美虹在《〈小熊维尼阿噗〉两汉译本童趣现象顺应性对比研究》(硕士学位论文,2016)一文中,从JefVerschueren的顺应论出发,以《小熊维尼阿噗》的两个中译本为例分析译者如何再现原文“童趣”;原昌的「ミルン童話と翻訳·受容」(《米尔思的童话及其翻译·受容》)(1991:127)和松山雅子的「『クマのプーさん』の入り口の構築」(《通往小熊菩世界的入口构建》)(1983:8)。这两篇论文都对石井的译文和松本惠子的译文进行了比较,认为石井的译文是贴近日本儿童的著名译作。

儿童文学家谷本·笹田(2002:61-72)曾说,Winnie the Pooh的幽默是由无厘头的双关语和小熊温尼令人发笑的诗两方面组成的。这些俏皮话,结合同音异义语和双关语等语言游戏与“声音”有着密切的联系,不同的语言很难重现原作的有趣之处。译者为了使目标读者和原作读者一样领会作品中的幽默发出笑声,努力寻找兼备声音和意思的译语,但是,很少能找到所有条件都满足的译语。多数情况下,译者不得不做出妥协,优先什么,舍弃什么都是译者对原文、目标语言的把握和思考的投影。

二、译本比较

阅读文本,不管是大声朗读还是默读,都是将文本转化成声音的过程。儿童文学是读给儿童听的文学,是发出声音阅读和倾听的文化,就好似在古时候人们的口口相传。虽然文字和印刷影响了故事的情节和结构,但是和口口相传的时代一样,语言和文化至今仍然依靠着声音,这个事实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尤其是在儿童文学作品中体现得尤为重要。童话Winnie the Pooh中充满幽默和童趣的语言游戏,以谐音、双关语等俏皮话为代表。这些俏皮话,结合同音异义语和双关语等语言游戏与“声音”有着密切联系,不同的语言很难重现原作的有趣之处。本文的主要研究对象为A.A.米尔恩的童话Winnie the Pooh的原文以及中日译本:原文Winnie the Pooh(Puffin,1992),潘缦怡的译本《小熊温尼·菩》(长春出版社,2009)和石井的译本『クマのプーさん』(《小熊菩》)(岩波少年文库新版,2000)。

(一)俏皮话

俏皮话是指幽默风趣的话,包括谐音、双关语、讽刺等。例如,第四章《温尼·菩给老驴找尾巴》中的Issue a Reward一词。不明白“issue”(发布)这个词的小熊温尼,听到“issue”的发音,误以为猫头鹰打了一个喷嚏,所以和猫头鹰的对话牛头不对马嘴。石井的译文中「ハクション」(日语中喷嚏的拟声词)和「薄礼」的发音接近,以与原文非常接近的形式再现了原文的幽默,体现了小熊温尼的愚笨和可爱。但是,潘缦怡译文中“发表(fabiao)”同“阿嚏(ati) ”的发音差距大,难以再现原文的幽默之处。

能找到恰当翻译的情况其实并不多。例如,第八章《北极探险》中,以小熊温尼找到一根“竹竿(pole)”为结局而宣布北极探险的成功。“North Pole”和“pole”的双关语现象是这一章的看点所在。潘缦怡将“North Pole”直译成“北极”,又在下面为“北极”加了“英语的‘极’是‘pole’”的注释,石井仅仅在日文「北極」(北极)上面标出了注音假名「ノース·ポール」(北极,外来语)。但是,这里的笑点的前提是读者知道英语“pole”的双重意义,对不懂英语的儿童并不适用。

当然,不同语言之间的转换,是很难将笑点和幽默百分百地再现的。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等价,所以,怎样弥补不足之处,这就体现了译者的能力和翻译的方法。

德国儿童文学家Emer O’Sullivan对翻译中的失与得提出了新的观点。Sullivan(1998)主张“在对比原文和译文时,我们会过分关注翻译失去的部分,但是相反的,通过翻译也有得到的东西。”Sullivan以精通语言游戏的作家艾登钱伯斯(Aidan Chambers)的德语译文为例,提出了翻译不要拘泥于“形式和内容”,而要发扬“语言游戏的精神”,这样,就有可能再现超出原文的幽默与语境。

(二)习语

这一节,笔者探究的是如何利用惯用语和习语,弥补翻译过程中的“失”,找到翻译中的“得”。奥田(1992:24)在『日·中両国語の『非言語行動表現』の比較』《比较中日语言中的“非语言行为”》)一文中论述了“表情和肢体语言、动作等“非语言行为”,能够通过语言对其补足,并将其文字化。把“非语言行为表现”作为研究对象,探讨日中语言之间存在的‘非语言行为表现’等记号的意义上偏离。”例如第六章《老驴过生日》中fell down flat on his face(83)这一表达,潘缦怡翻译成“摔了一个大马趴”(50)。中文中“马趴(mapa)”发音有趣味,意思是指“向前跌倒的样子,就像马趴在地上,四肢着地”。这一表达生动形象地传达出了原文“fell down flat on his face”的意思。但是,石井的译文只是将“俯身摔倒”的本意传达了出来。

文中类似的例子还有许多。例如,第七章《小猪冒充小袋鼠》中,在小熊温尼和小猪生活的森林里,袋鼠妈妈和小袋鼠出现了。大家想要对付一下这种把孩子装进口袋里的动物,于是藏起小袋鼠,让小猪装成小袋鼠的样子进入袋鼠妈妈的口袋里,袋鼠妈妈最初并没有发现异常。最后大家说出了实话。原文“spleakpainly”一词是作家米尔恩故意将“speak plainly”变形得到的,并不是拼写错误,也表现了小猪装成小袋鼠钻进袋鼠妈妈的口袋,怕被发现紧张到说不清话。中文译文“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意思是直率而明白地讲出来,是中文中特有的表达方式,对于中国读者来说,形象生动,方便理解。日文译文为『ざっくばらんのお話をする』(和盘托出)。但是,上面的例子中,中日译文都没有表现出原文“spleak painly”的表达效果。中文如果稍稍改变“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字序,例如译成“打开亮户说窗话”等会更有趣。日文的话故意将「ざっくばらん」(和盘拖出)变形成「ざっくらばん」的话也许更能表现原文的意境。

在日文译本中也有原文中不是双关语,而运用习语使译文更加富有情趣的地方。例如,第一章《温尼·菩和蜂蜜》中,小熊温尼抓着蓝色的气球伪装成乌云飞上树偷蜂蜜的场景。原文中的they’re suspicious!(15),潘缦怡译为“他们是起疑心了!”(7),石井译为「虫のしらせがあるんです」(31)。蜜蜂是昆虫的一种,「虫のしらせ」是指“因一件小事而预感到将要发生不幸的事”。在这里,正好用在蜜蜂的身上,着实风趣幽默,引人发笑。

如以上例子,翻译儿童文学作品时,并不需要过度拘泥于原文的表达形式,通过运用习语等表达手法,也可以使译文表现出原文没有的风趣和幽默。

(三)诗

《小熊温尼·菩》中小熊温尼作的诗,是故事内容组成中很重要的要素之一,接下来笔者分析比较的是小熊温尼作的诗。通过对照研究,笔者发现中文译文更好地表现了原文的声音。例如第七章《小猪冒充小袋鼠》中英文原文的诗的韵脚分别是“hot,lot,not,what”和“snows,grows,knows,those”。潘缦怡将其翻译成了“呀、答、假、么”和“雹、跷、道、少”,富有节奏感。这是因为英文和中文都有句尾押韵的习惯。而日文中存在词头或句首等反复用同音的押韵手法,却很少有句尾押韵的习惯。但是,石井的译文结合日文的特点,运用了拟声拟态词、反复、七五调等修辞手法翻译小熊温尼的诗,使译文富有自己独特的节奏感。七五调是日本诗歌中常用的音律形式之一,读起来波澜起伏,节奏分明,朗朗上口。

诗的翻译,中日译者在考虑了中日文的特征之后,运用反复、押韵、七五调等手法,翻译成富有节奏感,尽量接近原文语感的诗。但是,比较而言,潘缦怡的译文与原文的形式更加相近。

(四)歌

竹内(2014:60)指出“石井的译文,以《菩》为例,文中采用了日本儿童熟知的童谣”。第六章《老驴过生日》中,老驴告诉菩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时,就说到了日本传统童谣「うさぎとかめ」(《龟兔赛跑》)。石井将原文中的英语童谣翻译成日本儿童熟知的传统童谣,使日本读者读起来亲切易懂。反之中文潘缦怡采用了直译的方式,按照原文将两首童谣的意思分别翻译出来。

石井为什么没有忠实于原文,而使用了日本童谣「うさぎとかめ」(《龟兔赛跑》)呢?首先考虑到的是登场人物的性格特点。通过读者所熟知的童谣,与读者拉近距离,表现人物的性格,引人发笑,达到了巩固原文幽默的效果。但是,如石井的译文一般,西方的儿童文学作品中出现了日本童谣,总令人觉得不和谐。

那么,潘缦怡又出于什么原因采用直译的翻译方法呢?潘缦怡的翻译忠实于原文,将歌谣如实地翻译出来,对西方文化不熟悉的儿童来说,只通过中文,恐怕很难意识到例文中的两处是童谣。但是,当孩子听到这两处时,考虑到上下文的关系,也许会向父母提出疑问,不同的文化交流就从这里开始了。

三、结语

儿童文学是“声音”的文化,译文要求传达原文的本质。本文对比童话Winnie the Pooh的中日译文得出的结果是:潘缦怡中文译文的特征是,忠实原文、结合中文特点,通过习语、重复、押韵等方式,尽可能再现原文的“声音”;石井的日文译文的特征是,利用俏皮话、反复、七五调、儿歌等与“声音”联系紧密的方式,强化了原文的“声音”效果。但是,中、日、英三国语言存在差异,中日译文中不可避免地有欠缺的部分。针对这个问题,潘缦怡和石井都利用了动态等价的原理,分析了中日两国语言的特点,运用双关语、习语、反复等手法,转换位置弥补缺失,增强作品的趣味性。

从分析结果来看,潘缦怡和石井的译文都忠实于原文。但是石井的翻译更加贴近读者。其原因是对于儿童来说,理解故事内容是目的,而易懂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像石井译文一样,将西方童谣翻译成日本的传统儿歌,这样在西方文学作品中突然出现日本传统的东西则显得过于突兀。相反,潘缦怡的译文忠实于原文,可能会有损失趣味性的风险,但是能够更好地转达原文的意境,给读者异文化体验的机会。总之,如何译出作品的“声音”以及怎样贴近读者取决于译者对原文的感受。翻译最重要的是灵活运用目标语言,将原文的魅力传达给读者。通过研究,笔者认识到,儿童文学不仅是让儿童理解故事内容,也为他们体验异文化、构建价值观和世界观创造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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