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书的几种办法

○许新杰

早读课，大家都在认真读书，唯独一个男生拿着一本厚厚的小说看得入迷，我走到他身边他都没察觉。

这是一个极度厌学的孩子，前段时间还闹情绪不想上学，回家待了两周，家长把他强行“押”回了学校。

我当场没收了他的书，给他提供三个“赎回”路径。路径一：半个月后的考试，成绩比上次提高10 分。上次考试，满分120 分，他考了 64 分，稍微用点功，提高10 分不成问题。路径二：立即当众作5 分钟演讲，演讲内容和所读的这本书有关——喜欢这本书的原因、阅读感悟等。要做到口齿清楚，叙述流畅，让大家听明白。演讲结束，书即归还。路径三：先打一个演讲的草稿，可以找我修改，下一节课拿着讲稿进行演讲，演讲达到要求即还书。

众目“围观”下，他目光游离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使出激将法，说：“你还有第四个选择，保持沉默，代表你放弃拿回这本书。”他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站起来走向讲台。“你是要演讲吗——，好样的，我把讲台让给你！”全班同学都给予了他热烈的掌声，并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他走上讲台，张了张嘴，只说了一个字“我”，然后就没了下文，只是紧张不安地来回走动。我建议他先下去打个草稿，下午交给我，我帮他修改，次日再拿着稿讲。他接受了建议，走下讲台。下午，他没找我。第二天语文课，他拿着半张纸上了讲台，用发颤的声音读了一遍，全班同学都很配合，静静地听着。但大部分人都没有听明白他讲了什么。按照我的条件，演讲必须让人听明白（能不能达到5 分钟就不计较了）。所以，书依然不能归还。

看着他乞求的眼神，想着他语无伦次的演讲，我忽然有点怜悯他：终日沉迷网络游戏，离开游戏后就精神恍惚。上高一的男生，竟然不能用明白的语言叙述自己爱读的一本书的大致情节，他写在那半张纸上的东西，水平还不如小学生日记……有同学建议他：演讲行不通，还是努力提高10 分吧。他跟我讨价还价：“老师，我提高 8 分可以吗？”我说：“可以，不能再少了。还有一个办法，下次试卷上如果有记忆性的内容，比如课内名句默写，你全做对了，不管你考多少分，我都把书还你。他的眼睛亮了一下，点点头，说“好”。

那节课，我发现他开始听课了。下课后，开始背书了。

中午，我找他聊了聊。我想让他明白：不好好学语文，一本课外书自己很喜欢却不能完全看懂；看到精彩处想和人分享，却找不到词来表达；想写一段像样的读后感，更是无处落笔；别的同学演讲时，落落大方，声情并茂，自己却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心爱的书被收走了，拿回来的路径有好几条，自己却一条都走不通……

听着我说这些话，他一直低头不语。后来，他坚定地说：“我一定好好学，下次提高成绩！”我对他说：“加油！老师期待你的改变！”

从过往表现看，他是个没长性的孩子，我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但我想，只要开始，就不晚。我不想放弃他，也想让他振作起来，别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