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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时代静态影像作品传播特征分析*

2022-02-22

关键词:静态

袁 徐 庆

(江南大学 设计学院,江苏 无锡 214000)

影像作品自诞生以来,以其空前的客观描写刻画能力,顺理成章成为记录历史、观察社会、输出价值观的神兵利器。1839年前后,影像作品是通过展览会、小照等形式进行推广和传播的,虽符合当时的信息传递模式,但并未第一时间与新闻报刊结合,没有达到最高的传播效能。二十世纪前后,影像静态影像艺术摄影又派生出动态姊妹花电影,两者动静结合,让信息由文字传播逐渐进化为图像传播,报刊、杂志、书籍、照片、展览、电影、电视等多媒介复合型传播方式逐渐成形,在二十世纪后半叶,传播的主流方式由纸质媒介逐步向电子媒介让渡。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阿帕网”(ARPAnet)[1]的使用标志着我们进入了网络时代,影像作品与观众见面的首次方式由展览和画册转变为线上观影,信息的自上而下单线传播演化成点对点式可互动的多向传播。线上观众的观感和意见甚至可以影响影像创作者对作品的后续创作。“新媒体”、“融媒体”时代的到来,影像创作者被要求具备跨媒介创作能力,影像作品也以“影音画”,“声光电”的复合形式问世。2020年初出现新冠疫情后,线下模拟态的类似展览等形式的媒介接触被极端压缩,而数字化展览、VR展厅、开幕直播间等新媒体传播方式层出不穷,疫情催生出了一批影像传播新生态。本文就当前复杂的社会文化环境下,重点探讨静态影像作品在新媒体时代的传播特征。

一 新媒体的传播特质

(一)新媒体的定义

“新媒体”是近年来的热搜词汇,也是信息传播的快车道。20世纪50年代德国思想家海德格尔就曾经给我们描绘了一幅未来“图像世界”的蓝图[2],随着网络技术、无线通信技术、个人计算机技术等的发展与普及,我们逐渐应证了海德格尔的预言。“从原则上来说,艺术品从来都是可被复制的。所有人做之物皆能够被人模仿。”瓦尔特·本雅明在《技术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明确提出了这一观点[3],现今的影像艺术作品无一例外的用它们的分身“赝品”在新媒体平台上尽其所能地让观众数量最大化。定义一件作品价值不再以成交价为唯一标准,点击率与社会影响力成为更重要的指标。

那何为“新媒体”?“新媒体”可以有广义新媒体和狭义新媒体两种理解方式。广义新媒体是指基于无线通信技术和网络信息传播技术,使用新技术条件下的新媒介为传播方式的媒体形态。其依托数字技术,摆脱传统纸媒,使得信息的传播更为高效和精准,信息量更为丰满。在这种较宽泛的限定下,数字电视、IPTV(交互式网络电视)、PC终端、个人移动终端等均属于其范畴。多种媒体之间通过软件、网站、APP等可实现信息通联与转播,能在较短时间内形成资讯的“多媒体全覆盖”,实现点对点式的信息传递,也让自媒体的繁荣成为可能。另一方面,新媒体也指借助新技术手段而具备媒体功能的信息传播载体,如各种地铁、电梯、商业街区内的流媒体。随着技术迭代,这些司空见惯的屏显时不时会给我们带来惊喜。例如韩国D'Strict工作室用曲面投射技术实现了极强立体感的海浪造景作品《WAVE》(图1),其恢弘的气势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并获得2021年度德国iF公共媒体艺术类设计奖。

图1 《WAVE》图片来源网址:https://www.163.com/dy/article/FD42G5370541FIIT.html

狭义的“新媒体”是指近期出现的,依赖新技术手段或新通信、交互方式而产生的媒体形式。狭义“新媒体”概念有很强的时效性,一些耳熟能详媒体形式都逐渐离开了狭义“新”媒体的范畴,比如异形投影、VR、H5、短视频等。在狭义新媒体讨论范围内的有很多是初现端倪的媒体形式,如2021年马斯克发布的用意识来控制的交互手段,他的团队实现了猴子用意识来玩电子游戏的交互方式[4],这将是未来一种全新的媒体介质。又如,不久将出现的全息裸眼3D显示器,它将让媒体中的影像信息都具备全真的三维数据,这将迫使图像显示领域彻底告别自1895年卢米埃尔兄弟开创的二维世界,进入全数字3D影像时代。

我们在此主要探讨广义新媒体对于静态影像作品的传播优势。

(二)新媒体的传播优势

在电视媒体出现之前,静态影像作品的传播途径基本为纸本照片、报刊杂志、画册书籍、海报招贴、赛事展览等形式。1923年英国杂志《商业艺术和工业》中提到,由于印刷技术的进步,使得获得照片变得“如此物美价廉”[5],而电视、多媒体技术的出现让照片的珍稀感进一步降低,获取影像信息的途径从纸媒逐渐转变为网络技术为基础的多媒体终端。这其实也是历史的必然,在静态影像传播领域,往往是利于传播的技术与方式淘汰不利于传播的,有时甚至可以牺牲一点影像的品质,例如湿版法被胶片取代;胶片被数字相机取代;现在手机则有可能取代数字单反相机。

和传统媒体相较,新媒体具备以下几个优势:

1.技术优势:当前新媒体的载体是数字技术,传播过程依赖于网络技术和个人通讯技术,由计算机、通讯技术、信息控制、数字媒体等多个专业作支持,又有IT业、通讯业、电商、自媒体等多种产业为支撑,已成为全球最有效的传播技术形态。传统媒体的印刷与发行等手段已完全无法与之抗衡。

2.效率优势: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日本朝日社用MAVICA数字相机拍摄完照片,用移动电话把图片传回日本,并在当天的《朝日新闻》上刊出。“朝日社用这种立拍可得的数字式图片击败了其它的各家报纸。这是一次试验,其结果使我们感到非常满意。”(在盛田昭夫所著的《SONY的故事》中有这样一段描述)[6]这是数字技术首次运用于新闻报道,但其前所未见的高效已经揭示了未来影像传播的方向。

3.终端优势:静态影像作品在纸媒上的传播迄今还有一定市场,主要依托其观看的便利性,相较于早期多媒体载体电视系统来说,其具备较好的便携性与即时展开性。但就新媒体而言,纸媒的优势已不复存在,个人移动终端已拓展成为一个超强功能的信息交互平台,体积、信息多元、信息交换、数据处理等方面都非纸媒可及。并且PC、手机、笔记本电脑、PAD等硬件设备由于操作系统逐渐融合与兼容,新媒体终端已无可争议的成为我们获取信息的主渠道。

4.服务优势:影像服务于媒介,而新媒体也为影像赋能。我们打开一个静态影像作品推送,观众在获得基本的画面和必要的图注外,还将获得丰富的相关资讯与服务。传统媒体时代的影像传播作用单一,未能实现影像推广、影像交流及影像消费的闭环。而新媒体语境下,影像创作者可以获得最为宽广的关注度,用作品创造的理念营造与之相符的品牌效应,既可线上提供影像相关的观念分享、技能培训,亦可组织线下相关影像实体展陈、作品周边产品销售、粉丝团体组联等,可服务于影像创作、影像传播、影像消费的完整生态圈,提高影像创作者的生存可能性。

二 静态影像作品的新媒体传播态势

(一)静态影像作品的范畴

1839年问世的摄影术标志着影像艺术的诞生,而后又在卢米埃尔兄弟的推动下分野为动态影像作品与静态影像作品。最早期的静态影像作品仅包含由摄影术摄取的影像,当时对摄影的定义可以从物理学家阿拉果于1839年7月3日在法国议院以达盖尔代言人身份作的报告中[7]充分了解,“假如某个新器械的发明者们将此器械用于观察自然,那么,他们由此而来的期待较之紧接着的一系列发现总会显得微不足道,而那器械则是紧接着一系列发明的根源所在。”[8]器械是视觉发现的臂膀,而影像则构筑于器械之上。这也是“影像”在“图像”聚落里较为显眼的徽章。影像艺术是观察与记录时空的艺术形式,静态影像艺术以机械装置的拍摄功能定格某段时间内客观物体在空间内的客观状态,并依托一定技术手段进行重现,是客观世界在人造载体上的一种投射。在此标准下很多看似“非影像”的造像方式也在静态影像范畴,例如科学及工业领域的红外、夜视、紫外线影像等;又如医学领域的X光、CT、核磁共振等造像形式;还有天文领域的深空望远镜、科研领域的全息影像等等。

本文重点讨论静态影像领域和新媒体传播的结合形态。静态影像和摄影有交集,但其囊括范围又大于摄影。所谓静态影像,它应该满足三个条件:一是其展示的主体内容不存在时间轴,在时间的向量上呈静止状态;二是须有一定的设备对影像元素进行采集或绘制;三是其在客观世界里有相应的来源于映照。在这样的标准下,有些宽影像概念的艺术形式就不在本文论范围内,例如CG动画和CG插画、影视作品、手工绘图等等。

包含在静态影像范畴内的基本分为三个大类:

1.古典影像类:时代跨度为摄影术诞生之初至现在,以化学介质为影像载体,手工制像,多用于传统纸媒,传播主要依靠报刊、杂志、书籍等的印刷与发行。

2.数字影像类:时代跨度为1975年柯达公司研发出第一台数字相机至现在,以电子感光元器件获取影像,以数字化格式存储于计算机中,影像处理在数字平台完成,依托网络和移动通信方式传播,为现在主流的影像形式。获得影像的平台多种多样,有数字相机、手机、平板电脑、无人机、监控设备等等。

3.计算机辅助影像类:时代跨度为1990年Photoshop版本1.0.7正式发行至现在。此类影像依托前两种方式获得影像元素,在数字平台上依靠软件完成对作品的二次创作,可以调整影像的参数,也可以移动、添加或删除像素,根据作者意图达到对原始影像的重构。早期主要形式为使用PC端的图形软件来获取最终影像,而近年个人移动终端配合社交APP的繁荣,使得手机端图像处理APP的使用频率直线上升,并且诞生了AI影像处理技术。这类影像完成品已渗透至我们生活的各个层面,尤其集中在社交、电商、服务、设计等领域。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小众的静态影像获取方式,如上文提到的工业、医学、科研等领域的制像,还包括用复印机扫描实物、相纸接触印相等特殊技法,也应该包含在内。以上三大静态影像领域目前属于共生的状态,各自都有较大的体量,并且在实际传播过程中,其技术属性并不会刻意强调或起到决定性作用,有时它们的边界会显得模糊,甚至呈现融合状态。

(二)新媒体时代静态影像传播态势

我们在获得制造影像能力的一百多年里,影像传播的方式进行了几次大规模的进化更迭,而新媒体的出现则带来了静态影像领域内最为深远的变革。在历次技术革新带来的变革中,有些规律和标准似乎一直充当着隐性的指挥棒。比如造像便利的方式总是战胜华美而繁琐的工序;体积小巧便于携带的造像工具总是战胜貌似强悍而专业的器械;传播迅速而高效的平台总是让慢半拍的媒体拱手让出舞台……

新媒体传播语境下,静态影像传播的过程中也体现出这一历史时期特有的面貌,综合已有的现状和对今后一段时期内的预判,其传播态势有几个较为明显的趋势:

1.电脑终端向个人移动终端转移。2007年1月9日,苹果公司第一代手机iPhone于美国旧金山发布,搭载iPhone OS系统;2008年9月23日,谷歌公司推出第一款Android系统手机HTC G1,搭载Android 1.0系统,从此移动电话成为个人收发信息与信息交互的主要平台之一。在21世纪前后的时期,静态影像作品的线上传播主要通过门户网站、相关论坛、数字杂志等渠道,期间涌现出注册用户量极高的门户网站与专业论坛,如“色影无忌”、“蜂鸟”、“雅昌艺术网”影像类论坛、“徕卡中文摄影杂志”等,其中“色影无忌”更是全球注册用户最多的影像类网站。2011年1月21日腾讯张小龙团队推出微信APP后,其迅速成为国内个人移动终端上使用频率较高的社交应用软件,其后拥有大量注册用户的门户网站纷纷在微信上建立公众号,用网站上的素材精选后进行推送,强化对用户的粘合度,并用短小精悍的推文抢占用户的碎片时间。而微信平台本身也成为静态影像作品传播的重要途径,公众号定期更新的推文对静态影像的需求量巨大,其重要的社交板块“朋友圈”以图文并茂的方式提供了一种数字社交范本,九宫格式的静态影像布局成为用户获取、制作、筛选原始影像资料的标准版式。

2.网站传播(Web)向自媒体传播(APP)转移。本世纪初,网络上的网站、论坛、社交软件是静态影像作品传播的主要渠道,但随着以手机为主的多功能个人移动终端的崛起,网络传播方式逐渐向个人移动端分流。而社交类APP的盛行又让个人静态影像创作者实现了即时影像创作与影像分享的可能,而社交类APP又实现了影像创作者与观众的点对点实时交互,这比网站交互的效能提升不少。作者创作的影像作品直接面对观众,其受欢迎程度由观众的点击率与留言量来体现,其价值评价不再完全掌控于以往网络编辑与行业专家的结论,APP平台只是提供基本的监管与维护,严守影像传播的最低限度。自媒体传播的崛起可以视为静态影像传播过程中的一次民主革命。以Facebook为例,2004年2月马克·扎克伯格在哈佛大学创办了“The Facebook”网站,2007年每天上传照片达八百五十万张[9]。Facebook创建之初即是以美国波士顿地区高校女生静态肖像作为其社交卖点,并迅速获得了市场认同。2012年4月10日Facebook收购了Instagram,并把其打造成为全球主流图片分享应用之一,2012年7月27日其注册用户突破8000万,分享照片近40亿张。Instagram的成功之处在选择个人移动终端为平台;借助实用的数字滤镜;注重静态影像分享;充分利用碎片时间等,这些策略使得Instagram成为Facebook旗下优秀的自媒体平台。

3.主动观看与被动填塞。在网络传播与个人电脑作为影像传播主媒介的时代,受众出于获取信息的需求,借助搜索引擎[10]在互联网上寻找相关资源。观众如果想获得一份静态影像的画面或相关资料,需对其又大致的了解并整理成有效的关键词,搜索引擎通过网络爬虫、中文分词、大数据处理、数据挖掘等技术[11]为用户找出其描述影像文件或相关资料的网络资源。这是观众的主动搜索行为导致静态影像文件被动的传递到观众面前。静态影像创作者如果希望作品提高被搜索到的概率,可以通过提高其在各网站的曝光概率与时效性、图文并茂、提高关键词的权重、挂靠大型专业网站、或注册个人品牌静态影像作品网站等手段达成。进入手机社交时代后,各类社交APP纷纷采用用户数据分析、用户行为分析等方式,采用个性化推荐,为用户量身打造“信息茧房”,形成了桑斯坦在其著作《网络共和国》中描述的“个人日报(Dailyme)”现象。这是一把双刃剑,优势在于把影像作品定向推送给数据分析出的有阅读意向的观众,提高了传播效能;缺点在于信息投送太过集中、狭窄,“影像爱好者茧房”以外的观众很难获得丰富的影像资源。本人与学生就突破信息茧房做过一些尝试(纪煜东,对采用个性化推荐的移动端视频平台的优化策略 ——以哔哩哔哩和抖音为例)[12],希望通过一些虚构的兴趣点来平衡个性化推荐的狭隘性,但实测效果并不理想。而填塞式的个性化推荐会导致观众获得的静态影像作品同质化严重,题材单一、质量层次,很容易达到认知负荷[13]的上限,并产生审美疲劳、阅读焦躁等不良情绪。这是一个应引起警觉的传播趋势。

4.传播中的影像压缩与碎片化。静态影像传播的过程全球因网络水平不同而造成地区化差异,虽然我们已进入5G时代,但其技术应用尚未全面铺开,我们在网络及个人移动终端上进行的数字访问与数字交互都一定程度收到流量与通信成本的限制。与动态影像相比,静态影像具有流量小、阅读时间少、表述言简意赅等优势,至今依旧是各类网站与社交APP的宠儿。但静态影像文件在参与新媒体传播的过程中,为适应各平台的传播特性会作相应的技术调整,其中最明显的是影像文件压缩与影像作品碎片化。以在售iPhone12为例,其外观尺寸为146.7×71.5×7.4毫米,分辨率为2532×1170,所有静态影像在此终端上的显示都不能超过此限制,而竖屏观看模式下影像长边仅1170像素。为了传播迅捷,影像画质还会进行一番压缩。相较传统纸媒,手机端对营造大尺幅影像的“沉浸式体验”[14]来说是弱项,其观看影像作品有浏览缩略图之感。因此,用于手机端传播的选择标准会倾向于画面构成元素简洁醒目、色彩对比鲜明、辨识度较高的;而细节丰沛、像素高精、尺幅巨大的静态影像原图不得不进行必要的压缩以适应社交APP的传播,以牺牲影像像质来换取传播的高效。在手机端的推送过程中,最常用的文本编辑模式为“图文并茂”,用短小精炼的文字配合静态影像编写成推广文稿及时推送。稿件不追求一文定乾坤,更多侧重于较为频繁的更新和关键词被不断提醒。这导致体量较大的静态影像系列作品往往会被拆解后根据手机端的传播特性重新精选与编辑。这种解构和重构无异于一次影像的再造,但这过程很多掌握在推文编辑手中,其结果是撕裂整组作品的艺术气息,刻意选择其中视觉效果鲜明、画面刺激者,以期获得先声夺人的海报效应。因而推文中时不时会出现生硬而琐碎的、被碎片化处理的静态影像作品。

5.静态影像的动态化、3D化趋势。影像动态化已是本世纪以来一个较为明显的特征,在尤其在手机端媒介中,甚至出现了以纯动态影像为载体的APP,如快手、抖音、bilibili等。影像中时间轴的出现展示了四维度状态下事物的进展与变化,其信息丰满程度优于静态影像。在手机端这种分辨率低、画面小的载具下,动态影像的细节刻画缺陷被遮蔽,其动态信息优势被放大,今后一段时间内将是影像发展的主流方向。当时间轴、音轨加入影像后,影像的叙事能力已相当完备,陈述、描写、刻画、转承等信手拈来,独立表现能力优越。而原有静态影像通过相应技术手段也不断使其动态化、3D化,例如社交媒体Twitter上提供的名为“深度怀念”(Deep Nosralgia)的AI影像服务,可以让老照片中的静态肖像变为有表情有动作的短视频。另外还有几种静态影像转3D化的数字化方案,比较多见的有“子弹时间”——场景与角色凝固,以运动镜头展示被凝固的人与物。场景本身没有时间轴,而观看的过程产生了时间轴。“子弹时间”尤其擅长表现凝固场景中流动的、悬浮的、高速运动的物体,如水花、火焰、枪弹等等。此外还有把静态影像转为3D影像的“平转立”软件与小程序,如“ztq3d”、“3D动动照”等,可轻松快速的使静态二维影像转变成红蓝或左右屏格式的3D影像,丰富了静态影像数字化传播的形式,提升了观众的观看体验。

三 静态影像作品与新媒体的互谋

静态影像领域是一个“开放系统”,自其诞生之日起便与信息传播领域互惠共生,每一次技术革新都会在两者身上留下深深的烙印。自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以来,数字化制像技术已经和通信、网络、个人移动终端等新媒体平台合作了近40年。在不断磨合与渗透的过程中,双方不断渗透融合,共同创造出一个影像空前繁荣的新纪元。

(一)静态影像作品创作与新媒体传播融合的策略

1.早期静态影像与新媒体结合的策略

当数字摄影术崭露头角时,也是网络媒体迅速崛起的时代,双方的当务之急是从传统媒介手中夺过市场与话语权,建立全新的价值模式与传播手段。数字静态影像生产快捷廉价,结合网络中的网站与论坛可以快速传播与分享,对于创作者的影像专业要求极低,其作品受欢迎程度由点击率、回帖数与转发率来衡量。静态影像领域作品价值的评判标准不再由画廊、编辑部、美术馆、各种专业协会等把持,网络与网民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随着数字影像生产能力的日益膨胀,创作题材与内容日益平民化,生活碎片及个体展示成为媒体新宠,受众间点对点的社交成为可能,也为不久后即将诞生的初代网红奠定了影像传播的基础。静态影像通过新媒体传播,成功进行了一次影像民主化革命。

2.静态影像创作向新媒体端的主动契合

数字影像通过与数字传媒的结合,成功使化学影像方式淡出主流传播渠道,为了迎合数字化新媒体传播的特征,静态影像的生产方式从创作理念、生产方式、呈现途径等方面都主动作实施了一系列重大调整。“传播与分享”成为新世纪静态影像创作的重要意义,新媒体加速了静态影像圈的新陈代谢,而普通民众手中的数字设备成为RK影像生产的主体。为满足即时分享的需求,影像生产工具被设计成更小型化更便携,并可随时接入Web。这直接导致图片记者成为一种夕阳职业,而很多重大新闻事件影像的来源是现场民众持手机拍摄的图片,而“今日头条”更是完全不生产新闻相关影像,其图文内容均来自于各地用户的上传资料,并通过数据库分析择优推送。今日头条前高管严志刚曾说:“我们只是新闻影像的搬运工。”从像素、动态范围、观看体验来说,新媒体的静态影像质数要求低于传统纸媒,但传播效能极高,这符合影像传播的规律——快的打败好的。而新媒体环境下的静态影像呈现也向多媒介、可交互的方向发展。静态影像创作者在创作之初便会考虑作品在新媒体平台上的实现手段和传播方式,影像的赛道由展览、画册、书刊等向新媒体平台转向。以Instagram上的网红日本摄影师rkrkrk(Instagram:@rkrkrk)为例,他在中国期间用IPhone拍摄,并通过Instagram分享他的作品,以独特的视角、色调、文化元素等拥有了一大批粉丝,其作品影响力远超各类传统的影赛、影展。Instagram、Flickr、Imgur、微信、微博等已成为年轻影像创作者的主要展示平台。

3.静态影像的功能化拓展

进入新媒体传播环境后,静态影像一方面保留和强化视觉信息,另一方面努力拓展自我的信息保有量与附属功能,使影像不再只是简单的“图片”,而是一项事物信息优化后的综合载体。

(1)静态影像与事件的强关联

通过静态影像作品直指客观发生的事件,用重构的影像要素强化事件的关键词,并迫使观众再次回顾客观事件的文本信息,对照创作的静态影像中的视觉元素,让事件实现投影式的可视化。以微信公众号“一条”推送的刘波、李郁作品《狗年十三个月》、《受害者》、《戊子己丑霹雳火》为例,所有影像用演绎的方式指向《楚天都市报》和《楚天金报》曾刊登的新闻事件,用戏谑的影像语言构筑一席城市的黑色幽默。

(2)2D转3D

以数字技术创作虚拟静态影像见长的青年艺术家孙略,擅长用自己编写的程序运算出数字虚拟影像,《停顿的虚像》(图2)这组二维影像作品就是这种手段下的代表作。随着作品知名度和关注度的提升,孙略在后续的创作中采用了提升维度的手法,新作《雪花》(图3)虽也是数字虚拟影像,但采取了3D建模技术,作品有二维渲染图,也有3D打印实体。这样既丰富了作品的多样性,也可利用展览、新媒体、自媒体等多种渠道进行复合式传播。

图2 孙略作品《停顿的虚像》来源网址:http://art.china.cn/huodong/2014-12/04/content_7420580.htm

(3)AI技术对静态影像的赋能

如百度“焕彩”AI技术、DeepAI、Pixpix、Picture Colorizer等使用GAN(Generative Adversarial Network,生成对抗网络)算法的AI技术可以让原有黑白照片上色为彩色影像,基于广泛影像数据库的色彩要素提取和判读,其合成效果较为理想、配色相对准确。这既让黑白静态影像有另一种观看可能,也使其能更好的融入新媒体传播环境。另外还有类似“深度怀念”(Deep Nosralgia)AI影像服务及My Heritage APP等,可以将静态人物肖像转变为带有简单表情的微动影像。这样就给作品增加了简短而生动的时间轴,也让静态肖像更有生气,更有甚者利用此项技术让文物、雕塑、手办中的面部特写照片也成为微动影像,平添了一种数字化的幽默感。

图3 SHIPF2020上海国际摄影节孙略作品《雪花》,作者拍摄

(二)新冠疫情以来影像作品传播新趋势

2020年的新冠疫情席卷全球,对全球的政治、经济、文化等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目前还没有即将结束的征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静态影像领域随着疫情的出现与发展,经历了数次震荡,影像创作者、影像从业者、影像消费者都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特殊生存环境。在这期间通过不断尝试与调整,一些新的传播方式逐渐形成,并直接接受市场的考验。

1.用短视频或直播的形式传播纸本静态影像。当线下人际交流都转为线上时,翻书短视频(或线上直播)在新媒体平台上悄然兴起。创作者在光线良好的环境中徐徐逐页展示画册中的静态照片,适时的加以解说,短短几分钟便可浏览全书。这样既可以使对画册感兴趣的观众有机会了解全书概况,也有利于促成潜在消费者的消费行为,同时也通过这一便捷手段使得纸本的静态影像获得了线上传播的机会,还不存在任何版权上的法律风险。

2.新媒体平台上的影像拍卖。由于疫情导致的线下活动人员限流,以及低迷的线下艺术品市场交易,导致大量的静态影像作品销售改为线上销售。而为了影像推广集聚人气,很多业内经营者把新媒体平台推广与静态影像作品拍卖捆绑结合,通过组建专用微信群实现群内消化。群友平常可以免费获取感兴趣的影像资讯、参与聊天,在定期组织的群内拍卖会上还可以购买自己心仪的作品,满足了多层次的需求。而组织方既通过新媒体平台维持(或提升)自身机构对客户的粘合度,也从频繁的线上拍卖中直接获利,而且每次成交量喜人。以映画廊为例,“从2020年5月第一拍到12月底的最后一拍,8个月时间,共举办了8次16场‘线上拍卖’,在一个不到500人的群里,共拍卖国内外摄影作品124幅(组),共有69位买家收藏了121幅(组)摄影作品。参与竞拍的藏家人数也达到125人。”[15]

3.静态影像的装置化趋势。虽然静态影像与装置的融合由来已久,但在疫情开始以来有一种遍地开花之感。究其原因,其一是越来越多的静态影像艺术家希望作品能够从不同维度来诠释创作的主旨;其二是疫情隔断了部分社交,使作者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尝试不同的手段;其三是影像装置化增强了作品的可交互性,强化了与观众的粘合度。以SHIPF2020上海国际摄影节为例,其展出了52位国内外艺术家作品,其中17位艺术家作品中加入了影像装置,占比为32.7%。这一趋势在新媒体影像单元尤为明显:18位艺术家中13位选择了影像装置,占比为72.2%。而艺术家马良更是在展馆内按静态影像作品的内容,搭建了一个供观众参与留影的场景装置(图4)。观众纷纷进入场景装置留影,并通过社交软件即时分享,对作者而言可谓一石三鸟。

图4 SHIPF2020上海国际摄影节马良作品中的场景装置,作者拍摄

4.数字静态影像的模拟化转换。在模拟影像普遍数字化的时代中,有些作品呈现一种“逆行”的状态,数字化的静态影像用模拟态影像形式再现。其中又分为数字化模拟影像形式与实物模拟形式。数字化模拟影像形式通常使用数字滤镜获得,如手机软件把照片处理成拍立得或传统胶片的样式。但疫情期间很多创作者开始使用实物模拟影像来制作数字照片,例如使用翻拍技术把数字照片处理成幻灯片和拍立得、使用中间底与古典工艺再现数字影像、用Cprint把数字文件印放成银盐照片等。之前国内较为鲜见的手工制像工艺在疫情期间却在不断的涨粉,以武汉独立艺术家孙鹏为例(bilibili:Van孙鹏),其工作室在疫情期间录制了一批关于传统暗房的普及短视频,在业内收到良好反响,并带动了社交媒体上很多爱好者直接投资研究传统暗房和古典影像工艺。传统与古典影像工艺通过数字技术的支撑与新媒体传播的推动,正逐步转变为一种时髦而小众的兴趣爱好。

四 结 语

静态影像是构成影像体系的根基,也是影像传播、影像消费中的重要部分。在影像与传媒合作的一百多年中,影像总是能与效能最高的传播方式结合在一起。而新媒体与静态影像的桥接既是一种双赢,也是一种相互促进。在数字技术与AI的推动下,两者之间出现了渗透与互溶。不远的将来我们也许能看到一种信息量更饱满、交互程度更高、主动性更强的全能媒体,也许那时影像的概念将重新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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