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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媒体语境下的博物馆教育研究
——以故宫博物院为例

2022-02-21王倩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22年24期
关键词:故宫博物院博物馆数字

王倩

(中央美术学院艺术管理与教育学院,北京 100105)

1 数字媒体在博物馆教育中的现状

1.1 数字媒体与博物馆教育的基本概念

数字媒体指通过计算机储存、处理和传播信息的媒体,是一个在数字化时代中出现的新概念。从传播学的角度来说,数字媒体指传播的各种媒介的数字化模式。由于数字媒体概念十分广泛,本文针对的研究范围是21世纪以来被普通大众广泛应用的数字媒体形态及技术,包括电视、手机等主要数字媒体设备;允许人们跨时空交流的移动应用,如微博、抖音等App;以及VR、AR等被广泛用于增强现实的数字媒体技术。博物馆作为城市艺术文化的重要载体,承担重要的社会教育职能。文化部在2015年发布的《博物馆条例》中,将博物馆定义为以教育、研究和欣赏为目的,收藏、保护并向公众展示人类活动和自然环境的见证物,经登记管理机关依法登记的非营利组织。博物馆的教育职能是其发挥社会影响力的重要方式,也将成为博物馆发展过程中不可回避的工作之一。

1.2 数字媒体对博物馆教育的影响

①新的教育形式。数字技术催生出多元化的信息渠道,教育的环境也不再受到地点的限制。这要求博物馆跟随技术发展的步伐开发出相应的教育形式。例如开发线上教育资源和馆内的数字演示,通过远程教育的方式进行知识的传播,以及通过数字屏幕结合VR或AR手段进行内容展示。

②新的教育内容。数字技术是目前能够最大限度实现博物馆信息共享的手段之一,能让博物馆最大程度地开发其馆藏内容。通过数字化的手段将藏品转化为开放内容,使更多的观众可以享受到免费的信息资源。例如,故宫博物院有180万余件藏品,在数字媒体手段出现之前,存在着很大的馆藏滞留问题,大部分藏品只能存放在库房中,既不能展示给观众,又给研究学者带来了信息搜集的困难。故宫博物院建立了数字文物库后,浩瀚的数字文物库为学者、博物馆的观众以及文化爱好者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③新的教学关系。数字技术的革新带来了多元化的信息传播方式,这使博物馆中传统的教学关系发生了改变。在传统的教育关系中,博物馆往往扮演知识传输的角色。然而随信息技术的日新月异,观众接受信息的渠道越来越多元化,博物馆在教育关系中因为垄断学习资源而建立起来的主导地位逐渐被消解。这要求博物馆必须跟上技术发展的步伐,并且开发出相应的教育模式,不仅要做教育中的信息传递者,同时也要协助观众更好地发展自主学习能力。

1.3 博物馆教育与数字媒体结合的必然性

首先,与博物馆刚刚诞生的18世纪相比,博物馆的观众特点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随着经济水平的提升和素质教育的普及,博物馆要面对的观众从曾经的精英阶层变为了大众阶层。这部分人群与200年前的观众相比有着更高的文化素养和经济实力,希望获得更高品质的文化体验。他们一方面乐意走入博物馆、剧院和音乐厅等场所进行文化消费,另一方面又要求更高的精神体验和服务,这对博物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其次,从教育模式上来说,传统的教育模式形式单一,许多博物馆都是采取举办展览、导览讲解和举办讲座等手段,但这些方式缺乏针对性。为了更好地满足不同年龄段的观众的需求,做好“城市的客厅”,博物馆需要结合数字媒体手段丰富教育形式,以此增强和观众之间的交流互动。

2 数字媒体在博物馆教育中的实践——以故宫博物院为例

2.1 数字媒体在故宫博物院教育中的应用内容

狭义的“教育”指的是系统的学校教育,但广义的“教育”,不仅包括了学校中的教育,同时也包含所有有目的地影响人身心发展的社会实践活动,其中也包括非刻意的、可以在潜意识中对人的素质和能力产生影响的活动。本文中,就故宫博物院的博物馆教育实践为例,按照数字媒体的主要形式将其分为了四个方面。就这四个方面的活动分析博物馆教育在数字媒体应用中的可能性。其中既包括以提升观众艺术文化素养为主要目的的线上课程,又涵盖了以潜意识教育和娱乐为目的的综艺节目、游戏App等。

2.1.1 增强现实(AR)与虚拟现实(VR)

增强现实技术能让计算机生成虚拟物体或信息,并且通过设备能够和用户在真实环境中发生交互。虚拟现实技术则是由计算机生成三维虚拟环境,能够与现实世界相隔绝并使用户沉浸其中。这两种技术被广泛运用于故宫博物院的虚拟现实展览和线下展览的活动中。

最具代表性的展览馆是端门数字展馆(图1),这是故宫博物院建立的常设数字馆,该馆与传统建筑相结合,运用AR、VR、语音图像识别等多种先进技术展示藏品。同时故宫博物院还建设有多宝阁文物区,结合高精度的文物数据库,结合制造工艺、使用方式等多种知识,使观众能全方位观察文物、欣赏细节。馆内有许多出于保护目的而不能展出的珍贵文物,或是仅仅通过展览难以表达的内容,通过数字技术却能以生动而活泼的方式呈现给观众,让文物走出冰冷的玻璃柜,为观众打开一扇了解故宫博物院文物的“数字之门”,进一步发挥展览的教育作用。

图1 端门数字馆展厅

2.1.2 课程(线上课程)

线上课程就是通过网络技术开设的教学课程。随着线上课程行业的蓬勃发展,越来越多的专业人才也投入博物馆线上教育课程的研发中,故宫博物院作为全国藏品最丰富的博物馆之一,为课程的研发提供了丰富的资源。

故宫博物院的线上教育课程往往是通过第二方视频或音频客户端传播,如爱奇艺和喜马拉雅等线上平台,再经由微信等多渠道宣传推广。线上课程通过“音频+视频+艺术创作”的形式,将故宫博物院知识和中国传统文化融汇在线上课程中,让不能参观故宫博物院的家长和孩子一同领略其文化的魅力。

2.1.3 网络媒体

“数字故宫”建设中最为重要的模块之一就是网络媒体的建设,其中包括社交媒体、电视节目、官方网站、网络直播以及移动端App等。建设此模块的目的是希望能够让故宫博物院所承载的文化能够在大众之间普及,并且融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去。

社交媒体是最为典型的数字接触应用成果之一,目前最为活跃的社交媒体主要为“两微一抖”,即微信、微博和抖音。其包容性强、用户互动性高、时效性快的特点有效地推动了故宫博物院文化的传播,吸引了更多的普通观众关注故宫博物院文化,走进故宫博物院。此外,“数字故宫”的基础是故宫博物院官方网站,这是故宫博物院最详细和全面的传递文化信息的渠道之一。2001年,故宫博物院的官方网站正式上线,最初仅仅是发布信息的平台,后来在“数字故宫”建设的过程中逐渐发展出教育、交流等越来越多元化的功能,为大众带来了更便捷的服务,现在网站平均每日点击量在100万以上。

但在数字化时代,网站的传播效率逐渐降低,出现了更多的新兴数字媒介。于是为了更好地传播自身所承载的传统文化,故宫博物院从2001年就提出:“建设数字故宫是故宫人的责任和义务。”并开始了故宫博物院数字化的各项活动,如积极与电视媒体合作,开发了《上新了!故宫》等一系列脍炙人口的综艺节目,同时在2020年开始了首次直播活动。多元化的活动能够让观众足不出户地了解故宫博物院,走近故宫博物院。

2.1.4 IP开发

故宫博物院能够成为世界五大博物馆之一,重要原因是其拥有浩如烟海的藏品,故宫博物院的文化IP开发也正是立足于馆内近186万件藏品。多年来,故宫博物院与腾讯、华为等企业合作,从游戏(图2)、动漫、音乐、工具等方面入手,致力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以年轻人喜爱的方式把故宫博物院建筑、文物中蕴含的历史文化进行新的诠释。

图2 故宫开发的游戏《紫禁城600》

故宫博物院建立了互动图书App、电子期刊等多种形式的数字出版物,涵盖公共教育、文化展示、参观导览、资讯传播、休闲娱乐、社交广场、学术交流等多个方面的功能,并且还在不断地充实。

紫禁城600周年后也正值5G时代来临,5G的高数据速率、低延迟等特性,会给博物馆教育带来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给内容生态变革带来了新机遇。故宫博物院曾表示会积极地与社会机构合作,共同践行“5G+新文创”战略方向。通过科技与时俱进地提升自身能力,更好地发挥博物馆的教育功能。

2.2 故宫博物院教育项目中存在的问题及建议

2.2.1 部门合作

在故宫博物院的实际工作中,数字媒体与公共教育部是两个独立的部门。二者之间的合作主要有两种渠道:一是基于数字媒体部需要,宣传公共教育部,被动地展开一些配合的工作;二是宣传公共教育部已有的优质内容,需要扩大传播途径,主动联络数字媒体部寻求合作。在这样的工作模式下,各个部门之间的工作衔接不够紧密,偶尔会出现准备时间不充分的问题,这样展示给观众的内容难免会有疏漏之处。因此在数字化的大趋势之下,故宫博物院可以选择优化工作流程或是设立针对数字媒体教育项目的部门。

2.2.2 娱乐化与专业化的平衡

故宫博物院多年来在网络媒体的建设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也拥有广泛的知名度,多次与知名电视台及其他媒体进行合作。但是部分娱乐节目在进行叙事时,重心会偏向于娱乐而非知识的传播,同时内容存在同质化倾向,叙事方式喧宾夺主,导致叙事重心偏移。有一些节目的互动传播渠道单一,存在叙事传播效用微弱等问题。对此,在进行节目策划时,要考虑到专业化和娱乐化的平衡,在吸引观众的同时保持自身的专业度。可以增加和观众的交流,深度挖掘故宫博物院承载的历史文化,在媒体传播方面进行改进。

2.2.3 自身课程研发

博物馆教育内容存在局限之处,如会受到馆藏内容等限制。目前故宫博物院的线上教育开发还比较薄弱,数量较少,现有的线上课程大部分是与社会美育机构合作完成。因此故宫博物院需要进一步更新教育理念,结合新兴的数字科技发挥自身长处,利用好网络展开线上课程研发,促使博物馆课程多元化发展,这也是博物馆教育的重要课题之一。

3 数字媒体语境下的博物馆教育实践问题及建议

3.1 存在的问题与原因

①现实壁垒。我国的数字媒体发展已经进入了全新的阶段,但也存在许多问题,如新兴的技术无法全面地推广、应用到全国的博物馆中,技术与馆舍之间存在很大的壁垒。除了一线城市的博物馆有数字化资源的概念和意识外,大部分中小城市的博物馆,或是由于技术限制,或是由于藏私等原因,不愿进行博物馆资源的数字化。这对想要了解、学习相关领域的学者或社会大众都是一个坚固的壁垒。此外,博物馆数字媒体的应用还处于初级阶段,由于我国整体数字经济核心技术和设备受制于人,人才和投资的体系还没有满足数字经济发展的需要。所以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到博物馆的数字化建设中,这对于中小型城市的博物馆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②技术滥用现象。部分博物馆,尤其是一线城市的博物馆,有着充足的文化资源和资金,积极步入了数字化大潮。由于对数字媒体没有宏观深入的了解,以及盲目地跟随大众,部分博物馆步入了误区,把馆内的资源单纯地从现实空间转移到虚拟空间,把媒体技术作为简单的工具使用,没有进行再创造,出现了技术滥用的现状。

3.2 数字化的博物馆教育的发展方向

①与多方机构合作。目前博物馆教育方式的封闭造成了很大程度上的资源浪费,只有实现真正的信息共享,才能完全地开发出博物馆资源的潜在价值。博物馆要进一步加强“以学习者为核心”的教育理念,通过与政府教育机构、社会机构的合作,通过跨学科的方式展现出馆藏资源的价值。一方面可以加强与学校合作,这一过程中要考虑课程知识的衔接性、系统性,更要关注博物馆教育与学校教育的差异性。另一方面专业的社会机构也可以协助博物馆发挥教育的功能,和社会机构合作帮助博物馆节省资金和人力成本,降低课程开发的难度。

②实现教育内容与方式的升级。媒体技术的多元化使博物馆教育内容有更多的可能性,但是总体来说,目前大多数博物馆的教育方式还是以展览为主体,内容局限于本馆的信息,与其他机构和学科之间的碰撞交流不够深入,在通过数字媒体技术构建更系统的知识体系方面,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随着技术的发展,展览这一主题在博物馆教育所占的比重会越来越低。博物馆需要增强自身教育内容的多元化、专业化和系统化,以更生动、直观、活泼的方式推进博物馆教育。

③融入受教育者的生活。在教育和娱乐边界逐渐模糊的今天,公众的日常生活与数字媒体已经不可分割,这也意味着博物馆想要融入受教育者的生活,使用数字媒体进行寓教于乐式的教育是必要的方式之一。博物馆应该更加注重教育中的娱乐元素或娱乐项目中的教育元素。通过数字媒体技术的互动性和传播性,深层次地进入到受教育者的日常生活中,形成一种全新的文化形态。

④结合自身实际进行专业化发展。目前,我国不同的博物馆所拥有的资源各有差异,但是抛开外部环境,开展更好的博物馆教育还是要专注于内容的研发,对馆内藏品、观众群体、教育团队等各个环节进行精雕细琢式的打磨。只要拥有独到专业视角,小馆也可以在整体实力弱的情况下,发挥出最大的潜力,这是适用于所有博物馆的法则。

4 结语

总而言之,教育仍然是博物馆的重要职责,如何建设更好的教育平台是博物馆不可回避的问题之一。故宫博物院是最早走向数字化的博物馆之一,既有丰厚的文化资源,又有充足的资金支持。自21世纪初就在虚拟现实、线上课程、网络媒体、IP开发等方面积极地开展尝试,在社会上形成了广泛的影响,形成了以“故宫文化”为核心的大影响力文化IP,对于正在进行数字化建设的博物馆来说,有着十足的借鉴意义。实现新时期博物馆教育的转型和发展,博物馆不能只站在高高的神坛上供人仰望,而是要切实地把文化和艺术带到每一个公众的日常生活中去。

(导师:郑勤砚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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