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觉作为非物质性媒介在社会关系中的传播实践与意识塑造
2022-02-18闫丽媛
闫丽媛
在科学界,嗅觉受体一直未能真正被科学家们仔细研究出确切认知。究其原因,主要是这些复杂的嗅觉受体偏好似乎没有任何规律或理由可循,一个单独的嗅觉受体可以对结构和化学上都不同的化合物作出反应。在历史演化中,嗅觉是通过感知环境将感受到的信息传输给大脑嗅觉认知区,由其人对于气味深入的认知发生变化,但这种认识在某一个阶段处于相对保守的状态。气味的天然情绪性是勾起自传体回忆最好的助力器,而气味诱发的回忆类情感体验可以维系较长时间。嗅觉以独具性的渗透嵌入方式助力个体通过身体感知世界,构造感官符号,界定气味属性且保持理性思考,在此过程中表达自身的情绪价值。
一、嗅觉传播:建构自我形象
身体是知觉起源的中心,在匿名活动的意识中与世界时刻保持着联系。嗅觉在时空中与精神思维建立紧密连接,剥去物质性,以透视性呈现。在空间场域中,人通过“嗅”生成一种独属于自己个性的气味。以身体为主的表意系统含有无法操演的物理身体和可操演的身体两部分,这种操演变化呈现出一种无规律性的变动状态。人在社会发展中借自我外在化去更新自我表达的多种可能性。
(一)表演下的“理想化自我”
人们在现实生活中不停切换各种各样的角色设定,在此过程中,家里邋遢舒适的形象与外面光鲜亮丽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归其本质,人在社会中是真实存在的,自我在形象管理时呈现两面性特征:一面是自我独处时的真我,一面是社会人群协作的他我。个体借助物理媒介物香水的使用,达到在社交空间自我形象建构的目的,即自我表演“超我”。香水被建构在交往场域中,成为提升个人形象的符号,并通过人际交往中的身体媒介在各种场景空间相互交流信息,以此延伸人的嗅觉。香水作为嗅觉感官的媒介物,一方面,基于与身体同步改变身体物理状态充当调整个体身体表意的媒介;另一方面,给人心情愉悦的体验感,在人际互动中促成即时的人际印象和深远的人际脉络。
最早从传播视角系统研究人自我意识的是米德,他在人的内省中发现人的决策受日常活动中自身意识的影响。“人的自我在‘主我’和‘客我’的互动中形成、发展和变化着”,个体通过化妆、使用香水等手段,在社会交往中暂时改变身体存在的状态,使“自我”完善的本意得到满足。比如,女性借香水气味附着身体,重塑女性群体在人际交往空间中的固有认知,使得身体作为一种新的物质性媒介得以发挥价值。库利在“镜中我”中提出,他人通过想象“我”的行为外貌来对“我”下定义。在此基础上,个体沿着自我认知和接收到他者对于自我的期待,对自我形象进行选择性加工,塑造“自我”满意的社交形象,成为一个意义上的新“自我”,在“镜中我”中反映多面性格自我的外化呈现。个体需要打造一个恰如其分的身体进入外在世界了解它的魅力,通过这个打造的身体,使其完成完整的“我”的形象塑造。
不同身体在场的空间成为连接社会和个体自我表达、形象展现的地方。个体使用身体语言符号在群体关注中扮演“我”的角色,同时规避身体表演受熟人社会空间带来的影响,在环境暗示下规训身体做出符合环境的行动,限制“自我”表演的真实性。香水通过气味在个人场域调整身体其他媒介的物理状态,人为干涉身体表意,使得他人感知气味,并与香水使用者共同持有“在场”的记忆印象。
(二)身体即媒介:嗅觉亲密社交
媒介延伸人关于身体空间的认知,改变人对于身体感觉的固有认知。人与物的关系发生变化,物质在某种情况下可以改变身体的认知感受。香水作为一种身体媒介,使人的嗅觉在人际交往过程中得以延伸,使得情感共鸣在共通的意义空间里实时流动。在技术滥觞的时代中,身体的能动性和创造性在历史上的媒介革命中未得到较好的彰显。从物质性视角观察,去技术化的身体传播行为借助公共空间形塑“自我”,在身体的真实接触与互动交流中增强情感联系的紧密性,助力个体的表达欲望,打破技术逻辑下人与人之间倾向于虚拟世界身体交流的壁垒。“以身为媒”的非语言符号(身体)在场景对话中引发瞬时互动,拉近了现代社会中日趋疏离的冷漠社交关系。个体身体在集体场合会与嵌入的环境发生互动,但在群体共存空间与个体私人空间时却是两种不同的状态。在日常社会互动中,群体利用身体在场的时空场域空间完成个体“表演”,借“自我”与他人的亲密联系找寻身份认同并建构自我形象,减缓信息时代人际关系的社会演变速度,有助于呈现一幅建构自我形象的美好生活图景。
个体的身体表意系统借助香水物质性媒介嵌入在场的空间,影响他人在社交场景中对个体印象的感知和判断,通过气味信号的使用,改变身体意义附带的独特认知。人们借身体媒介与群体传播的契合交织体会人类社会活动,打破身体在场对感知程度的局限,比如,“眼睛看到物品深度,手感受到柔软与坚硬,甚至说,嘴巴尝到味道”,连带产生一种嗅觉认知的气味。双方在际遇活动中感受到情感的流动和符号储备背后的表意行为。在人际交流中,由于香水附着身体,对方因香水产生认知好感,香水和媒介交融共同塑造一种“新”的认知图景。具身化的香水与身体是一种人体间没有语言的情感互动,能促进两者之间距离的亲在交流。这是任何技术性媒介都无法替代的,并能为群体互动场域的双方体会身体信息的亲密关系提供仪式建构的便利。
二、关系破冰:基于身体传播的嗅觉社交
随着时代中媒介的发展,人们将身体从传播实践中抽离,借媒介的人际传播连接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身体囿于媒介生成“去身体化”图景,跨越时空信息交流,同时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的模拟“在场”,带领大众重回“身体媒介”传播时代。嗅觉调动了个体多重感官的感受力,在两种感官的触碰中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一)交流的身体:建构情感
个体倾向于使用香水气味对性格和心绪表意建立自我认知,在人际交往中带来感官体验。而在人际传播中,香水与身体消费时代的融合延伸至探寻人与人之间本质关系的思考。在传统社会,人们将面对面的身体表演交流视为一种社会普遍自我展开的方式。嗅觉把视觉、空间感、设计感相连接,使个体感受到与真实空间的交织联系。“身体作为介质,既是世界的中心,又是其显现的载体。”①嗅觉场域中的男女将使用香水视作身份的象征,运用独有的解读与诠释符号的能力展示个体差异化的符号。“区隔化”的身体符号在展演中凸显个体魅力,描述了个体如何在前台精心建构形象,在社会的后台根据社会情境需要,向特定的他人展演社交形象。在公共空间中,个体表演的身体短时间内成为一个文化空间,通过展演力求获得他人的信任和好感。
人有347种气味受体,能够辨认和记忆1万种气味。气味在认知中是一种抽象的存在,在物质空间难以捕捉,且尚未拥有具化的实质性存在。气味是一个随着时节、气候以及环境不断变化的生命体,充满不确定的变化。特定的气味存在的肌理唤醒人类海马体深处的记忆,重现过去经验的构建。个体在不同际遇中闻到类似气味,随即唤醒具身对于该种气味之前的情境记忆及认知。香水“闻香识人”和“气味慰藉”的功能促进个体在际遇互动中加深人际交往的深远表意。具身认知中身体生理体验激活心理体验,对我们的思维和决策产生影响。这种影响不仅仅是心理情绪的疏解,也包括人际之间好感认知的再定位。例如,手捧热饮的人倾向于认同陌生人的友好,在温暖环境里,人们易于放松戒备心和紧张感,较易趋向于从众。身体的符号化改变个体在人际交往语境中的自我表征展演,追求个体的真实差异化和身体个性的“伪命题”,避免个体的身体过分追求符号化,使自我最终向趋同演变。
源于“长富2号”外观品质优良变异。2011年通过贵州省品种审定委员会审定。黔选3号果型高桩端正,偏果率低(11.2%),果实圆形或近圆形,果形指数0.87,单果重180~220克。底色黄绿,着色早,条纹红,果面光滑,蜡质多,果梗较长,果皮较薄,果肉黄白色,肉质松脆,去皮硬度9.43公斤/平方厘米,汁液多,可溶性固形物含量14.93%。
(二)情境空间:助力塑造记忆场景
身体符号的表达在时代流转中属于一个隐秘的“发光镜”,它于无意间深入其中窥探身体和时代之间的关系变化。人每天平均呼吸23040次,空气中的气味分子在我们体内流淌,影响着我们的情绪。嗅觉作为形象化的感官,能调动人的整个感官系统。五种感官中的其中一种被激发,同时引起另一种或者多种感官的反应,最终获得非凡体验的情况,这便是联觉。联觉具有普效性,往往于无意识中改变个体的情绪及行为。人不由自主地结合两种或者多种模式的刺激后产生反应,这种反应随着时间的推移是恒定的。例如,街头巷尾的面包香味是吸引人购买的重要手段,也是嗅觉与味觉的联觉效应。这种“感觉联觉”助力人们感知周围世界,最终对物质世界完成表征表意。
身体不可避免地与特定时空交错发生意义价值,与媒介化融合注入情感新视点。个体记忆借助嗅觉,将某些经历、节日和场合与一些特定气味结合在一起。特定的某种气味在一个特定的人身上总能引起相同的体验感。在人的记忆力中,嗅觉记忆“比视觉记忆存活长久。在某种气味刺激下,人们记忆的闸门会突然打开”②。例如,上海世博会运用嗅觉品牌塑造,令参观者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依旧记忆犹新。过去,人们认为对有关事物的记忆是视觉助力留存,但实际上是因嗅觉无处不在地发挥作用,帮助人们储存当下的记忆认知。例如,家的味道是因自己安全归属感的味道以身体姿态标示向其他主体传递特定符号,使双方进入情境性互动模式。
随着社会交往的迅捷化,人与人的关系在社会连接中从有限到无限,个体身体记忆也在社会发展的流动中发生变化。某种带有文化的气味与空间结合生产出一个新的场域。在海马体的认知空间地图中,大脑的自我运动接收到外部嗅觉信息后与之融合,激发了关于气味的认知空间。
三、身体传播在符号和空间中的感官体验
“传播试图在社会中解决知觉在场与虚拟在场的关系,并非将两者割裂讨论。”③“亲临在场是目前最接近跨越人与人之间鸿沟的一种方式”④,这种“在场(真实)”的现场形式消解图像的重要性,使人与人之间在氛围中由发酵关系转向微妙状态。气味掺杂审美与想象两个维度的符号,通过感官空间体验串联个体的记忆,以此承载个体情绪的微妙变化,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人的具身性在时空性中的表达方式。
(一)在场到缺席:符号替代身体行为
人类按照社会意义被划分为两种状态,即生理意义上的身体和社会交往时的身体。附有沟通意义的身体在自我和社会互动之间建构本质性联系。媒介技术全方位加深身体知觉系统中对于身体多元丰富的“理解”。从身体与符号两个焦点看,个体与其他社会成员共享和建构互动关系,关注双方关于符号的解读,使互动意义得以共享。“从具身性走向身体间性,探讨身体在不同传播形态的建构是当下身体研究的路径之一。”⑤身体与其他身体在“彼此共在”的语境中互动,突破意识交往、符码互动、信息传递樊篱,使传播实践有新诠释。人顺从关于物化的感受力,因气味唤醒而塑造一种合理化移情。人通过肢体语言、微表情代替声音语言建构思想的真实表达,用多种感官语言解构想象空间。
“内化”的器官嗅觉无法用言语来准确描绘与界定,它的感知对象需要借由其他具体意象来阐释气味带来的情绪体感。人的情绪在感官作用下杂糅记忆符号与个体体验,在气味中重塑个性化气味空间的叙事性。接连不断的冗杂信息将视觉和听觉淹没,导致审美空间中的嗅觉或其他感官未曾与用户心智达到契合。与视觉画面相比,气味或许是更为可靠、持久的存在。嗅觉最初是为了支持构建认知地图和空间记忆而存在。近年来,嗅觉潜藏的开发价值在社会运作逻辑中得以凸显。例如,气味图书馆与用户记忆发生连接,服务每个中国人独有的嗅觉记忆,独特气息使个体在浸润中建构“物”与“人”的逻辑。人利用身体依附的嗅觉气味改变自身向外传输的具身化语言,以此凸显身体在人际交往中的符号隐喻。
(二)嗅觉传播的“在场”与“不在场”
空间无法重建过去的事实,但能通过复述气味唤醒记忆中流动的细节,渲染情绪。20世纪90年代,美国气味研究公司根据情节推进再现电影情境中的味道,利用气味空间叠加视听营造贴近真实的虚拟空间。在一个人、一件事的境况下,气味空间不同于任何技术性媒介,凭借精神性的审视扩充了外在空间的互动,获取双重价值内涵。身体通过符号性的互动扮演“表达媒介”的中介,传递沟通支撑物最终转换成非身体化的信息。这种与身体相关的媒介行为在本质上是一种独具特性的社交行为。
四、结论
技术滥觞时代中,身体的能动性和创造性在历史上的媒介革命中未得到较好的彰显,媒介技术的身体不在场非物质性研究一直处于传播学研究的冷门地位。但不可忽略的是,身体本身是承载传播载体的一种非物质性媒介。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在满足物质需求后转向精神需求的关注,为嗅觉的发展和传播提供了空间和机遇。
注释:
①孙玮.交流者的身体:传播与在场——意识主体、身体—主体、智能主体的演变[J].国际新闻界,2018(12):83-103.
②傅攀峰.用嗅觉去感受世界——2004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成果简介[J].科技导报,2005(02):26-29.
③[美]约翰·杜翰姆·彼得斯.对空言说:传播的观念史[M].邓建国,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7:388.
④黄典林,马靓辉.身体问题的传播研究路径刍议[J].新闻与写作,2020(11):16.
⑤郑震.空间:一个社会学的概念[J].社会学研究,2010(05):173.
⑥喻国明.互联网发展的“下半场”:传媒转型的价值标尺与关键路径[J].当代传播,2017(04):4.
⑦⑧彭兰.场景:移动时代媒体的新要素[J].新闻记者,2015(0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