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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钞大兴县志校订本》校勘整理出版札记

2022-02-17姚文杰

传播力研究 2022年12期
关键词:所藏抄本刻本

◎姚文杰

(中国书店出版社,北京 100031)

中国书店出版社2020年出版了《清钞大兴县志校订本》一书。《清钞大兴县志校订本》是2018年国家古籍整理出版资助项目,作为中国书店出版社的一名编辑,因为笔者硕士研究生期间所学的中国古典文献学专业内容与该项目的内容高度重合,故而有幸参与了该项目,主要负责序、凡例、目录、《帝京图略》及正文第一卷至第三卷的校勘整理、校勘记撰写和第四卷至第五卷上的校勘记的编校工作。在本书出版付梓之际,笔者难掩激动的心情,于是选择以一名图书编辑的视角、以出版札记的形式对《清钞大兴县志校订本》的内容、校勘整理及编校出版过程进行简要介绍。

一、《清钞大兴县志校订本》的内容

《清钞大兴县志校订本》的内容主要包括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与北京市大兴区史志办公室收藏的清抄本《[康熙]大兴县志》(以下简称《大兴县志》)原书同等大小的影印本;第二部分是以国家图书馆、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南京图书馆所藏的《[康熙]大兴县志》刻本为主要参校本,对清抄本《大兴县志》进行校勘整理后所撰写的约四万字的校勘记,以红色文字套印在影印本每页天头的相应位置,以便读者查阅参考。

二、校勘整理及编校出版过程

《清钞大兴县志校订本》校勘整理及编校出版过程主要分为三个阶段:

(一)广泛查找资料,确定参校本

2018年7月,校勘整理工作开始之初,项目负责人马建农总编辑召集负责项目统筹工作的孔煜华和笔者以及同事赵文杰开会,为我们介绍了该项目的具体情况。通过这次会议笔者了解到《大兴县志》的编纂工作开始于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由大兴知县张茂节主持,李开泰等人执笔。康熙二十三年(1684)五月完成初稿,后经张茂节亲笔修改、厘正,于康熙二十四年(1685)十二月雕版刊行。后来在乾隆三年(1738年)有所补订,增加了《重修顺天府义学记》等内容,并在原雕版基础上酌情新雕版片再次刊行。北京市大兴区史志办公室藏有一部《大兴县志》抄本,查找资料后发现这部抄本是20世纪80年代初大兴文史办从中国书店购买的,标注为清抄本。末尾有乾隆三年(1738年)增补的《重修顺天府义学记》,而且书中凡遇有“皇上”高抬两格,遇有“圣”“都”“国”上抬一格。据此判断,该是清代人依照乾隆年间的续刻本抄录的。《大兴县志》虽然有康熙年间的刻本和乾隆年间的续刻增补本,但是依据目前可知文献资料,刻本《大兴县志》的流传范围不广,且留存至今的刻本大多存在漫漶不清、页面脱漏之现象,该抄本内容较为完整,字迹工整清秀,在已见的抄本中属于较好的,有整理出版的价值,所以社里决定对其进行校勘整理。

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2018年8月,笔者和赵文杰通过网络查询与文献检索的形式大致确定了北京市内《大兴县志》的版本及收藏地,将所得信息按照抄本和刻本两个系统分类整理提交给马建农总编辑及孔煜华主任。之后的两个月中,笔者和孔煜华、赵文杰在北京市范围内查阅各处所藏的《大兴县志》,找到了首都图书馆藏刻本(大部分为抄本补配)、国家图书馆藏刻本、中国科学院图书馆所藏的刻本和抄本等数种《大兴县志》,根据实际所见修正了之前搜集到的信息,并对所见的几种《大兴县志》进行了初步比对,收获了不少有效信息。下面简单列举几例:

一是刻本中漫漶不清之处基本相同,只是程度有所差别,推测应当是雕版本身损坏导致;

二是首都图书馆藏的《大兴县志》有大量抄配。经统计,抄配部分占到全书的四分之三,不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刻本。

三是国家图书馆、首都图书馆和中科院图书馆所藏的刻本均缺卷一第八页,但中科院所藏的抄本上有第八页;

四是图家图书馆藏刻本末尾有乾隆三年(1738年)的《重修顺天府义学记》,中科院图书馆所藏刻本末尾无此文,但中科院图书馆所藏抄本有此文;

五是国家图书馆和中科院图书馆所藏刻本凡例和目录两部分的排列顺序是相反的;

六是《帝京图略》中一些图上的文字,除了与刻本一致的之外,还有一部分明显是手写的,应当是抄写者补上的。

2018年10月,我们将比对的结果整理汇报给马建农总编辑。经开会探讨后,确定以国家图书馆和中科院图书馆所藏的《大兴县志》刻本为参校本,对清抄本进行校勘整理并明确了分工。笔者负责序、凡例、目录、《帝京图略》及正文的第一卷至第三卷,第四卷至第六卷由孔煜华和赵文杰负责。2018年11月,校勘整理工作正式开始。

(二)遇到问题,积极设法解决

在之前初步的比对过程中,我们就发现国家图书馆和中科院图书馆所藏的刻本也未能避免漫漶不清和缺页问题,这就给这一部分内容的校勘整理工作造成了困难。同时笔者的心里也产生了一个疑问:我们所见的刻本第一卷第八页都是缺失的,但大兴史志办所藏的《大兴县志》第一卷却是完整的,那么《大兴县志》是否还有其他更完整的刻本?现在是否藏于某个图书馆或收藏机构?笔者向孔煜华和赵文杰提出了笔者的疑问,引起了大家的思考。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笔者和孔煜华、赵文杰一边按计划到国家图书馆及中科院图书馆调阅刻本进行校勘工作,一边继续寻找《大兴县志》的其他藏本及相关的旧志资料,希望能够有新的发现。“工夫不负有心人”,我们通过查询工具书和网络检索、打电话咨询等方式确定了南京图书馆藏有《大兴县志》的刻本、南京大学图书馆和中国科学院南京地理与湖泊研究所藏有《大兴县志》的抄本。得知这些消息后,我们欣喜若狂,马上将信息报给了马建农总编辑。经过开会研究决定,我们先将国家图书馆、中科院图书馆所藏刻本的对校工作完成后,再赴南京查阅这些藏本。

2019年5月,我们完成了对国家图书馆、中科院图书馆所藏刻本的对校工作,并做了详细的文字记录,内容包括各版本文字、内容等方面的差异和漫漶不清及缺漏部分的记录,录入电脑后将电子文档交由孔煜华整理后提交给马建农总编辑。

2019年6月,笔者和赵文杰一起到南京出差,去南京图书馆、中国科学院南京地理与湖泊研究所和南京大学图书馆调阅《大兴县志》藏本,开始了新一轮的比对工作。这一次有了重大发现,具体如下:

南京图书馆藏刻本版式基本与国家图书馆藏刻本相同,文字清晰度明显高于国家图书馆藏刻本,虽然也有漫漶不清之处,但南京图书馆藏刻本上的文字基本可以辨识。其与国家图书馆藏本和中科院图书馆藏本的不同之处为:图略部分在开篇,凡例末尾多出一页,前半页有两段文字,共计126字,内容可与上一页接续,末尾有落款“郝尚礼、徐兆斗等识”,后半页为《修志姓氏》,列举了《大兴县志》八位修纂者的姓名和身份。正文第一卷完整(不缺第八页),第二卷中无《特设满洲儒学碑记》(其他已见刻本均有此文),末尾无《重修顺天府义学记》。序的第一页右下方有“臣金绍纶”印,卷二第二页上第六行正文下有手写的双行小字案语,以“纶案……”开头,共49字。

中国科学院南京地理与湖泊研究所藏抄本正文第一卷完整,末尾有《重修顺天府义学记》,文字较大,但讹误较多,还有内容倒错之处。

南京大学图书馆藏抄本凡例之后有《修志姓氏》,正文第一卷完整。为涵芬楼旧藏,字迹精致工整似刻本,文字亦有讹误。

看到南京图书馆藏的《大兴县志》刻本全貌后,笔者的心情非常激动,因为笔者终于看到了一个第一卷内容完整的刻本,困扰了笔者大半年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有意义的发现:原来我们之前所见的《大兴县志》诸版本的凡例部分也是不完整的,实际上后面还有两段文字,还有落款以及《修志姓氏》。笔者将之前的所作的文字记录与该刻本内容进一步比对后,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凡例部分和第一卷都是完整的,但是第二卷缺《特设满洲儒学碑记》,末尾也没有《重修顺天府义学记》,那么此刻本很可能是康熙年间的原刻本。笔者把这一推测告诉了赵文杰,她表示认同。

当天笔者就将这一消息和笔者的推测报告了马建农总编辑和孔煜华主任,很快就收到了他们的回复,回复中称将南京图书馆藏的刻本与国家图书馆、中科院图书馆藏的刻本一起作为参校本。

因为一些客观原因,南京图书馆的刻本当时无法复制。于是笔者和赵文杰抓紧时间,合作进行对校工作,并尽可能详尽地记录校对结果。同时对照之前的记录,将所记的国家图书馆和中科院图书馆所藏的两个刻本漫漶不清之处找出来逐一与南京图书馆藏的刻本对比,辨识这部分的文字。笔者将凡例的后半部分及《修志姓氏》和第一卷第八页的文字内容认真地抄录了下来,还请赵文杰帮忙核对了两遍,以确保在抄录过程中没有出现错漏。

(三)撰写校勘记,整理出版

回京后,我们将文字记录录入电脑,与之前电子文档整理合并后将文档交给马建农总编辑和孔煜华主任。之后笔者和孔煜华、赵文杰开始根据这些原始文字记录撰写校勘记,笔者依然是负责序、凡例、目录、《帝京图略》及正文的第一卷至第三卷,孔煜华和赵文杰负责第四卷至第六卷。

2019年12月,校勘记的草稿基本完成。因为是三个人分别撰写,所以出现了一些体例上的疑问和分歧,大致列举如下:

一是本书计划按原书大小影印,考虑到版面版式问题,需要确定校勘记放在什么位置,是放在每页天头处还是附在书后;二是对作为参校本的三种刻本使用全称还是简称,如果使用简称应该如何简化; 三是一些体例上的问题,如对于每一行,称“行”还是“栏”;四是抄本中出现的异体字(人名地名之外的)是否需要出校勘记; 五是《帝京图略》部分的图上也有不少差异,这一部分的校勘记如何撰写。

因为笔者负责撰写校勘记的开篇部分,所以这些问题由笔者整理汇总后列在校勘记草稿的开篇位置,一起提交给马建农总编。

很快我们得到总编的回复,校勘记计划以红色文字套印在每页相应位置的天头处,同时确定了校勘记的体例;考虑到版面问题,需要控制每页所排的校勘记字数进行控制,于是对三个刻本使用简称,国家图书馆藏本简称为“国图本”,中国科学院图书馆藏本简称为“科图本”,南京图书馆藏本简称为“南图本”;《帝京图略》部分用简略文字描述图上不同之处。笔者和孔煜华、赵文杰按照体例对自己所撰写的校勘记进行规范,最终完成了四万余字的校勘记。同时我们又为排版写了版式说明,详细描述了每条校勘记应排的位置。

这项工作完成后,由孔煜华汇总交给排版。2020年年初,排版工作完成,我们互相交换审稿。笔者负责对赵文杰撰写的卷四及卷五上的校勘记进行初审,笔者撰写的开篇部分至卷三的校勘记由孔煜华进行初审。三审流程结束后,我们开始根据审稿意见和版面情况对自己所撰写的校勘记进行修改调整,删减了一部分文字。修改完成后,我们又互相交换进行校对。经过四个校次之后,校勘记定稿。2020年10月,《清钞大兴县志校订本》出版付梓。

三、收获和遗憾

回想《清钞大兴县志校订本》的校勘整理过程,虽然耗时近两年,又花费了巨大的精力,但是在这一过程中,笔者也有很大的收获。

一方面,这是对笔者研究生时期学到的古籍整理专业知识的一次实践。在对《清钞大兴县志校订本》的校勘整理过程中,笔者所学的文献检索方法和目录学、版本学、校勘学、注释学等课程内容全都发挥了作用,让笔者在进行版本查找、对校和校勘记的撰写工作中具有充分的理论指导和方法依据,工作起来有明确的方向和清晰的条理,避免了很多无用功。同时,所学专业有了实践的机会也让笔者感到非常喜悦,对于教会笔者古籍整理专业知识的各位老师和让笔者参与《清钞大兴县志校订本》校勘整理工作的出版社各位领导,笔者充满了感激之情。

另一方面,笔者的职业技能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虽然笔者研究生在读期间曾经有过协助导师进行古籍整理工作的经验,但是当时参与较多的是对校工作这一环节,没有独立撰写过校勘记。这一次校勘整理《清钞大兴县志校订本》,是从查找版本、比对版本、确定参校本、对校、撰写校勘记到对校勘记审读编校全流程参与,除了古籍整理专业技能得到了提升,编辑出版职业技能也得到了提升。相应地,笔者从事编辑出版几年来积累的工作经验,让笔者在撰写校勘记的过程中避免了很多文字及语义差错,保证了文字质量,为后续的审读编校工作省时省力。

虽然《清钞大兴县志校订本》的整理出版工作顺利地完成了,但是于笔者自己而言,还是有一些小小的遗憾留在心底。一是笔者在版本查找和比对的过程中,注意到除南京图书馆藏刻本外,其他所见刻本的第八页均缺失,而我们所见的抄本却大多数都不缺这一页,而且各抄本之间除了文字上有不同,内容上似乎也有较大差异,并且与我们所见的刻本亦不完全相同。因此,笔者对于《大兴县志》的版本源流和它们之间产生差异的原因,特别是第一卷第八页缺失的时间和原因产生了强烈的探究欲。但是因为这些内容不属于本次校勘整理工作的范围,加上工作任务较为繁重,笔者并没有对这些问题进一步探索与研究。现在在这里记录一下,希望日后有可以有机会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或是有专家学者对《大兴县志》的版本源流进行考证,以解答笔者心中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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