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木雕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数字化保护刍议

王菊雅，许海峰 Wang Juya& Xu Haifeng

(1.浙江理工大学科技与艺术学院，浙江上虞 312369；2.绍兴职业技术学院，浙江绍兴 312000）

“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下简称非遗）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是各族人民智慧的结晶，见证了中华文化的发展历程。”[1]东阳木雕作为一项历史悠久的地方优秀传统手工艺，是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于2006年入选首批国家级非遗目录。在至今十余年如火如荼的保护实践中，东阳木雕艺术在静态保护与生产性保护方面虽取得较好成效，如建有国字号“东阳中国木雕城”“东阳中国木雕博物馆”与“木雕小镇”等专业市场和专业生产基地。但其中也存在一定不足，如生产性保护中机械化的普遍使用与粗制滥造的生产过程，加速了东阳木雕艺术核心技艺的流失[2-3]。此外，人才断层现象的越趋紧迫，木雕作品的易腐蚀易老化，文献资料的零散不全等，使得东阳木雕艺术的传统保护内容不够聚集统一与科学规范，导致其在使用、研究、传播等方面存在不足。基于此，我们提出利用现代计算机技术、信息技术等在采集、处理、管理、传播、服务利用等方面的优势，对东阳木雕艺术开展数字化保护，克服静态保护与生产性保护带来的不足，以期“重新将传统手工艺赋予时代的鲜活力，并将在现代生活方式中实现更长远的保护与传承实践”[4]，为同类非遗项目的保护提供借鉴。

1 东阳木雕数字化保护的重要性

1.1 数字化保护概述

图1 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框架

所谓的数字化保护，“从技术逻辑的层面来说，数字技术就是将复杂的信息以可度量的数字替代即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各种复杂多变的档案资料编辑转化为可以度量的数字、数据（如二进制代码），引入计算机内部进行统一处理，以数字和数据组建数字模型，保存于计算机硬盘、光盘等物质介质中，再次查看时可以最为本真还原出来。基于计算机技术能够实现信息的大量采集、海量储备、光速传输、同步处理、高速分析、云端共享。数字化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信息的采集、处理、管理、传播、服务等领域都有广阔的应用空间”[5-6]。利用数字化技术参与传统非遗项目的保护是未来非遗保护的重要措施与实践路径之一，国内外已有相当数量的非遗数字化保护实践成功案例，如国内有2017年完成的《文物数字化保护标准体系及关键标准与示范》文件，与北京故宫博物院、敦煌莫高窟等数字化保护实践的成功案例均为我们提供了建设依据与参考样本。

1.2 东阳木雕数字化保护的重要性

1.2.1 国家层面：对非遗数字化保护的重视

“2017年，在《国家‘十三五’时期文化发展改革规划纲要》提出推进数字图书馆、文化馆、博物馆建设，运用云计算、人工智能、物联网等科技成果，催生新型文化业态。加强虚拟现实技术的研发与运用，旨在深化数字化技术尤其是新兴数字化技术与非遗的结合应用。”[7]“2018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强调：‘我们必须科学认识网络传播规律，提高用网治网水平，使互联网这个最大变量变成事业发展的最大增量。’”[8]由此可见，对非遗项目进行数字化保护已从国家层面进行了高度关注，也为具体项目的数字化保护实践提供有效的政策引领与保障。

1.2.2 技术层面：现代科术的支撑

随着现代计算机技术、信息技术、网络技术等科技的不断发展，为非遗项目的数字化保护提供了技术保障。如采用计算机数字化采集、数字化存储、数字化转换、数字化展示、数字化输出、数字化传播等技术[9]。以及随着5G网络技术的越趋成熟与普及，不仅为东阳木雕艺术的有形物态与无形文化的数字化保护提供了条件保障，而且其高速高清的传播优势也为非遗的数字化网络传播提供了良好技术支持。

1.2.3 自身层面：数字化保护的紧迫性

现阶段东阳木雕艺术的数字化保护的紧迫性有三：首先，东阳木雕艺术纸质文献资料与历代木雕作品，由于纸质与木质具有易腐蚀、脆化、风化等特征，导致传统常规化保护难以使其获得永久留存，再者固定的纸质、木质状态又难以使其传播得更为广远。其次，东阳木雕艺术的人才断层现象越趋严重紧迫，老一辈手艺人如国家级非遗传承人陆光正大师已年近80岁，而最为年轻的成熟木雕大师也已经40余岁，20至40岁之间的木雕艺人却寥寥无几，设想再不将历代东阳木雕艺人创设与传承的精湛的雕刻技艺、创作理念、艺术造诣在当下得以保护传承，那么在不远的将来势必出现技艺绝失的后果。再次，当前东阳木雕实施产业化发展的生产性保护，精雕机等现代机械的大量使用，导致传统雕刻技艺的弱化与加速流逝。因此，如何科学有效改善上述现象与制约因素，我们认为进行数字化保护已迫在眉睫。

表1 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内容、技术手段与投入成本一览表

2 东阳木雕数字化保护的制约因素

2.1 数字化保护实施意识不强

主要体现在：一是从现有保护措施与绩效而言，地方政府尚未意识到对其进行数字化保护的重要性，进而至今未 有从政府层面提出具体实践措施对其进行数字化保护；二是木雕从业者因匠人出身与以技艺立身，其时间与精力主要集中在木雕艺术作品的创作中，同时受自身在知识结构与学识方面的限制，既无数字化保护的专业知识与技术，也无数字化保护的理念与责任意识；三是当前东阳木雕研究者主要集中在木雕图案、非遗保护等方面，对其在数字化保护方面既不够深化系统，又欠缺实质具体的可行路径的研究成果。

2.2 数字化保护专业人才匮乏与设备欠缺

该方面主要体现在：一是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需“科技+文化”复合型人才。如对文献资料、雕刻技术、雕刻作品等资料的数字化采集，及其生态文化的复原和再现，要求专业人才具备熟练的数字化技术之外，还需要其对东阳木雕有所研究。同时，还要对中国传统文化、地域文化、民俗文化、木文化等发展演变及其蕴含的文化内涵要有深刻理解。而东阳是地处浙中的县级市，一方面本地数字产业发展不发达；另一方面城市对数字化专业人才虹吸能力较弱，使得“技术+文化”的数字化复合型专业人才较为欠缺。二是专门进行数字化的先进设备，如高清三维扫描仪及其相应软件等存在缺乏的现状，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工作的推进与实施。

2.3 数字化保护资金短缺

该方面主要表现在东阳木雕数字化保护除了必需的专业人才外，充足的资金支持更是必不可少的条件，正所谓“兵马未动 ，粮草先行”。因为不管是前期的文献资料、作品资料与创作过程等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资料的收集、整理、分析、归档与研究，还是后续对上述内容的数字化采集、数据库建设与传播平台建设、维护与更新等，均需要充足资金的保障。一方面是数字化保护的实施过程必将需要投入较长的时间、较多的人力物力等资源，因此必将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撑，才能使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的目的得以实现。另一方面仅依靠东阳市一级财政收入对其提供持续稳定的资金保障，必将会面临由资金短缺带来的系列问题。

3 东阳木雕数字化保护实践路径

3.1 东阳木雕数字化保护框架

东阳木雕艺术的数字化保护数据库的建设，首先通过田野调查、访谈、文献、收集与分析等方法，对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内容，即木雕艺术文献资料，木雕历史、木雕作品、木雕工具、木雕文化、木雕大师与代表作、历代木雕精品等进行收集与分析、归类。再通过现代三维扫描技术、高清拍摄技术、三维建模技术、VR技术、文字识别技术（OCR）等，将文献、作品、创作过程等内容转化为适合计算机存储与传播的二进制数字资源，以此构建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数据库平台（图1）。以此一方面实现其永久保存目的；另一方面构建适合现代传播载体资源，促进其便捷、长远和广阔的传播。但由于资源在收集、整理、归类、分析与转化等方面存在着不同的难易程度，充足稳定的经费保障是首要条件（表1）。

3.2 东阳木雕数字化保护具体内容与技术选择

3.2.1 文献资料的数字化与技术

文献是考证、研究与创新东阳木雕艺术的重要资料，包括对东阳木雕艺术记录的诗句、格言、楹联、县志与当代研究成果等文献资料。是当代疏理木雕艺术的历史、文化、技艺、特征等内容的重要来源，也是当代研究东阳木雕艺术的重要参考资料。然而，当前对东阳木雕艺术文献资料的保护相对较为零散和传统，主要以纸质文献资料为主存于市图书馆、广厦大学图书馆等地。基于此，利用扫描或高清拍摄与文字识别软件（OCR），将其转化为适合计算机保存与传播的位图化与矢量化文本，如图片JPG格式等。因矢量文件保真性好的特性，构建更适合其传播与利用的数据文库，实现文献资料永久保存与便于网络传播利用的双重目的。

3.2.2 雕刻工具的数字化与技术

雕刻工具是东阳木雕艺术的核心组成部分，是其实现艺术化的重要工具。东阳木雕雕刻工具将会随着技艺的逐渐流逝而变得窘境。导致款式、样式、种类、数量、制作材质、制作特点等木雕技艺内涵面临流逝，与雕刻工具所承载着东阳木雕艺术的历史文化、艺术特征、人文特征与古人智慧等文化内涵均面临流逝的困境。因此，通过对东阳木雕雕刻工具的数字化保护，利用高清拍摄、MAYA或3DMAX三维软件等技术，将东阳木雕雕刻工具通过拍摄、建模、动画制作等进行数字化转化，以JPG、TIFF、RMVB、AVI与MPEG等格式进行保存，为后续数据库建设提供素材，同时适合网页浏览、视频观看等可视觉化、网络化传播。

3.2.3 雕刻过程的数字化与技术

雕刻过程是东阳木雕的核心技艺展现的全过程，即从构思立意到艺术品，从平面二维到三维呈现的过程，也是东阳木雕艺术保护的核心。然而，随着东阳木雕艺术人才断层现象与工业机器化如精雕机的普遍使用，加之雕刻的技艺学习时间久，难度大，收入少等客观现实因素的制约，使得能全面掌握熟练技艺的年轻木雕艺人欠缺，这种现象必将加剧具有千年历史的东阳木雕核心技艺的流逝而绝技。因此，利用当下高清拍摄、扫描等技术，将艺人从构思立意、草图绘制到雕刻成型再到实际应用整个过程，以高清拍摄技术，以纪录片的形式进行记录，以RMVB、AVI与MPEG等格式进行保存。而对创作时留下的二维设计图纸，以高清拍摄或扫描技术转化为数字化，以JPG格式保存。

3.2.4 木雕大师及其作品的数字化与技术

东阳木雕大师是东阳木雕艺术的无价之宝，是东阳木雕艺术创作、研究、技艺、保护与传承的领航者，是东阳木雕艺术的活历史。而东阳木雕大师的成长除了师傅的教导、外部环境与同行的影响，更是东阳木雕大师自身具备较高悟性、长年的坚守与不断提炼的结果。因此，其创作的木雕作品不仅是精品，而且还具有唯一性与不可复制性，但因木材具有易腐蚀、风化难以常规化永久保存的特性。因此，通过对木雕大师及其作品的数字化保护，利用高清拍摄、高精度3D扫描、VR等技术，首先通过东阳木雕大师对东阳木雕艺术的历史，与自身成长过程结合创作的作品进行讲述、分析与点评，以纪录片形式进行全方位、全过程记录，以音视频MPEG-2、MPEG-4、WMV、AVI、MPEG与MOV格式进行保存；其次，将东阳木雕大师作品进行三维高精度扫描，以IGS或IGES格式保存，配以Solidworks、Inventor、Proe与UG三维软件展示，或将扫描文本转换成为JPG格式等，实现永久保存与便于传播的目的。但在对东阳木雕大师进行拍摄记录时应配以脚本，以凸显技艺性与文化性为主，减少随意性与文艺性。

4 东阳木雕数字化保护实践路径

4.1 东阳木雕数字化保护框架

借助计算机技术、信息技术、网络技术等参与非遗的数字化保护已是趋势，全面、系统、科学地对东阳木雕艺术进行数字化保护，必定是地方政府思考与实践保护的重点。因此，地方政府首先还应加强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的意识，毕竟东阳木雕艺术具有本地与非遗双重属性，需要地方政府有意识地加以引导、探索与实践。其次，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是一项人财物投入量大、持续时间长的持续性工程，需配以充足稳定的资金投入。虽然我国财政部、文化部早在2012年5月出台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专项资金管理办法》第六条规定中将数据库建设经费纳入非遗专项资金中，为相应数据库的建立与利用提供了有力保障。[10]”但除以国家层面的专项资金支持外，地方政府还需发挥自身在政策、融资、投资与东阳木雕企业、东籍企业家等方面优势，综合筹措建设经费，保障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工程的开展与实施[11]。

4.2 加强政校企行合作，加快数字化平台建设

该方面主要应发挥政府在资源统筹与整合方面的优势，一是与浙江大学、南京大学等著名高校合作，发挥高校在计算机技术、数字技术、信息技术等方面的智力、技术、人才等优势与研究能力，在对东阳木雕艺术历史、文化等文献资源的收集、分析、归纳与研究的基础上，加快对其进行数字化转换与建设速度，为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数据库建设打好基础[12]。二是加强与腾讯、阿里等当前数字技术先进的科技企业合作，发挥其在数字技术、数字人才、数字化实践经验等方面优势，如腾讯参与故宫数字化保护的已有经验，为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库建设提供技术经验与保障。三是加强与当地木雕行业合作，发挥其在行业管理、统筹、研究等方面优势，加快文献、大师作品等资料的收集、归类，为高校与数字企业的实践提供服务保障。

4.3 加快数字博物馆建设，拓展木雕艺术传播模式

该方面在发挥政校企行合作中利益共同体，在政策资源、智力、财力、物力、经验等，以及现有东阳中国木雕城在固有建筑空间与现有藏品数量、类型等优势基础上，加快将东阳木雕艺术研究文献、雕刻工具与木雕作品三维数据、技艺传承人传承口述史等数字化资源进行归类与整合。以东阳木雕历史、东阳木雕研究资源、东阳木雕工具、东阳木雕历代精品、技艺传承人传承口述史等类目进行分类，并在此分类下再进行子项目分类，如在东阳木雕历史下再分中国木文化、中国木使用史等，构建东阳木雕数字博物馆。以此拓展当前传统博物馆向展陈多元化与新型化，及其传播形式、时间、途径与空间的多元化与无限化方向发展，从而提升东阳木雕艺术展陈与传播绩效[13]。

4.4 加强数字化专业人才建设，加快数字化保护

该方面首先加强东阳木雕数字化管理人才队伍建设。选拔派送政府相关管理部门人员赴相应高校、科研院所、数字企业进行专项学习，如赴浙江大学、腾讯公司等进行撰写学习、调研、考察，了解高校、企业在参与非遗数字化保护方面开展的过程与绩效。如浙江大学 CAD＆CG 实验室将最新的数字化技术应用到民间舞蹈的保护，对剪纸艺术的数字化保护技术开发与研究[14]，以及与腾讯公司的故宫数字化保护等，以此提升管理层在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意识。其次，加强与高校、科研院所的合作与交流，借助其在所究、智力、人才与资源信息等方面优势，通过聘请、引进（柔性引进）省内外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与数字化保护方面专家学者与数字化毕业生等专业人才，组建东阳木雕艺术的数字化保护工作团队，提升本地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字化保护专业人才队伍整体素质与综合能力，最终提升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工作实施的速度与质量[15-16]。

5 结语

综上，东阳木雕艺术自实施非遗保护以来，为其保护传承确实起到了较好的作用，获得较好的保护绩效。但纵观东阳木雕艺术的保护机制与措施，利用现代数字化技术对其实施保护，还存在着保护意识不强、资金不到位、专业人才欠缺等制约因素。因此，本文基于数字化保护优势分析的基础上，分析阐述了东阳木雕艺术数字化保护的必要性，并从文献资料、雕刻工具、创作过程等内容出发，分析与研究数字化保护的具体技术选择。最后从加强政府主导意识，加大经费投入，加强政校企行合作，加快数字化平台建设`等角度，提出适合其实施数字化保护的具体实践对策与意见，希望为东阳木雕艺术的数字化保护实践提供参考。